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游仲鸿夔路提刑范子长潼川提刑制 南宋 · 蔡幼学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七一、《育德堂外制》卷二
朕博求蜀之秀士,寘诸周行,又使归试民庸,达朕德意,于庶狱之任,尤重其选。尔仲鸿、尔子长皆以操履酝藉,有誉于朝。或已驾使轺,于焉申命;或方纡郡组,宠以超除。尔其体钦恤之仁,笃哀矜之念,使万里之外,举无冤民。方图尔劳,嗣有殊渥。
与蜀帅桂侍郎劄子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六○、《昌谷集》卷一三
某昨审峻擢近班,受任全蜀,制阃得人,欢动中外,适兹病倦,未能专致庆语。侧闻油幢画鹢,已发南州;青冥威斧,当次西土矣。四路大帅,持生杀之柄,位望既隆,易与人绝;责任既重,易与物忤。亲契丈礼贤下士,谦易有素,安富恤贫,岂弟著效,必能衽席斯民,保障边境矣。曩时崔正子尚书入蜀,下询西事,尝僭以诸司买金珠,边徼不便为说。使威、茂、黎、雅之间,往往因此生事,恐吐番南诏之衅,从此而起。颇蒙领略,此事惟崔尚书与亲契丈能行之,乃敢僭言。或谓近日议论,有欲弃关外四州者,以其费多而守备众也。不知四州之急,起于中兴。失关陇则四州急,弃四州则梁、洋、沔、利急,地愈狭则急愈甚矣。前乎石晋则关南十六州急,后乎石晋则河北三镇急。中兴以后两淮急,若外视两淮,则江南急矣。费多而守备众,移入内地,譬如贫人之家卖田以省税赋,不知田少而用度愈不足也。雅意以为如何?崔尚书相信最笃,问蜀中知名士,不免随所见闻录报,往往皆被荐拔,多经召用。今去蜀已久,故人之可称者无几矣。新重庆张倅、前郫县王宰、成都宰杨架阁、茶司刘干,犹是旧相识,其已见选用。或年事已及,不待荐扬者,则有杨伯昌少卿、范少才郎中与夫王国博、成监簿,可以御众。丁晦父之弟不下于乃兄,皆未识之也。此皆公举,无所私祷。病后力弱,未能多布。
范待制(子长)挽诗 其一 南宋 · 洪咨夔
押青韵
太白晓燄燄,飞鸿秋冥冥。
气节蚤已劲,勋名晚逾馨。
冰霜蜀栈蹇,风雨秦关腥。
一范不可作,岷峨千古青。
范待制(子长)挽诗 其二 南宋 · 洪咨夔
押佳韵
生不饵柏寺,死才跨松阶。
浮云忽易灭,明月终难埋。
宇宙卓有立,江山渺无涯。
掩卷独搔首,西风知此怀。
阜民堂记 南宋 · 薛绂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九七、《永乐大典》卷七二三八、《宋代蜀文辑存》卷七六
潼川府路安抚兼知泸州事范侯少才以书谂汉嘉薛绂曰:「州治旧有宸章阁,在壮猷堂之南,轮奂之美。有感于阴阳家说者,移阁于谯门之前,揭泸州军额于上,而藏奎画于郡庠。置小屋于阁之上,为鬻盐之所,湫隘喧杂,与府治有不称。今承乏于兹,每切病之。方昕夕摩抚疲瘵,未敢议兴作也。郡圃有堂,初名镇远,后改整暇,虽规模宏壮,而无所览观,因撤阁址小屋而移兹堂于其上,稍增广之。堂之高二十有七尺,广四十有四尺,其袤五十有二尺,翼以两屋,广袤相称。僝工于三月之壬申,落成于五月之乙亥,与壮猷、南定直如引绳,屹如三山。昭德晁公记南定楼,所谓『三屋属联,广深瑰丽,蜀之府寺鲜俪』者,至是乃复旧观焉。繁花艳卉,炫昼缟夜,既宜于春,芙蕖荷芰,幽香静植,复宜于夏。视不壅而愈远,或有称于政也。因念郡之堂宇曰『壮猷』,曰『筹边』,曰『南定』,曰『镇远』,皆属意边圉,前后一律,未有以互相发也。稽诸《周官》,六卿分职,各率其属,以倡九牧,阜成兆民,州牧之职,莫急于此,此本末先后之序也。因以『阜民』更之,子盍为我记诸」!绂竦然曰:侯之所以移斯堂固当矣,而侯之所以名斯堂,其用意莫尤切焉!昔者圣帝明王经理天下,分建邦国,承以师长,统以侯牧,俾其远近相维,内倡外和,大畏小怀,非徒为是固结之势也。民之生众矣,天生之而立之君,使司牧之,以一人之寡而牧亿兆之众,视听不能以周知,而利害不能以察悉,其势然也。唐虞之世,既有以宅百揆,又以四岳统州牧,州牧统侯伯。成周之制,则有三孤以经邦弘化,又有六卿以分职率属而倡九牧。倡之无他,其在于阜成兆民而已。阜者所以厚其生,成者所以使之兴于化也。井田之法,沟洫之制,乡遂之赋,末作之禁,均其土田,修其稼政,平其赋敛,所以厚民之生者莫不纤悉备具。民生厚而有常心,于是教化行,习俗美,而礼乐兴焉,所谓成于乐也。《甫田》之诗曰:「或耘或耔,烝我髦士」。成周所谓「髦士」者,皆出于耘耔之馀,非阜而成欤!禹之言于舜,谓政在养民,以政德利用为之本,切切于厚民之生,九功、九叙、九歌,盖其阜而成之之序也。而舜之咨十有二牧,首言曰:「食哉惟时」,举阜民之职而责之于州牧。唐虞盛时,法守则然矣。三代之制虽不相沿袭,而大法则不可易也。《洪范》,大法也。八政先乎食,舜咨牧之意也。牧之为言,是受人之牛羊而为牧之,得不为之求牧与刍乎!六卿以此倡九牧,九牧以此倡诸侯,诸侯以此倡大夫,师长各倡其牧,而君人者得以钦承天命,而尽其司牧之职矣。自天子至于诸侯,皆以牧为职也。以牧名官者,其责尤重。传载帝喾制九州、统万国,唐虞因之。禹之治水所别立止于九州,则万国之多,牧之者九人而已。舜分冀为幽、并,分青为营,广而为十有二,然则所增者亦三牧耳。夏又复为九而商、周因之。秦之于民,残之而不复牧,不足道也。井田破坏,先王厚民之政废。汉兴,茍且承秦,不知复古,然西京置十三州部刺史,东京置十二州部,九牧之遗制存。然晋武一天下,置十九州部。其后南北分裂,元帝南渡,九州之地甫有二。更六朝,至隋复合为一,虽置司隶刺史分部巡察,而不复分别所领之郡,纵横纷乱,亦无足言。至唐贞观初,始分为十道,置都督,稍复汉制。国朝分为二十三路,各置统帅,又置提、转以司察之,是以丝牵绳联,有条不紊。夫以四海之大,万国之众,而自唐虞以来所以分任阜民之责者或九人,或十人,或十有二人,或十有三人,或二十有三人而止耳,岂不甚重矣哉!中兴初,蜀分四路,各置一牧,独泸州止称沿边安抚,所统不过三郡。其后因枢密检详王之奇建言,始称为潼川路安抚,尽统一道,选用重臣以镇抚之,虽名公巨卿项背相望,观其所以名堂者,规略亦可考也。今范侯独远稽成周州牧之意,以名斯堂,侯之用意不亦远哉!余观诸《诗》,所谓笃公刘者,美其厚于民。豳之地逼于西戎,公刘乃不以御戎为急,考之一诗,治其疆埸,积其仓廪,既富且强,始修糇粮干戈之事,而其民政之修,下至馆舍锻砺,无不尽其精密。为三代之诸侯者,阜民之政莫悉于此,侯固有志于斯。而今日之为州牧者,委任虽重,率不过一岁,或再岁,匪召而归,则徙而他矣,古人之设施本末,亦何由而可以展而布之哉!君子所以守先王道,以待后之学者,此心不可顷刻而不存也。生民之困甚矣,随时设施,各思其职,而尽其心焉,则利泽之可以加于物者,或亦庶几焉!孟子之在战国论井田、论耕桑,欲使民养生送死而无憾。彼邹人之子,初无一寸之柄、撮土之封,而厚民之学不懈于心,不绝于口如此。矧侯居古方伯连帅之职,分牧养之任,今之天下仅十六牧,而侯居其一焉,如之何而弗思哉!或者又谓:「泸戎迫近夷徼,近岁间多窃发,阜民之政既未易施,安边之策宁复可缓!侯之名斯堂也,不亦迂乎」!余曰:民食之重,舜所以咨牧也。柔远能厚德允元,以至难于任人,皆内修之序,初不略及却攘之方,而曰「蛮夷率服」,兹岂迂乎哉!侯名之长,少才其字,成都二江人,荣国公之孙,博学笃志,毅然有守。尝为太常丞,韩侂胄擅朝,欲引置言路,侯拒其来言者,清议归重。观诸此,亦可以见侯之所存。嘉定八年六月日记。
和范少才(子长)咏雪 其一 南宋 · 魏了翁
五言律诗 押寒韵
底处呼滕六,催将岁事阑。
窗明朝采烂,枝瘦夜光蟠。
炫晃山林老,模糊天地宽。
晓琴弦欲折,难忍溧阳酸。
和范少才(子长)咏雪 其二 南宋 · 魏了翁
五言律诗 押寒韵
随踏晓岩去,殿头金井阑。
路门圭璧委,双阙绛青蟠。
拜手朝绅肃,忧心旰食宽。
岁糜今有望,宁复厌菹酸。
和范少才(子长)咏雪 其三 南宋 · 魏了翁
五言律诗 押寒韵
寒阴彫草木,枯叶委庭阑。
苍耸孤松秀,青敷万竹蟠。
封条才贴妥,见睍(原作睍,据四库本改)复攲宽。
但使根长在,毋忧风哭酸。
次韵范少才(子长)在峡中寄李季允(埴二首) 其一 南宋 · 魏了翁
七言律诗 押侵韵
蜀艇云奔下固陵,一壶浮峡便千金。
子来我往才交臂,人涉卬须又苦心。
北向虽无一矢发,西风不受半尘侵。
是非得丧今休问,喜见戈枪卧绿沈。
次韵范少才(子长)在峡中寄李季允(埴二首) 其二 南宋 · 魏了翁
七言律诗 押尤韵
大明临照职方州,汉沔江淮澹若油。
剪薙荆榛开跸路,护持杞梓耸岑楼。
朝纲人为诸公喜,国体谁知志士愁。
谠议胡公不可作,奉常今说有黄侯。
送李左史(埴)郊外和范泸州(子长)赠李韵 南宋 · 魏了翁
七言律诗 押支韵
滔滔斯世果谁归,行止乖逢自四时。
桃李贪看炫春昼,菅麻谁解沤东池。
雨云翻覆人轻薄,旱暵艰难女仳离。
须信人生归去好,此行惟有雁行知(自注:坐间偶歌吕居仁《落江红曲》,故末语及之。)。
次韵泸帅范郎中(子长)再和所送李季允(埴)韵见寄 其一 南宋 · 魏了翁
七言律诗 押支韵
人老边关未得师,行违久速只安时。
令随天阔风遥岭,语挟春来草梦池。
旧垒无华閒睥睨,新机有句到侏离。
孤衷耿耿无人会,只傍天公作己知。
次韵泸帅范郎中(子长)再和所送李季允(埴)韵见寄 其二 南宋 · 魏了翁
七言律诗 押支韵
新阳拆地唤春归,生意绵绵重此时。
青女卷寒还朔易,朱轮驾暖出咸池。
恩流未渗鱼犹涸,禁网虽疏雉或离。
抚事伤时无限意,冯梅折寄故人知。
送范吏部(子长)知崇庆分韵得兮字 南宋 · 魏了翁
押齐韵
阳明迪性分,阴浊生尘泥。
蛟龙薄九空,高逝缥缥兮。
使可絷而豢,何异犬与鸡。
长安有狭邪,曲曲复低低。
主人笑延客,云栈登作梯。
客辞以未能,所忧困多蹊。
乞麾下霄汉,万里骑青霓。
去留本常事,渠不丧所赍。
秋风锵佩环,家在天之西。
归来拜三祖,归路幸不迷。
登元祐阁次韵李左史(埴)所和范泸州(子长)诗 南宋 · 魏了翁
押职韵
飘风吹面酒无力,万响摇摇不停息。
主宾巉然立分鼎,抑抑威仪长不忒。
冰槃时荐樱笋香,乌丝快洒蔷薇墨。
夜深山静天四垂,悠然发我真闻识。
被召除礼部尚书内引奏事第一劄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八、《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一九
臣猥以不佞,自先帝龙飞亲擢,四十年间,五叨聘召。虽或去或就,时义各异,而其间最相似者,侂胄既殛,臣首被特招;弥远既终,臣又膺严诏。深惟两朝不凡之遇,感深至泣,所当倍道疾趋,恪共明命。乃再辞而后入,非敢缓也。方嘉定号为更化,取其尝忤权要者,以次收用,江浙闽越之彦,未数月而集。惟蜀士之召者五人,乃以道远未至,则背秋涉冬,事体已与前异。于是杨辅除金陵,刘光祖除襄阳,皆自近畿而返。范子长畀节,不得入对,赵大全虽承奉常,旋遭论罢。臣卒以固辞得请,移守广汉。方改元更始之初,海内拭目以观太平,岂谓一韩方毙,又生一韩!臣尝身履其事者,私自惟念,臣实何人,而常居更化召用之选。故多忧易怖,欲进还却,踰年而后造阙者,犹未免以嘉定疑端平也。今得诸道路,则所见之事固已不逮所闻。呜呼,何治之日果不足以胜乱之时耶?恭惟皇帝陛下以贤圣仁孝之夙著,无心而得天下;以艰难险阻之备尝,小心以保天下。凡古今治乱之变,固已周知熟察,而背芒于霍光,发立于德裕,韬光晦迹,以行其所愧,弥远不恤也。陛下有尧舜之资,而弥远事之以汉魏叔季之主,而操、懿自为耳。操专国二十五年,以授其子丕。司马懿专国二十五年,以授其子师、昭及其孙炎。今弥远窃权之年,视操、懿又过之。虽以二子庸劣,无丕、炎之黠,未有以济其无君之谋,而凶类恶丑,根株牵连,狝薙弗蠲,遗孽馀毒必复滋蔓,则将有甚于操、懿者。陛下或操大柄,雷霆之威,日月之光,披聋登瞽,声焰震灼,近自杭、婺、常、润,远至闽、广、巴、蜀,凡为权臣所厄者,皆以收拾无遗。虽臣独被重谴之馀,亦得以玷招来之末矣。臣虽不能为时损益,然再辞不获命,则亦昧于一来,尚几拭目新化之成。而得诸道路,咸谓汴洛之师委寇资敌,惠广之寇跨州连城,鞑使求和,虚实未保,北人内附,情伪难明。今日而徐邳诸郡覆军,明日而建宁郡卒作乱。盖可怖可愕之事,时时有之。至于禁旅不静,公私阖户,井邑罢肆,不图辇毂之下,而亦有此。于是道谤市议者,率谓群贤日至,正论日闻,而事变乃尔,莫不归咎儒生徒能诵说经义,而于君德、于国政绝未见丝毫之益。虽馆职试言,学校上书,亦例疑经术为空虚无用之具。夫道谤市议,小人之无识,不足问也。而学自孔氏者,亦加嫚侮。呜呼,是未知诸贤之心也。《诗》曰「靡哲不愚」,言如愚人之混俗而苟容也。又曰「善人载尸」,言如祭尸之不言而坐食也。若以是责诸贤,虽亦有词,是岂知权奸擅国之久,无一不坏,譬诸衣敝而生虮虱,木蠹而长蜉蚁,补纫培养,此岂一旦夕之功?而乃遽以四十年积坏之事,责众君子于期月之间,亦为不知务矣。而况正论虽日闻而实未尽行,贤才虽日至而实非信任,岂诚诸贤之过?而必为是归咎之说者,此小人之情状,殆未可测也。臣来自下土,不知事体,第以累朝之事明之,窃意今日之事必有乘间俟隙之人,潜伏于冥冥之中而人不察焉。且元祐之治仅四年而浸改,又四年而改绍圣者,安石馀党摇之也。建中靖国之治,未半年而遄变,又半年而改崇宁者,京、卞之馀党移之也。桧死之后,暂正而遄已者,桧之党如该、如卨、如思退诸人,蟠结如故也。侂胄死而更化为具文者,弥远、弥坚固由宫妾以进,一时达官皆同类也。今弥远既毙,天开平治之基,所宜惩创绍圣、崇宁之失,坚凝元祐、建中之治,则岂惟寿国家元气之脉,亦可以杜奸人窥伺之端。而朝廷之上,牵于系累之私,迟回顾畏,以生祸隙,遂使朋奸罔上之徒,旁缘事变之来,讥笑善类,将以为援引权党,撼摇国是之地,至烦陛下慨然于旧弼之思。且汉文帝拊髀而叹无颇、牧,唐穆宗当馈而叹无萧、曹,夫无颇、牧、萧、曹,是诚可叹也。今何至乏才如是,而陛下直以汉文、唐穆之叹,用之凶狡贪墨之人?万一闻之四方,则于圣哲知人之鉴,亦不为无玷矣。而况观人之法,亦视其所主。若所主者寺人瘠环,是亦瘠环之类也。岂有以进不以正,而可以当大事乎?陛下方为权臣所操而不得伸者十年,万一信任匪人,又为所操,有如晁错所谓日损一日,岁亡一岁,日月益暮,盛德不究于天下者,不知天下后世以陛下为何如主也。臣被命于改元之后,缀名于众正之列,亦冀圣德日新,治效日隆,脱四十年韩、史浊乱之厄,而自附于庆历、元祐之臣,则臣之愿也。而岂欲为咈心逆耳之言,以贻陛下之厌惮?诚见陛下以上知之资,开升平之运,天下望治者一年有半,而谓小人才于君子,谓君子不才于小人。夫才云者,能为善之称也,故齐圣广渊、明允笃诚、忠肃恭懿、宣慈惠和,则谓之才;掩义隐贼、毁信废忠、傲狠明德、侵欲崇侈,则谓之不才。程颐尝言:「才禀于气,气有清浊。禀其清者为贤,禀其浊者为愚」。盖古人以德行为才,本乎情性之正而有以充之,此君子之才也。后世凶暴为才,狃乎气质之偏,顺而长之,此小人之才也。君子之才可以开物成务,小人之才至于败国丧身。几微之间,安可不察?今陛下以委任乏才而犁然有感,使出于一时之忿懥而不得其正,则忿懥之平也,犹可以反诸正。若遂执此见以为观人之法,使此曹得志,则必引其侪类以纷乱众事。如吕惠卿之覆王安石,蔡京之逐韩忠彦,虽于受知受举之地,且不暇恤,而何有于同列?于是时也,贤者必相携持而去,凡粗有知识者亦皆廪廪乎有危亡之忧矣。乃者侍从台谏阒无一言,仅有给舍论列,亦未有所施行,乃因其自陈而姑听之,爱护存全,若将有待。诚恐宿根未剪,一旦发见,则必如章惇、蔡京,始言恤公论而强从,终必逐诸贤而复用,臣窃有深忧焉。今陛下并建二相,必将进退人物,一新中外之观听。此正君子小人消长之机,天下国家安危之候,天命人心去留之日。臣愿亟轸宸虑,与二三大臣察人心邪正之实,推世变倚伏之机,必知执衔之易于移人心,惟公论之不可不恤。念忠忱谨实者虽无目前速效之可见,而决无反覆难信之忧。凶狡贪墨者虽有一时逢迎之可悦,决有包藏不测之患。《书》曰:「天位艰哉,德惟治,否德乱」。惟陛下思患而豫防焉。臣以谴逐之馀,诚不自意再望清光,惓惓忧国之忠,装怀积想,将为陛下历历言之。独念进退人物乃治忽安危之机,用敢不避狂僭,辄以是为群言之首。虽攘臂当虎,为士所笑,然惩羹吹齑,臣实耻之。惟陛下幸赦其愚。
辞免召赴行在状(一 三月十八日)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六、《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二三
伏准今月十四日尚书省劄子,备奉圣旨,李𡌴、魏某、范子长并召赴行在。某位下人微,不当僭有辞免。伏念某孤远之踪,去秋以侍养不便,力蕲外补。误恩从欲,畀守近麾。万里西归,今春仅至蜀口。脱身风涛寇盗之区,谓将善还田里,以需阙次。而遽闻逆曦之变,义不容与贼俱生。亟回江陵,以俟平定。敢谓清朝柬记,怜其间关狼狈,再颁收召。自当闻命首涂,即趋阙庭。窃缘今来逆曦授首,蜀道已通,欲望朝廷特赐敷奏,寝免新命,仍令待嘉定元替罗植阙,以便私计,实出洪造。
答范殿撰(子长)书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一、《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三四
又从录示近诗,获窥园林面目,恨无从陪侍杖履,惟有歆羡。竹间之屋既就,又有数亩荷华,如是足矣。若更增拓,反为物役,高明以为如何?三扁额谨从别缄通呈,大小如式,未知可称台意否?是间为况粗适,惟归期迟速未可知。从班中故旧及东南气类相予者,多勉令通一书,非敢靳此以为高,真见得行止非人所能为。山中静坐,教子读书,取诸经三《礼》,自义疏以来重加辑比,在我者益觉有味,不知世间何乐可以加此。藉令少缓,亦姑听之。
贺范帅(子长)启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六、《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六七
自天进直,易地建藩。六年分南定之弓,玉关未老;一日返东涪之旆,棠荫不移。誉命频来,师言维穆。某官赋资刚介,秉行粹夷。蔚然蜀国之流芳,展也岷阳之间气。议论礧砢,居多前辈典刑之言;风节崔嵬,耻嗅权门爵禄之饵。宁问厖眉之郎省,不为识面之台官。闭干木之门,或谓迫斯可以见矣;知阳货之馈,乃复阚亡而往拜之。以一身自任之不轻,故十载外庸之不屑。今当疆事绎骚之日,属有人物鲜少之忧。不恢好往之心,优示弘人之度,尚一方之偏爱,使大惠之独私。徽祖龙藩,更资均佚;裕陵奎阁,庸表陟明。虽暂符五裤之思,然尚郁八荒之望。某侍同朝而自昔,复联事以有年。代大匠斲以不伤,皇知其后;入善人居而与化,傥始于今。愿疾其驱,斯拱以俟。
跋宋常丞(德之)送行诗后序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三、《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五九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蒲江县
嘉泰末,余入为学官,时柄臣擅朝将十年,士气日削,阴伺风指者已密陈开边之议。一日赤眚为沴,太阴犯权,未旬日北内门鸱尾及省部、相第灾,宰相襆被奔都亭驿。翌日,上避殿彻膳,诏百官上封事。余时与李仲衍、范少才,赵全道先生同在学省,李、范及余大槩谓今爵及舆隶,权移主上,赵所言数事亦切时病,余忘之矣。而宋君时编摩宥府,谓《离》为火,为甲兵,《坎》为水,为月,为盗,为隐伏。故火失其性,赤气见滥炎起,则忧在甲兵之事;水失其性,太阴失度犯权,则忧在隐伏之盗。识者韪之。是岁沿边帅守始尽易武臣。吴曦既久在西垂,皇甫斌在襄汉,郭倪、李爽在两淮,悉总兵民之任,识者忧之而未有陈说者,宋君又索言之。次谓乞置四川类补试,使蜀士得补入太学;次谓蜀帅权重,宜及今防微杜渐。宋君既对,余适以职事见宰相,谓余曰:「宋编修既言蜀帅权重,而又欲蜀学得拟贤关」。余觇其词色方愎不平,退即为宋君言之。宋瞷知庙论不合,力请去,执政有留之者,俾丞奉常。涉春再请,乃得去。方是时,朝廷论议,和者如出一口,而乃有不茍于同以取宰相厌弃者,可不谓贤乎!宋、李、范、赵与余既相继去国,时事大变,宋所言甲兵武帅等事至是皆验,可不谓识虑过人矣乎!「国虽靡止,或圣或否,民虽靡膴,或哲或谋,或肃或艾」,天下未有有阴无阳、有小人无君子之时,故又曰「如彼泉流,无沦胥以败」。譬之泉也,茍疏而通之,虽有淤腐,可赖以免;徒知壅阏蔽塞,无所分别,则淤日以甚,清者亦与俱败耳。庆元、嘉泰、开禧之间而稍知此理也,贤者尚可以少安于位,以相与扶世建俗,大纲虽失,亦须能救其半,竟蹈沦胥之戒,使生灵受其祸而贤者徒以知言名于时,可胜叹夫!后二年,朝廷改元更化,余被命将造朝,宋君以诸公乙丑送行诗墨本见寄,因以所见题其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