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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国寺碑记1001年 唐末宋初 · 宋白
 出处:全宋文卷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供职禁林,伏膺典策,伽蓝故事,缃素预闻。
相国寺,本北齐建国寺也,至唐室睿宗改赐今名。
大凡有土地旷廓,不能自立也,然后置国城;
有国城露处,不可暂安也,然后修栋宇。
承制旨,愿毕其辞,于是谨拜手稽首而飏言曰:天生蒸民,树之司牧。
文经武纬,创业垂统。
建邦设都,风雨所会,上古已还,弗常厥所。
粤稽载述,尧都平阳,舜都蒲坂,周都丰镐,汉都长安,咸以为天下之君,保域中之大。
若乃眷视梁国,在古实属豫州,主于斗极之三度,入房星之五度,无名山大川之阻,冲四通五达之郊。
梁开平中置为京阙,晋、汉、有周,三代因之。
嘻,天道玄远,有开必先。
惟周之兴,为宋经始,迁宗社于斯,筑新城于斯。
太祖皇帝潜阳在下,玄德升闻,百姓与能,三灵改卜。
爰尊禅让,方陟元后,以为必躬必亲,所以康世难,破泽潞维扬之隩,不壮不丽,何以威外?
彝阙皇居,应门之象,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增严禋上帝之坛,大禁卫连营之制。
由是荆湖内附,吴蜀一统,向明而治,十有七年。
太宗皇帝德合天地,明齐月日,肇膺顾命,一委长君,恢张四维,奋迅独断。
盛哉吴越,享国百龄,我以尺一而召之;
蕞尔并汾,不庭二纪,我则一戎衣而下之。
功成制礼,治定作乐。
新集贤、秘阁之署,草籍田、东封之仪。
既而麟凤效祥,草木呈瑞。
垂衣端拱,二十二祀。
崇文广武圣明仁孝皇帝之应运也,紫气充庭,黄云作盖,寿邸通三之贵,震宫明两之朝,历数在躬,大宝曰位。
以至诚奉六庙,以纯孝尊万安,接宫府以雍睦,御臣民以公正。
礼无违举,文思化成。
六合无不获之夫,四海多来宾之国。
皇猷既以彰矣,昌期亦以隆矣。
一旦负黼扆,语侍臣曰:「朕九天眷命,袭二圣丕基,寅畏奉行,弗敢失隳。
人熙有庆,时汔小康。
行大中之道,吾无间然;
存方外之教,意有所关。
太祖革封禅为开宝之号,太宗龙兴以太平之名,别开启圣之梵宫,实作上都之壮观。
相国寺敕建三门,御书赐额,馀未成就,我当修之」。
乃宣内臣、饬大匠,百工馆至,众材山积。
岳立正殿,翼舒长廊。
左钟曰楼,右经曰藏。
后拔层阁,北通便门。
广庭之内,花木罗生;
中庑之外,僧居鳞次。
大殿睟容,即慧云师所铸弥勒瑞像也;
前楼众圣,即颍川郡所迎五百罗汉也。
其形势之雄,制度之广,剞劂之妙,丹青之英,星繁高手,云萃名工。
外国之希奇,八方之异巧,聚精会神,争能角胜,极思而成之也。
伟夫!
觚棱鸟跂,梅梁虹伸,绣栭文楣,璇题玉砌。
金碧辉映,云霞失容,琤铎玲珑,咸韶合奏。
森善法于目前,飘乐音于耳界。
若乃龙华春日,然灯月夕,都人士女,百亿如云。
绮罗缤纷,花鬘璎珞。
巡礼围绕,旃檀众香。
仰而骇之,谓兜率广严,摄归于人世。
又若天仗还都,凤楼肆赦,千乘万骑,流水如龙。
旌旗彗空,歌吹沸渭,凭栏四顾,佳气荣光。
俯而望之,疑蕊珠阆风,神化于海土。
猗宏丽也,殊超胜也,皆不可称,不可量。
大矣哉!
维大雄氏,真大圣人,佐佑大君,兴隆大化,受托付嘱,为世外护。
故将以法王能仁,兼帝王要道,参而行之。
经言广大,则无思不服;
经言慈悲,则视民如伤;
经言忍辱,则国君含垢;
经言利益,则我泽如
德惟日新,精进也;
畏于天命,持戒也。
如是知见,如是信解,然由造有相之功德,广无边之福田,固皇图如泰山,跻苍生于寿域。
冀灾沴不作,僭贼不生,风雨咸若,寰区谧宁者欤。
古云登高能赋,作器能铭,彼皆小者,尚以文为。
简栖抒头陀之碑,江总纪栖霞之迹,庾信凤林之景,王勃演牛头之词,鸿笔遗妍,龟趺尽在。
夫夷门巽位,汴水阳涯,旁连北斗之城,近对苍龙之阙哉!
臣久玷鳌山,荣瞻凤扆,学微睹奥,文愧非工,捧诏惕然,抽毫铭曰:
地象为舆,天形若笠。
四序循环,三辰出入。
吁嗟五代,日不暇给。
祖宗耿光,神祇降祥。
受天永命,得人者昌。
崛起大宋,祚踰皇唐。
赫赫太祖,聪明神武。
栉风沐雨,披壤九土。
握机蹈矩,炳文如虎。
明明太宗,宽仁肃恭。
务材训农,万方来同。
类帝禋宗,神德犹龙。
重熙累洽,庆流三业。
玉塞鏖兵,铜梁献捷。
文物葳蕤,苞符杂遝。
信及豚鱼,混一车书
儒通坟索,道讲玄虚。
勤行二教,谛奉真如。
隋堤之侧,寺名相国
仿佛天宫,光华日域。
下福蒸人,上延圣历。
轮焉奂焉,五色相宣。
舂陵宝马,许史云軿。
争趋胜地,如会诸天。
不可思议,叹未曾有。
悦怿群心,欢呼万口。
千劫爱尘,一时斗薮。
揆日十星,扬于紫庭。
黄麻锡诏,翠琰刊铭。
金田宝刹,万祀千龄乾隆祥符县志》卷九,乾隆刻本。又见康熙开封府志》卷一九。)
「千劫」二句:原无,据右引补。
试草泽察策(一 奉敕撰) 北宋 · 杨亿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二、《武夷新集》卷一二
问:王者专山泽之征,实惟周制;
县官设盐铁之禁,盖自汉朝
所以牢笼货财,抑夺豪右,从来久矣,何莫由斯?
国家奄有寰区,外制夷狄,用度斯广,经费实繁。
东南之邦,茗荈攸产;
池海之利,咸鹾是资。
筦搉之法载严,律令之文具备。
设宪网而虽密,投罪罟者弥多。
盖衣食之所由,纵水火而必蹈。
今欲尽弛其禁,即九年之计不充;
习以为常,即五刑之用未措。
子大夫深达治体,必切事情,幸揣当今之宜,别陈经久之略。
问候尚书 北宋 · 夏竦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八、《文庄集》卷一七
近拜邮书,仰通铃阁
承钧诲,实耸朝荣。
奖饰有加,铭藏罔喻。
恭以尚书浚明著德,寅亮成规。
四方于宣,允叶维周之咏;
万邦为宪,方歌受祉之诗。
伫正位于近司,永流徽于民表。
伏冀为国自爱,副民具瞻。
早荷重知,误攀多士。
衔旧恩而莫报,怀深颂以徒增。
栖倚之诚,倍百常品。
讲毕周礼诏赐御筵 北宋 · 胡宿
五言排律 押鱼韵
典礼惟周旧,经文在鲁馀。
西清开缥帙,东面授丹书。
访道前釐席,崇风厚石渠
研覃忘日旰,图绘极霞舒(自注:经中礼乐之器,诏图绘其状。)
千载逢亨际,三冬罢讲初。
圣怀轻璧马,慈宴乐蒲鱼
妙技通神细,清商按曲徐。
炉香分汉殿,鼎味出尧除。
诸老恩同醉,孤臣艺最疏。
至仁何以报,忠义即琼琚。
配帝议 北宋 · 宋祁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三、《宋景文集》卷四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八
祭法,有虞氏黄帝而郊喾,祖颛顼而宗尧。
夏后氏亦禘黄帝而郊鲧,祖颛顼而宗
商人禘喾而郊冥,祖契而宗汤。
周人禘喾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
郑氏曰:「禘、郊、祖、宗谓祭昊天于圆丘曰禘,祭上帝于南郊曰郊,祭五帝五神于明堂曰祖宗,祖宗通言耳。
虞氏以上尚德,禘、郊、祖、宗配用有德者。
自夏以下,稍用其姓代先后之次。
郊祭一帝,而明堂祭五帝。
小德配寡,大德配众,礼之杀也」。
诸儒据郑此说,由是推而广之,以明文武有俱配之义。
臣按《孝经》曰:「孝莫大于严父,严父莫大于配天,则周公其人也。
昔者,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
然则孔子著经以美周公者,则自周以上,未有能以父之尊而进配上帝者也,惟周公能之。
则自商及虞,安得祖而宗之之说耶?
《礼记》多出秦汉诸儒之家,郑即据而为解,以违孔经,以未之思耳。
崔灵恩曰:「五帝皆坐明堂中,以五人帝及文王配之。
五神坐廷中,以武王配之」。
或非之曰:「不然,五官之神,生为上公,死为贵神。
其生也,帝王之飨,皆预升堂。
今为贵神,独坐于下,屈武王之尊,下坐同之,义为不允。
当谓合祭五帝明堂,惟有一祭,五帝及神俱坐堂上,以文武二祖汎配五帝及神欤!
文王配祭五帝,则谓之祖,以武王配祭五神,则谓之宗。
二王同时并配,故《祭法》所谓祖文王宗武王也。
祖,始也;
,尊也。
名祭为尊且始者,明一祭之中有二义焉。
以始而言,为合祭五帝于大雩之时,为百谷祈岁功,始求之义也。
以尊而言,季秋之月,得其成功,尊而祀之,以报其德。
明二主配祭,既有此义,故分为二名。
郑康成所谓祖宗通言者,谓称祖不得无尊严之心,言尊不得无始求之理。
而《孝经》及《诗》但云祀文王于明堂,不云武王者,祖宗之祭其体同,故举一足以明,不待两见。
云宗祀文王于明堂,文王当言祖,而云宗者,亦通武王之义。
汉武帝初祠太一五帝于明堂上坐,以高皇帝对之。
至明帝,乃以光武配五帝,在青帝之南少退,西面。
自是历章、安而下,不敢辄易。
齐明帝有事明堂,有请以武帝配,谢昙济曰:「按法,禘郊祖宗,并列严祠,郑氏注义,亦据兼飨。
宜祖宗两配,文武双祀」。
左仆射王晏曰:「若用郑说,祖宗通言,则生有功德,没垂尊称,历代配帝,何止于二!
今盛荐上帝,允属武考,百代不改,其文庙乎」?
诏可。
唐太宗始以高祖配享明堂,高宗又奉太宗配祀。
有司遂以高祖配五天帝,太宗配五人帝。
太尉长孙无忌建言:「永徽二年七月诏书,奉太宗以遵严配。
高祖当迁,礼司乃以太降配五人帝。
虽同在明堂,不得对越天帝,非明诏奉亲之意。
谨按孝莫大于严父,严父莫大于配天,伏寻诏意,义在于此。
又寻汉魏晋宋历代之礼,无父子同配之义。
惟《祭法》称『周人禘喾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
郑康成谓祖宗者,通言祭五帝五神于明堂也。
寻郑之意,乃以祖宗合为一祭。
又以文、武共在明堂,连衽配祀,良为巨谬。
王肃曰:『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祖宗自是不毁之名,非谓配食者也』。
审如郑义,则经当言祖祀文王,不得言宗祀也。
又曰武王配勾芒之类,是谓五神位在堂下,天子降位,失君叙矣。
故《春秋传》禘、郊、祖、宗、报五者,国之典祀也,知各一事,非祖宗祀于明堂矣。
南齐萧氏以武明昆季并于明堂配食,事乃不经,不足为法。
武德时,以元帝配于明堂,兼配感帝。
至贞观初,缘情革礼,奉高祖配明堂,延世祖专配感帝,有递迁之典。
高祖请配昊天上帝,太宗请配明堂五帝」。
从之。
垂拱元年,有司议严配之禋。
孔元义曰:「孝莫大于严父,严父莫大于配天。
明配之尊大者,昊天是也。
请奉太宗高宗配昊天上帝于圆丘,高祖配感帝于南郊。
昔宗祀文王于明堂,文王当云祖,而云宗者,通武王之义。
太宗高宗配祭于明堂」。
沈伯仪曰:「有虞禘黄帝而郊喾,祖颛顼而宗尧;
夏后亦禘黄帝而郊鲧,祖颛顼而宗禹;
商人禘喾而郊冥,祖契而汤;
周人禘喾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
伏寻严配之文,于此最备。
得礼之序,莫善于周。
禘喾郊稷,不闻于二主;
明堂宗祀,周兼于两配。
文王武王,父子殊别,文王为父,上主五帝,武王对父,下配五神。
昔者周公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不言严武王以配天,则武王虽在明堂,理未齐于配祭。
既称宗祀,义独主于尊严。
虽同两祭,终为一主。
故《孝经纬》曰『后稷为天地主,文王为五帝』也。
必若一神而两祭为是,则五祭十祠,荐献频繁,实亏于数。
此则神无二主之道,礼崇一配之义。
窃寻贞观永徽,共尊专配;
显庆之后,始创兼尊。
必以顺古,宜从周法。
高祖请配圆丘方泽太宗请配南北郊,高宗配五天帝」。
凤阁舍人元万顷等议:「按见行礼,昊天上帝等祠五所,咸奉高祖,太宗兼配。
今议者引《祭法》、《周颂》、《孝经》之文,虽近古之词,殊失圣旨。
伏据见行礼,高祖太宗今既配五祠,当仍旧无改;
高宗功烈无差,岂祠配有别,请亦配五祠」。
于是郊丘诸礼以三帝同配。
明皇帝开元十一年罢之。
国朝太祖受命,以宣祖配享明堂。
太宗始奉太祖配,俄又以宣祖配焉。
真宗复奉太祖
圣上嗣位,奉真配天,以正《孝经》严父之义。
臣按郑氏以文、武二王皆配明堂,其言非是。
据《孝经》止言严父配天,周公其人也。
今以周公言之,则武王非父;
成王言之,则文王为祖。
二理较然,不待议而判矣。
齐、唐以数帝皆配,于经义宁不戾耶!
太常寺进案到钟磬一部表1035年 北宋 · 宋祁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五、《宋景文集》卷三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闻凫氏之为钟也,已厚则石,已薄则播,故以弇侈之量齐焉;
磬氏之为磬也,上则磨其旁,下则磨其端,故以清浊之法制焉。
是则器先利而音调,民已和而乐应。
《礼》著夏歌者,实先于人奏;
《诗》次《商颂》者,本依于磬声。
然后奋豫饰情,统同布度,尽《韶》之美,黜《武》之惭,谐下管以九成,绚崇牙而四合。
圣期累盛,至范交修。
恭惟皇帝陛下,考古立均,披图迎律。
大猷翕作,《韶》《象》嘉成。
推至乐以求音,本乎在治;
顾攸司之合奏,容有失传。
所属以闻,发中垂可。
特颁明命,俾考正声。
臣等共率惷冥,仰祗推择,昧阮咸识微之妙,非文收调哑之能。
淹久日时,咨求典故,方且校堵肆之全缺,参宫羽之重轻。
或铝其铣栾,均疾舒之所在;
或镵其鼓股,取击拊之有宜。
惟周臣,肇营律准,张弦列位,代管还宫,居有雅音,取为定法。
今已考齐钟磬一部,与律准之声悉无差异。
七均有叙,九变告和,诎然能终,纯如可纵。
惟夫金有大定之德,石无可转之文。
茍二器应以克谐,则八音受而为度,上符丕律,有焕懿纲。
窃惟真圣之朝,已尝修正雅乐。
旧章故在,年所聿迁,遗我成规,以启淳烈。
况今穆清多裕,听览馀閒。
幸得树羽充庭,瞭人肄业。
虑治音之有误,丐善听之所裁。
庶使靡靡遗声,不容于五降;
愔愔王度,来格于三神。
永示方来,以矜能述。
臣等无任省循干冒,激切屏营之至。
其钟磬谨随表上进以闻。
秉周礼所以本赋鲁公之后,其本周礼。)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三、《欧阳文忠公集》卷七四、《历代赋汇》卷四四、《古今图书集成》礼仪典卷一一
侯国修度,时王著彝。
惟东鲁之大本,秉西周之旧仪。
曲阜袭封,率奉先规之盛;
镐京遗法,限为至治之基。
说者谓惟王建邦,裂疆分土,禀正朔者归于元后,尊制度者合于前古。
惟周之典,世为大则;
惟鲁之盛,法为常矩。
及夫姬道衰逸,邦侯侵侮。
周公之才之美,不行于时;
文王之德之纯,尽在于鲁。
逮夫礼与时至,教由治隆,翊奉孺子,位为上公
千乘之国,仰有遗法,数世之后,敢弃元功!
虽治邦治刑,尚可宏宣于祖业;
而教典教法,犹能固本于民风。
大德纯纯兮世不敢忘,至文微微兮流而自远。
守茂典之惟永,遵飞休而可损。
一变于道,圣人之后所以昌;
百世可知,先王之法以为本。
且夫德固则邦化,法行则教流。
治而久,于诸侯则莫若鲁;
教而正,于三代则莫如周。
在隐、桓之世,力行纯轨;
至定、哀之后,不弃芳猷。
盖固蒂以惟至,以治人而可求。
彼虽发叹于诗人,改王室而作《离黍》;
何俟兴言于声子,见《易》象之与《春秋》。
盖夫与治同道罔不兴,安上治民莫如礼。
礼与邦化,则莫窥其枝叶;
法因时至,则深蟠其根柢。
亦如齐有太公之遗制,定作民彝;
杞观夏道之可知,式成邦体。
呜呼!
圣之所治,人不可追。
移茂实以参用,著通规而有宜。
遂使化民之议有所经,理之大者;
治国之君无乱纪,则而行之。
大哉!
周世所行,鲁邦慎守,秉其法为治之极,则其文延付而后。
仲孙知鲁而不可取者,礼为本焉,致邦仪之含厚。
南省进士策问 其二 1057年2月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五、《欧阳文忠公集》卷四八、《皇朝文鉴》卷一二四、《八代文钞》第二六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问:三王之治,损益不同,而制度文章,惟周为大备。
《周礼》之制,设六官以治万民而百事理,夫公卿之任重矣。
若乃祭祀天地、日月、宗庙、社稷、四郊、明堂之类,天子大臣所躬亲者,一岁之间有几?
又有巡狩、朝会、师田、射耕、燕飨,凡大事之举,一岁之间又有几?
而为其民者,亦有畋猎、学校射、乡饮酒,凡大聚会,一岁之间有几?
又有州党族官,岁时月朔,春秋酺禜,询事读法,一岁之间又有几?
其斋戒供给,期召奔走,废日几何?
由是而言,疑其官不得安其府,民不得安其居,亦何暇修政事、治生业乎?
何其烦之若是也?
然说者谓周用此以致太平。
岂朝廷礼乐文物,万民富庶岂弟,必如是之勤且详,然后可以致之欤?
后世茍简,不能备举,故其未能及于三代之盛欤?
然为治者果若是之劳乎?
用之于今,果安焉而不倦乎?
抑其设施有法,而弟弗深考之欤?
诸君子为言之。
僖祖祧迁奏熙宁五年四月 北宋 · 孙固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国朝诸臣奏议》卷八七、《宋会要辑稿》礼一五之三八(第一册第六七○页)、《邵氏闻见后录》卷一、《宋史》卷三四一《孙固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二○、《经世八编》卷五○、《右编》卷三四
臣闻先王之礼,本之人情而为之节文者也,故不慕古而违时措之宜,不因文而失沿情之实。
亲有疏戚,世有同异,此礼之所以损益变正之不一也。
伏惟太祖皇帝受天命,一四海,创业垂统,为宋立万世无穷之基,其为宋始祖而配天受飨,理在不疑。
今闻乃欲以僖祖为始封之祖,复其祧主。
夫既以僖祖为始祖,则遂当受东向配天之享,此臣切所以未安也。
七世之庙,亲尽而祧,此万世大公之通法,未闻有以易之者也。
僖祖之主,于陛下世以亲尽而祧,在礼适为得正。
而今议者以谓人必本乎祖,太祖既已追尊僖祖,则今日当以僖祖为本始之祖。
是未推夫王者兴起有殊异,而所当之世各不同也。
夫开国者,先尝有功而受封,则后之子孙有天下而推以为始祖可矣;
若未膺受天命,特起而得天下者,为太祖亦宜矣。
此实先王之礼,人情之所顺,而前世之所已行也。
今为议者,必曰方今天下隆平,人物安乐,不愧治古;
而礼乐人物,祭祀制度,谓宜鄙绝汉唐之所行,而纯取三代之制以为法,故有「僖祖之庙与契、稷无异」之说,臣窃以为过矣。
夫本朝之兴,与商、周异。
商、周之王,本由契、稷,故自汤、武而上,其流有源,皆推而考之。
契布五教,民以知礼,其统绪略与周同,而犹不若周之懿也。
周自后稷公刘以来,教化流行,以至太王王季,世世修德益茂,迨于文、武受命,奄有天下,则源流之来,岂无所自哉!
仲尼曰:「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则周公其人也」。
夫周而上,之世,非不美也,其祭之礼,仲尼不谈而独举周者,岂非其德与世独为备哉?
故曰「周公其人也」,言惟周公能备此礼尔。
当尧民阻饥之时,始播百谷,使万世粒食,其为功大矣。
《诗》曰:「思文后稷,克配彼天」。
言以其德能配天也。
夫以文王之德,而不得预配天之祭者,特以后稷之功大尔。
使周无后稷之祖,则周公之祀,宜不得舍文、武而他及。
且后世之兴,其先既无周之后稷,而郊天之配,不先创业之君,乃远取追尊之祖,此岂先王之礼而近于人情者哉?
今之议者又以《祭法》「禘郊祖宗」之礼,言商、周非绝喾,以其自有本统承之。
本朝自僖祖以上,世次不可得知,则必以僖祖为始祖。
臣又以谓不然矣。
自秦灭学,六经皆被焚弃,不复为全书,而《礼经》尤为残荡。
其后汉之诸儒,髣髴圣人之馀,委曲加意而编缀之,故多驳杂不经之说,附以郑康成牵合之言,而圣人之意益不明。
若《祭法》之「禘郊祖宗」者,是其一矣。
其言曰:「商人禘喾而郊冥,祖契而宗汤」。
信斯言也,则禘祭宜无易喾者。
今《商颂》之《长发》,大禘之诗也,其曰:「有娀方将,帝立子生商」。
又曰「玄王桓拨,受小国是达,受大国是达」者,乃专歌述之功德。
一篇之间,了无及喾之语,则《祭法》之言禘喾者,臣亦未敢取以为信也。
虽然,就其说而考之,亦自非大有功德者,不可以郊天取配。
何则?
鲧障洪水,虽疏导失宜,而禹因之以成功,身被殛死,故夏人郊之;
冥业其官而死于水,故商人郊之;
后稷粒食之功被于万世,故周人郊之。
今未见冥、之功,而欲同冥、之祀,臣窃以为非宜也。
汉高之得天下,与商、周异,故太上皇不得为始封,而光武之兴,不敢尊舂陵而祖高帝
景帝,唐室始封之君,而元皇帝神尧之父,高祖之时,以景皇帝为配,而太宗之初,已奉高祖于圜丘景皇帝不得预郊天。
其后杜鸿渐等复请以景皇帝郊配天地,黎干力诘其非礼而正之。
景皇帝亲授唐国之封,且不得配天;
则未尝启有土宇,而欲以为始祖,臣亦虑其难矣。
恭惟太祖皇帝削平祸难,功格上天。
百馀年间,天下之人涵泳生养,而安乐于无事者,太祖之恩德也。
今天下惟知尊奉太祖,而乃欲替其亲郊配天之祀,岂厌于人情哉?
今议者遂将斥绝唐汉,上法商周,此臣所谓慕古而违当世之宜者也。
太祖皇帝受周禅,僖祖始被追尊,而建隆之郊,配以宣祖僖祖不得预焉。
夫以太宗、真宗、仁宗英宗之世,未尝郊配僖祖,而陛下一日隆而祀之,盖有所隆者,必有所替。
今使太祖之礼有替于四宗之时,此岂孝思之心哉?
此臣所谓因文而失沿情之实者也。
夫非所居而祀之,则神有所不受;
非所宜而配之,则天有所不飨。
所谓郊而配天者,以天于万物,其德不可形容。
故人君之大有功德,被生灵而施后世者,谓足以配之而已。
僖祖之德,不昭见于生民,不明被于后世,乃欲以齐后稷之庙,当始祖之礼,臣恐僖祖之神非所居而不受,上帝之灵非所配而不飨,非陛下所以尊祖事天之意也。
陛下为太祖子孙,继太祖基业,据南面之尊,而飨四海九州之奉,皆太祖皇帝之所授也。
则今日之所尊事,宜莫加于太祖矣。
或曰:礼别子为祖,契、帝喾之子而得姓者,故商、周以为祖而奉之。
今宋自僖祖为始祖。
臣曰是又不然也。
若以得姓者为祖,则赵之得姓远矣。
造父封于赵城,而赵衰始得姓。
今若必欲推考其先世,则遂欲上祖赵衰,其可乎?
其不可明矣!
或又曰:今朝廷欲存僖祖为始祖尔,至于祀天为配,亦不轻议也。
臣曰:是不可也。
今既以僖祖为始祖,是必配天;
僖祖配天,则太祖之祀替矣。
此臣以为不可者也。
或又曰:今毁僖祖之庙,藏其主夹室,而下附子孙,可乎?
臣曰:是不然也。
臣闻神道尚右,今太庙一堂,夹室在西,祧主藏室中而居顺祖之右,固已顺矣,盖非所谓下附子孙之室,而替其尊也。
必犹以为不可者,臣今欲乞特为僖祖立室,置祧主其中,由太祖而上亲尽迭毁之主,皆藏于僖祖之室。
当禘祫之时,以僖祖之主权居东向之位,太祖之主顺昭穆之列而从之,取其毁庙之主而合食焉,则僖祖之尊自有所伸。
韩愈所谓「祖以孙尊,孙以祖屈」之义也。
僖祖立庙为非,则周人别庙以祀姜嫄,不可谓非礼。
今以陛下之时,因情立礼,取圣人之制,为万世法,不亦美欤!
事与商、周有殊,礼文从而亦异。
此臣所谓先王之礼本人情,而损益变正之不同者也。
如曰不然,臣恐违古今之义,逆天人之情,而天地祖宗之神灵有所不飨也。
伏惟陛下聪明仁孝,以宗庙重事,恐其于礼有所乖违,故令下两制臣寮议。
陛下茍以臣言为可用,伏乞裁自圣断;
如或犹以为疑,乞送礼院参详。
臣窃惟宗庙祧配,朝廷大礼,反覆思虑,于心有所未安,不敢苟立异说,伏望陛下少加采纳。
谢转官启 北宋 · 文同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一、《丹渊集》卷二九
某启:考绩中台,叨奏成于吏效;
引名便殿,获序进于朝伦。
服宠命以优荣,揆孤衷而悚越。
窃原夫历代之典,最重者太常之司。
有虞之隆,兼礼乐者秩宗之任;
惟周之盛,次天地者春官之联。
其后取名各殊,定品尤贵。
于以表国家盛大之义,谓其练朝廷沿革之文。
既为之卿也,总正其端原;
又设之丞也,佽助其区处。
茍非达圣作明述之奥,辨功成治定之宜,识无不通,才有可议,则何以槩隶此局,滥尘厥官。
就失慎于选抡,是轻蒙于称诵。
如某者,出在远蜀,生于穷阎。
自曾高已还,而未尝服官
因文物之盛,而辄自向学。
性䪥狭以非颖,文支离而不工。
偶叨荐书,获寘仕版,赞佐两郡,周回十年。
上官交章,谓其可以任使;
本部按诏,乃曰当乎叙迁。
有持所得之科名,为引久行之恩例。
铨启上列,宸音下俞,超居众前,使异平选。
逮趋云陛之对,亲迩天言之临。
锡之恩章,命以通籍,乃署此职,以荣其躬。
何不肖之贱生,受常存之要秩?
乃幸孰与,其缘有来。
此盖伏遇某官,平诚接人,用恕及物。
凡在顾瞩,悉生辉华。
剔镂枵液,而冀成美材;
镕铄坚顽,而使就利器。
兹所蒙被,实由剪扬。
退惟孱冥,粗识依向。
某敢不夙夜自敕,起居弗宁,率道而行,徇公以处?
贵少收于治最,勉后报于恩仁。
心所记藏,书焉简漏,卑情无任感荷激切之至。
谨奉启谢,不宣。
谨启。
富弼乞外郡第二劄子不允诏 北宋 · 王圭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二五、《华阳集》卷二一
敕:卿旧德之良,先帝所遗,迈群材而奋用,更二府之倚成。
比违啬养之和,旋被康宁之福。
方仄席以是念,忽请藩而自陈。
赐告于家,况有汉庭之优令;
乃后,亦惟周臣之一心。
勉辅粹神,尚绥显服。
所乞宜不允,仍断来章。
仙源县太君夏侯氏墓碣康定二年 北宋 · 王安石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一九、《临川先生文集》卷九九
仙源县太君夏侯氏,济州钜野人
尚书驾部员外郎讳晟之子,翰林侍读学士尚书户部侍郎谯公讳峤之孙,赠太子太师讳浦之曾孙,尚书兵部员外郎知制诰、知邓州军州事阳夏谢氏讳绛之夫人,太常博士通判汾州军州事景初之母。
年二十三卒,后五年杭州之富阳
于是时,阳夏公为太常丞秘阁校理博士生五岁矣,而其女兄一人亦幼。
又十五年,康定二年博士举夫人如邓,以合于阳夏公之墓。
临川王某书其碣,曰:夫人以顺为妇,而交族亲以谨;
以严为母,而抚媵御以宽。
阳夏公之名,天下莫不闻,而曰:「吾不以家为恤,六年于此者,夫人之相我也」。
故于其卒,闻者欲其有后,而夫人之子果以才称于世。
呜呼!
阳夏公之事在太史,虽无刻石,吾知其不朽矣。
若夫夫人之善,不有以表之隧上,其能与公之烈相久而传平?
博士所以属予之意也。
予读《诗》,惟周士大夫侯公之妃,修身饬行,动止以礼,能辅佐劝勉其君子,而王道赖以成。
盖其法度之教非一日,而其习俗不得不然也。
及至后世,自当世所谓贤者,于其家不能以独化。
而夫人卓然如此,惜乎其蚤世也!
顾其行治,虽列之于《风》,以为后世观,岂愧也哉?
代转对劄子 其四 论措老臣之宜 北宋 · 强至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二八、《祠部集》卷一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九
臣伏闻惟圣王能养臣下之节。
其进而使之也既以礼,及其退也,又示之以不忍轻去之心,然后人知自重,而不失去就之正。
惟其去就之不失,所以廉耻兴而风节完矣。
古者大夫七十而致仕,是老者必自告于其君也。
若不得谢,则必赐之以几杖,是臣虽告老,而君或不听其去也。
老而必以告者,知耄将及矣,即有万钟之享,不可得而恋,以安吾义也;
告之而不听其去者,彼诚老矣,而力若可勉,犹当强而禄之,以终吾仁也。
近世俗浇薄,廉耻不行于衣冠之间,或腼然忘其齿发之衰、筋骸之惫,贪进而不知止。
至有其身尝用于国家矣,一日老与疾相会,怗怗然求涖閒局,以不得请为忧者;
有自蔽其状,告上以不疾,至放之田里,犹惓惓然有乞哀不欲去之色者。
噫,仕而至于老且疾,可去矣;
然犹不去以自辱,彼固不足惜也,但少尽其力,而老无以容其身,其在仁政,抑恐有所累尔。
今夫四海之广,百官之富,若此等辈,岂不容有耶?
故疾则赐之告,以冀其万一之安;
老则置之散,以养其不复久之岁月。
免斥归之名,则疾者无所愧;
获易得之禄,则老者无所憾。
然后全进退之体,以示夫不可轻之去就。
顾老而疾者既爱之若是,则少者勉力而无恤于后矣,风节其有不完者哉?
昔在三代之治,惟周家所以号忠厚者,独此养老之为备。
成周之养老果复行于今日,臣不胜大愿。
右谨具如前。
是四篇者,觕竭臣愚区区之忠,曾不足以仰辅盛德之万一。
干冒宸严,臣无任激切屏营之至。
医说 北宋 · 郑獬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七八、《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二三
医之说曰:攻其未病,为之醪醴汤液而不用者,上医也;
攻其始病,取之于皮肤而理之筋脉者,中医也;
病势已成,伤其空窍而结于脏腑,乃为毒药之齐、针石之刺、艾焫之酷而后已者,下医也。
岐伯之对黄帝,以持精神而禦邪气者,是攻其未病也;
扁鹊之望桓侯而告之疾作,是攻其始病者也;
华敷之决肤革而易其疾,是攻其已成者也。
则夫谋于其上者,亦有以类乎医者欤!
逆其未乱而辅之者,上治也;
乱既萌芽而折之者,中治也;
乱势已成,烂而不收,苦言鲠辞而后已者,下治也。
之世,左皋陶而右,都俞相戒,终其世而无少乱,犹岐伯之对黄帝,持精神而禦邪气也。
周公相成王,择善贤之士而左右开切之,使就于正道,犹扁鹊之望桓侯而告其疾也。
汉唐之间,君德大蚀而不可磨,至于断鞅触车、泥首叩墀而后听者,犹华敷之决肤革而易其疾也。
然而治于未病者无显功,故岐伯之徒惟其说之存;
治其始病者其用浅,故扁鹊之迹少著焉;
治其已成者其功大,故华敷之决脉搜疾,若有神怪焉。
则在之间,无逆言,无刺语,孔子曰「荡荡乎」、「民无得而称焉」,兹非上治乎?
周公之时,其训也勤,其戒也至,《书》曰「惟周公左右先王,绥定厥家」,兹非中治乎?
汉唐之君,屈意怫心,若去芽檗之难,害塞而功见,故有旌谏臣、赏直言,兹非下治乎?
较德则远,而补败扶弊则一焉。
呜呼!
已乱而言之,谓之下治,尚其乱之可救也;
乱而不言,闭口缩舌,唯唯而上下者,无乃为下医之所羞欤!
《传》曰「论病以及国」,吾因医之说而有感焉,亦传者之志而与作《医说》。
新建大理寺元丰二年七月 北宋 · 李清臣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一一、《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二九
皇帝嗣服,考古建极,为百姓制法,既班叙臣职,劝学禄吏,理财均力,水土时若,物以裕宁,四方咸怀,小大内外,莫不作乂。
师师卿相,进趋在列。
皇帝曰:「噫嘻,予于治岂不有序哉!
唯唐虞敷五教,乃训典刑,罔贼不辜,罔失不经。
五教未驯,五法亟下,是曰暴民,治用弗格。
今民既若,得安事兹,朕其明刑。
昔唐季更五代,诞为酷烈,以草木禽兽视人,若燔若炙,怨虐升闻。
眷我祖宗,大拯厥命。
朕承先绪,共虔天威,率迪不式。
惧宪法舛驳,沕沕棼棼,新故相仍,乃比敕令,使显白简孚,咸一于中;
乃颁式格,以佐敕令。
以士贱法弗习,吏委法弗守,官昧法弗知,乃设科选、定试格,传辞丽辟,离析高下,曲折重轻,使无有不若法。
乃启律学,师承义教,塞者以通,晻者以明,俾非腓病下民,毋为吏所愚弄。
起熙宁迨元丰,陈立经□,□不顺理」。
皇帝曰:「天付我民,拊呕长治
一夫鞠苦,时予之忧。
予欲有司视榜抶、徽缠、梏拲,如𢡚疾在尔身,亟问亟弊,无有稽留。
刑阅厥寔,无有弗中。
是首京师,以饬天下。
予闻百司有收劾萃于府左右狱府司录狱,械囚猥多,罔以离舍,讯辨则貌招言谕,诡情变辞。
或暑瘅郁蒸,传糅瘦死;
朝饥有弗哺,夕渴有弗饮;
呻痛呼嗟,奥垣重棘,吁天弗知,乃不获即显辟,是何哀矜。
予闻百司事寄府狱,分职散曹,议不一出,特见疑异,甲可乙不,则吏迷所从,咨禀告疲,至以岁年弗决。
三司慁金谷钱刀,视狱不及专,或无以察吏谩欺。
省、寺、监或右己职,欲用狱威佐权,主者颇僻,迎意上下,则舍有罪,辛毒茕孤。
予思厥由,寔官失原本。
惟古士主刑,惟周司寇弊讼,惟汉决狱,惟唐大理推事
理官掌覆议,不折狱,弗协于旧典。
其正厥官,以允我祥刑」。
在职咸稽首受命,乃设卿一、少卿二、丞四,馀属官五,别左右狱,给府史胥徒隶,总二百四十六人。
主藏文籍、狱具以待事者,通章奏、传书檄者,典鞫劾者,阅视文牍书律令之所当者,追捕□首、出入驱导,共趋走之令者,莫盖不备。
吏有微罪,非株连讯逮,百司即决,馀归之寺。
工度地于驰道之西,衡广四十有三寻奇四尺,从七十有六寻奇四尺。
门庑陛牢,旁区列舍,及厅事所举以振,计凡三百六十有二。
宋用臣经其制,臣秦士禹司其役。
既以图上,十有七日告成,作于元丰元年十二月戊辰,讫于二年正月甲申,断狱始正月辛未朔
知卿事崔台符少卿蹇周辅、臣杨汲首被选抡,而能考举坠典,剸遣滞讼,狱无淹囚,缧絷大减。
六月晦,岁既半年,通率以较旧数,所省赢十分之六。
又遣太医生番直,诊疾病赋药物,囚无瘠色,耋艾歌呼,欢仰圣泽。
有诏史臣李清臣为之记。
臣顿首曰:先王一视臣人,无有爱恶远迩,养民在政,去邪养正在刑。
仁以刑成,义以刑立,匪为严威,亶以康保天下。
建官责事,息讼止辟,其始于今,惟小大史臣,何敢弗慎用狱!
凡不详厥听,伪者有抵谰,诚者有诬服,要囚议罚,谬盩于刑书,蔓延平民而失事正,兹谓坠官嫚令。
凡不端厥守,趋党友、捐君事,私邪枉挠,侮弱惮强,污蔑廉忠,崇惠于奸究,兹谓倚狱为市。
毕服彝宪,有辟无宥。
佚马何悍,人趁利欲惟悍;
溪谷非阻,入心蒐慝惟阻。
察在声色,候在视息,权而量之,参而伍之,辞得观情,情得观理。
协皆众志,铺对皇天之佑,以称我明天子显德休命,贻则千万年。
闻命之臣,任职之吏,其戒之哉。
元丰二年七月日,臣谨记。
姬宗世谱序 北宋 · 程颐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五五
孔子之道学于文、武,而文、武之道实惟周公成之。
余自□发受书,心向,欲东至阙里,西至成周,拜谒圣人故里,亲见其车服礼器,以遂瞻仰之诚。
势暌地隔,而其愿未偿也。
嘉祐庚子之冬,调主鄠县簿
窃念鄠为丰京旧都,周公退老告终之地,意先圣遗迹犹有存焉者乎。
甫莅任,急为采访,于古陵得拜王季,于西郊于丰水之东见丰宫辟雍遗址,于东郊获遇灵台、灵沼、灵囿旧基。
先圣遗迹,宛然在目,恍然如见圣人于几筵也。
而毕祀典尤属鄠邑分办,遂北至咸阳,拜文、武、周公鲁公陵寝,圣君贤相,洋洋如在仰止。
夙愿已属克遂,而致祭之时见有衣冠来谒,陪祀行礼者,则姬公讳辅也。
询其履,乃元圣周公六十二代裔孙。
温文儒雅,洵有圣人风度。
遂与订交,时相友善。
予益自喜,幼读圣人书,今官圣人地,获瞻圣人陵墓,复得圣人子孙而晤对于一室,真属快事。
天若体予私淑之衷而默为之作合者,订交圣门,信非偶然也。
姬公出其家乘,问序于予。
予阅其世系,乃元圣仲子之裔,世德衍庆。
虽微显各异,而其忠厚传家,世世象贤,不愧家声则一也。
我朝崇文重道,超越前代,酬功报德之典,必有特加于圣门者矣,余拭目望之。
因为序以弁其谱。
嘉祐四年辛丑二月撰。
按:乾隆咸阳县志》卷一八,乾隆刻本。
礼序1095年 北宋 · 程颐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五六、《河南程氏文集》遗文、《古文集成》卷五、《永乐大典》卷一○四五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洛阳市
礼经三百,威仪三千,皆出于性,非伪貌饰情也。
鄙夫野人卒然加敬,逡巡逊却而不敢受;
三尺童子拱而趋市,暴夫悍卒莫敢狎焉。
彼非素有于教与邀誉于人而然也,盖其所有于性,物感而出者如此。
故天尊地卑,礼固立矣;
类聚群分,礼固行矣。
人者,位乎天地之间,立乎万物之上;
天地与吾同体,万物与吾同气,尊卑分类,不设而彰。
圣人循此,制为冠、昏、丧、祭、朝、聘、射、飨之礼,以行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义。
其形而下者,具于饮食器服之用;
其形而上者,极于无声无臭之微;
众人勉之,贤人行之,圣人由之。
故所以行其身与其家与其国与其天下,礼治则治,礼乱则乱,礼存则存,礼亡则亡。
上自古始,下逮五季,质文不同,罔不由是。
然而世有损益,惟周为备。
是以夫子尝曰:「郁郁乎文哉!
从周」。
逮其弊也,忠义之薄,情文之繁,林放有礼本之问,而孔子欲先进之从,盖所以矫正反弊也。
然岂礼之过哉?
为礼者之过也。
秦氏焚灭典籍,三代礼文大坏。
汉兴购书,《礼记》四十九篇杂出诸儒传记,不能悉得圣人之旨,考其文义,时有牴牾。
然而其文繁,其义博。
学者观之,如适大通之肆,珠珍器帛随其所取;
如游阿房之宫,千门万户随其所入;
博而约之,亦可以弗畔。
盖其说也,粗在应对进退之间,而精在道德性命之要;
始于童幼之习,而终于圣人之归。
惟达于道者,然后能知其言,能知其言,然后能得于礼。
然则礼之所以为礼,其则不远矣。
昔者颜子之所从事,不出乎视听言动之间,而《乡党》之记孔子,多在于动容周旋之际,此学者所当致疑以思,致思以达也。
扬州1077年 北宋 · 王观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七七 创作地点:江苏省扬州市
扬州古都会也,枕江臂淮,与益部号为天下繁盛,故有唐以来节镇,首称扬、益焉。
今夫废兴之迹与土风人物、贡赋井邑之纤悉,详见于传记,可得而考,因摭类次第而赋之。
辞曰:
天鬻先生,溺意艺文,绵日穷年。
柅踸踔之短步,郁遐情而不宣。
江淮之去来,间走陆而航川
徒踆踆而奚补,寄赧色于颓颜。
睇故国之荒芜,尚气象之巑岏,思抽毫而吊叹,伤日月之徂迁。
环中丈人推手而前,曰:「子非无文,何为啬辞华于一言」?
先生答曰:「去来于兹,十历春秋,或行役之不遑,或疹疾之相婴,有所不暇」。
丈人曰:「子今请邑此邦,古今之废兴,人物之贤愚,封域之遐迩,土风之纤微,贡赋之所出,心详目熟,益已周矣。
请子赋之,吾将观焉」。
先生因驱拨冗猥,涤虑操觚,放肆厥辞:呜呼吁歔!
策駏驉以出游兮,欸近郊而惊春。
芳华冉冉以摧谢兮,俄汎然而点尘。
税倦鞅于危冈兮,俯楼栏而栖神。
哀衰残之戟目兮,发古意之酸辛。
搜传记之浩穰兮,契口耳之传闻。
稽质乎地志兮,参验乎乾文。
牵牛婺女,流为扬州
南蹑乎钜海之浒,北压乎长淮之流。
包有吴、越,首建楚周。
保章辨之以星土之数,职方分之以畜产之由。
兹惟陶唐,置牧十二,扬居其中,世济以治。
因商袭,九州以异,惟周封建,各正其地。
季末解纽,侯国争利,犬羊用人,孰作藩卫?
嬴秦咄嗟,奄有神器,煨烬坟籍,变乱古制。
罢侯为守,郡县始置,味形势之孤弱,薄恩亲于子弟。
下更晋、汉,南北分裂,隋继以兴,复灭,天下始一,冠屦有别,易州而郡,法制未绝。
增置太守,统以司隶
唐开府,刺史分莅。
此牧守郡国,先后变更而相异也。
环中丈人复曰:「兹述其概,请道其详」。
先生曰然,执笔而前:惟扬之先,在周属吴,鲁哀之年,城兹邗沟,远通江淮,见于《春秋》。
后越灭吴,角为寇雠。
强楚东侵,广地自谋,抵于泗上,雄视诸侯。
楚复奄灭,是为广陵
始皇之蜂豺,揽天下而吞并。
略长世之远谋,出须臾之经营。
郡始属于九江本立异于虚名。
项籍之奸雄,置秦鹿兮相兵。
王英布而开国,俄刘邦之勃兴,草前人之故号,易淮南之新称。
江都兮创更,或广陵兮相仍。
皇子启封,复沛侯之继承。
彼得失之奚计,间叛逆之为明。
汉公之逡巡,亦异号于江平
三国之纷纭,作重镇于魏邦,强干弱枝,倚贤进良。
文帝之黄初,幸故城兮临江,奋山川之戎旅,蓊烟霭之麾幢。
志南渡兮已必,卒冰舟兮莫航。
目波涛兮稽天,夺神明兮叹伤。
实皇天之限隔,岂人力之能障?
浪赋诗于鞍马,因纵美于汤汤。
曰魏与吴,名号相因,统县有八,属徐而纷。
繄晋末之驱驰,控三齐之要津。
逮宋有邦,州镇是隆,择刺史以惟人,俾抚柔于土风。
讲盛事于严秋之朝,观钜涛于海陵之东,俯江湄之壮阔,瞰京口之穹崇。
历陈、梁、齐之累朝,卒更革离合之不同。
陈留而分郡,一东广启封,复吴州而异称,示屏卫于其中。
总管以名府,顾旧名而是从。
炀帝之篡图,诏修饰于离宫。
会殿脚兮挥楫,扬锦帆兮翳空。
决东幸而建都,引千艘兮戏龙。
戮忠臣而杜口,括寡妇以从戎。
献无尾之羔兮绝继,作遭之语兮凶终。
鹊集黼帐,血腥剑锋。
彻床箦以窆藏,痛精诚之奚依。
雷塘之漫漫,仰枫林之巍巍。
本驰情于一快,反植祸于当时。
陈棱兮留镇,拥大军兮北归。
眷天意之昌唐,卒虬髭之见几,叱咤喑呜,作兴帝基。
承江淮之归命,更南兖以临之,外增置于行台,内维持于本枝。
武德而还,县县辑熙,或邗或扬,升号都督
贞观之间,十道分牧。
景云开元,增废遄速。
采访处置,道路击毂。
绵延永泰之末,创新节度之目,敕亲王领使,庆皇宗之敦睦。
副以长史,权任戒独,跨豪华于天下,骈十里兮云屋。
此州之因革,名号之大较也。
扰扰后先,兴亡可录。
吴王濞之不臣,非子建之就戮,淮南安之自杀而始恶彗星,厉王长之忧死而民歌「舂」。
非贪地以害公,卒三分而承续。
纪陟之譬护寒也,知险要之必争;
诸葛之诛乐琳也,表诬辞而自赎。
钦之叛也,因曲赦以示恩;
曹丕之走也,骇疑城之在目。
沈庆之设强弩于高台兮,谨乎备禦
吴孙权置烽火于孤山兮,验夫神速。
蒋济讽三州之论,袁术哀冯氏之辱。
季子通之暂据,杜伏威之驱逐。
彼公祏之何知,运螳臂而相触。
力未加而已喘,息未伸而已促。
委雉堞于荆榛,痛黔黎之鱼肉。
徐敬业之传檄兮,武后临朝而嘅叹;
田神功之提兵兮,刘展就擒而颠覆。
阴奏伯和之罪兮,少游之凶狡;
外匮南方之力兮,李锜之贪黩。
唐控失御,昭皇蒙尘。
属朱梁之侮国,复巢兵之不臣,沸淮海之狂波,涨寰宇之妖氛。
迨吴僭王,杨氏始振,行密亟亡,渭溥称尊。
兵弱地狭,器卑识昏。
亦犹指尾闾而潴去水,即虎穴而寄蒸豚,未有不亡者也。
夫然,迭守迭攻,代亡代存。
东都之启国,倏大齐之自君,始焉惧神谋之或泄,默然画炉灰而诳人。
咄嗟高骈,跳吠狺狺,叱海岳以倒立,嘘风云兮昼昏,忽埋金之行压,终故毡兮裹身。
吕用之之狂妖,毕师铎之并吞。
孙儒厉言于庸贼,秦彦仗剑于辕门。
时雨降矣,虽灌溉兮何益;
太阳升矣,顾小星兮徒云。
德兴周,淮南克复,扑燎原之凶燄,起摧风之腐木。
赫赫然我太祖之兴也,不取一毫,不折一镞。
何重进之跳梁,逆神锋而自衄,按九天之成法,断巨鳌之左足。
捧祥日以出海,乘鸣鸡而御箓。
民适父母,天荐福禄。
冠带百蛮兮,蠢然集慕膻之众蚁;
束帛万国兮,浩然收朝宗之百谷。
土归民耕,野无鬼哭,括有幅员,悉吾臣仆。
销藩镇之僭谋,亶皇明而外烛,敕示守臣,语吾约束。
扫战争之故地,变歌谣之善俗。
此州之圣愚,兴亡之明戒也。
长冈嶾嶙,西驰东走。
凛剑外之危势,吞淮天之远岫,带楚水之萦盘,瞰吴林之怪秀。
巨鱼乘波,偃然出壑;
长蛇吸烟,翘然引首。
高焉上摘于星辰,广焉环迷于宇宙。
四帐无所兮,失迷藏之楼;
万点犹明兮,馀放萤之囿。
乏击毬之壮女,悲丧马之龙厩。
帝子去久兮,空《文选》之楼
雨藓朝生兮,侵蜀泉之甃。
风飘飘兮,引竹西之歌吹;
雨纤纤兮,发贡芽之香茂。
塔西灵兮轧空,池九曲兮分溜。
杜子美思东流而乘兴朱长文西山而怀旧。
风亭月观,琴室吹台,屹万岁之雕华,对钟山之崔嵬。
待玉钩之初月,销丹楹于大雷。
走十宫之狐狸,鞠三陵之草莱。
魏水军兮,穿巨池而分浦;
隋酺戏兮,揭羽葆而横街。
仙臼尚存兮,混草莽之墟;
胥骸未朽兮,感金玉之精。
植桧荒谢公之宅,掬泪传秋浦之情。
筮山火以疑寺名之妖祥,惊梦寐以登峻台之峥嵘。
望舆浦兮,表瑞始乎范邈;
峙危城兮,施筑本乎张婴。
孙郎作涂塘而淹北道,齐高分巨水而遏艾陵。
此州之城邑、山川、楼观之所在也。
所以庾阐纵丽言于禦寇,鲍昭摅雅思于《芜城》。
因献赋以赐钱兮,酬王正之才;
闻宫声而疑变兮,见令言之明。
客谢井兮,起卢仝之意;
表荐士兮,示萧遥之能。
张祐著浪游之迹,杜牧悲薄幸之名。
箴告执筹兮,扬子云之慵慨;
诗吊故宫兮,李义山之纵横。
访木兰兮,伟王相国之贵;
渡金汤兮,陋章孝标之轻。
子瑱据城而生叛逆之志,嵇康鼓琴而识祸乱之萌。
骑鹤诮昔人之妄,露筋哀正女之诚。
大中纪年兮,获官河之圣米;
韦生避地兮,悲水调之遗声。
此州之古今贤哲之所褒称而悲叹也。
扬扬水波,人实躁劲。
或土多筱簜之本,或地宜杨柳之性,厥田惟下,天草惟盛。
利焉金锡之为美,民焉男女之为正。
甓社之湖兮,夜骇乎明珠之光怪;
扬子之心兮,朝出乎宝鉴之精莹。
袍美蕃客,布出鲛人。
半臂美锦,土縠花纹。
乌节早香,蛇粟连根。
蒟蒻竹笋,芦芽水芹,海榴石楠,
菰粉白芷,柘葛姜,芡角翻刺,蒲剑飞铓。
鹑鸭鹳雉,狐貉兔獐,野不利谷,畜不宜羊。
鳜鰋鲀鳅,鲥鳣鲤鲿,龟鳖鼋蜃,蟹蛤鳊鲂,螺蚌蛏蛎,犷壳坚刚。
五都百郡,千豪万商,趋床头之冗会,定万货之低昂。
天长甘泉,莲塘石梁,积冬雪之绥绥,乘春霖之浪浪。
泥冰土陷,轮摧马伤,张氏记明于役行,李巡注释于轻扬。
采得宝之歌兮,韦坚进官于常侍
兴北埭之役兮,谢安获美于甘棠。
奇乎哉!
琼花吐英,芍药矜芳,媚灵宇以敷秀,覆修亭而舞香。
其洁也御绿云之玉妃,其美也奔素月之仙妆,其色也照时之藻景,其馨也破真室之罂香。
友姚黄于西洛,奴玉蕊唐昌
至于杂乐奇戏,歌童舞倡,结豆蔻之春梢,漾珠帘之密光。
九桥连居,善和名坊。
杨柳发孙生之句,牡丹为李氏之光。
姓系之出,其源章章:刘马郑盛,韩林车张,戴高槐游,萧王
此风俗、物产、氏族之所出也。
两京而降,五代以还,人物之详,善恶可观。
微至于栖岩遁谷之士,下至于羁臣寡妇之贤。
董子谏易王之骄志,何武戴圣之微愆。
吏民刻石,颂马棱怀德
祠祀祈福,祝张纲而致虔。
赵苞成三年之政,徐璆谢上公之官。
刘馥先一时之备,出苫蓑而覆垒;
陈登当东方之事,合部众以安边。
事大见委兮,责温恢之效;
以函致问兮,尊刘晔之言。
政治尤异,三府荐臧旻之绩;
镇抚安静,郭谋言满宠之德。
张玄不逮子纲而雅有高行,张辽至自海陵而今犹血食。
笮融利财奉佛,而忘督运之急;
孙景委郡东归,而得见几之力。
陈瑀惧袁术兵,周瑜识蒋干之说客。
陆伯言之先几而知杨竺之终败,糜子仲之倾财而资先主之军食。
器中鬻茗,而老姥不闻于增减;
帷下燕客,而桓温耻崇于雕饰。
刘颂博识而见称时人,盛彦异才而不应召辟。
华谭好学而取贵乎乡里,惠休复姓而晚阶乎仕籍。
开南门而必王兮,恭陵胡为乎反祸?
实根本之所寄兮,刘氏于焉而深惜。
荀伯玉梦稚儿之语,吕僧珍遇相师之识。
白虹贯城,而义庆以之恳还;
十年养士,而李崇以之破敌。
老能驰射者,傅永之好勇;
畏如神明者,萧景之举职。
方隋之时,赵才裴矩之从幸,其止辇抗辞,毅然而不佞,志一朝兮已决,言百车兮孰听?
指血染鞅兮,徒为乎宫女之留;
舆服羽仪兮,徒为乎何稠之定。
李袭誉非特筑句城以兴利也,复聚书而训子;
王志愔岂惟破凶滑以示信也,先保民而为政。
吉甫寿州也,求行乎招怀之策;
德誉惜丁黄也,力沮乎智兴之令。
参佐不用,明李鄘之失;
郡人纪德,见姚崇之正。
倪若水因班公而有登仙之慕,陆鸿渐季卿而别中𤃩之性。
南柯骇淳于之梦,沙堤发李嵘之咏。
臧珍对世宗,言卑湿之状;
田頵谏杨氏,喻狂猛之心。
贾崇失律,惧元宗而受责;
冯谧削发,遇周师而见擒。
环中丈人曰:「子之博闻,吾已详知。
子之凭高睨下,或得于古,或得于今,人之所不得见而知者,试为陈之」。
先生怡然,布席揖座,觞三行而已醺,徐为丈人言之:引目迢迢,邈不知其所极也;
抚心迥迥,恨不知其所至也。
倏隆倏平,缺绝颓危,势相睽而不属者,此前日之废城遗堞也。
斜分直出,东西左右,而名不质其孰谓者,此前日之市朝街陌之故处也。
残刻断础,烧昏草没,而牛羊牧放之所凭陵而上下者,此前王之离宫别殿也。
累然而峙,谺然而空,穴狐鼠、宅虺蜴,弃于人迹所不及者,此前贤昔帝之坏陵废冢也。
前日之绮罗鼓吹之坊,今日之芸童樵叟之歌场蔬圃也。
前日官寺,法度之所出,而今日之浴牛饮马之断沟荒堑也。
齐绿高阴,局分而井列者,此茭麻桑柘高下之畦陇也。
似出而没,若来而去,非图绘笔墨之所可形容而尽者,此荒烟野雾朝暮之气候也。
茂林阴阴,挂晴日也;
白鹭翩翩,戏平池也;
远水沄沄,漾舟船也;
群山亭亭,带长江也。
疏花缀草,夭夭灼灼,䜣春情也;
修篁舞烟,曳曳徐徐,萦客愁也。
怒蛙沸雨,怪禽嘲暮。
行商去贾,千蹄万樯,南浮而北走者,不能谁何其一二也。
是以思纷然而荡越,敛而不能相合;
言屑然而躁冗,就而不能少功。
夫然,景物之夥,不为丈人道也,敢肆其所可道者,丈人姑听之!
因屏息整衣,受揖而立,端以俟命。
皇乎哉!
太祖之有天下也,进贤黜愚,定羌服胡。
分茅裂土,而启十友之封;
衔璧舆榇,而赦诸王之诛。
万里一统,车书
粤兹维扬,古曰名都,屏捍京师,世倚贤儒。
唐季彫微,群雄角趋,寄人命于戈铤,委城雉于榛芜。
诛杀蹂躏,掊削驱呼,政察察而不纲,下嗷嗷而无馀。
一祖经营,四圣扶持,逮皇上之兴也,天覆地容,风养雨濡。
振历世之衰残,造太平于须臾,四海九州,称唐颂虞。
士乐胶庠,商通有无,工事于器,民安厥居,老舞少歌,其气于于。
实惟神州,东南奥区,并邑治以简役,废军垒以宽租。
江浙瓯闽,交广湘湖,摩毂衔尾,骈走津途。
盖鉴前季之兴亡,建永世之规模。
谷之千仓,宿骁雄之万夫,择将臣以严训御之法制,尊牧守以绝鹰虎之侵渔。
淬兰锜之戎械,增坚金之外郛;
崇中国之藩垣,销奸人之觊觎。
言未及既,环中丈人委杖出席,拊髀爵跃,失气出舌,乃曰:「赋者古诗之流,古人所以通讽谏也。
先生之言,磊落峥嵘,岂特详一州之事,举而措之,足以弥缝帝衮,龟鉴当时」。
天鬻先生跼蹐战汗,恍不知其所知。
百拜以谢,定色悉记,将以俟采诗者也(《扬州赋》,嘉靖乙巳仪真张矩刊本。又见《历代赋汇补遗》卷六,嘉庆《重修扬州府志》卷六三,光绪甘泉县志》卷二〇。)
赐新除司空同平章军国事吕公著辞免册礼允诏元祐三年四月十五日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五六、《苏文忠公全集》卷四○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公著:册祝于庙,惟周之典。
临朝亲拜,亦汉之旧。
事大则礼重,礼重则乐备,古之道也。
今卿逊避不居,自处以约。
勉从所乞,以成其美。
李氏山房书记1076年11月1日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六八、《苏文忠公全集》卷一一、《皇朝文鉴》卷八二、《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四三、《苕溪渔隐丛话》后集卷二六、《却扫编》卷中、《古今事文类聚》别集卷三、《文献通考·经籍考》卷一、《山堂肆考》卷一二四、《文编》卷五六、《文章辨体汇选》卷六○八、《明一统志》卷五二、《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三七、雍正《江西通志》卷一二三、《庐山纪事》卷五、同治《庐山志》卷六、同治《星子县志》卷四 创作地点:山东省潍坊市诸城市
象犀珠玉怪珍之物,有悦于人之耳目,而不适于用。
金石草木丝麻五谷六材,有适于用,而用之则弊,取之则竭。
悦于人之耳目而适于用,用之而不弊,取之而不竭,贤不肖之所得,各因其才,仁智之所见,各随其分,才分不同,而求无不获者,惟书乎!
孔子圣人,其学必始于观书。
当是时,惟周柱下史聃为多书。
韩宣子适鲁,然后见《易象》与《鲁春秋》。
季札聘于上国,然后得闻《诗》之风、雅、颂。
而楚独有左史倚相,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
士之生于是时,得见《六经》者盖无几,其学可谓难矣。
而皆习于礼乐,深于道德,非后世君之所及。
自秦、汉以来,作者益众,纸与字画日趋于简便,而书益多,士莫不有,然学者益以茍,何哉?
余犹及见老儒先生,自言其少时,欲求《史记》、《汉书》而不可得,幸而得之,皆手自书,日夜诵读,惟恐不及。
近岁市人转相摹刻诸子百家之书,日传万纸,学者之于书,多且易致如此,其文词学术,当倍蓰于昔人,而后生科举之士,皆束书不观,游谈无根,此又何也?
余友李公择,少时读书于庐山五老峰下白石庵之僧舍。
公择既去,而山中之人思之,指其所居为李氏山房
藏书凡九千馀卷。
公择既已涉其流,探其源,采剥其华实,而咀嚼其膏味,以为己有,发于文词,见于行事,以闻名于当世矣。
而书固自如也,未尝少损。
将以遗来者,供其无穷之求,而各足其才分之所当得。
是以不藏于家,而藏于其故所居之僧舍,此仁者之心也。
余既衰且病,无所用于世,惟得数年之闲,尽读其所未见之书,而庐山固所愿游而不得者,盖将老焉。
尽发公择之藏,拾其馀弃以自补,庶有益乎?
公择求余文以为记,乃为一言,使来者知昔之君子见书之难,而今之学者有书而不读为可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