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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库
赠弈棋蓝氏子 宋 · 李仲光
古人制此文楸枰,要下黑白知死生。
闲中借此消永日,未必能取人心争。
后人不识古人意,致使方寸生纵横。
烂柯人弈秋死,通国善弈谁知名。
东南地胜人最杰,下至百技今咸精。
手谈坐决胜与负,蓝氏之子驰其声。
沈机终日静不语,一子落手四座惊。
肯堂为人百不解,僻性从来要疏快。
推倒棋枰君莫怪,不向眼前论成败(《宋诗纪事补遗》卷六二引《截江网》)
雷州州学殿堂记宝庆三年 宋 · 李仲光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五、嘉庆《雷州府志》卷一八
雷阳虽濒海,前后牧守最多循良,往往属意庠序之教,如戴侯之邵、鲍侯同皆以身为率先,及李侯郑侯公明又从而侈大之,以故栋宇宏壮,颇有中州气象。
御书阁始创于庙门外,卑陋不称,郡文学游君一龙率士友鼎新之。
议既定而未即工也。
嘉定十五年谭君幼学来尸其事,乃竣其址,崇二尺有三寸,且辟庙南之地,使迎神者得以序立。
然事力绵薄,独新作三门,而御书阁犹未暇问。
宝庆初元仲光冒昧承乏,顾瞻讲堂日就隤圮,凛然此心若将压,然问会计有无,则曰司出纳者去其籍帑,无见金矣,意甚不满。
阅半岁,得钱仅五万。
方将市材于山,而又惧弗继。
曾公宏父郡丞摄守事,有愿赎者输钱二十万,乃尽畀学宫,然后悉力经度,伐出会计,涓吉于明年七月,首葺讲堂,去其朽蠹,新其榱桷。
凡材之坚且良者不废其旧,大率易者三之二,存者十之三,而瓦之腐者则尽弃之。
明年,始创书楼,以藏奎画
工役繁兴,乃命刘叔杰董之。
功未半,上会计者以匮告,会陈侯大纪馈钱十万,是乃登济。
于是因隙地,鸠馀材,创三公祠堂,坐忠悯莱公于中,以东坡、颍滨二先生配食左右。
始落成,设醴祀之。
既奠,则进郡学者而诲之曰:「予老且习懒,独焦心劳思经营为是者,诸子亦察其故乎?
学者所以明人伦也,诸君子登斯堂,当思入孝出弟以顺其父母,则父子之伦明矣。
诸君子登斯楼,当思斋庄肃敬,如天威不违咫尺,则君臣之伦明矣。
俯伏祠下,当思三君子者事君以忠,华国以文,则知所以立志而勉于所学矣。
此予之所以乐诲而明,明邦君之所以乐成之也。
他日有事父不能孝,事君不能忠者,皆不在此位」。
士驩曰:「诺」。
乃镌诸石,以铭其心。
禅居寺淳祐三年 宋 · 李仲光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五、嘉靖《建阳县志》卷六
忠孝禅居,乃东阳名刹也;
基其先者,浑山之废寺也。
观夫乾坤造化,犹闻空缺之讥,日月轮回,尚有长短之数。
维我大觉能仁,湛然常住,历八禅而分色界三昧超果,因法演一音,门开不二,根随利钝,教有浅深。
历劫火而不燃,指毗岚而自息。
时雍熙间,辟其地而易之,俶建于此,为梁氏之香灯也。
其梁君效洛阳兴梵刹之宫,汉明帝信释门之利,自此而佛教始兴矣。
撚指岁月迁,创于雍熙丁亥岁,至今庚午年,计二百二十三载。
建间,昶公使器宇弘高,才名显著,疏化于众。
及杨氏,革故鼎新。
绍兴间,仪公复新寝室。
乾道淳熙佛殿钟楼相继颓敝,缺人住持,倾陋无所支补,兔乌奔兢,时代迁移,几于不振。
会里之梁君诸族雅有远谋,且欲复兴,几传灯于无极,乃就邻之寺东山,择其僧不凡者,卜请住持,时众推惟绍祖师能当其人也。
师遂领之,始来于此,以院之倾圮非所居也,乃新其材而拟之建,未果而顺寂焉。
其祖老只度小师一人,契深上人当充住持,更精梵宇。
愿深四海,学洞三乘,只刀焚脩,以勤其力。
佛殿,以张皇象教,建寝室以居处众缁。
又建法堂钟楼,兴葺门廊废坠,凡事不一如度,翼然鼎新
经营之功,盖无尚于此矣。
栋宇显然,智基尚在,住持有便,引化多方,使诸祖法有绍,实惟师之力矣。
厥后度小师有杰、有朴、有懋。
其三人也,杰择其长,杖履闽归;
朴处其次,度子达爝、道坚道琼,缘懋师未度人也。
深公浮华,缘尽果熟,年方八十有三,俄归圆寂。
以灯传灯,上行下效,派下爝师复度道增、道垕,坚师度法日、法月,师度法云。
有徒之繁,派分散居之,共有九僧者也。
缘禅居、九日律寺,盖此无出其右,可谓盛事矣。
又况达爝师独己囊不割,化众鼎新,建兹佛殿,费一千馀,置田资,添常住,有产二佰七十文。
则丈室标南镂名,永彰不朽,产种因果,塑绘七身圣像。
南北皈依往来,瞻敬鹿野,始转法轮。
法即自心,佛惟本智,自他之利,善莫大焉。
师之用力,可谓勤而切矣,固岂规规而因循,屑屑而吝啬者比乎!
俄闻相续焚修,代有其人,大教斯彰,法轮不坠,院有硕德,厥无文诵。
自雍熙迨今,又经二百五十七年矣。
夫事之兴替盖有时焉,教之盛衰盖存乎人也。
时院之昔者岂以其时而无人耶,是院之今也岂有其时而有其人耶?
然则其兴建者如是之完,其度人者如是之众,是不必有其时日矣。
且欲遗后来者,知师以来,予为文以纪其事迹。
余忻然叹曰:奇哉希有!
焚修缔造,不难而难,尽善尽美,功迹于是。
予固不获辞,为述其兴建度人者如是。
师之以操履者暴白四远,辞稀及今,言唯效古。
庶几八字,永固金石,地久天长,永为不朽,于是乎书。
时淳祐三年岁次癸卯麦秋节,从事郎、前知雷州学教授李仲光撰。
按:庚午嘉定三年(一二一○),上溯至雍熙四年丁亥(九八七)应为二百二十三年。今据改。
李景温架阁大有1224年 南宋 · 刘克庄
五言律诗 押尤韵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
挟策说荆州,那知亦闇投。
漫招温处士,几杀杜参谋
出幕有清议,还乡空白头。
人间容不得,下与阿翁游(自注:建炎丞相其祖也。)
李全特追复彰化保康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京东镇抚使依旧京东忠义诸军都统制1262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九○、《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五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门下:君记人之功,不瑕疵于往事;
子扬父之美,盖伦纪之至情。
家庭有特起之豪,泉壤禀如生之气。
差辰出綍,疏渥还毡。
故具官某海岱奇才,风云壮槩。
率齐地陷蕃之众,归于本朝;
立堂门剿虏之勋,书之盟府。
卿子冠军之号,极使相元戎之荣。
雄心方骛于白檀,异梦奄罹于黑幰。
豹留皮之志,非不践言;
跋胡而然,岂其获已?
是生英嗣,雅慕华风,自拔衽发之中,来献版图之旧。
昔周封蔡仲,忘郭邻之愆;
汉爵□□,原马邑之责。
既奖肯堂而裂土,乃令告第而复官。
□改汗青,用昭宗赤,以尉霜露焄蒿之感,以坚关河□附之心。
呜呼!
剖符分功臣之封,不及亲于子贵;
结草亢辅氏之役,必能报于国恩。
可。
安南国陈威晃特授静海军节度处置等使特进安南国王食邑三千户食实封一千户特赐效忠顺化功臣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九○、《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五四
门下:周建诸侯之国,锡以山川;
封异姓之王,及其苗裔。
美矣家传于恭顺,俾之世袭于蕃宣。
奄赐履之旧疆,疏出纶之新渥。
具官某挺姿英毅,秉性忠纯。
在邦在家,终始安民而和众
是父是子,后先作室而肯堂
过庭虽命以继承,驰驿尚勤于奏禀。
际天所覆,乡风慕文轨之同;
重译而来,效贡忘梯航之远。
载嘉忠恪,爰示宠褒。
爵超五等之崇,秩视三公之贵。
旄节长安之本邑,锡盾雕戈;
名号凌烟之元功,高冠长剑
分茅如故,食采有加。
益坚屏翰之心,庸报君亲之德。
于呼!
众星北拱,仰瞻象纬之垂;
百川东之,孰谓鲸波之隔。
钦承恩遇,永底荣怀。
可。
李忠定手抄诗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八一、《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五、《后村题跋》卷七
忠定公手书自作诗,得一二篇已足贵,此二册凡八十篇,皆建炎策免后避地入闽所作,雄词劲气有横绝九州、挥斥六合之意。
卷中如许右丞《三友诗》所谓吴、李孙者,元中丞相也,伯野枢密也,忠定也。
忠定和许诗云:「我生值艰虞,惨淡风霾昏。
挽翁共出力,一廓扶桑暾。
此志竟萧条,相顾声为吞」。
时孙扈从北狩,吴南迁,忠定与许公皆去国,凡欲奖王室、不肯与虏戴天之人稍凋落,北向之志寖衰,保安之势遂成。
忠定「此志萧条」之句,可以流涕痛哭也。
昔于忠定景温架阁家见南渡诸老与忠定诗文,皆忠愤感慨语。
又于象先上舍家见忠定手藁数巨编,及当时所画《宣和金人围城图》,虏阵布置、我师守御甚精详。
景温所藏存亡未可知,象先书画稍已散落,尝密访《围城图》,已不存矣。
此二册亦象先旧物,敬则善藏之。
江山王明府尚友堂诗跋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八八、《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九、《后村题跋》卷一一
永嘉王君友直名其堂曰「尚友」,秀岩李公鹤山魏公皆为诗赋以推明其义,继李、魏为诗并跋者盈卷,尚友之说无馀蕴矣。
余不及识君,而卷中诸公如鹤山长春官,余为郎,擢西府,余为掾;
止堂则同师西山,同摄两省
西涧则早同朝,晚同侍从
秀岩蜀时,余已去国。
此数公者皆当世名臣,其言重于时而信于后矣。
君读书万卷,取友千载,终身隐约,不求闻达。
而其子江阳明府继明堂之志,任肯堂之责,擢儒科,宰畿邑。
余行役出其境,上官誉之、舆人诵之无异辞。
异时绾铜墨于斯者,率不旋踵伤锦而去,惟明府愈久而民愈信。
余叩明府县谱,则蹙然曰:「吾汲汲督赋以应期限,未有以及民也」。
然邑人固谅明府之心矣。
余未知明府父子所欲友者,以诸公所言推之。
周元公曰:「伊尹之志,颜子之学」。
君欲友元公者欤?
邵康节曰:「诸贤宽之一分,民受一分之赐」。
明府其欲友康节者欤?
泉州重建忠献堂记1250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一、《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九○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
温陵太守尚书郎安阳韩侯识贻前史官刘某书曰:「吾六世祖中令公景德丁未出牧是州,明年七月忠献生于郡斋,至祥符辛亥召还,泉人曰中令吾郡之父母也,有去思,忠献吾侯之子也,有大勋业,为堂三间,因谥名堂,以借重是邦焉。
后为俗子改易。
乾道己丑梅溪王公始复旧扁。
今扁存而屋老且仆矣。
忝拜厅之荣而隳肯堂之责,吾为此惧,乃以节缩馀力撤而新之」。
又曰:「吾之来以淳祐己酉秋,距忠献始生甲子凡四周;
堂之成以庚戌夏,距梅溪复扁八十有二祀。
子虽哀疚,其勉笔之也」。
按《甘棠》之诗曰「召伯所茇」,说者曰:「召伯不欲烦民,庐于远野小棠之下,思其人敬其树也」。
《閟宫》之诗曰「新庙奕奕」,说者曰:「闵公也」。
又曰「周公皇祖,其亦福汝」,说者曰:「庆孝孙之辞也」。
古之善政必有遗爱,故家必有象贤。
以周、召二公之盛德而不能无待于虎之旬宣、僖之修复,然虎去康公十世,僖去周公十七世矣,岂若韩氏六世之近乎?
远野之庐,闵公之庙,敬之严之如此,况中令凝香之地、忠献悬弧之室乎?
侯刚廉无欲,凝重有威,军府肃然,民夷信服,盖景德、祥符嘉祐治平之文献渊源所渐然也。
初,侯家三世迭守相台,海内荣之。
自南北分裂,虽昼锦冠剑隔绝之可叹,然兹堂轮奂新美而未已,韩氏之盛讵可量耶!
惜余荒眊久,精华竭,所以美皇祖而庆孝孙者,有惭于《雅》、《颂》,姑承命记实而已。
重建灵祐鼓楼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六、《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九三
庙始于唐初,惟一间。
至本朝宣和庚子重创,犹俭狭,至绍兴乙亥始宏壮,至嘉定始有鼓楼
绍兴丁丑庙号灵祐隆兴甲申淳熙癸卯庆元丁巳累加侯爵,至嘉定癸未加公爵,淳祐己酉王爵
《庙记》,荔台翁之章草所作,今甲子一周。
翁,乡前辈
复斋陈公宓肯堂郑公寅为书丹篆扁。
翁《记》不及近事。
古人言生封侯、死庙食,必天下异人。
神起匹夫,号詹师,用符箓制伏猛兽,驱祟疗病。
然由唐至今,爵冠五等,血食一方,盛矣哉!
其亢把,为灵宇,使里人揭虔妥灵,为重楼复阁,与白湖、龙峬之祠等。
庙介于故元枢居第、尉廨之间,人神相安。
故老传神建炎中尝导弧卒捕黄共草寇,至今尉有逋寇,祷神必获。
神先垄在秋芦溪之西,遇人家拜扫时,父老必奉神舆卫,往返松楸,灯烛鼓吹,倾城空巷。
呜呼!
没能惊动祸福其人,又能显扬其亲,惟灵应苏侯与涅槃师为然。
邑士林君希吉重创鼓楼,侈大于嘉定矣。
龙学余尚书神道碑1268年5月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一七、《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四五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
公讳字景瞻,故左相忠肃公之仲子,世居衢之龙游县
生于绍兴壬午
幼受学于耆英刘靖君愚
国子生,尤专苦,虽同学儿不识其为贵介公子
淳熙癸卯,侍忠肃出疆。
擢丁未第,调饶州安仁主簿
忠肃金陵,改监两浙运司华亭船场。
抵官未几,忠肃西府登庸,监西京中岳庙者再。
忠肃长沙,改江西转运司干办公事
擢第至是十有三载,惟华亭岁馀,馀皆侍忠肃临方面之日。
漕幕,为使者条十事,皆急政要务切当可行者。
嘉泰辛酉,改秩知岳州临湘县
忠肃再判长沙
忠肃薨,跣护归葬。
服阕,甲子七月,除籍田令
开禧乙丑考省试,得杭相李文清公卷,擢冠本经。
闰八月,除太府寺簿,剂局圆散一新,蠹毙清矣。
开禧丙寅二月,除诸王宫大小学教授
四月,兼庄文府教授五月,除太府寺丞
七月,除枢密院编修官
时江氛甚恶,狂猘南吠,用事者无策,欲具海舟、浚水门河道以备南幸。
十二月,公轮对言:「应兵之道,气胜则兵振而敌慑,气衰则兵沮而敌骄」。
因援景德却近臣楚蜀之议、绍兴却或者闽中之议,当示欲进以作天下之气,示欲为以起天下之懦。
公虽以严见惮,然权臣外犹牢笼,使参预李公壁谕意,欲擢公紧官
公力丐外,嘉定戊辰六月,差知南剑州
七月陛辞,首言:「三边解严,睦邻继好,如疾疢甫瘳,既当防护周密以杜风寒之侵,又当从容恬养以散药石之毒」。
次言:「中兴以来,存留州郡十数阙,专充职事官补外,盖以人情无彷徨顾虑之忧,斯有雍容去就之美」。
九月合符南剑,首蠲诸色欠负,为缗钱二十六万有奇。
郡有拦河和籴,客舟过者率十籴一,公亟减其额。
又有随苗和籴七斗有奇,初给以直,继犹折盐,久乃白取。
公曰此与和买何异,又惧后来以乏事藉口,非可遽革,省缩浮费,度所积可支一岁,减所籴三之一,上其事于朝。
建守闻之,曰:「镡津岂独为君子乎」!
亦奏蠲减。
继至者又广公意,复捐其半。
龟山旧庐为巨室所得,交讼,公曰有司治此不过用交易法尔,以例卷钱百万赎畀其孙,且为立閟宫、访遗稿焉。
庚子八月,除知大宗正丞,兼权金部郎官。
辛未正月,除右曹郎官,面对,首言:「天下未治固当忧,其已安者不可恃。
自古智略高世,有以消弭变故,而大本不立,不能保其日后之无虞。
逆而察之,民心穷愁,士风消弱,权纲沮挠,法令废弛,人才衰靡,所恃以为国者无以为他日可久之道,是可畏也」。
次言:「以资格为守令,不问贤否,甚者罢软衰耄、贪刻骄惰之人扳联亲故,交结权要,肆其贪虐。
纵复败露,类皆舍大而问小,暂罢而倏起」。
四月转对言:「建炎南渡,权宜创置,增赋凡四千三百馀万,而供亿于三衙与科截于四总所者无虑三千六十馀万,其耗于养兵者几十之六七。
竭天下之力困于转输,谓宜士饱马腾,而连营菜色,刚心勇气销铄殆尽,何望其投石越距而慷慨激扬乎!
岂非形格势禁,彼此判截而揣摩利害,迄未得其要领耶?
臣尝观汉胡建援《兵法》曰:『正亡属将军将军有罪,以闻』。
注谓『军正不属将军将军有罪过,得表奏之』。
未尝不叹古人防虑之深密。
夫事从中御固非委任将帅之术,然颛倚爪牙而略无耳目之助,亦非维持统摄之道。
唐置监军,法是人非。
厥今总饷,职非不重,顾王人之尊自有常体,戎务项尾似难尽究,不若别置一官,军事钜细咸俾与闻,此疏达壅毙之长策也」。
六月,充金国贺生辰使。
盱眙对境,澒洞接伴,对展词语加顺,馆舍饔饩,比旧尤整。
涿州定兴县,铃声迅急,驿马交驰,溃军累累,号泣言鞑靼宣德县,去此只三四百里。
群胡垂首丧气,马嘶车行夜不绝,吏卒相视失色。
公慨然以义命勉之曰:「国家大雠未报,天其或者假手外夷以毙此虏,若目见破败俘执,何快如之!
鞑靼于我无衅,宿昔旷隔难通之情未必不因是可达。
万一不幸,身沦异域,亦命也,安之勿忾」。
因裂黄缯为宋使旗藏之。
俄有使传虏旨遣回,公请留以俟,往复再四。
虏意惶窘,读才终纸,公借观,径夺置怀中,虏不能拒。
十月,公至阙下,面奏:「臣临淮而闻其纷扰之刑,过江而见其虚耗之实,调役骚动,公私无马,三节始尽用车」。
上曰:「马皆北边去」。
又奏:「今鞑靼坚锐,即女真崛起之初;
而金人沮丧销耎,有旧辽灭亡之势。
方雠虏疲惫之馀,适国家閒暇之日。
孝宗皇帝规恢之念无一日忘,自符离未捷,不复出师,盖无机会之可乘,初非委置而不问,此君臣上下所当痛心疾首、是究是图者也。
欲望陛下深诏大臣,讲求所以备边自治者。
汉有汲黯淮南为之寝谋,则人材不可不储;
唐有李绩突厥不敢南犯,则守将不可不择;
充国积谷破羌,则屯田不可不行;
晁错粟实塞,则积贮不可不广」。
富弼仁宗朝衔命使虏,既坚盟好,方且拳拳以修政备边为言;
公有《使燕录》一卷,纪金、鞑情状尤详。
十一月,公奏言:「财赋散漫无统,请置总计使一员,视仪签枢,宜择禁从中诸晓财赋、风力素著者居之,是亦国初三司使之遗意也」。
壬申二月,除军器监
六月,乞外补以便亲养。
七月,除浙西路提点刑狱
建台两期,五所行部,平冤决滞,锄击强梗,风采凛然。
甲戌八月,除大理少卿
时憸人有为沽激好名之说以倾善类者,十一月公论对,谓:「人之才品难一,多以疑似失之。
孤特者若崖异,谠直者若陵讦,老成者若迟钝,沉毅者若顾望,刚劲者若褊隘,凡此疑似,不可不察」。
复论棘寺四毙,深中事情。
乙亥三月,以越国疾丐祠,除知婺州
寻丁越国忧。
丁丑六月禫除,十月令赴行在奏事,首言战守大计,谓蜂锐者多轻举,玩愒者易苟安,战无必胜之形,守无可恃之势,同声附和,随事辄变,愿如古集议,使人得尽言。
秘书少监,兼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
十二月,兼权太常寺少卿
戊寅正月,除太常少卿
时科条繁兴,或归咎于绝币纳降,公为宰执言:「若论失计,节目尤多,使诸贤为之,必不至是。
今当一新规模,持以坚忍,庶几事尚可为」。
奏记庙堂数百言,略谓:「反顾根本,固当舍战而言守;
深察流毙,似未免因守而为和。
昔之善谋国者,立于万死百败之地以成隽烈;
今日之事未至于不可复为,何至销铄戚缩而甘就下策乎」!
都司或言今日甚得沈铎、季先山东一项人力,公曰:「向以纳降为非,今藉其力,正论终不可诬。
然此军他日必难制,要须有一项劲兵以控驭之」。
后卒如公言
六月,兼吏部侍郎
七月,兼国子祭酒
京尹方趋时好以沮士气,小司成因此去官,诸生空学出,庙堂欲以公镇之。
公乞全小司成之去,惩府吏之罪,然后拜命。
庙堂初难之,公力争,庙堂出尹于外,且勉诸生归斋。
己卯二月,除权吏部侍郎、兼中书舍人、兼祭酒
内帑监司守贰岁额登亏,中批或迁官,或削秩,或展磨勘
公言赏罚之权分于北司,末流之毙,不可救矣,为三说以缴还。
一谓:「内帑岁入巨万,累朝所积,不知其几,陛下俭约无妄费,何为空竭至此?
借曰外郡逋负,亦帑吏受赂隐欺所致,今舍吏不问而先谴监司守贰,人其谓何」?
二谓:「天下财赋悉有一定窠名,逋慢乃为旷职,供输岂足言功?
但此端既开,赏之不可胜赏,不赏无以酬劳,异时尚费处分」。
三谓:「赏罚之行,当在中书,今若悉由中出而中书但务奉行,岂盛世事」?
时某人方睥睨两地,诸生欲举幡攻之,其人祈公一言款诸生,公固拒,某谋遂寝。
六月,升兼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
三乞祠,十一月除集英殿修撰知建宁府以归。
庚辰十月,改太平州
辛巳春,虏犯蕲、黄,沿江戒严。
八月,有旨以采石水军听守臣节制措置,公物色军中积毙,尽刬除之,修战舰,造戎器,阅射艺,旌旗壁垒,精采一新,有《须知》一卷。
又别创防江新营,以厢禁溢额衣粮别募精锐,纪律视大军。
拨钱二十万缗为防江库,以备赏激,有《条约》一卷。
壬午九月,除焕章阁待制沿江制置使、兼知建康府江东安抚使、兼行宫留守公事。
公在当涂时,岁旱潦,皆一祷而应,至是江涨冒城郭,公精祈而潦缩。
选官吏视灾伤,家赈给有差,一如在当涂时。
具遣医疗疫,家至户到,全活尤众。
潦后苦饥,发廪平粜,又不足则蠲税招贩,无饥莩者。
以樽节钱十五万缗为循环籴本,名曰平止。
公经画阃事,亲至唐湾靖安阅习舟师如采石军。
以三十万缗创防江备用库,他所兴修数十,有《事目》一卷。
自淮出溢口,何处发源,何处□江,委官相视,尽得南北要害。
每谓行伍中人才多为管军所压,时时按行籍记,遇朝廷乏使,多以问,皆得其人。
京河帅许国惮山东降附之横,欲耀兵誇之,大合诸军阅山阳,移文沿江制司调发,公答以「千里赴教,且当冬寒,无故使士卒疲毙,恐军气不张,反为北人所轻」。
复密白于朝,不能止。
会久雪,教阅之期屡展,士卒暴露胥怨,而北军疑其将不利于己,卒致内变,人始服公远虑。
公虽鼎贵,而自奉萧然,如老书生。
陪京号佳丽地,公以清约倡诸司,未尝有夸嬉之宴。
十月,除显谟阁待制
宝庆乙酉二月提举安庆府真源万寿宫
公悯乡俗不举子,置局三所,各给钱米药饵。
又以火葬之俗近夷,为义阡四所,刻石表茔,种松成列,旁为厚俗庵,守以僧,买田赡之。
时宰与公同年,常言安得余景瞻来相助,公闻之不皇安。
里居四载,无寒暄一字,相忽专书问劳,欲公出当事任,公谢不能。
绍定己丑,除知潭州荆南安抚使
时诸峒反侧,事变方棘,公不敢辞。
九月开阃,衡之酃县沙甫峒、郴之桂东县高垓峒相挻而起,已破酃县,犯茶陵
公察致寇之由,首罢黜贪虐吏,檄谕祸福,且奏调鄂兵以张威声。
沙甫寇欲降未决,宪司檄有「会兵讨捕」之文,寇愈惊疑。
公移书劝力止,宪不听,且设招格倍于帅司,寇愈玩侮,复破资兴
时鄂兵未至,寇张甚,公截留飞虎戎兵数百守茶陵,以属官王友莘、留子迈董之,又调苏洪飞往茶陵,以死争险。
兵适至,诸将连捷,沙甫酋领诣行司束身归罪,未高垓负固。
公遣鄂兵抵耒阳扼其前,檄王友莘、留子迈以飞虎军泊安仁掩其后。
明年春,高垓寇相率赴军前首降。
衡之常宁世忠峒素有忿,阋内相攻,县令偏有所主,遂犯省地。
公抚定之,且赈活酃、安仁耒阳资兴诸邑被寇祸者。
安仁、浦阳富室闭粜,有啸聚强籴者,公遣古灵寨官率隅总收捕。
衡山孙家原永兴之大爻效颦蜂起,公立赏格,布方略,至忘寝食,以次荡平,部内肃清。
全守裒敛贾怨,营卒失伍,破吏家,掠市肆。
公先劾贪守,檄前全倅王梦弼摄郡,除首乱者,馀勿问,一郡帖然。
诏以梦弼知郡事。
辛卯正月,以平寇功除宝谟阁直学士、依旧任。
公每谓湖湘莽为盗区,郴、衡诸邑无城所致,请于资兴县秆子爻筑城以捍高垓之寇,茶陵县筑城以捍沙甫之寇。
计费钱十万缗、米万石,愿身任其费,不烦科降。
资兴宁县仍移县残煆改名就城
茶陵古城基址犹存,今但增筑二城
皆以辛卯九月经始,壬辰九月落成。
又谓城必有兵,宜以飞虎二百人戍茶陵,一百人戍兴宁,别桩钱四万缗以备三年券食。
其地控扼两峒咽喉,郴、衡诸邑可高枕而卧矣。
郡有惠民仓,前帅曾公从龙所创,丰歉不常,寖亏旧额。
公桩钱五万缗创库,收其息以补亏。
始至,师旅饥馑,军府赤立,而公平酃寇,缮城池,筑险要,防溪峒,事力沛然。
复以钱三十万缗置备用库,为缓急之防。
新建贡院、传舍、亭台之类,屡书不一书,若天雨鬼输者。
去日帑有馀积。
阅府县版籍,为下户畸零税代输。
旧委右选部餫,亏二万馀斛,缧系数十家,公为偿逋,且资其铨调,皆泣拜而去。
公尝自言,叨守四郡,非有生财之术,惟吏不得欺而无渗漏,己无苟取而不敢妄费。
他人管蠡小智,锥刀微勤,必誇诩铺说,公于国有大勋劳,其辞谦厚如此,故详著之。
端平元年正月,除敷文阁直学士、依旧任。
乞休致,四月,除华文阁学士沿海制置使、兼知庆元府
六月进封信安郡开国侯
再乞休致,七月召赴行在。
公祈闲愈力,除宝谟阁学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逾年,上命陈公卓移书问安否意向,且除公兵书。
公在长沙积劳,体中有微恙,然神明不衰,屡上免牍,陈义慨然。
上嘉叹,除焕章阁学士,依旧祠。
丙申十一月,御笔迁工书,累辞不允。
嘉熙丁酉夏杪,疾甚,七月戊寅晦,呼子孙戒曰:「我与忠肃世荷国恩,清约无厚蓄,汝等当强学继志」。
随阅遗表,更数字,释笔定而薨,享年七十有六。
上震悼,特授龙图阁学士光禄大夫致仕,赠开府仪同三司,赠恤如仪。
龙游之余,远有世序。
曾祖铎,赠太师、益国公
妣傅氏,益国夫人
祖绘,赠太师、蜀国公
妣虞氏,燕国夫人
端礼特进左丞相,赠太师封卫国公谥忠肃
妣叶氏,越国夫人
公娶徐氏,先四十年卒,继应氏,先二十二年卒,皆赠郡夫人
子男四人:道申、道永,早世;
球,奉议郎、知浔州桂平县,先公六年卒;
璨,某官。
孙男三人:垕,某官;
垓,承议郎添差通判绍兴军府事;
槩,登仕郎,早卒。
孙女一人,朝散郎大理寺主簿王同祖其婿也。
初,公自卜葬于忠肃公域之侧石壁之原,孤璨以次年二月二十日奉柩安厝,从治命也。
余惟忠肃公绍熙顾命大臣,援立宁考,庆元相业,其保全定策国老、平亭伪学禁锢,功在社稷,号为南渡名宰
公接绪言而传心印,其告吾君必曰任贤去邪,其告大臣必曰开诚布公,其言财利必曰损上益下,其语和战必曰斩使焚币,其论纪纲必曰不可使中人预政令,不可以中批行赏罚。
孤直行一意,终始持一说,立朝如阳城、孔勘,临边如羊祜杜预
近世名卿将,舍公指不多屈,西山真公复斋陈公尤敬重。
公葬三十一年而垓奉木石尤公所作行状请铭于予,予先君昔与公同为枢掾,情好如兄弟,但姓不同耳。
某甫冠,受教于公。
先人弃诸孤,时公方奉使畿内,遣吏士抚孤嫠,使先君返骨首丘,而一门百口生还故里者,公力也,某终身不敢忘。
木石公亦余故人,昔俱被遇穆陵,同时为史官,为词臣
郑枢载伯之薨,某状其行而木石公铭之,今木石公状公之行而某铭之,不敢以荒落辞。
木石公所已载者,不复出也。
公所著书有《周易启蒙》、《毛诗说略》、《春秋大旨》、《戴记序发略》、《掖垣类藁》、《肯堂宾谈随笔》、《肯堂职业》及杂记录各若干卷,藏于家。
铭曰:
本朝名公卿,家庭俱貂蝉。
仲仪文正,子颐于忠宣
东都事远矣,姑述近者焉。
福公有复斋紫岩南轩
皆以子淑后,岂惟翁拜前。
卓哉肯堂公忠肃之嫡传。
追怀庆元初,只手扶厦颠。
迓续天命永,矫揉国论偏。
色线用不尽,一券付象贤。
及雷密输忠,授钺劳筹边。
平生仁义谏,丹青累百篇。
居中每不久,去若箭离弦。
防江垂四期,镇湘亦六年。
念昔坐春风,琅琅闻杂言。
长恸閟一丘,孰能起九原
斯文后死,虽耄犹勉旃。
幸与木石老,附名石壁阡。
直焕章阁林公墓志铭1243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二三、《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五○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
端平改元,上始亲政,擢贤俊,礼耆艾,乔公行简大耋奋庸,李公𡌴、徐公侨、张公虙皆秀眉鲐背,接踵造庭,而璧帛之聘四出未已。
江西曾三异金华杜斿各年八十馀,起布衣,入馆阁
俄复以朝请郎主管云台观福清林公环为军器监主簿,或言不可彊致,改知宾庆府,公顿首辞至再,除直秘阁主管崇禧观
又六年,淳祐改元,诏以公年八十有八,进直焕章阁主管桃源万寿宫
三年正月辛巳,卒于家,年九十。
某月某日,与安人合葬于某山某原。
子男三人:公永;
公奕通判泉州;
某。
孙男四人:式之高安县主簿
某、某,将以遗泽补授。
公字景温,少与兄璟、弟瑑同擢淳熙甲辰进士第
江山县主簿仙游县教授沅州、知阳朔县,改秩知萍乡县、通判静江府、知容州
在郡年馀乞祠,盖退而任鸿禧者四、云台者再、崇禧者三,而终于桃源焉。
公自为小官,屡与当路有异同。
衢州委视输,以绵出剩饷钱五万,公曰岁剩玖千两以为常,官吏可以愧矣,力辞不受。
沅州委撰锡宴乐语,公曰:「此邹浩所不肯为也,然以臣子祝君父,某不敢辞,它作乞改属能者」。
自重而不苟悦,故三十馀年而后脱选。
朝命下萍乡,发常平七千斛,由醴陵入湘江以饷襄师,公争曰:「邑仅有线流通醴陵,中间陂堰百馀所,当此亢乾,夺毁堰,本先拨矣」。
台郡以其语闻,诏免津发。
和籴令下,萍乡当一万四千石,公又争曰:「邑四面阻山,舟车不至,七万口自食其力,无可籴,虽有不可致」。
郡为镌额。
既复有旨,萍乡所籴三千石听桩留在县,又奏记仓台曰:「今州县常平或数年不启钥,岂复有哉?
为法自毙,不宜胶执,请令州县各上实数,岁豁一分为耗折,所积不许过三年,所豁至三分止」。
使者陈公贵谊奏行其说于诸路。
它与上官往复论辨甚众。
前为容管者抑民市盐,白米正耗外斛加二斗,公悉釐革以纾民力。
其行事可概见者如此。
公遍通诸经,尤善属辞,场屋之文历一甲子机键如新,而平生耻以文名;
精鍊世务,材臣能吏所不能及,而居常语不出口。
历官不求人知。
萍乡也,郑公性之出守,察而异之,及得政遂有甲午之招。
最后礼部李侍郎韶召对,言公高年清节,遂有辛丑之褒。
时论贤公,亦以此贤郑、
公享上寿,视听步履才如中年,馈奠必躬,登览却扶。
宗戚庆吊必与,不以老宿自居。
乾、淳辈行凋丧略尽,后生及门,忻然延接,或经时。
谢客下帷隐几,嗒然默坐而已。
仕至二千石,苦贫自若,衣惟裘褐,食惟鱼菜,器惟陶漆,自奉如深谷一叟尔。
前卒一岁,预言其期,属纩顾犹子公遇曰:「身妄也,去则归真矣」。
公遇请其说,公曰:「塞乎天地之间,通乎昼夜之道」。
若公可谓豪杰之士矣。
或曰:「士之遇不遇,道之行不行系焉,晚遇亦遇也。
端平初召彼故老,众幡然而起,公往而不返,然欤」?
余曰:侯霸严光,旧也;
华歆管宁,友也。
以谀获讥,至死有愧,岂若布襦裙、羊裘而终身乎!
既而同时诸人或老死,或为人贬议,惟公岿然独存,上自朝廷,下达州里,翕然尊敬无异论。
呜呼,古有所谓旧人耆德,非公其谁!
曾祖格,将作监主簿,赠通议大夫
祖遹中书舍人,赠少师
父埏,奉直大夫,赠金紫光禄大夫
铭曰:
公葬厥妃,因葺数椽。
扁曰全庵,取曾子焉。
在昔龚胜,岂不华颠。
老父来吊,谓夭天年。
公则异是,鹄举凤骞。
视区区者,犹腐鼠然。
甘藿如肉,以步易轩。
曰与童冠,商论遗编。
亦或婆娑,水涯山巅。
年几百龄,雪髯红颜。
谈笑而终,有如蜕蝉。
乌虖如公,乃可谓全。
皦如斯铭,揭之于阡。
致政萧君墓志铭1269年1月29日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四四、《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六五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
余友萧发较艺泽宫中优等,上幸学,累恩霈,咸淳戊辰科诏,监学言君行业,诏以君为泉州文学掾
乡评皆谓师儒清于丞参簿尉,近禄优于远宦,莫不为君父子喜。
一日发书来,缄题有异,启而视之,则以乃翁讣至。
既哭翁于寝门之外,急发使吊君。
踰月以书告葬请铭,礼也。
翁虽耆年,然子槐绿,身牙绯,仕则羔雁交辟,处则猿鹤与游,平生善择交而睦邻,若眉寿无有害者,又莫不为君悲哀叹息也。
萧氏莆之著姓,其先有仕至郎官开箕裘之传者,有为考肯堂者,有累世称孝者,建圣寿寺以续水部之孤忠,医绍居士公济人之美意。
余论推其谱牒而知之,尝与君父子游者皆有钜人长德以踵,意度所谓一乡之善士,非邪?
君曾祖讳抡,故水部郎官,出守容州
恭人方氏。
祖欢,故迪功郎
孺人余氏。
宗永,故迪功郎
孺人刘氏。
君讳宋珍字君瞍承奉郎赐绯鱼袋
娶陈氏,继林氏,妣孺人
男二人:长桂芳,京学免解进士;
发,登戊辰龙飞第,迪功郎泉州教授
女一人,为尼。
孙男四人:长麒,次麟,次岩,次福。
孙女二人。
君生于己酉十月十日,卒于戊辰□月□日,享年八十,葬在柯山之原,以己巳□月□日掩坎。
余常患故家遗俗多积前美而乏后继,至于碑碣已朽腐而源委愈深远,岁月有久长而望实愈昭揭,如水部公一族绵绵延延,为莆名宗,特书而大书非后死者之责乎!
铭曰:
林中之趣,同庞居士
墓上之题,肖杜子美
德齿之尊,章服之贵,君未尝亡,君有英嗣。
太玄 南宋 · 林希逸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三五
博书著文,千载而上有若扬子云者,吾当敛衽矣;
读书摘疑,千载而下有若苏老泉者,子云当敛衽矣。
子云之文固不可以六经论,亦自为一家之长。
劳心苦思,理不足而才诚有馀。
皓首之年,羞与等列,故搜奇摘异,以尽其笔力之馀健。
惜其闭户穷巷,载酒与游者独严李仲光之徒,无可商略,一人独见,故不能无偏蔽。
使其有高见远识之士相与细论一二,则其成书必不至若是之疏。
故尝因书而观老泉之例,未始不掩卷慨叹,而重惜其不遇也。
老泉之论大概有二,曰筮、曰历。
其于筮法也,曰,一扐之多,不过乎六,其馀可以为九,而不可为七八;
不若再之,则八扐之馀,四位自成。
著书之始,不应有差,必其传之讹也,吾固不以是疵子云
而旦夕之用、经纬之说,与夫二六一九之数、虚三于地以扐天之论,是则子云之蔽也。
去其旦夕经纬之法,而从其辞之不可以前定;
舍其扐天二九之数,而正以三十三为不可加损。
斯《论例》之至谈,惜子云之不遇老泉者此也。
其于历法也,曰,日书斗书而月不书,则无以齐其不齐者。
定一期之说于前,而存五尽之法于后,似若强存,而无与乎其书。
然《太玄》以节气言也。
一岁已成,而千岁可致,月视日而进退。
日书矣,则月在其中,五尽之说,吾不以是疵子云
独七百二十九赞,可以当期之日三百六十四有半,其不尽者四分日之三。
加以踦赢之赞,而又馀四分日之一,是四岁而加一日也。
且《玄》拟《易》作也,重以历不足而轻加其书,是为《太初历》也,是则子云之蔽也。
今以一百八分而为日,则四分日之三,所得者八十一。
加之其首而无赢,求之于天而相直,不必为赢,不必为赢,而历自成。
斯为《论例》之巧说,惜子云之不遇老泉者此也。
盖自三圣绝笔之后,虚空之间,是数犹有所未尽者。
子云之书,一而三,三而九,九而二十七,二十七而八十一,是或一数也。
黄钟之长八十一分,则是法盖始于律;
河图之数藏十用九,则是法亦得于河图
故列之成书,散之为图,整整而可观。
子云之文笔,自圣贤不作之后,诚为独步当世。
研精覃思有得,于是借之以摅其才,虽未免于好名之累,实苦学之用心。
独其考论不精,故有所不必强而强为者。
夫《易》之于筮,特因是以神明其德,于六十四卦初无轻重。
六日七分之说不见于《大传》,是特起于后人;
纵出于后人,亦自然之数所配合耳,而非其究心,也何必胶扰而用力于是耶?
使有得于至理,借是以为书,不为乎占,不详乎历,将不为《玄》邪?
后之人将以求筮也,曷不为《易》之直且径,而奚事于《玄》之纷纷?
将以为历也,曷不为《易》之流且通,而奚事于《玄》之拘拘?
之心,将以追踪古人,而刻画嫫母,唐突西施,反以取识者之笑。
之书亦未易侮。
理不胜词,固其文不能如大《易》之天成,而《庄》、《骚》之下,谁可与并驱争驾?
今观其辞,如曰「阳气潜萌于黄宫」,信无不在其中。
又如曰「月阙其博,不如开明于西」,险古奇异,岂耳目所易到之语?
「海水群飞」,诚状物之至工;
「侯尪尪,天扑其颡」,宁非措辞之极到?
使能脱然自为一书,祗以文鸣,谁敢轻议?
凡其自为牴牾者,皆自为拙也。
故尝谓《太玄》一经,后有子云者作,复加刊正,真可以抗衡于后世作者之上。
请试言之。
《说卦》、《杂卦》,乃圣人䌷绎其所未尽者,《玄》何必仿乎?
则冲可去也,错亦可去也。
《文言》、《大传》,乃当时议论之所及者,《玄》何必仿乎?
则冲可去也,莹亦可去也,《玄》文亦可去也。
无乾之四德,则何必为罔、直、酋、蒙、冥?
无十三卦创物之义,则何必为元、掜?
无八卦自然之象,则何必取五行之常,论而及形色声味之繁且碎也?
故其数可存,其图可存,若此则不必存者。
惜乎之无所考论,而不遇作者也。
大抵一人之见,自非大圣大贤,则不能无所蔽。
老泉之言著论,将以子云复生,当无愧乎其言。
而方、州、部、家之算,䌷绎于《太玄》所未尽者而为图,自五十四至于三部之算六,皆以三乘也,而三家之算参则以两乘之,是岂得为浑成,而非出于有心?
况不尽之分归于赢踦者如故,前之论以为不可加,而又若不可去,殆何为邪?
向使老泉以首加一分而算之,则其馀分难总,九之半之,终不可合。
又使老泉以踦赢为一度,如所谓岁羡四分日之三者,而附之三家焉,则三家之算又奇而难乘,推之而又不合。
则是图似亦不必作也。
子云著之于前而不自觉其失,一老泉正之于后而不自觉其非。
后之作者有能刊之正之,而存其馀,不以占,不以历,不附于《易》,而《玄》自《玄》,则论文之士亦安敢有覆酱瓿之讥(《鬳斋续集》卷八。)
李仲光:疑本作「严君平李仲元」。
君平名遵扬雄师之。
仲元名弘成都人扬雄称之,见《法言·渊骞》,又参《华阳国志》卷十上。
读《长沙会战碑文》2010-05-08 当代 · 熊盛元
七言绝句 押词韵第一部
弥天劫似建炎中,长忆当年向伯恭
自古哀兵多锐气,丰碑耸处剑如虹。
【注】陈与义《伤春》:“稍喜长沙向延阁,疲兵敢犯犬羊锋。”向子堙,字伯恭潭州长沙知州建炎四年(1130年)正月宋高宗赵构从海路逃到温州,向子堙坚守潭州,抗击金兵。二月潭州城破,子堙督兵巷战,后突围出城,收集溃兵继续抗金。曾任直秘阁学士,地位与汉代延阁(汉代主管皇家藏书之官员)相同,故称“向延阁”。
【附】长沙会战碑文
伊古已来,一战而决国命者有之矣,未有一战而系世界之祸福者也。有之,自长沙会战始。初,倭寇连陷广州武汉,趁势直趋岳阳,迫长沙长沙散地焚如弃如,几为决定之命运。夫长沙失,则湘南湘西并危,桂林韶关亦皆殆哉岌岌,西南之屏藩尽撤,行都之拱卫空矣。总裁雄断,立下必守之命,艰巨之任以付第九战区司令长官岳将军。时,将军方灭浦师团于德安万家岭,寇焰顿衰,故虽得岳阳而次且不敢遽进。将军已赴镇,救死扶伤,劳来安辑,日夜讨训,完备以待。镇长沙九阅月,寇走投无路,内阁连倒,妄冀侥倖一逞,以靖其民之厌战。于是悉其丑类二十万众,联合海空,由北鄂南湘北六路来攻。且宣播于世界,刻期十月一日佔领之。骄狂之态,恍如苻坚之视晋人矣。
将军肃奉党国威灵,上禀总裁胜算,下与百姓同欲,外励诸将忠勇,内综帷幄智谋;彼己之情,洞若观火;山川之势,瞭若指掌。料敌制胜,不差累黍。即与参谋长逸志按照判断决心指挥所部:主将罗总司卓英王总司令陵基,鄂南主将杨总司令森,湘北主将关总司麟徵;军长陈陈烈、欧震、张耀明王耀武孙渡宋肯堂、安恩溥、韩全朴、夏首勋、彭位仁、夏楚中、杨汉域、李觉、李玉堂、刘多荃,各率将领,取绝对攻势,只求歼灭敌人,不呆守阵地,不死用方案,坚忍沉著,快速机敏,实行反包围以破敌之包围。鏖战二十四昼夜,遂奏肤功,歼寇四万,长驱三百里。时中华民国二十八年国庆前三日也。创空前之战绩,奠最后之胜利,全民之信念,改国际之听观,旋乾转坤,寰海欢腾。谢太傅肥水之捷,韩蕲王大义之胜,功虽髣髴,而难易迥殊矣,何况此役影响乃远及太平洋哉!使倭陷淖愈深,不能乘机南进,赢得时间以援英、美,形成今日之局势,此长沙会战所以为旷古无伦之大烈也。一发牵而全身动,微风涣而四海波。梅县长沙二千里,南洋群岛则万馀里矣,然直等能安居乐业,从事于出钱出力抗战建国者,胥为长沙会战之赐。感激赞叹,不能自休,用述其要,伐石勒铭。若夫其详,宜在民族中兴之史。
其辞曰:危而能,亡而能存,直破历史之成例,而横制太平洋之狂澜,此皆我总裁之胜算兮,薛长官秉承勿愆。日居月诸,倏忽三年,六种震动,而我掎角于其间。朔风兮变楚,民族兮开元,比浯溪兮作颂,永巍巍兮极天。

国立中山大学教授泗水学馆馆长古直撰文
国立中山大学教授泗水学馆名誉馆长黄枯桐书丹
国立中山大学教授泗水学馆馆友侯过篆额

泗水学馆馆友华侨古秀阶、陈筚林、道南、古汉宗、吴剑辉、古涌盛、黄康华、傅可英、黄卿、古德贤李焕群、曾舜唐、潘少龙、萧昭明余金池、曾庆、廖辉宸、林翊球、潘君勉、陈济轩、古瑞庭梅县文园清风轩社友谢贞盘、杨维微、熊素村、古云詹、古训等敬立
中华民国三十年七月七日

------录自《薛岳将军与国民革命·第十二章〈长沙三次大捷与救援常德会战〉》【陈寿恒、蒋荣森等箸。1988年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出版。】(P。356—3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