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与湖北赵提举善誉劄子(一 淳熙十三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一三、《书稿》卷一三
某窃以岁事更新,恭惟某官台候万福。去岁日至,远勤书翰,来介不俟报,遂稽具贺,必辱深察。治部大稔,殆澄清之效耶!高陂等课利岁仅百缗,而四十五处被扰,若非贤使者表而出之,遂将为无穷之害,诸公殊叹服也。末由再晤,切几顺令珍摄,以俟召用。
与湖北赵提举善誉劄子(二)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一三、《书稿》卷一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某辱六月所惠书,喜承台候万福。湖北今岁雨旸以时,丰登可必,旧欠正宜少宽。每见他处人力未苏,一遇收成,官司便加督迫,往往反思凶岁。况湖北民贫又非他处比,今得贤使者,远方有所恃矣。王宰极荷芘存。匆匆姑此布复,馀几顺序加爱,以俟褒诏。
朝议大夫直徽猷阁江东运判徐公墓志铭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六九、《诚斋集》卷一二五、《名贤氏族言行类稿》卷六○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吉水县
淳熙有贤御史建宁徐公,予闻之旧矣,而愿见莫之遂,立朝莫之同也。岁在庚子,予为常平使者于岭表之东,公为刑狱使者于其西。是秋,泽宫当贡士,公之子逸试于东漕之有司,首遗予书,其词甚度,其意甚昵也。且呼予为同年之兄,予答书亦以是呼公。退而阅同年小录,求公姓名而不见。至庆元己未七月十一日,偶阅本朝登科记,得公姓名,甚喜,熟视乃绍兴辛未榜也,盖前予一榜云,不知公何以云尔也,岂其知爱之深而误墨及之耶?后七日,其子达遗予书,叙先契,且以朝奉大夫、宗正少卿郭公德麟所状言行来谒铭,予叹曰:「岂偶然哉!予其可辞」?公讳诩,字元敏。胄自太末,五季乱,徙建之浦城临江。曾祖讳伯,祖讳安常,父讳彭年,以公赠朝散大夫。母杨,所生母张,皆赠太恭人。大夫公早弃场屋,为诗千百,自号散翁,事见吏部朱公松《韦斋集》中,曰彦猷者,其字也。二子,公其仲也。年二十九策进士,授左迪功郎、主绍兴府会稽县簿。帅曹泳,权臣姻家也,诡公督租,公首捕府之胥长逋租者二人杖之,荷校以徇,帅噎默不敢问。升左从事郎,移建康府上元县丞。帅贵倨甚,府县官日趋走庭下。公始进见如律,三日礼毕,独趋宾次,帅知其不屈,乃皆免之。公有十论,极陈时政利病,未尝出于人。漕使、左司郎中徐公度不知于何见之,称叹,以为通达国体,一再荐于朝。后帅韩公仲通每疑事必诹于公,公言无不尽,颇忤意,而卒荐公。改左宣教郎、知处州龙泉县。宗室子有寓居浮屠者,散子钱渔厚息,市民物不雠直。一日有鬻薪炭者数人,皆碎首来诉,公即分遣吏卒逮捕,卒置诸法。有达官私桥黄楠水,而请官役民者,公不可。谗之郡守钱竿,竿反荐公,谗者恧焉。岁饥,公将发常平之廪以振民,丞难之。公曰:「傥有罚,吾任其咎」。丁母忧,除丧,中书除监行在榷货务。一日孝宗皇帝召见,时宰席久虚,公首论:「宰相难其人者,由职事官不精择也。今日之宰相,前日之侍从给舍台谏也。今日之侍从给舍台谏,前日之职事官也。陛下于用人之际常苦乏材,而不知职事官乃宰相所由入之门,不可不择也」。上曰「甚善」。又论:「凡荐举当以廉为本,而才艺次焉。古之荐举兼举其已行之事,不但任其未为之过。谓宜增其所举之词,曰:『某人有某能,尝任某官,为某事,以知其廉,庶不敢欺』」。上首肯之。且劳公曰:「知卿靖退,不事请谒」。是日除监察御史,乃参知政事李公彦颖荐也。公初不知,明年李公出帅东浙,以书抵公曰:「刚方挺特,良副所期」。盖李公知公久矣。属有诏令朝臣言事,公极论时弊数千言,其要有八,曰正朝纲,杜私谒,节吏员之入流,审进言之听纳,立根本以自治,严守禦以防边,尽地力以救荒,禁奢侈以正俗。章下,时宰不悦。公姿貌严冷,未尝以辞色假人,中外严惮。蜀人号为铁面御史。公受诏监秋试,有国子生江元者,陈牒愿与太学生同试。元,殿中侍御史、宰掾溥之犹子也。溥以文书讽有司,公不答,又为时宰所不悦,遂除广南西路提点刑狱。至部,诏兼摄漕事。时容盗李接窃发,前漕臣韩磊请留饷鄂州大军钱五万缗,及丐盐事司钱二十万缗以给求盗之费,朝廷从之。公辞焉,请自给主帅。盗平,以给饷不匮,增一秩,训词曰:「不仰给于朝廷,不支移于邻路」。接既擒,帅臣奏功,而将士匈匈。公因极论:「有未尝亲矢石,去贼百馀里而得官者,其胥曰蒋璘、陈正、陈永辅,其卒长曰刘政。至于将臣王圭、张麟既克复郁林,又解化州之围,而赏反太薄。化州守臣何伟以数百市人弱卒,抗数千方张之盗,保全一城,有以见其才;不顾家室,守节不贰,有以见其忠;上官冥搜其罪,而秋豪无实,有以见其廉。今不蒙赏而反削籍,孰不冤之」?不报,贬公两秩。吏部尚书郑公丙讼公冤,上遂除公湖北路提点刑狱,而何伟亦复官畀郡。又改公成都利州路,复官两秩,又改成都府路转运判官。窒罅漏,节浮费,以纾远民之力。州县两税往往加歛及粟帛刍秣之估皆重,公严为禁止。蜀之大家多伪占名数以逭征徭,至有一户析为四五十者,中产下农寔受其弊。公与之为期,许其自占,得实者二万有馀,细民顿苏。黎州边事有兴,其费无艺,公前后庚输缗钱凡二十三万云。改知遂宁府,除直徽猷阁。公所至政必先学校。去西路日,尽捐公钱七千馀缗,市田一百六十亩,以廪成都之府学。彭州郡文学刘大临来告曰:「生员滋众,而食不足,将散矣」。公曰:「此吾职也」。于是蠲其州榷酤之钱四百万,及官所没入民田数百亩,以给之。公凡再奉诏监护蜀之类省试,其场屋之弊,至预泄试题,及是夜半锓板已定,公尽易之,宿弊顿革,所得皆儒先。公尝按县令杨世方,又却前淮东总领宇文子震之私谒,两家怨之,至移谤书于本路宪赵善誉,按公聚歛至十馀万缗,不俟朝命而径以此钱为民代输夏租,欲以是媚于民,而掩其贪暴之迹。上省其章,顾谓宰臣王淮曰:「徐某能以十万缗为民代输,贪暴者能之乎」?改知泉州,归至上饶,改江东路转运判官。受命一日而没,淳熙十五年二月十有三日也。享年六十有六,积官至朝议大夫,爵至浦城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公在金陵时,帅韩公委公受刍秣之输。故事,束刍私其一钱,公独不受。韩公一日称公之廉而及之,客有对曰:「一钱亦何足爱」?韩公曰:「不然,积而计之,岁得千缗,谁其不爱」?后公在广右尝论奏,以为监司、郡守应用之钱曰公使者,自有名钱,今乃于上供留州之钱,肆其转移,无有限制,漕计郡计,安得不乏而取之民乎?谓宜第州郡为三等,帅守监司凡五等,公使之钱月给几何,迎送几何,帟幕帷帐几何,过是者以簠簋不饬坐之。赴利路宪,至郢始值候吏以官钱蜀券数千缗来,曰:「道里费之外,皆应归中府」。公不启封,到部尽还诸郡。公自为监司、郡守,帟幕未尝更造。至兴元未久而去,悉还于官,不留一物,所至驺鬨宴集馈饷,悉从简俭。其行部,非故事,秋毫无所受。公性寡耦,然所交皆当世名流,如陈公之茂、莫公济、赵公彦端、翁公蒙之、沈公度、萧公之敏、丞相周公必大、葛公邲最厚,晚乃受知于郑公丙、李公椿、陈公居仁。在蜀所敬畏者范公仲圭、胡公晋臣。公笃于宗亲,周恤中表,自广右还,葬死者之无归,营孤女之未嫁。性嗜学,隆冬冱寒,𤓉膏申旦。尤邃于经,熟于《左氏春秋》、《西汉书》,酷好《资治通鉴》。所居不庇风雨,日哦其间,人不见其喜愠。自蜀还,蜀货无一物,惟载书百馀箧。有诗文、奏议、经解八十九卷,目曰《东野居士集》,藏于家。公初娶陈氏,继全氏、董氏,皆赠封恭人。子二人:达,文林郎、新监台州黄岩买纳盐监;逸,迪功郎、前监常州籴纳仓。女二人:长适乡贡进士周端书,次适进士杨楫。孙男三人:损之,将仕郎,吴郎、山奴及孙女二人俱幼。以绍熙元年十二月二十六日葬于忠信乡新兴里之夏村师姑原,铭曰:
靡乎其为流,奚涉弗遒?规乎其为运,奚骛弗进?颃颃徐公,单杭而逆风,曰予其通。方轮而九曲,曰予其速。惟金玉尔身,皭然不尘,以对于古人。
答赵提举(善誉)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三、《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三八、《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七五、七八
慕用之久,往岁虽辱宠临,而倥偬卒迫,不能少款,每以为恨。近乃窃窥所著《易》《论语》书,又叹其得之之晚而不获亲扣名理也。间因虞君转请所疑,初未敢以姓名自通,而高明不鄙,远辱贻书,所以倾倒之意甚厚。三复以还,感慰亡量,不敢无以报也。盖道体之大无穷,而于其间文理密察,有不可以毫釐差者。此圣贤之语道,所以既言「发育万物」,「峻极于天」,以形容其至大,而又必曰「礼仪三百,威仪三千」,以该悉其至微;而其指示学者脩德凝道之功,所以既曰「致其广大」,而又必曰「尽其精微」也。近世之言道者则不然,其论大抵乐浑全而忌剖析,喜高妙而略细微。其于所谓广大者则似之,而于精微有不察,则其所谓广大者亦未易以议其全体之真也。今且以经言论之,其所发明固不外乎一理,然其所指则不能无异同之别。而就其所同之中,盖亦不无宾主、亲疏、远近之差焉。如卦之所以八者,以奇偶之三加而成也。而爻之所以三,则取诸三才之象,而非奇偶所能与,此理之一而所指之不同者也。四象之说,本为画卦,则当以康节之说为主,而七、八、九、六,东、西、南、北,水、火、金、木之类为客。得其主则客之亲疏远近皆即此而可定,不得其主而曰是皆一说,则我欲同而彼自异,终有不可得而同者矣。此所指之同而不能无宾主之分者也。是皆乐浑全而忌剖析之过也。至于《乾》《坤》之纯而不杂者,圣人所以形容天地之德,而为六十四卦之纲也。《乾》之纯于刚健而不杂,又圣人所以形容天理自然之全体而为《坤》之纲也。所以赞其刚健柔顺之全德,以明圣人体道之妙、学者入德之方者,亦云备矣,未尝以其偏而少贬之也。至于诸爻,虽或不免于有戒,然《乾》九三之危,以其失中也;其得无咎,以其健而健也。《坤》六五之元吉,以其居尊而能下也;上六之龙战,以其太盛而亢阳也。是岂恶《乾》之刚而欲其柔,恶《坤》之柔而欲其刚哉?今未察乎其精微之蕴,而遽指其偏以为当戒,意若有所未足于《乾》《坤》而狭小之者,是不亦喜高妙而略细微之过乎?至于用九用六,乃为戒其刚柔之偏者。然亦因其阴变为阳、阳变为阴之象而有此戒,如欧阳子之云者,非圣人创意立说而强为之也。大抵《易》之书本为卜筮而作,故其词必根于象数,而非圣人己意之所为。其所劝戒,亦以施诸筮得此卦此爻之人,而非反以戒夫卦爻者。近世言《易》者殊不知此,所以其说虽有义理而无情意,虽大儒先生有所不免。比因玩索,偶幸及此,私窃自庆,以为天启其衷。而以语人,人亦未见有深晓者,不知高明以为如何?旧亦草笔其说,今谩录二卦上呈。其他文义未莹者多,未能卒业,姑以俟后世之子云耳。近又尝编一小书,略论象数梗概,并以为献。妄窃自谓学《易》而有意于象数之说者,于此不可不知,外此则不必知也。心之精微,言不能尽。临风引领,驰想增剧。
答奚仲渊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八六、《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六二
示喻所闻,足见志道躬行之实,慰幸叹仰盖不胜言。但孟子论浩然之气是集义所生,非谓集义于此以养彼浩然之气也。又谓不必于应用处斟酌是否,亦恐未免离内外判心迹之病。圣贤所谓义者,正欲于应用处斟酌耳。但日用功夫自有先后缓急,不可先其细者而缓于大体。恐仲渊意是如此,若其不然,恐更合商量也。义理之间,诚当明辨,然非有格物致知与敬以直内之功,则亦难明而易失。来喻所谓熟处难忘者,恐坐此也。然亦学者之通患,如熹正苦此而未能自脱耳。伯起旧游,每病其不以此事为急。今乃能勇猛精进如此,人固未易量也。计左提右挈,长者之力为多。异时归老田间,复得此一益友,为幸甚矣。赵德广在此日相见,殊愧不能有以发其志意者。昨见所与渠书,当知所以自勉也。
答赵都运(善誉)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一、《晦庵先生朱文公续集》卷五
向来所呈《启蒙》,不审已蒙过目否?近觉得有说未透处,颇加改定,旦夕修成,别寄上也。
理财之说,尤切时病。今之所谓理财者,岂复有义?正是豪夺耳。闻蜀中亦苦赋重民贫,不审何术以惠绥之?
恕斋记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五九、《晦庵先生朱文公文别集》卷七 创作地点:福建省泉州市
温陵陈君养正读书之堂,同郡吕君少卫榜之曰「恕斋」,而陈君有谒于予曰:「愿有记也」。予故以是往而观焉,则其垣屋位置与夫几案图书花药之列,无不合其宜、得其所。盖饰不过侈而简不至陋,起居便适而视听无邪,真若幽人逸士之居者,虽予亦乐之。将为之记,而问其作兴端原,则曰:「此吾居第之东荣也。凡兹栋宇,皆亡所改于其旧,惟凿窗牖以候明晦焉。而为是室也,此亦何所可记?顾吾之所以望于夫子者,愿闻恕之说而尽心焉耳」。予闻之,𢥠然曰:「子之志则善矣,而非予所敢当也。予不佞,少从先生长者游,尝窃闻夫恕之说,以为不过推己之心以及人而已。勉而行之,又以为无难也。然克己之功未加而蔽于有我之私胜,则于此未尝不病焉,而何敢易言之,以重得罪于圣人之门也」?用此辞谢不敢为者几累月。陈君请之不置,而吕君亦以为言,予不得以终辞也,则历诵前语而谓之曰:「以是为记,足以不没乎为斋之实,而亦可见强恕之难矣。惟吕君幸以为不悖于所以名之意,则庶乎其施也」。二君皆曰善,遂书寘斋屋壁间以视陈君,且自警也。绍兴二十七年十二月五日,新安朱某记。
敬恕斋铭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六○、《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八五、《濂洛风雅》卷一、《古文集成》卷五○、《性理群书句解》卷三、《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一○八、《文章类选》卷一八、《文翰类选大成》卷一○七、《考亭渊源录》卷九、《性理大全书》卷七○、《古今图书集成》考工典卷八七、《宋元学案补遗》卷四九
莆阳陈师中读书之室,新安朱熹题以「敬恕」,且为之铭:
出门如宾,承事如祭。以是存之,敢有失坠?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以是行之,与物皆春。胡世之人,恣己穷物,惟我所便,谓彼奚恤?孰能反是,歛焉厥躬?于墙于羹,仲尼子弓。内顺于家,外同于邦。无小无大,罔时怨恫。为仁之功,曰此其极。敬哉恕哉,永永无斁!
王原庆新迁居南堂以古风求写恕斋二大字并石刻次韵 南宋 · 楼钥
三槐诸孙有奇士,才高特未遇时尔。
作诗尤能备众体,短章大篇仍杂拟。
解纷使掉三寸舌,随陆苏张何足比。
雕鹗犹未离风尘,蛟螭尚尔蟠泥滓。
平生曳裾向侯门,豪杰闻风竞瞻企。
只今交游亦凋落,凛凛一身嗟独峙。
槐阴满庭渺何在,久寓瀛壖成故里。
濒湖小楼太孤露,何殊玉川洛城里。
迩来深入作郊居,高屋好山成二美。
未能拔剑斩楼兰,几欲袖椎摧晋鄙。
便将拂袖武陵溪,谁能著脚长安市。
西门性急佩柔韦,柳子气高戕曲几。
衡宇全似归柴桑,茅茨大胜居儋耳。
我诗非工字尤拙,荷子爱忘刚见喜。
夜来纵笔写恕斋,自笑黔驴技止此。
更求古刻访少作,颇记醉中曾诺唯。
旧书纷沓费搜寻,鱼钥未开尘事起。
呼童卷送三数轴,仅可障风同故纸。
新诗鼎来亟予和,颠字敢追张长史。
不须更投苦海中,一笑以还随弃毁。
径须携酒登南堂,朗咏白驹三四章。
又次韵 南宋 · 楼钥
投老归称前进士,时与田夫相汝尔。
渊明赋归何敢望,曼容自免差可拟。
门前爵罗真可设,老圃灌畦聊自比。
恕斋空洞最相亲,笑谈颇觉清无滓。
时时过我共衔杯,望望不来予为企。
丈夫未遇困泥涂,谁识鸾停兼鹄峙。
方期从容结诗社,相与浮湛向闾里。
一朝别我欲远游,欲入桃源深洞里。
为言半隐欲偕行,二子风流真俪美。
向来早有四方志,行尽东南到边鄙。
只今名利遂两忘,争心无复于朝市。
祇有哦诗兴未阑,连得新诗照尘几。
调高韵险不易和,白雪阳春惊俚耳。
年登六十鬓未斑,乘兴一行若可喜。
宗盟莫逆素相忘,并辔笑谈无彼此。
湖海豪气尽收敛,以恕名斋几一唯。
匆匆掺袪不得留,卮酒未乾人欲起。
寄声半隐不容言,空有语离书满纸。
归时赓和必盈箱,写尽山川诗作史。
送子才归深闭门,莫问是非并誉毁。
但期远归亦升堂,西湖仍访老知章。
东南进取舆地通鉴序 南宋 · 赵善誉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五○、《宋元旧本书经眼录》卷一
善誉闻险要视平地,攻与守属诸人。古今之地未始殊绝,而或得或失者,人事之不侔也。自三国以迄于陈,南北攻守之变备矣。其事可览而类也,□其地不可不考而图也。览古之事,以考今之地,□为有用之学哉。难之者曰:「古寻阳本治江北,而今在江南,自温峤始徙也;古当涂本以涂山为邑,而今在姑熟,晋成帝迁之也。是郡邑之不常,未易以今究也。古骆谷道自盩厔南通汉中,今塞矣,唐武德间所开,非必汉魏之旧也;古巢河水北流合于肥河,今堙矣,吴魏舟师之所由,不可见也。是川陆之不常,未易以今论也。若此之类,不胜殚举,则此书欲以有用,无乃几于无用也」?吁!杜征南预以晋之郡国而释《春秋》之地名,颜秘监师古以唐之州县而注汉、秦之疆域,其曰未详者,不害为阙疑,而二书遂瞭然于千载,而以古今之难穷为诿,而不尽其心哉!故因《通鉴》编年,参之正史,以类南北之武事;即地理之书,考之今日,以究攻守之所在。既载其事以论之,又为图于前,以便稽览。虽曰昔人遗迹不无湮灭,而古今地志亦或疏略,然寻文□图,可考者十常八九,其所未究则阙之,以俟博□,于史学不为无补也。唐太宗有言曰:「以古为鉴,可知兴替」。而光武系隆炎汉,廓清六合,实有感于披舆地图之日,则是书之有用,将不止为观史之助焉。赵善誉谨序。
易说序 南宋 · 秦煜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四
昔者煜之先公喜《易》,早岁集诸公书而录之。晚以禁从侍筵,乃得光尧御书《乾》卦以冠篇首,遂为世宝。煜幼而肄业于他经,皆略通理义,其于《易》盖亦成诵。至究其说,则茫然如系风捕影,莫得窥测,时于文字虽复援證,而实不了然也。年三十馀乃似有所入,尝以叩亲旧之治《易》者,曰:「以卦为时,以爻为位而观《易》其可乎」?则笑而应曰:「某但作时文耳,初不穷经也」。煜虽不得问,而自此亦稍能措意,遇《易》家书得以览观,有言之者得以应酬矣。然止于涉猎,终不能究极,有所论著。去岁假守安陆,而武陵故人毕希简叔文寄示恕斋《易说》一编,伏而读之,犁然会心,简而备,婉而通,深而不晦,奇而不凿,浑浑乎其纯也,原原乎其正也。是诚可与同志共之者,独患板大,非书生巾衍所宜,欲易为小本久矣。适方开《郧溪集》,未暇及兹。毕工则有馀板,乃俾锓之,庶以广传。非特真学《易》者得为指南,虽从事科举,而用是驰骋,敷扬于场屋,间亦足以策勋矣。时恕斋既繇本路仓使改持东蜀祥刑之节,嗟乎,推是道也,亦安往而不为民福哉?淳熙丙午秋九月辛亥,建康秦煜书。
按:《赵氏易说》卷首,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荐三省元奏状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二四 创作地点:四川省泸州市
臣窃惟国家以进士科得人,视前世为盛,数其上之三人,则尤多显著。南渡以来,进士道梗。又俾四川类试第一人,视恩鼎甲。至绍兴五年诏书,又申言之。绍兴十七年,类元何耕对策,忤宰相秦桧,此例中废。然而诏免策士之岁,则四川首选,虽列之第五,而用三名恩例,则犹如绍兴五年诏书也。且如故相赵雄,绍兴三十二年冠类试,明年乾道元年赐第,视第三名恩例,初任文林郎、潼川府节度推官,任满改宣教郎,免召试,除秘书省正字。自是以后,每举临轩。直至庆元二年诏免策士,宋德之以类元视第三名恩例,初任文林郎、山南西道节度掌书记,任满改宣教郎、除国子正。又至嘉泰二年,诏免策士,何应龙以类元视第三名恩例,初任文林郎、潼川府节度推官,次任自请剑南西川签判,在任被荐,召为学官。载在故府,前例甚明。今伏见宣教郎、前利州路转运司干办公事文复之,始以明经为四川类试第一。会绍定二年诏免策士,复之遂以前例置之进士第五,而视恩鼎甲,实与赵雄、宋德之、何应龙事体一同。复之恂恂守道,安于平进,自初任文林郎、安德军节度掌书记,任满得替四川制司,辟利州路转运司干办公事。已准省劄该差,寻于吏部陈乞京官印纸。吏部以为改官人,不应尚带运司职事。复之既无阙可入,又耻于自列,屏居家山,二年于兹。躬耕养亲,若将有终焉之意。臣近以书币招来本司,泸州有五峰书院,俾以所学训导生徒。经明行修,多士归向。臣愚以谓朝廷既以科举取士,则以科举用之。中兴百年之间,前例甚明。矧如复之,实足以副其名,学足以施诸用,而能守道自信,不求人知。臣待罪师帅,部内有人,而嘿不以闻,将有蔽贤之责。欲望圣慈诏省部检会自来体例,将复之特畀一合入差遣,庶及盛年,有以行其所学,不失祖宗取士之意,不胜幸甚。
〔小贴子〕臣职在守藩,何敢踰分荐人?顾如文复之者,生长合州,在臣本路,本路有贤,知而不举,是为失职。又见四川类元久例,鲜有不立朝者。今姑以十数年言之,如赵大全、冯履、宋德之、张方、何应龙、李鸣凤、张已之、王万、刘炳、家𢴍,悉蒙召用。赵载、唐季乙、唐应龙,不幸早卒。其未蒙召用者,今惟文复之、王辰应、潘允恭三人。如蒙圣慈特垂访问,并赐收用,不胜幸甚。
〔又〕照对一路帅臣,荐人召用,虽罕前比,然臣今所荐,乃是循名按例,乞合入差遣,非敢踰分妄请。且如先朝潼川运判赵善誉荐张伯源,亦是以进士第三名为请。朝廷既为之召伯源,又并召第二名王奭。虽明以一路监司之请,特召二人,然其实则以科举取之也。伏乞睿照。
跋吴帅卿杂著 其一 恕斋记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九○
今闽帅庐山吴公少受教于先大君子,以恕名斋。后得紫阳夫子所书「恕斋」两大字揭之楣间,公自识之,久轩蔡公、平舟杨公、可斋陈公为作二记一跋,所以发明孔、曾言外之意高矣美矣,余不复下注脚。然三公言恕之体,余请言恕之用。以此处朋友,必耻独为君子;以此居乡党,必能薰晋鄙之人;以此淑问,必可以长王国;以此敌忾,必可以使人即戎;以此谋国,必可以祈天永命。恕之功用大矣,惟公能终身行之。方今三边岂不急于中州,内治岂不先于外庸,惜公施为仅见于尹京兆、镇瓯闽,出其毫芒已足以震曜一世,而未极恕之用也。世道方有赖于公等,努力自爱。
易象义序 宋末元初 · 丁易东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二四、《爱日精庐藏书志》卷一、《皕宋楼藏书志》卷三
《易》有圣人之道四焉,象、辞、变、占而已矣。予少而学《易》,得王辅嗣之注焉,得子程子之《传》焉,得子朱子之《本义》焉。王氏、程子明于辞者也,子朱子明于变与占者也,独于象无所适从焉。逮壮游四方,旁搜传注,殆且百家,其间言理者不可缕数,若以象言,则得李鼎祚所集汉魏诸儒之说焉,朱子发所集古今诸儒之说焉,冯仪之所集近世诸儒之说焉。间言象者,则有康节邵氏之说焉,观物张氏之说焉,少梅郑氏之说焉,吴兴沈氏之说焉,京口都氏之说焉,长乐林氏之说焉,恕斋赵氏之说焉,平庵项氏之说焉,节斋蔡氏之说焉,山斋易氏之说焉,朴卿吕氏之说焉,古为徐氏之说焉。是数家者非不可观也,而邵氏、张氏则明《易》之数,本自著书,非专为卦爻设也;沈氏、都氏则明卦之变,赵氏、项氏、易氏、冯氏、徐氏则明卦之情,蔡氏、徐氏祖述本义,皆非专为观象设也。林氏之说则反覆八卦,既为朱子所排;郑氏之说又别成一家,无所本祖。其专以说卦言象者,不过李氏鼎祚与朱氏子发耳。朱氏之说原于李氏者也,李氏之说原于汉儒者也。李氏所主者康成之学,于虞翻、荀爽所取为多,其源流有自来矣。然汉儒之说于象虽详,不能不流于阴阳术数之陋。朱氏虽兼明乎义,而于象变纷然杂出,考之凡例,不知其几焉,良以统之无其宗,会之无其源也。予病此久矣,山林无事,即众说而折衷之。大抵《易》之取象虽多,不过三体,所谓本体、互体、伏体是也。然其为体也,有正有变,故有正中之本体,有正中之互体,有正中之伏体焉;有变中之本体,有变中之互体,有变中之伏体焉(正非中正之正,但谓其卦中未变之体耳。案以上诸体皆本汉儒及唐李氏、近世汉上朱氏,非予之臆说也,但其中卦爻,先儒取象有未尽者,亦以其例推而补之。)。其馀凡例固非一途,要所从来,皆由此三体推之耳。盖以正体取象者不待变而其象本具者也,以变体取象者必待变而其象始形者也。故自其以正体示人者观之,正而吉而无咎者,变则凶则悔吝也;正而凶而悔吝者,变则吉则无咎也。自其以变体示人者观之,变而吉而无咎者,不变则凶则悔吝也;变而凶而悔吝者,不变则吉则无咎也。兼正变而取象者,可以变,可以无变,惟时义所在也。是可但论其正不论其变乎?夫易,变易也,先儒言理者皆知之矣。至于言象乃止许以正体言,不许以变体言,凡以变言象,率疑其凿,是以易为不易之易,不知其为变易之易也。既不通之以变易之易,则毋怪以象为可忘之筌蹄也,既以象为可忘之筌蹄,毋怪以象变之说率归于凿也。故善言《易》者必错之以三体而综之以正变,则统之有宗,会之有元,《易》之象可得而观矣。予于是窃有志焉。是编之述,因象以推义,即义以明象,固错之以三体,综之以正变,而必以正中之本体为先,而其馀诸体则标于其后,又以示主宾之分也。至于言数,虽非专主,而间亦及之焉。盖将拾先儒之遗,补先儒之阙云耳。虽因辞明理不如程子之详,言变与占不如朱子之约,至尚论其象,自谓颇不失汉儒之旧,于李氏鼎祚、朱氏子发未敢多逊焉。后之言象者不易吾言矣。于是而玩索焉,上可以溯汉儒之传,亦可以免汉儒之凿,庶几君子居观之一助云。作《周易象义》,柔兆阉茂蕤宾甲午,武陵丁易东序。
按:《易象义》卷首,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