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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诗纪》作幽歌。) 西汉 · 刘友
《汉书》曰:孝惠时。友以诸吕女为后。不爱。爱它姬。诸吕女谗之于太后。太后怒。召赵王置邸。令卫围守之。赵王饿。乃作歌。遂幽死。以民礼葬之长安。
诸吕用事兮刘氏微。
迫胁王侯兮彊授我妃。
我妃既妒兮诬我以恶。
谗女乱国兮上曾不寤。
我无忠臣兮何故弃国。
自快中野兮苍天与直。
于嗟不可悔兮宁早自贼。
为王饿死兮谁者怜之。
吕氏绝理兮托天报仇(○《汉书》高五王传赵王传。《史记》吕后本纪。《乐府诗集》八十四。《诗纪》一。又《御览》百五十一引危、妃、恶、寤四韵。)。
王辟强等诏(文帝二年三月) 西汉 · 汉文帝
出处:全汉文 卷一
前赵幽王幽死,朕甚怜之,己立其太子遂为赵王。遂弟辟强及齐悼惠王子朱虚侯章、东牟侯兴居有功,可王(《汉书·文纪》)。
上疏陈政事 西汉 · 贾谊
出处:全汉文 卷十五
臣窃惟事势,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者二,可为长太息者六,若其它背理而伤道者,难遍以疏举。进言者皆曰天下已安已治矣,臣独以为未也。曰安且治者,非愚则谀,皆非事实知治乱之体者也。夫抱火厝之积薪之下而寝其上,火未及燃,因谓之安,方今之势,何以异此!本末舛逆,首尾衡决,国制抢攘,非甚有纪,胡可谓治!陛下何不壹令臣得孰数之于前,因陈治安之策,试详择焉!
夫射猎之娱,与安危之机孰急?使为治,劳智虑,苦身体,乏钟鼓之乐,勿为可也。乐与今同,而加之诸侯轨道,兵革不动,民保首领,匈奴宾服,四荒乡风,百姓素朴,狱讼衰息。大数既得,则天下顺治,海内之气,清和咸理,生为明帝,没为明神,名誉之美,垂于无穷。《礼》祖有功而宗有德,使顾成之庙称为太宗,上配太祖,与汉亡极。建久安之势,成长治之业,以承祖庙,以奉六亲,至孝也;以幸天下,以育群生,至仁也;立纲陈纪,轻重同得,后可以为万世法程,虽有愚幼不肖之嗣,犹得蒙业而安,至明也。以陛下之明达,因使少知治体者得佐下风,致此非难也。其具可素陈于前,愿幸无忽。臣谨稽之天地,验之往古,按之当今之务,日夜念此至孰也,虽使禹舜复生,为陛下计,亡以易此。
夫树国固必相疑之势,下数被其殃,上数爽其忧,甚非所以安上而全下也。今或亲弟谋为东帝,亲兄之子西乡而击,今吴又见告矣。天子春秋鼎盛,行义未过,德泽有加焉,犹尚如是,况莫大诸侯,权力且十此者乎!
然而天下少安,何也?大国之王幼弱未壮,汉之所置傅相方握其事。数年之后,诸侯之王大抵皆冠,血气方刚,汉之傅相称病而赐罢,彼自丞尉以上偏置私人,如此,有异淮南、济北之为邪!此时而欲为治安,虽尧舜不治。
黄帝曰:「日中必蔧,操刀必割」。今令此道顺而全安,甚易,不肯早为,已乃堕骨肉之属而抗刭之,岂有异秦之季世乎!夫以天子之位,乘今之时,因天之助,尚惮以危为安,以乱为治,假设陛下居齐桓之处,将不合诸侯而匡天下乎?臣又知陛下有所必不能矣。假设天下如曩时,淮阴侯尚王楚,黥布王淮南,彭越王梁,韩信王韩,张敖王赵,贯高为相,卢绾王燕,陈豨在代,令此六七公者皆亡恙,当是时而陛下即天子位,能自安乎?臣有以知陛下之不能也。天下淆乱,高皇帝与诸公并起,非有仄室之势以豫席之也。诸公幸者,乃为中涓,其次仅得舍人,材之不逮至远也。高皇帝以明圣威武即天子位,割膏腴之地以王诸公,多者百馀城,少者乃三四十县,德至渥也,然其后十年之间,反者九起。陛下之与诸公,非亲角材而臣之也,又非身封王之也,自高皇帝不能以是一岁为安,故臣知陛下之不能也。然尚有可诿者,曰疏,臣请试言其亲者。假令悼惠王王齐,元王王楚,中子王赵,幽王王淮阳,共王王梁,灵王王燕,厉王王淮南,六七贵人皆亡恙,当是时陛下即位,能为治乎?臣又知陛下之不能也。若此诸王,虽名为臣,实皆有布衣昆弟之心,虑亡不帝制而天子自为者。擅爵人,赦死罪,甚者或戴黄屋,汉法令非行也。虽行不轨如厉王者,令之不肯听,召之安可致乎!幸而来至,法安可得加!动一亲戚,天下圜视而起,陛下之臣虽有悍如冯敬者,适启其口,匕首已陷其匈矣。陛下虽贤,谁与领此?故疏者必危,亲者必乱,已然之效也。其异姓负强而动者,汉已幸胜之矣,又不易其所以然。同姓袭是迹而动,既有征矣,其势尽又复然。殃祸之变,未知所移,明帝处之尚不能以安,后世将如之何!
屠牛坦一朝解十二牛,而芒刃不顿者,所排击剥割,皆众理解也。至于髋髀之所,非斤则斧。夫仁义恩厚,人主之芒刃也;权势法制,人主之斤斧也。今诸侯王皆众髋髀也,释斤斧之用,而欲婴以芒刃,臣以为不缺则折。胡不用之淮南、济北?势不可也。
臣窃迹前事,大抵强者先反。淮阴王楚最强,则最先反;韩信倚胡,则又反;贯高因赵资,则又反;陈豨兵精,则又反;彭越用梁,则又反;黥布用淮南,则又反;卢绾最弱,最后反。长沙乃在二万五千户耳,功少而最完,势疏而最忠,非独性异人也,亦形势然也。曩令樊、郦、绛、灌据数十城而王,今虽以残亡可也;令信、越之伦列为彻侯而居,虽至今存可也。然则天下之大计可知已。欲诸王之皆忠附,则莫若令如长沙王;欲臣子之勿菹醢,则莫若令如樊、郦等;欲天下之治安,莫若众建诸侯而少其力。力少则易使以义,国小则亡邪心。令海内之势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制从,诸侯之君不敢有异心,辐凑并进而归命天子,虽在细民,且知其安,故天下咸知陛下之明。割地定制,令齐、赵、楚各为若干国,使悼惠王、幽王、元王之子孙毕以次各受祖之分地,地尽而止,及燕梁它国皆然。其分地众而子孙少者,建以为国,空而置之,须其子孙生者,举使君之。诸侯之地其削颇入汉者,为徙其侯国及封其子孙也,所以数偿之;一寸之地,一人之众,天子亡所利焉,诚以定治而已,故天下咸知陛下之廉。地制壹定,宗室子孙莫虑不王,下无倍叛之心,上无诛伐之志,故天下咸知陛下之仁。法立而不犯,令行而不逆,贯高、利几之谋不生,柴奇、开章之计不萌,细民乡善,大臣致顺,故天下咸知陛下之义。卧赤子天下之上而安,植遗腹,朝委裘,而天下不乱,当时大治,后世诵圣。壹动而五业附,陛下谁惮而久不为此?
天下之势方病大尰。一胫之大几如要,一指之大几如股,平居不可屈信,一二指搐,身虑亡聊。失今不治,必为锢疾,后虽有扁鹊,不能为已。病非徒尰也,又苦蹠戾。元王之子,帝之从弟也;今之王者,从弟之子也。惠王,亲兄子也;今之王者,兄子之子也。亲者或亡分地以安天下,疏者或制大权以逼天子,臣故曰非病尰也,又苦蹠戾。可痛哭者,此病是也。
天下之势方倒县。凡天子者,天下之首,何也?上也。蛮夷者,天下之足,何也?下也,今匈奴嫚侮侵掠,至不敬也,为天下患,至亡已也,而汉岁致金絮采缯(《后汉·西域传》注引作缯彩)以奉之。夷狄征令,是主上之操也;天子共贡,是臣下之礼也。足反居上,首顾居下,倒县如此,莫之能解,犹为国有人乎?非亶倒县而已,又类辟,且病痱。夫辟者一面病,痱者一方痛。今西边北边之郡,虽有长爵不得轻得复,五尺以上不轻得息,斥候望烽燧不得卧,将吏被介胄而睡,臣故曰一方病矣。医能治之,而上不使,可为流涕者此也。
陛下何忍以帝皇之号为戎人诸侯,势既卑辱,而祸不息,长此安穷!进谋者率以为是,固不可解也,亡具甚矣。臣窃料匈之众,不过汉一大县,以天下之大,困于一县之众,甚为执事者羞之。陛下何不试以臣为属国之官以主匈奴?行臣之计,请必系单于之颈而制其命,伏中行说而笞其背,举匈奴之众,唯上之令。今不猎猛敌而猎田彘,不搏反寇而搏畜菟,玩细娱而不图大患,非所以为安也。德可远施,威可远加,而直数百里外威令不信,可为流涕者此也。
今民卖僮者,为之绣衣丝履偏诸缘,内之闲中,是故天子后服,所以庙而不宴者也,而庶人得以衣婢妾。白縠之表,薄纨之里,緁以偏诸,美者黼绣,是古天子之服,今富人大贾嘉会召客者以被墙。古者以奉一帝一后而节适,今庶人屋壁得为帝服,倡优下贱得为后饰,然而天下不屈者,殆未有也。且帝之身自衣皂绨,而富民墙屋被文绣;天子之后以缘其领,庶人孽妾缘其履:此臣所谓舛也。夫百人作之不能衣一人,欲天下亡寒,胡可得也?一人耕之,十人聚而食之,欲天下亡饥,不可得也。饥寒切于民之肌肤,欲其亡为奸邪,不可得也。国已屈矣,盗贼直须时耳,然而献计者曰「毋动」,为大耳。夫俗至大不敬也,至亡等也,至冒上也,进计者犹曰「毋为」,可为长太息者此也。
商君遗礼义,弃仁恩,并心于进取,行之二岁,秦俗日败。故秦人家富子壮则出分,家贫子壮则出赘。借父耰锄,虑有德色;母取箕帚,立而谇语。抱哺其子,与公并倨;妇姑不相说,则反唇而相稽。其慈子耆利,不同禽兽者亡几耳。然并心而赴时,犹曰蹶六国,兼天下。功成求得矣,终不知反廉愧之节,仁义之厚。信并兼之法,遂进取之业,天下大败;众掩寡,智欺愚,勇威怯,壮陵衰,其乱至矣。是以大贤起之,威震海内,德从天下。曩之为秦者,今转而为汉矣。然其遗风馀俗,犹尚未改。今世以侈靡相竞,而上亡制度,弃礼谊,捐廉耻,日甚,可谓月异而岁不同矣。逐利不耳,虑非顾行也,今其甚者,杀父兄矣。盗者剟寝户之帘,搴两庙之器,白昼大都之中剽吏而夺之金。矫伪者出几十万石粟,赋六百馀万钱,乘传而行郡国,此其亡行义之尤至者也。而大臣特以簿书不报,期会之间,以为大故。至于俗流失,世坏败,因恬而不知怪,虑不动于耳目,以为是适然耳。夫移风易俗,使天下回心而乡道,类非俗吏之所能为也。俗吏之所务,在于刀笔筐箧,而不知大体。陛下又不自忧,窃为陛下惜之。
夫立君臣,等上下,使父子有礼,六亲有纪,此非天之所为,人之所设也。夫人之所设,不为不立,不植则僵,不修则坏,《管子》曰:「礼义廉耻,是谓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使管子愚人也则可,管子而少知治体,则是岂可不为寒心哉!秦灭四维而不张,故君臣乖乱,六亲殃戮,奸人并起,万民离叛,凡十三岁,而社稷为虚。今四维犹未备也,故奸人几幸,而众心疑惑。岂如今定经制,令君君臣臣,上下有差,父子有亲各得其宜,奸人亡所几幸,而群臣众信,上不疑惑!此业壹定,世世常安,而后有所持循矣。若夫经制不定,是犹度江河亡维楫,中流而遇风波,船必覆矣。可为长太息者此也。
夏为天子,十有馀世,而殷受之。殷为天子,二十馀世,而周受之。周为天子,三十馀世,而秦受之。秦为天子,二世而亡。人性不甚相远也,何三代之君有道之长,而秦无道之暴也?其故可知也。古之王者,太子乃生,固举以礼,使士负之,有司齐肃端冕,见之南郊,见于天也。过阙则下,过庙则趋,孝子之道也。故自为赤子而教固已行矣。昔者成王幼在襁抱之中,召公为太保,周公为太傅,太公为太师。保,保其身体;傅,傅之德义;师,道之教训:此三公之职也。于是为置三少,皆上大夫也,曰少保、少傅、少师,是与太子宴者也。故乃孩提有识,三公、三少因明孝仁礼义以道习之,逐去邪人,不使见恶行。于是皆选天下之端士,孝悌博闻有道术者以卫翼之,使与太子居处出入。故太子乃生而见正事,闻正言,行正道,左右前后皆正人也。夫习与正人居之,不能毋正,犹生长于齐不能不齐言也;习与不正人居之,不能毋不正,犹生长于楚之地不能不楚言也。故择其所耆,必先受业,乃得尝之;择其所乐,必先有习,乃得为之。孔子曰:「少成若天性,习贯如自然」。及太子少长,知妃色,则入于学。学者,所学之官也。《学礼》曰:「帝入东学,上亲而贵仁,则亲疏有序而恩相及矣;帝入南学,上齿而贵信,则长幼有差而民不诬矣;帝入西学,上贤而贵德,则圣智在位而功不遗矣;帝入北学,上贵而尊爵,则贵贱有等而下不逾矣;帝入太学,承师问道,退习而考于太傅,太傅罚其不则而匡其不及,则德智长而治道得矣。此五学者既成于上,则百姓黎民化辑于下矣」。及太子既冠成人,免于保傅之严,则有记过之史,彻膳之宰,进善之旌,诽谤之木,敢谏之鼓。瞽史诵诗,工诵箴谏,大夫进谋,士传民语。习与智长,故切而不愧;化与心成,故中道若性。三代之礼:春朝朝日,秋暮夕月,所以明有敬也;春秋入学,坐国老,执酱而亲馈之,所以明有孝也;行以鸾和,步中《采齐》,趋中《肆夏》,所以明有度也;其于禽兽,见其生不食其死,闻其声不食其肉,故远庖厨,所以长恩,且明有仁也。
夫三代之所以长久者,以其辅翼太子,有此具也。及秦而不然。其俗固非贵辞让也,所上者告讦也;固非贵礼义也,所上者刑罚也。使赵高傅胡亥而教之狱,所习者非斩劓人,则夷人之三族也。故胡亥今日即位而明日射人,忠谏者谓之诽谤,深计者谓之妖言,其视杀人若艾草菅然。岂惟胡亥之性恶哉?彼其所以道之者非其理故也。
鄙谚曰:「不习为吏,视已成事」。又曰:「前车覆,后车诫」。夫三代之所以长久者,其已事可知也;然而不能从者,是不法圣智也。秦世之所以亟绝者,其辙迹可见也;然而不避,是后车又将覆也。夫存亡之变,治乱之机,其要在是矣。天下之命,县于太子;太子之善,在于早谕教与选左右。夫心未滥而先谕教,则化易成也;开于道术智谊之指,则教之力也。若其服习积贯,则左右而已。夫胡、粤之人,生而同声,耆欲不异,及其长而成俗,累数译而不能相通行,有虽死而不相为者,则教习然也。臣故曰选左右早谕教最急。夫教得而左右正,则太子正矣,太子正而天下定矣。《书》曰:「一人有庆,兆民赖之」。此时务也。
凡人之智,能见已然,不能见将然。夫礼者禁于将然之前,而法者禁于已然之后,是故法之所用易见,而礼之所为生难知也。若夫庆赏以劝善,刑罚以惩恶,先王执此之政,坚如金石,行此之令,信如四时,据此之公,无私如天地耳,岂顾不用哉?然而曰礼云礼云者,贵绝恶于未萌,而起教于微眇,使民日迁善远罪而不自知也。孔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毋讼乎」!为人主计者,莫如先审取舍,取舍之极定于内,而安危之萌应于外矣。安者非一日而安也,危者非一日而危也,皆以积渐然,不可不察也。人主之所积,在其取舍。以礼义治之者,积礼义;以刑罚治之者,积刑罚。刑罚积而民怨背,礼义积而民和亲。故世主欲民之善同,而所以使民善者或异。或道之以德教,或驱之以法令。道之以德教者,德教洽而民气乐;驱之以法令者,法令极而民风哀。哀乐之感,祸福之应也。秦王之欲尊宗庙而安子孙,与汤武同,然而汤武广大其德行,六七百岁而弗失,秦王治天下,十馀岁则大败。此亡它故矣,汤武之定取舍审而秦王之定取舍不审矣。夫天下,大器也。今人之置器,置诸安处则安,置诸危处则危。天下之情与器亡以异,在天子之所置之。汤武置天下于仁义礼乐,而德泽洽,禽兽草木广裕,德被蛮貊四夷,累子孙数十世,此天下所共闻也。秦王置天下于法令刑罚,德泽亡一有,而怨毒盈于世,下憎恶之如仇雠,祸几及身,子孙诛绝,此天下之所共见也。是非其明效大验邪!人之言曰:「听言之道,必以其事观之,则言者莫敢妄言」。今或言礼谊之不如法令,教化之不如刑罚,人主胡不引殷、周、秦事以观之也?
人主之尊譬如堂,群臣如陛,众庶如地。故陛九级上,廉远地,则堂高;陛亡级,廉近地,则堂卑。高者难攀,卑者易陵,理势然也。故古者圣王制为等列,内有公卿大夫士,外有公侯伯子男,然后有官师小吏,延及庶人,等级分明,而天子加焉,故其尊不可及也。里谚曰:「欲投鼠而忌器」。此善谕也。鼠近于器,尚惮不投,恐伤其器,况于贵臣之近主乎!廉耻节礼以治君子,故有赐死而亡戮辱。是以黥劓之罪不及大夫,以其离主上不远也。礼不敢齿君之路马,蹴其刍者有罚;见君之几杖则起,遭君之乘车则下,入正门则趋;君之宠臣虽或有过,刑戮之罪不加其身者,尊君之故也。此所以为主上豫远不敬也,所以体貌大臣而厉其节也。今自王侯三公之贵,皆天子之所改容而礼之也,古天子之所谓伯父、伯舅也,而令与众庶同黥劓髡刖笞傌弃市之法,然则堂不亡陛乎?被戮辱者不泰迫乎?廉耻不行,大臣无乃握重权,大官而有徒隶亡耻之心乎?夫望夷之事,二世见当以重法者,投鼠而不忌器之习也。
臣闻之,履虽鲜不加于枕,冠虽敝不以苴履。夫尝已在贵宠之位,天子改容而体貌之矣,吏民尝俯伏以敬畏之矣,今而有过,帝令废之可也,退之可也,赐之死可也,灭之可也;若夫束缚之,系緤之,输之司寇,编之徒官,司寇小吏詈骂而榜笞之,殆非所以令众庶见也。夫卑贱者习知尊贵者之一旦吾亦乃可以加此也,非所以习天下也,非尊尊贵贵之化也。夫天子之所尝敬,众庶之所尝宠,死而死耳,贱人安宜得如此而顿辱之哉!
豫让事中行之君,智伯伐而灭之,移事智伯。及赵灭智伯,豫让衅面吞炭,必报襄子,五起而不中。人问豫子,豫子曰:「中行众人畜我,我故众人事之;智伯国士遇我,我故国士报之」。故此一豫让也,反君事雠,行若狗彘,已而抗节致忠,行出乎列士,人主使然也。故主上遇其大臣如遇犬马,彼将犬马自为也;如遇官徒,彼将官徒自为也。顽顿亡耻,奊诟亡节,廉耻不立,且不自好,苟若而可,故见利则逝,见便则夺。主上有败,则因而挻之矣;主上有患,则吾苟免而已,立而观之耳;有便吾身者,则欺卖而利之耳。人主将何便于此?群下至众,而主上至少也,所托财器职业者粹于群下也。俱亡耻,俱苟安,则主上最病。故古者礼不及庶人,刑不至大夫,所以厉宠臣之节也。古者大臣有坐不廉而废者,不谓不廉,曰「簠簋不饰」;坐污秽淫乱男女无别者,不曰污秽,曰「帷薄不修」;坐罢软不胜任者,不谓罢软,曰「下官不职」。故贵大臣定有其罪矣,犹未斥然正以呼之也,尚迁就而为之讳也。故其在大谴大何之域者,闻谴何则白冠牦缨,盘水加剑,造请室而请罪耳,上不执缚系引而行也。其有中罪者,闻命而自弛,上不使人颈盭而加也。其有大罪者,闻命则北面再拜,跪而自裁,上不使捽抑而刑之也,曰:「子大夫自有过耳!吾遇子有礼矣」。遇之有礼,故群臣自喜,婴以廉耻,故人矜节行。上设廉耻,礼义以遇其臣,而臣不以节行报其上者,则非人类也。故化成俗定,则为人臣者主耳忘身,国耳忘家,公耳忘私,利不苟就,害不苟去,唯义所在。上之化也,故父兄之臣诚死宗庙,法度之臣诚死社稷,辅翼之臣诚死君上,守圄扡敌之臣诚死城郭封疆。故曰圣人有金城者,比物此志也。彼且为我死,故吾得与之俱生;彼且为我亡,故吾得与之俱存;夫将为我危,故吾得与之皆安。顾行而忘利,守节而仗义,故可以托不御之权,可以寄六尺之孤。此厉廉耻行礼谊之所致也,主上何丧焉!此之不为,而顾彼之久行,故曰可为长太息者此也(《汉书·贾谊传》:是时匈奴强侵边,天下初定,制度疏阔,诸侯王僭拟地过古制。淮南、济北王皆为逆诛。谊数上疏陈政事,多所欲匡建,其大略云云。)。
击七国诏(景帝三年二月) 西汉 · 汉景帝
出处:全汉文 卷二
制诏将军:盖闻为善者天报以福,为非者天报以殃。高皇帝亲垂功德,建立诸侯,幽王、悼惠王绝无后,孝文皇帝哀怜加惠,王幽王子遂、悼惠王子卬等,令奉其先王宗庙,为汉藩国,德配天地,明并日月。而吴王濞背德反义,诱受天下亡命罪人,乱天下弊,称疾不朝二十馀年。有司数请濞罪,孝文皇帝宽之,欲其改行为善,今乃与楚王戊、赵王遂、胶西王卬、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约从谋反,为逆无道,起兵以危宗庙,贼杀大臣及汉使者,迫劫万民,伐杀无罪,烧残民家,掘其丘垄,甚为虐暴。而卬等又重逆无道,烧宗庙,卤御物,朕甚痛之。朕素服避正殿,将军其劝士大夫击反虏。击反虏者,深入多杀为功,斩首捕虏比三百石以上皆杀,无有所置。敢有议诏及不如诏者,皆要斩(《汉书·吴王濞传》)。
上书吴王 西汉 · 邹阳
出处:全汉文 卷十九、文选卷三十九
臣闻秦倚曲台之宫,悬衡天下,画地而人不犯,兵加胡越;至其晚节末路,张耳陈胜连从兵之,据以叩函谷,咸阳遂危。何则?列郡不相亲,万室不相救也。今胡数涉北河之外,上覆飞鸟,下不见伏兔,斗城不休,救兵不至,死者相随,辇车相属,转粟流输,千里不绝。何则?彊赵责于河间,六齐望于惠后,城阳顾于卢博,三淮南之心思坟墓。大王不忧,臣恐救兵之不专,胡马遂进窥于邯郸,越水长沙,还舟青阳。虽使梁并淮阳之兵,下淮东,越广陵,以遏越人之粮;汉亦折西河而下,北守漳水,以辅大国;胡亦益进,越亦益深。此臣之所为大王患也。
臣闻蛟龙骧首奋翼,则浮云出流,雾雨咸集。圣王厎节脩德,则游谈之士,归义思名。今臣尽知毕议,易精极虑,则无国而不可奸;饰固陋之心,则何王之门不可曳长裾乎?然臣所以历数王之朝,背淮千里而自致者,非恶臣国而乐吴民,窃高下风之行,尤悦大王之义。故愿大王无忽,察听其至。
臣闻鸷鸟累百,不如一鹗。夫全赵之时。武力鼎士,袨服丛台之下者,一旦成市,不能止幽王之湛患,淮南连山东之侠,死士盈朝,不能还厉王之西也。然则计议不得,虽诸贲不能安其位亦明矣。故愿大王审画而已。始孝文皇帝据关入立,寒心销志,不明求衣。自立天子之后,使东牟朱虚东褒仪父之后,深割婴儿王之。壤子王梁代,益以淮阳。卒仆济北,囚弟于雍者,岂非象新垣等哉!今天子新据先帝之遗业,左规山东,右制关中,变权易势,大臣难知。大王弗察,臣恐周鼎复起于汉,新垣过计于朝,则我吴遗嗣,不可期于世矣。高皇帝烧栈道,灌章邯,兵不留行,收弊人之倦,东驰函谷,西楚大破。水攻则章邯以亡其城,陆击则荆王以失其地。此皆国家之不几者也。愿大王熟察之。
又诏答李憙(泰始初) 晋 · 晋武帝
出处:全晋文卷二
法者,天下取正,不避亲贵,然后行耳,吾岂将枉纵其间哉!然案此事皆是友所作,侵剥百姓,以缪惑朝士。奸吏乃敢作此,其考竟友以惩邪佞。涛等不贰其过者,皆勿有所问。《易》称「王臣蹇蹇,匪躬之故」。今憙亢志在公,当官而行,可谓「邦之司直」者矣。光武有云「贵戚且敛手以避二鲍」,岂其然乎!其申敕郡寮,各慎所司,宽宥之恩,不可数遇也(《晋书·李憙传》。憙上言刘友、山涛、中山王睦、武陔各占官三更稻田,诏云云。)。
守在四夷论 唐 · 牛僧孺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八十二
传曰。古者天子守在四夷。盖言能令四夷不侵。咸自守境。洎周汉迄隋。多不知守身。但欲令四夷自守。殊不知四夷自守。国内皆成四夷也。因著论以明之。何者。夫守之大旨。以防攻也。善防其攻者。莫若防其败。善防其败者。莫若防其亡。夫四夷不守境。不过于略地侵城。是有败无亡也。若王者之贵。如天如地。苟落一星。伐一树。不足损天地之光辉。盖帝王之权。能杀人。能生人。能达人。能穷人。能贫人。能富人。故四国之人思亲之。必伺君好而赞之。虽似亲之。其实攻之。王者守大道。沦非道。是则不见败而有亡也。况四夷之攻至难者有四。国人之攻至易者亦有四。四夷之攻以白刃。国人之攻以巧言。四夷之攻以鼓鼙。国人之攻以秘隐。四夷之攻以兵相害。国人之攻以矫相亲。四夷之攻以兵相侵。国人之攻以矫相益。故观白刃则惧而思守也。聆巧言则甘而思受也。听鼓鼙则警而思备也。遇秘隐则懵而思述也。逢相害则恚而思雠也。见相亲则感而思近也。值相侵则忿而思报也。得相益则和而思邻也。攻边则人人思守也。攻身则人人思受也。抑人情之常。非所钻凿而异也。且王者之守有六失。守之不固则非道攻之。守之不贞则色攻之。守之不约则声攻之。守之不廉则聚敛攻之。守之不俭则奢侈攻之。守之不正则邪佞攻之。守之不仁则征伐攻之。夏舍淑德而嬖妺喜。是色攻而亡也。殷舍德音而耽愔愔。是声攻而亡也。周厉舍廉节而悦荣夷公。是聚敛攻而亡也。秦始皇舍节俭而起阿房。是奢侈攻而亡也。汉灵舍正直而近刑人。是倖佞攻而亡也。隋炀舍慈仁而事辽东。是征伐攻而亡也。自三王百代。无四夷之攻而亡者。皆以守身不谨。为嗜欲所攻故也。虽得四夷自守。复何益哉。或云幽王为犬戎所灭。僧孺以为幽王自以守道不固。频举伪烽。嗷嗷天下。空于杼轴。加以褒姒以色攻。俾诸侯不信而败。非独由于四夷也。至于晋之十六国。稽其本则祸于惠帝也。贾后以色攻。贾谧以佞攻。致令八王并兴。生人减半。然后戎夷乘间。敢为窥窬。可谓四夷先起于内。不由四夷不守于外也。故有德者必先守身而后四夷。无德者不先守其身。但令四夷自守。曾不防戎狄在其国中。故攻秦之胡者二世也。岂必东夷南蛮西戎北狄哉。沈尹戌虽举守四夷之言。而不书守身之道。是载华而略。实非垂范之旨也。敢因文字。以附简书之阙。
论帝后不当与先帝同谥奏 宋 · 赵师民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八、《太常因革礼》卷九六、《宋会要辑稿》礼一五之三二(第一册第六六七页)
夏商以往,谥号盖简。有周之初,典文浸兴。《礼记》载武王之事,追王太王、王季、文王者,谓太王、王季,既尊以称号。至于文王,更加以谥法也。太姜、太任、太姒之贤,而尚未有谥,则其礼犹略焉。于后幽王之后谓之幽后,惠王之后谓之惠后,此皆从王之谥以为称,同王之谥以为谥也。《左传》记景王之后,谓之穆后,则后之有谥,始于此焉。东周之际,王制所及,国俗不一。夷蛮远国,易名不及其君长;中夏诸侯,考行或达于臣妾。在夷则略,在华则详,礼斯然矣。其间诸侯,鲁礼尤备。君之夫人,皆自有谥,不从于夫,独定姒以首末非义,止曰定姒,不称小公。《公羊》载宋之恭姬者,乃其从夫之谥为配耳,非谓姬之始谥自为恭也。汉室之兴,周典尚近,未能考故,而习秦馀,乃尊太公曰太上皇,又加昭灵、昭哀二后谥。谥加于妣,而不加于父,号及其姊,而不及其祖,以为失矣。前汉诸后,皆不加谥,止从帝名以为之称。赵太后未亡而贬为孝成皇后,此又足以知从帝之谥以为称,非同帝之谥以为谥也。惟卫氏以追尊之故,乃谥思,许氏以早世不遂,谥曰恭哀。盖于时宪度未立,后妃之谥,或有或无,非有定制。汉家之典,为未备矣。后汉中兴,世主好礼,考姬周之典,参前汉之仪,既从其帝名,复加后谥。表帝之名于上,系后之谥于下。故光烈皇后者,谓光武之烈皇后也,非兼光以为谥也。明德皇后者,谓明帝之德皇后也,非兼明以为谥也。然自明德皇后而下,皆以德谥。故蔡邕以为善恶不实,非行大者受大名,行小者受小名之义。乃追改和后曰熹,安后曰思,顺皇后曰烈。后之谥虽改,而帝之名不易,又足以知从帝之谥以为称,非同帝之谥以为谥也。魏氏及晋,盖亦因之。魏武帝宣皇后者,谓武帝之宣皇后也。文昭皇后者,谓文帝之昭皇后也。武之为谥,非后所宜,又非帝名,帝之名止于一,而后之名得兼二也。晋之武元皇后、武悼皇后,义亦同此。传称之止曰元后,曰悼后,史氏追书,又系以武焉。惠皇后以居位不终,故不得谥,止曰惠皇后,盖从帝之名,而非后之谥也。东晋称简文帝之后曰简文顺皇后,孝武之后曰孝武定皇后,以帝谥有二,非后之名兼此三者也。其后宋之文元、梁之武德,并先易名而后系帝号,义犹此也。后魏本自北夷,而礼同中夏。悼武以上,且从帝名,而由前汉之制也。明元以降,更加后谥,采后汉之法也。文明皇后以临朝之故,加谥二字。史氏书曰文成文明皇后者,由帝之与后俱以文谥,非相从配,故两称之。帝后同谥,乃两出之者,又足以见从帝之谥以为称,非同帝之谥以为谥也。唐室因之,亦无所变,太武之后,其谥曰穆,故曰太穆皇后。文皇之后,其谥曰德,故曰文德皇后。睿宗以后,或追改旧谥,或增加本号,故自昭成肃明二后以下,不复配以帝名,史氏称之,乃或冠以庙号。庙号之冠于后谥,又始于此。朱梁之世,礼官失谬。梁祖之谥,其名有五,独取其一以系后,谥曰元正皇后。原其本意,谓以后当同谥也。违误之由,良始于此。人君后妃,善恶自异,受名之义,安可同也?五代之际,时运屡改,后妃终位,厥数无几。若后唐之正简,有周之宣懿,近于唐制,此颇为得。圣朝之初,亦因五代之制。及昭宪皇后上谥,有司乃议改明为昭,此于梁世礼官,其意同也。又孝惠、孝明二后,所上谥在太祖之前,而并以孝谥。及后太祖上谥,乃于帝谥之中取其孝字,以追配焉。然臣以为于义虽有违,于文尚未失。于义有违者,以后同帝之谥以为谥也;于文未失者,帝之谥犹在上,后之谥犹在下也。洎懿德、淑德二后,上谥亦皆在太宗上谥之前,而又并以德谥,及后太宗上谥,复取帝谥之中德字以追配焉。臣故谓义之与文斯俱违矣。何则?德者,帝之谥也,今更在下;淑与懿,后之谥也,今更在上。帝之与后,犹天之与地,上下之位,不可易也。今乃以所从帝之名系于下,所配后之谥著于上,远考周汉,次及魏晋、南北诸朝、隋唐五代,未有此也。臣又闻后之谥,忠和纯淑曰德,汉之明德、章德是也,此则帝名之德与后谥之德异矣。臣不知上此谥者,意谓帝之德邪,谓后之德邪?以为帝之德也,则不当系于后谥之下;以为后之德也,则不当以为从帝之称。臣故以为违谬始于梁世之有司,流祸自彼,积疑至今。乃者庄怀、庄穆二后,又俱以庄谥,后以帝谥无庄,方复追改。而未知违失之源,由于不考。《书》曰:「若稽古」。言帝者之作,必考于古也。《语》曰:「必也正名乎」!今以帝谥系于下,后谥著于上,谓之曰正,臣窃未安。夫革弊去惑,修复圣制,明王之盛举也;因陋就寡,拘滞所习,愚俗之常守也。臣幸得以鄙陋之资,值盛明之运,故敢发舒所见,候圣哲而裁焉。
右侍禁段献右清道率府副率西头供奉官刘友俊右清道率府率并致仕制 北宋 · 王安石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七○、《临川先生文集》卷五三
敕某:尔久于官使,请老于朝。宜有进迁,以为光宠。归安尔止,惟慎厥终!可。
赐西路祔葬皇亲敦睦宗室感德军节度使同判大宗正事宗景以下并监护葬使左朝散大夫太常少卿盛陶以下茶药口宣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一八、《范太史集》卷三三
有敕卿(汝)等爰协吉期,克襄大事。阳和在候,夙夜良勤,宜有匪颁,以为慰劳。今差入内内侍省内西头供奉官刘友端赐卿(汝)等茶药兼传宣抚问,想宜知悉。
续清凉传附传 北宋 · 张商英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三三
《续传》既行,信而游者发于诚心,靡不感应。四年二月,本路都总管司走马承受公事刘友端,于罗秸殿前雪中祈见金灯一,分而为三,跃而上者一。五月末,转运司勾当公事傅君俞于中台祈见圆光五,摄身光一,清辉阁前雨中飞金灯一。经略司准备差遣潘璟于清辉阁前松林中祈见白光三道直起,万菩萨队仗罗列,金色师子游戏奋迅。金殿一,圆光三。圆光中现佛头,如地踊状一,菩萨骑师子一,白衣观音一。金桥三,银灯一,而往来者八;金灯三,而明灭者十五。璟自以三世奉罗汉,一生以医术济人,而未睹罗汉药王相状,默有所祷。行至金阁,空中现大金舡一,上有罗汉数百,行者、立者、礼拜者。又行至藏头,见白云西来,药王菩萨立于云端,方冠大袖,皂条皂履。凡璟之所见,独多且异,不可具纪。六月末,僧温约自京来,施金桩袈裟及赍内中香来,监镇曹谞晨至菩萨殿,启香之际,殿前长明灯上忽吐大金光,如车轮飞照殿中。经略司勾当公事李毅侍其母亲及阳曲县尉江法之母王氏游,祈见圆光、摄身光、直光、金灯。毅以书来言曰:「今日乃知《续传》非虚也」。资政殿学士、知河南府李清臣闻之曰:「文殊与释迦文异名一体,虽已为古佛,其实寿蔽天地,示迹垂化,尚尔老婆心」。龙图阁学士、本路经略安抚使曾布曰:「布昔移帅广东,游庐山天池,登文殊台,大风振林木,昏霾,咫尺不辨道路,灯烛火炬俱灭,而下视莽苍中,金灯四出,或远或近,或大或小,或隐或现。会夜分疲寝,所见盖有未尽者。然大风所不能摧,昏霾所不能掩,非大光明无量神力,不可思议,其孰能若是乎?顾言之难信,不敢纪以示人。及观天觉《续清凉传》,则布之闻见,未足怪也」。或谓商英曰:「外道波旬,大力神鬼,山精木魅,皆能为光为怪,子何信之笃耶」?答曰:「尔所谓光怪,或道果垂成,见而试之;或正法将胜,出而障之。今吾与诸人目视,决未有以致光怪者,夫何疑哉」!
按:《续清凉传》下附。又见续藏经第二编乙第二三套第二册。
赵卨李舜举案阅推赏河北陕西河东见教民兵御批(元丰四年七月甲辰) 北宋 · 宋神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九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一四、《宋会要辑稿》兵一之九(第七册第六七五八页)
河北、陕西、河东三路见教民兵第一番,除澶、泽、陕州已有指挥外,据狄咨奏,并已教成,若久不接试,不惟枉费钱粮,兼妨他处起发第二番,及转教之法,卒不得颁降。宜差承议郎、天章阁待制、判兵部赵卨、文思使、文州刺史、内侍押班李舜举依开封府界已引见格逐一案阅推赏,仍差入内东头供奉官宋鼎臣、高品刘友端充承受兼监视案阅。
枢密院奏令刘友端王子渊同共监勘教阅保甲御批(元丰七年正月二十八日) 北宋 · 宋神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一八
王子渊充专一推勘,刘友端依已降指挥监勘,馀依拟定指挥。元丰七年正月二十八日下。
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四三原注。
赐李宪手诏(元丰七年十月己丑) 北宋 · 宋神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二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四九
累得奏,以夏贼大入定西城地分,攻围城垒,及分兵康谷,烧毁族帐事。继闻羌众并已遁散,其禦贼得功伤中汉番兵民,已下本司保明,及已差内侍刘友端乘骑往本路支散茶药,及喝赐银绢去讫。宜契勘赐人预准拟合用之数,于侧近排办,无令乏少。有轻重伤中等于格该别赏之人,可依详之降朝旨,取近日随功状轻重大小保明闻奏,勿令差漏遗落。
宋故供备库副使致仕苻君墓志铭(崇宁四年正月) 北宋 · 蔡天辅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二○
君讳守诚,字亶夫。先宛丘人。自秦王存审,当五代诸侯僭窃,从李克用屡建奇功,后事庄宗,以将相位高天下,寔君之六代祖也。及显德初,秦王以女孙册后,而苻氏始世家于京师。君即故如京使昭矩之曾孙,内殿崇班、閤门祗候承训之孙,东头供奉官、累赠左千牛卫大将军惟熙之子,而追封仙居县太君毕氏,其母也。君幼孤,事仙居至孝,有称于族党。方在童龆,笑言必时,人皆卓然以远大期之。长,娶宗室定州观察使从质之女,恩补右班殿直,始获试吏。而饬己祗事,乃以年劳叙迁左班殿直,历侍禁、供奉官。既升通籍,由内殿崇班改承制,又迁供备库副使。初监洪州武宁县酒税,秩满,主两浙漕计者以姑苏会郡,榷沽之利,岁入越十馀万缗,求才力可办者,莫如君焉,因荐任之。次勾当京东窑务,又西京同巡检、陕府兵马都监、勾当车营致远务。即以疾致其仕,归休于祥符县永昌坊之里第。亦既阅岁,终于正寝,时乃崇宁三年十月十二日也,享年六十有四。君在陕郊,以前政贪秽狼藉之馀,兵籍谬紊,力役之任,更休失次,群情为之汹然。会君之来,一皆条革其弊,而众用以安。盖忠厚之资,不苟操践,宪令之外,非所持循,故所至皆取能誉。方今士大夫之立朝者往往知君之才而论荐之,不幸白首,迄无所遇,不克大有施设。疾既殛矣,命家人辈语以后事,且及诸族之未葬者,当自致资力,以襄其事,由是得从藏掩之惠者甚众。噫!君将殆矣,犹思以德爱人者如此,则君生平志意之所及者,固可得而知也。子一人世美,右侍禁。女三人:长适皇叔坊州防禦使仲沄,次适皇兄宁武军节度观察留后孝骘,次在室。孙三人,皆尚幼。以崇宁四年正月十三日,葬于河南府洛阳县淘牙村先茔之侧。铭曰:
苻氏之族,世有其后。惟君之贤,忠义有守。竭节奉公,进退不苟。未及引年,请归林薮。杜门清时,捐馆盛际。举君之灵,藏于洛汭。佳城郁郁,百千其世。
刘友谅刊。
按:国家图书馆藏拓片·章专一二八二。
工部言修盖北郊望祭殿等事御批(绍圣四年五月丙辰) 北宋 · 宋哲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五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八七
可并依拟定图状疾速下将作监修盖,仍存留见役添修玉津园兵匠等应副充役。及差元同相度入内东头供奉官、勾当御药院刘友端共管勾修盖。内有图状今来该说未尽事件,即许随宜临时施行。
内中救护遗火使臣依冯世宁例推恩御批(绍圣四年七月二十一日) 北宋 · 宋哲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五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八九
内中使臣各依此推恩,内该转资者,并不隔磨勘。刘友端、苏圭、黄经臣、李瑰、杨日言、王通、贾祥、梁昶、尹球、任𧦬、黄汝贤、梁道渊、杨迪、王逵、何景、王存、刘永达、康弼、吴庠各转一资。内刘友端更与减三年磨勘,黄经臣、王逵、何景各更与减二年磨勘。李翊与减三年磨勘,朱祐之、梁昭庆、江有度、李石、刘逢特与各减五年磨勘,张奭、徐彦、李敏各减七年磨勘,依条比折年月。高震、黄洙、黄式与减五年磨勘,依条比折年月。祗候殿头杨景、祗候内品谭稹与各减二年磨勘,徐彦与减五年磨勘。馀依已得指挥。
将作监言南郊青城修建殿宇事御批 北宋 · 宋哲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五六、《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九九
差入内东头供奉官、勾当御药院刘友端同将作监管勾修置,馀并依昨修北郊帷宫所得朝旨等施行。仍令本监同今来所差官再相度画图进呈,取进止。
徽猷阁直学士左宣奉大夫致仕赠特进显谟阁直学士蒋公墓志铭(绍兴三年二月) 宋 · 汪藻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九三、《浮溪集》卷二七 创作地点:浙江省湖州市
祖宗以来,天子与大臣论天下事,命台谏相应以义理之文,故百馀年间,朝廷清明,天下无事。熙宁中。大臣有欲更祖宗法者,恶士大夫言人人殊,始指公论为流俗,由是名节不竞三十馀年。至政和、宣和,而天下以言为讳。当是时,丹阳蒋公兴诸生,任中执法,独信其所学,为天子辨是非,屡击权臣,皆言人所难言者。天子每改容嘉纳,许其忠精,然后天下知忠言未尝不用也。顾风俗之衰,士乐缄嘿,谓吾君不能耳。公虽以直道逡巡去国,卒老于行,不至辅相,然至今论宣和贤者,必曰蒋公云。公讳猷,字仲远,姓蒋氏。东汉时有封义兴𠙶亭者,其后分居丹阳金坛,故公为金坛人。曾祖郢、祖益,皆隐居不求仕。父师锡,慷慨有大节,以公故赠光禄大夫。公幼庄重如成人,力学而敏,群诸生试有司,必处其上,诸老生皆器之。甫冠,中元丰八年进士科,调主武进簿,移巴陵令。县介湖湘,俗习文法,喜斗。公初至,讼坌入,老吏以公年少易之,公听决如流,皆叩头服,豪右屏迹,政声流闻。改宣德郎、知江宁县。课最,部使者以闻,迁秩一等。崇宁初,诏天下兴学,以公为信州教授,寻除监察御史。丁光禄忧,服除为尚书膳部员外郎,迁吏部。宗子学建,除宗正少卿,兼学制参详官,改太常。时诏原庙立僖祖殿,工既毕,言者以为当废。朝廷下其议,公言有「其举之,莫之敢废也。今既奉安祭告矣,奈何毁之」?执政怒,送吏部,差通判南安军。逾年,直前议,复故职。召试中书舍人,词令一新,为学者法。坐邓洵仁夺职不论,黜知庐州。俄除集贤殿修撰,复拜中书舍人。召还,既对,上曰:「卿国之老成,朕未尝忘卿也」。拜御史中丞,兼侍读。公力辞不可,则首论士风浮薄,「今群臣无他能,惟以善候伺人主,承望大臣为向背者,谓之才。其或耿介特立,守正不回,则众指为愚而非笑之。此风大不可长。且大臣当辅佐天子,今奏事殿中,惟务雷同,略无可否。其欲稍自异者,不过退有后言,为中伤计,此不可不察」。又言:「臣近因陪祠禁中,见路寝尚仍祖宗之旧,瓦木涂塈皆故暗,有以见陛下薄于自奉,与土阶卑宫室何异?愿推广圣心每如此,以保盈成」。上嘉纳。在京百司,自元丰皆隶六察,崇宁中,内侍省独乞不隶。公论其非,上曰:「既名有司,不隶察何也」?即以公言正之。寻察内侍省数事以闻,上寝其奏,公极论曰:「臣观古之人君,于近习有功不滥赏,有罪不废法者,皆载之信史,号为贤明。臣职在执法,不敢缄默,以负陛下」。于是内侍刘友端等皆降官。因命大书公疏,揭之内侍省,其徒皆侧目。杨戬建节,公言:「祖宗时未尝有此,昨童贯首隳旧制,当时士论已不平」。帝曰:「有非常之功,则有非常之赏,童贯有战功多,不可以人而废」。公徐曰:「杨戬何功」?帝曰:「自朕即位以来,制作礼乐皆其手,亦非小劳」。公曰:「事塞其源,则人无觖望。若夫攀缘辗转,人人有意外之得,则所谓非常者,反为常矣」。帝称善者久之。公因言:「元丰时有选人兴水利,王安石欲改京官者,神考止令循资,于爵赏较秋毫如此,况节钺乎」」帝曰:「官爵得之易则名器卑,诚如卿言,然杨戬之命已行,当为卿杜来者」。因诏三省、御史台,当遵守弹劾。时三省吏迁官类至四品,又近倖率请建坟寺,及彊市民居建第,公悉论之,即降诏禁止。赵良嗣献平燕书,除秘书丞,公言良嗣降敌狂妄,不宜出入禁中,后良嗣果败。真州守贰更告讦,付公治。守李釜雅为时宰所恶,而贰陈求道者,宰相蔡氏族婿也,帝怒甚,釜且不测。公平心处决,釜以不冤。都水使者孟昌龄议河事,久不成,费以亿万计,公私骚然。公言是役有必不可成之理,愿循元丰开修二股河故事,于从臣中选忠信可托者往视,可罢罢之。因言:「自陛下即位,大河轨道,何以更为劳民费财,徇虚名,亏实效,臣窃未喻」。上因震怒,曰:「朝廷事类如此,无事辄纷更,卿于台属中遣人往,具以实言」。已而为大臣沮格,识者恨之。范之才奉使淮南,还言滁水有鼎可出,诏之才求之,无所得。惧辞窃且得罪,即督州县,发民畎水凿山,役不已。公劾之才狂妄希进,并论其出使奸利状,上大怒,投之才千里外。公既感上知遇,遂言东南应奉且十年,如花石器用之物,输内府、入权倖之家,不为不足,殚财力,事浮靡,愿一切罢之,其言反覆深切。因论提举两浙常平徐铸以籴本钱畀漕司制造,广东转运使徐惕以虚名羡财进奉后苑兴作,乞重寘之法。帝不从,公卧家待罪,诏起之。因力请罢,迁兵部尚书,兼礼制局详议官,知政和七年贡举,改工部。月馀,迁吏部。吏部四选,事素繁猥,其长率怠于省治,吏得缘兹为奸。公晨入坐曹,使人得自言,躬阅所诉,参稽律令可否,立疏于籍,第而行之,事以无壅,铨曹为清。宣和二年,言者论公兼官众而事有不举者,罢吏部尚书,以徽猷阁直学士知婺州。请投閒,改提举南京鸿庆宫。宣和四年,起知明州。以不乐应奉事,到官数日,复请奉祠而归。七年,以刑部尚书召,兼资善堂翊善。公再至京师,顾同列皆新进少年,益不合,日求去。会敌骑至京师,天子内禅,上皇东巡,公率同列上章乞迁避,不从,则躬乘城昼夜守。既解严,天子命公持表候上皇。时童贯总兵扈从,有自疑心,渊圣皇帝贬贯环卫,窜池州。因命公持诏往,曰:「使贯退听而毋伤上皇之心,卿何以处之」?公顿首曰:「愿陛下付臣,勿以为虑」。渊圣皇帝喜,赐缣帛茗药遣行。公及上皇于淮阴,言国事泣下,上皇亦泣。因请间言:「童贯得罪天下,今朝廷正典刑,惟陛下财幸」。上皇颔之,遂宣诏童贯即日趋贬所。公侍上皇还京师,迁兵部尚书。靖康元年,复请閒,以徽猷阁直学士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建炎三年,避兵明州。明年属疾,上章请老,迁宣奉大夫致仕。十一月某甲子,卒于昌国县蓬莱乡,春秋六十有六。遗奏闻,上嗟悼,赠特进、显谟阁直学士,下所属给葬事。夫人刘氏,尚书祠部郎中淑之女,有贤行,后公二年卒。二男子:曰谟,右承议郎、知封州;曰该,右承事郎。三女子,长适右从政郎、龙游丞吴恢,次适右从事郎、惠安尉王悦,次尚幼。孙四人:台卿,右承事郎;和卿、冲卿、元卿,右承务郎。公资浑厚寡言笑,对家人终日如宾。平生未尝以游辞伪色借人,矫情降意徼利。其论事上前,不为苟合,虽人主盛怒,少间复前,反覆开陈,必尽理而后已。其论荐皆一时名士。平居无嗜好,未尝一日废书不观。有文集二十卷,藏于家。其为文一本经术,无益于时者未尝言,精深简古,似其为人。以绍兴三年二月十九日,葬公明州鄞县翔凤乡隐学山之东冈,以淑人刘祔。以左朝散郎许德之之状来请铭。藻尝谓名节与功利若权衡然,常相为轻重。士君子一志于功利,则名节衰矣。此岂待事至而后择哉?必有早正素定、不与世推移者。方公在朝廷时,搢绅未尝有言名节者。公屹然特立,专以启迪人主为心,撄逆鳞、批大郤,闻者为寒心失色,而公谆谆尽言不已,不啻如父子间。洎岁晚困踬,一时辈流越官簿而升者踵相蹑,或以是尤公,公笑曰:「吾道犹是也」。卒未尝少贬。则公之所立,岂偶然者哉?藻服膺公门,知公为最详实,诸孤又以礼请,敢不叙而铭诸?铭曰:
君道主听,受言孔艰。臣有周比,兴衰所关。在昔祖宗,政以言订。一人垂衣,万事龟镜。厥后靡靡,人因世移。安得刚者,吾其与归。堂堂蒋公,古之遗直。德为凤麟,心则金石。见义而作,直言靡思。观者为栗,未尝少卑。坐兹寡谐,材不极用。至今善人,徒得君重。国步中柅,间关异州。不在其位,莫如我忧。阖棺海山,因窆其域。后人怀公,视此铭刻。
御制天真降临示现记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三○、《宋会要辑稿》礼二八之一六(第二册第一○二七页)
朕嗣承祖宗基业,永惟万事之统,有典有则,流光垂祚,贻厥后裔,丕承祗载,罔敢坠失。率时昭考,追法先王休功盛烈,布在天下。粤自初载,于志无所不继,于事无所不述。正身以齐家,治内以及外,序亲疏以睦族,正名分以审官。迪之以学校而人伦以明,导之以师儒而士类率服。宾兴其贤能,野无遗材;敦尚以行实,人不幸进。鳏寡有养,道无穷丐;疾病有医,民鲜横夭。收山海之利,商贾阜通;施漏泽之惠,送死无憾。以富备礼,以和作乐。皆祗修先烈,以克用乂,绍述之效,彰明较著。盖黜邪见僻学之士,斥罔上惑众之言,放妨功害贤之奸,故诐行不作,谗言不兴,正论以定,天道以明。是以上当天心,荷天之休,宗庙之灵,告成厥功,元圭自至。顾惟寡昧,岂敢自居?推而上之,自我神考肇造法度,克成康功,涓选休辰,归美复命,加上徽称,以伸孝恩罔极、因心则友之义。爰以冬日之至,燎禋泰坛,裒对太室,祗率祀事。陈鼎罍爵豆新作三代之器,改执内赤外黑十有三山之圭,奠匏玉之爵,奏《大晟》之乐,以交神明,接三灵之欢。仲冬之月,淑气温煦,百骏职奔,从事以礼,前期戒具,罔有不虔。自宫徂郊,出自庙门,南至玉津。朕祗慄精专,无思无为。顾瞻东方,忽见宫殿台观重楼复阁半隐半现,顾执绥蔡攸曰:「此是何处」?攸对以郊外无楼阁,惟有斋宫。朕顾青城在南尚远。攸时面西,朕令回视。攸奏曰:「楼去地十馀丈,半隐空际」。朕顾云中人物涌出,持旌、持节、持宝盖、持幢幡、持羽扇、持大枝花,展转寖众。所持竿皆高数丈,人长丈馀,中有若凤辇状,侍卫周密,可千馀人。须臾,日光穿透,人物全体俱现。行者、趋者、侧者、正者、相顾者、回首者,或若持简道流,或若垂髻童子,或衣朝服,或冠道士大冠,或黄或青,或紫或红,或淡黄杏黄,或绯绿浅碧,或若持,或若绘画。又有一辂青色,不类马,状若龙虎,前后拥约数千人。云气渐开,衣纹眉目历历可辨,幢幡飞动宛转。人亦轻扬飘举,自东稍南回旋,却由东南,渐远渐隐,移刻始不见。朕问攸及侍臣刘友端、张祐,所见悉同。又谕卫士行门亲从等,悉皆瞻睹嗟叹。或登御街短垣,升高以望,俯伏以拜。朕考载籍所记,高宗之梦得说,武王之梦与龄,其精诚相感,于寤寐恍惚之间,陟降在帝左右而已,未有示现若此也。上天之载,无声无臭,知幽明之故,通神明之德,以赞天地之变化。非至神,其孰能与于此!先是辛卯六月一日夜,梦至一宫殿,有幢幡羽盖旌节,跪受帝训,兴隆道教,与今所见,大槩相类。夙夜震慄,不敢遑宁!今上帝降格,来止来临,顾何德以堪之!夫天人相与之际,其势若高远不可及,惟德能动,惟诚能格。朕敢不面稽天若,励精寅畏,以答扬顾諟光显之训,为宗庙万民之庆?政和癸巳冬至日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