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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日席上赋(乙亥江夏作。时推官陈扶将之荆南,法曹万遘彦亨罢官归鄱阳,余亦抱疾。此诗偶亡去,庚辰十月邂逅同席客,复得之,因附卷末) 北宋 · 贺铸
七言律诗 押尤韵 创作地点:湖北省武汉市
仲宣何遽向荆州,谢惠连须更(四库本作臾)少留。
二日旧传挑菜节,一樽聊解负薪忧。
向人草树有佳色,带郭江山皆胜游。
载酒赋诗从此始,它年耆老话风流。
中春二十四日集仰止书室德茂仰止何彦亨彦发邓叔度与仆凡六人至夜格夫自外归就邀同饮仰之是日对棋屡败德茂任直时出骂坐语叔厚谓子可以诗纪事否翌日戏成长句 宋 · 王洋
七言律诗 押歌韵
朱何王邓偶婆娑,晚唤寒甥共笑歌。
烦恼少因知事少(自注:谓德茂。),吃拳多为打人多。
竹间豪逸多酣畅,斗下文章竞拂摩。
好是花时省风雨,劝人沈醉是天和。
金安节殿中侍御史制 宋 · 李弥逊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四四、《竹溪先生文集》卷四
朝廷自公卿大夫,至于百执事,凡几品秩。惟御史耳目,纲纪之寄,选任非他官比。必奏言试功见贤焉,然后用之。以尔刚毅不回,静重有守,前席之陈,深动予听,是用寘之监理之任。阅时未久,擢升副端,不几乎不试而用乎?夫朕之所以待尔者如此,其思所以勉之。惟直道可以事上,惟厉行可以律人,俾庶政无阙而百工知儆,则予汝嘉。
乞许讲筵群臣各讲一经奏(隆兴元年十月) 宋 · 周葵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五二、《宋会要辑稿》崇儒七之九(第三册第二二九三页)
臣伏见讲筵见讲《周礼》,系礼部侍郎黄中、给事中金安节同讲,《尚书》系权工部侍郎张阐与臣同讲。故事,每两员同讲一经,人各一授,上下相接,不分卷秩篇章。窃缘孟轲以后,圣道不传,经义渊深,后学未易窥测。虽有见行传注,所说不同,讲筵群臣未免各随所见,临时去取。有一篇之文经意未终,两人同讲,互相牴牾。他日脩成《迩英殿记注》,同为一篇而先后是非如此,委未允当。臣初侍讲筵,即曾面奏上项事理,许臣等各讲一经,至今未蒙处分。欲望特降指挥各讲是何经文。万一必欲先了此二经,亦愿敕讲筵臣寮见讲《周礼》者,一员起自《天官》,一员起自《夏官》。讲《尚书》者一员起自尧舜,一员起自《洪范》,庶几篇目相远,抵牾不多。
论卖直疏 宋 · 胡铨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五
臣闻太祖皇帝欲拜昌言,于斯时也,众贤萃于本朝,如皋夔稷契莫不毕集,服谗廋慝如行奇好穷之流莫不毕屏,八纮之内莫不毕清,雕题左衽、绳山柎海至险绝者莫不毕臣,国家之纲纪法度、号令文章莫不毕举,四民莫不毕理,螕蠹萌蘖凡蠢茁之类莫不毕遂。三光全,寒暑平,上而薄蚀仄慝之异,下而朐䏰甲拆之孽,莫不毕息。殊祥异瑞四灵之物莫不毕至,鸟兽鱼鳖四扰之属莫不毕滋。而在庭百执事岂复有一善或遗,一言不闻于上者乎?虽至于匹夫匹妇之贱,岂复有一善或遗,一言不闻于上者乎?其朝夕纳诲之士,岂复有一毫能裨时政之阙者乎?其奇谋硕画,岂复有加于太祖之智虑者乎?然而方且渴闻昌言若不可得,而遂欲拜之,惟恐一善或遗,一言或不闻,以害吾治道也;惟恐一夫不被其泽,以害吾仁政也。如太祖之心,假使其时政治一有不至,教化一有未善,则将焦心劳思,卧薪尝胆以图之,岂特欲拜昌言而已乎!厥今天下何如哉?皋夔稷契之畴能毕集乎?服谗廋慝之流能毕屏乎,八纮之内能毕清乎,雕题左衽之国能毕臣乎,纲纪法度、号令文章能毕举乎,四民能毕理乎,螕蠹萌蘖蠢茁之类能毕遂乎,薄蚀仄慝之异、朐䏰甲拆之孽能毕息乎,殊祥异瑞四灵之物能毕至乎,鸟兽鱼鳖四扰之属能毕滋乎,在庭百执事举无一善或遗一言不闻者乎,匹夫匹妇举无一善或遗一言不闻者乎?而在庭之士颇以钳嘿为贤,容悦为高。侧闻道路之言,近日台谏论事,陛下谓为卖直。臣未知信否。陛下自登大位,乐闻谠言,四海欣欣,皆以为将见太平,则道路之言决不足信。然自顷以来,张震之去,西省一空;王十朋之去,台列一空;王大宝之去,谏苑一空;金安节行又去矣,是琐闼又将一空也。以此观之,道路之言容或可信。夫卖直之言,唐德宗之言也。德宗猜忌臣下,谓姜公辅为卖直史臣,书以为戒。德宗一出此言,忠臣结舌,直士杜口,驯至兴元之变,其末流遂有甘露之祸,害及忠良。所谓一言足以丧邦,德宗有焉。臣愿陛下以德宗为戒,以太祖为法,则天下幸甚。
应诏言和议决不可成奏(乾道间) 宋 · 胡铨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六
臣闻主圣臣直,非主圣则臣何敢直?邦有道,危言危行,非邦有道,则言安敢危?臣八月一日伏准省劄,七月三十日,三省同奉圣旨:「政事不修,灾异数见,江浙水涝,有害秋成。朕自八月一日避殿减膳,思所以应天之实。可令侍从、台谏、卿监、郎官、馆职疏陈阙失及当今急务,毋有所隐」。臣伏读圣训,见陛下畏天忧民、闻过思治之切也。夫谓「政事不修,灾异数见」,是畏天之切也;谓「江浙水涝,有害秋成」,是忧民之切也;令臣等疏陈阙失,是闻过之切也;又及当今急务,是思治之切也。臣幸蒙大问,敢不上体陛下恳恻之意而索言之。臣闻《春秋》书雨雪水火皆谓之大,何也?雨雪常也,以大然后为害;水火常也,以大然后为灾。今江浙水涝,远及襄、汉,与《春秋》大水何异?推原厥咎,岂无所自哉?臣尝考汉董仲舒、刘向、鲍宣、谷永之疏,皆归于宦官、女宠、小人、夷狄之盛。此四者,在廷之士类能言之,臣不暇远引,以渎天听。然圣明在上,必无此等,借曰有之,安得不致阴沴?臣愿陛下监钟离意之奏,如商汤之自责;览仍叔之语,如周宣之侧身以恭御厥罚可也。谨案《食货志》,禹有九年之水,而国无捐瘠。《墨子·七患》亦云「禹有七年之水,而民不冻饥」,何也?备先具也。今数路水潦,曾不逾时,而谷已翔踊,民已流殍,国之无备甚矣!臣愿亟诏遭水州军多方赈恤,使民被实惠,无至流移,亦救灾忧民之先务也。臣闻「衮职有阙,惟仲山甫补之」,说诗者谓衮指君也。君职有阙,仲山甫能弥缝而补之,则补君职之阙者大臣之事。今陛下不以责大臣,而令臣等疏陈阙失,是欲闻过之切也。臣尝学《诗》,至《小雅·六月》论阙详矣,其大略云小雅尽废,则四夷交侵。臣每读至此,未尝不掩卷太息也。臣愿陛下监《鹿鸣》和乐之缺而待遇臣下尽诚,监《四牡》君臣之缺而进退大臣以礼,监《皇华》忠信之缺而遴择使臣,监《常棣》兄弟之缺而敦睦大伦,监《伐木》朋友之缺而肇修人纪,监《天保》福禄之缺而寅畏天命,监《采薇》征伐之缺而精选将帅,监《出车》功力之缺而爱惜名器,监《杕杜》师众之缺而总覈军实,监《鱼丽》法度之缺而谨守成宪,监《南陔》孝友之缺而训厉风俗,监《白华》廉耻之缺而旌表孝廉,监《华黍》蓄积之缺而损节浮靡。陛下所谓缺失者,尚有大于此者乎?当今急务,莫急于备边。北有金人之患,西有川蜀之虑。金人之患,宜诏两淮宣谕严为守备,如赵充国图先零之策;川蜀之虑,宜择大臣有威望素为吴璘信服者以迮之。臣闻道路之言,皆谓今之大臣有威望素为吴璘信服者,无出张浚,宜起浚帅长沙或镇荆襄,以遥制川蜀。臣闻沈介前在成都,为吴璘靳侮,五十四州之人岌岌然,有是乎?借曰有之,陛下亦安得高枕而卧也。臣窃闻虏人恐喝我求索无厌,臣谓今日和议有可为痛哭者十,臣请为陛下极言之。今日之患,兵费太广,养兵之外又增岁币,民力益屈,何以堪之,可为痛哭者一也。海、泗、唐、邓之人不下数十百万,一旦与之,是陛下无故驱数十百万生灵置之死地,可为痛哭者二也。海、泗,今日之藩篱咽喉也。彼得海泗,且决吾藩篱以瞰吾室,绝吾咽喉以制吾命,则两淮决不可保;两淮不保,则大江决不可守;大江不守,则江浙决不可安,可为痛哭者三也。中原讴吟思归之人,日夜引领陛下拯溺救焚,如赤子之望慈父母也。一与虏和,则中原绝望,后悔无及,可为痛哭者四也。自顷秦桧用事,力主和议,生民膏血竭于虏廷之供亿,朝廷威势屈于邻国之诡谋,民愁盗起,齐述一变,杀数万人,郡国二十四,同时大水。今和议虽未必成,民皆曰:「又将竭吾膏血,瘠中国以肥虏矣」。归正人嗷嗷然曰:「又将如秦桧时执我北还,以膏虏人之鈇锧矣」。两淮之人嗷嗷然曰:「又将如前日疲于虏,使之往来而奔命不暇矣」。可为痛哭者五也。秦桧力排不附和议之士九十馀人,贤士大夫,国之元老,相踵引去。桧末年遣张常先、汪君锡网罗张浚、胡寅等三十七人,欲窜海岛。赖上天悔祸,桧即陨命,而三十七人者幸脱虎口。然赵鼎、王庶、李光、郑刚中、曾开、李弥逊、常同、魏矼、高登、吴元美、杨煇、吴师古等,或死岭海,或死罪籍,冤愤之气彻天。今日和议万一或成,则不附时议之士复蹈前日之祸必矣。此可为痛哭者六也。绍兴戊午,和议既成,桧建遣路允迪等二三大臣往南京等州交割归地,一旦叛盟,劫执允迪等,遂下亲征之诏,虏复请和。其反复如此,桧犹不悟,卒有逆亮之变,惊动辇毂,行朝居民一空。覆辙不远,陛下不戒,臣恐后车又将覆也。此可为痛哭者七也。顷者虏人移书尽取归正之人,桧一切还之。如江西程师回、赵良嗣等聚族数百人,几至谋变。今虏必复如前日尽索归正人,与之则必反侧生变,不与则虏决不肯但已。夫反侧生变则萧墙之祸深,虏决不肯但已则必别启衅端,卒有逆亮之谋,陛下何以待之?此可为痛哭者八也。自桧当国二十年,空竭国力,海内乾耗,迄今府库无旬月之储。自此复和,蠹国害民,殆有甚焉者矣。此可为痛哭者九也。真宗皇帝时宰相李文靖公沆贤相也,尝谓王旦云:「我死公必为相,切勿与北虏讲和。吾闻出则无敌国外患,如是者国常亡。若与虏和,中国自此必多事矣」。旦殊不以为然,既而遂和,十馀年间,祥瑞天书、土木之役不息,东封西祀,海内乾耗,旦始悔不用李文靖之言。夫祖宗全盛之时,尚以和议为不可。况今日国势委靡如此,而复唱此议,使上下解体,士气惰怯,溺于怀安之酖毒。国之老成,如张浚、张阐、王大宝、王十朋、金安节、黄中、陈良翰相蹑黜逐,《诗》云:「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韩愈云:「言老成人重于典刑也」。是可轻乎?此可为痛哭者十也。陛下乾刚独断,如太祖皇帝。臣愿坚守和不可成之诏,力行其志,自彊不息,则寇虏何足患哉!天变水灾亦当消缩,不劳圣虑矣。臣又闻真宗皇帝咸平元年正月甲申,彗出营室北,避殿减膳,彗十有四日而灭。夫真宗皇帝所以致彗灭之速,其应天之实,盖在于心之精微,而不止于避殿减膳而已也。陛下圣训谓「避殿减膳,思所以应天之实」,臣愿以咸平应天之实,事事而思之,恳恳而行之,则民心悦而天意解矣。
赐金安节辞免吏部尚书兼侍读不允诏 南宋 · 洪适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七、《盘洲文集》卷一三
敕安节:省所奏辞免除权吏部尚书兼侍读恩命事,具悉。朕惟六官之长,莫非民誉;三铨之柄,尤在得人。以卿笃实刚方,飏声中外,再仪禁路,迨今累年。石画嘉谟,据公守正。琐闼之望,如乌台时。松柏后凋,在廷寡二。小天典选,见谓清平。申命于兹,作我常伯。露门进读,班列益尊。奚为执谦,尚格成涣。所请宜不允。
赐吏部尚书金安节乞致仕不允诏 南宋 · 洪适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八、《盘洲文集》卷一三
朕读《诗》至于「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书》至于「尚猷询兹黄发」,未尝不辍卷三叹。盖养老乞言,古昔之令典,而限年致事,仕进之常规也。礼经之制,乃为录录凡材戒之在得者设,若不得谢,岂虚文哉!卿年高德劭,名声四驰,魁垒尊朝,徒得君重。今百僚楹然,绅佩相映,顾不能容庬眉一老以表仪班列耶?舍朕而去,人谓斯何?
赐金安节辞免敷文阁学士不允诏 南宋 · 洪适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八、《盘洲文集》卷一三
疏广盛东门之饯,观者皆贤;孔戣怀北陌之游,去之何果?卓然夙望,踵此高踪。卿道不诡随,言皆至当,乌台谔谔,宁抑厌而退藏;青琐昂昂,实刚方之素缊。良金既已百鍊,乔木耸其千寻。忽轻禁橐之荣,遂起安车之兴。念羽仪之逌赖,况筋力之未衰,屡揽忱封,勉从雅志。虽无人乎子思之侧,长者不留;抑使亲闻伯夷之风,顽夫丕变。用跻内阁之职,俾对昕朝而归。优任子之常科,尽贪贤之异礼。尚劳冲挹,曷副眷私!
赐陈康伯辞免长男伟节除直秘阁次男安节赐同进士出身不允诏 南宋 · 洪适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九、《盘洲文集》卷一四
夫寓直道山,有登瀛之美;列名科籍,如折桂之荣。要路由此权舆,士林之所歆艳。卿柱石之老,邦家之光,肯力疾以造朝,见竭忠而忧国。顾无优礼,可示婘怀!既给扶获,上于禁墀,故疏宠用,沾于子舍。盖祖宗尝行之事,在简牍具存其文。荐览来章,力辞异数,当勉承于恩意,勿固执于撝情。
金安节除大理少卿制 南宋 · 周麟之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一○、《海陵集》卷一四
刑所以弼五教之敷,狱所以司万民之命。要其效,则如皋陶之淑问期于无刑;得其情,则虽子路之片言可以折狱。念此久矣,非古之所谓贤大理者,孰能副朕意哉!尔鲠亮廉明,夙有清操。顷尝执御史之简,立仗下,纠非法,朕固已识其人矣。久去轩陛,安于山林。比分左符,复揽辔于畿右。廷尉之任,汝诚其人。夫吏端则刑清,法立则民悫。益慎乃辟,往哉惟钦。可。
和金尚书棣华堂诗韵 南宋 · 吴儆
七言律诗 押阳韵
自甘颜巷传家学,敢比虞庠觌国光。
幸不北辕求适楚,宁须挟策去游梁。
下承上覆期相庇,蒂固根深会益芳。
吾党未能冥一唯,为裁狂简斐然章。
论婉容翟氏位官吏碍正法人转行状(同金安节上)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三、《掖垣类稿》卷六
给事中金某、权中书舍人周某状奏:准中书门下省送到录黄一道,为婉容翟氏进封,本位官吏并合推恩,内碍正法人特与转行,令臣等书读,须至奏闻者。右,臣等闻勋绩著则品秩崇,品秩崇则恩数厚。故凡文武官之平进者皆为法以正之,不可踰也。近者太上皇帝推扈从之赏,陛下肆登极之恩,可谓事大体重矣,然其间有法当回授者未尝转行,岂容掖庭奉事之人独越此例?其数虽微,其源不可启也。臣等欲望圣慈将上件碍正法人特与转行指挥速赐寝罢。所有录黄,臣等未敢书读,谨随状缴进以闻,伏候敕旨。
绍兴三十二年九月己未,某兼西掖之二日,有旨,婉容翟氏进封,本位官吏并合推恩,内碍正法人特与转行。是时给舍例同衔缴駮。某密语安节:「妃嫔位非中宫即医流,皆碍正法。前德寿推江上扈从赏、今上覃恩并不转行,止令回授,似当论奏」。安节叹曰:「君言是也。近夏贤妃位推恩,安节实未晓,已书读行下,今恐相戾,君自缴奏可也」。某曰:「若尔尚可商量」。庚申讲筵,安节与某各以职事先后留身,初不知安节奏何事。某待班廷下,望见安节再拜殿上。安节退而某升,甫至榻前,上迎劳云:「朕初止谓卿能文,金安节说卿欲论婉容位转行碍正法事,不谓卿刚方如此,可便进文字来」。方悟安节自引前事以为失也。章既上,御笔十三字云:「依奏。夏妃位官吏亦合依条回授」。此举上可彰圣主从谏如流之德,下亦著安节事君不欺之义,他日史氏或有考焉。
缴駮蔡仍叙官状(同金给事上 绍兴三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一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三、《掖垣类稿》卷六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具位臣金某、具位臣周某,准中书门下省送到录黄一道,为前左朝散大夫、赐紫金鱼袋蔡仍依赦复元官事,令臣等书读,须至奏闻者。臣等闻孔子之言曰「赦小过」,又曰「周有大赉,善人是富」。若乃生则迷国不道,没则流祸无穷,则其子孙岂可下同小过,例沾大赉之恩乎?按蔡卞阴贼憸巧,远出京右。绍圣以来,挟绍述之说,济奸欺之实,履霜失戒,驯至坚冰,此邦之雠、民之贼也。今若使其子得以赦原复正郎位,则宿奸巨蠹之后皆可复齿仕籍,失政刑矣。惟陛下明诏有司,毋泥文而启奸,庶几为恶者稍知惧焉。所有录黄,臣等未敢书读,谨随状缴进以闻,伏候敕旨。
缴駮龙大渊曾觌差遣状(同给事金安节上 隆兴元年三月十三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三、《掖垣类稿》卷六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准中书门下省送到录黄一道,龙大渊除知閤门事,曾觌权知閤门事,令臣等书读者。右,臣等闻舜之称尧有曰:「稽于众,舍己从人」。夫尧以如神之知,其臣莫及,彼众人区区之见,岂能裨赞万一哉?然帝终不咈百姓以从己欲,是乃所以为圣也。圣人于己欲尚且能舍,而况进退小臣,岂系轻重,何必咈谏争之忠言,违天下之公议乎?臣等于大渊、觌功过能否初不详知,但见搢绅士民指目者多,又闻台谏相继有言,臣等亦不知其所劾何事也。今大渊罢副都承旨,觌罢带御器械,并以閤门处之,论职事则或舍剧而就闲,论班次则皆迁矣。向使二人不因纷纷擢寘此地,尚有可诿曰恩也。顾外议方喧而除命遽加,论者必谓陛下自即位以来,凡台谏有所弹奏,虽两府如叶义问,大将如成闵,以至侍从要官,欲罢则罢,欲贬则贬,一付公论,略无适莫,独于二人乃为之迁就讳避,非帝尧「稽于众、舍己从人」之义也。臣等若奉明诏,则臣等负中外之谤;大臣若不开陈,则大臣来中外之责;陛下若不俯从,则恐中外纷纷未止也。况二人者攀附惟旧,过此以往,事君之日甚长,傥其谨畏有加,何患身不富贵?今若轻犯众怒,不少退听,是陛下将欲爱之适所以害之,非计也。所有录黄,臣未敢书读,谨随状缴进以闻,伏候敕旨。
同金给事待罪状(隆兴元年三月十四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三、《掖垣类稿》卷六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右,臣等昨具奏龙大渊、曾觌不当因臣寮论列迁知閤事,盖以职事所在,思效其愚。若夫从违,惟上所命。今日蒙宰相呼召至都堂,宣示御札,大略谓臣等为人扇动,议论群起,且谕以在太上时小事不敢如此。则是臣等智识庸暗,昧于事体,不以事太上皇帝者事陛下,专徇流俗,轻渎圣明。为臣如此,罪当万死。臣等见归家待罪,伏望圣慈重赐诛斥,以为百官之戒。臣等无任惶惧俟命之至。
题后省封事看详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二三、《省斋文稿》卷一五、《益公题跋》卷八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绍兴壬午秋,上新即位,诏求直言。四方封事沓至,或留中,或付后省看详。时中书舍人刘珙出使,某与给事中金安节、舍人唐文若昼夜分阅,次第上三省。吏以逐房事有所主,互相避免,不即以闻。九月,有温州潘生投匦,言前所上书,有司不为施行。御笔督责甚峻,是月十八日也。翌日,某约安节、文若携此稿就漏舍白执政,欲少逭蔽抑之罪。执政遂袖至榻前。某是日立左螭,望见御手开阅数四,天颜甚悦。退朝赴讲筵,安节留身顿首谢。上曰:「早来执政已详言,非卿等过也」。后三年岁在乙酉,翻故书见此,敬题其后而不敢毁,所以尊御览也。正月一日。
按:潘生恐名天觉。
跋金给事彦亨文稿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三一、《平园续稿》卷六、《益公题跋》卷一、《西山题跋》卷一、《宋元学案补遗》卷四四、《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四七六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某幼学之年已闻黟歙金公彦亨为名御史,论击权彊无所避。绍兴戊午春,以母忧去朝。服阕,秦丞相抑而弗用,凡二十年。当己卯岁,高宗以宗正少卿召还,历礼部侍郎、给事中。壬午六月,寿皇初即位,眷待良厚。是秋,某以起居郎兼中书舍人,同在后省,见公直谅多闻,年高而德卲,每与从官叹其不可及。吏部徐侍郎度因为某言:政和、宣和后生少读史。一日,沈状元晦以博学至京师,东南士子翕然宗之,来者满门,闻举古事,莫不竦听。惟公在下坐数摇其首,乡人问故,则云:「某事非也」。退而考案,信然。盖公于史传皆能默记,叩之往往成诵,迄今不以史书自随,其学问可知矣。此某闻而知之者也。若夫事上不欺,闻义则徙,某所亲见,又有可纪者,宜表而出之。九月己未,某兼西掖之二日,有旨婉容翟氏进封,本位官吏并合推恩,内碍正法人特与转行,即今寿成皇太后也。时给舍例同衔缴驳,某密语公:「妃嫔位非中宫,即医流皆碍正法。前德寿推江上扈从赏、今上覃恩,并不转行,止令回授,似当论奏」。公叹曰:「君言是也。近夏贤妃位推恩,某实未晓,已书牍行下,今恐相戾。君自缴奏可也」。某曰:「若尔,尚可商量」。庚申讲筵,公与某偶皆以职事先后留身。初不知公奏何事,某侍班廷下,望见公再拜殿上。公退而某升,甫至榻前,上迎劳云:「朕初止谓卿能文,适金安节说卿欲论婉容转行碍正法事,不谓卿刚方如此,可便进文字来」。方悟公自引前事以为失也。章既上,御批十三字:「依奏。夏妃位官吏亦令依条回授」。后三十四年,公之孙承直郎、铸钱司检踏官篪示公文稿二篇,求予一言,因题其后,非独著公盛德,补家传之阙,亦以彰寿皇从谏如转圜,它日史氏或有考焉。至于文辞典雅,如其为人,识者自知,何待赞也。庆元元年九月日,具位周某谨书。
起居注稿 其二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五二、《承明集》卷一
八月十四日戊寅,奉上光尧寿圣太上皇帝、寿圣太上皇后尊号册宝仪。昧爽,文武百僚集于大庆殿门外幕次,各服朝服。仪仗鼓吹列于殿门外,禁卫等列于殿庭。乐正帅工人以次入(乐备而不作。)。皇帝自内服履袍入御幄,易通天冠、绛纱袍。出御幄,执大圭,诣殿上册宝幄前褥位,西向立。有司引举册官跪举太上皇帝册,中书令奉册,吏部侍郎押册案;举宝官跪举宝,侍中奉宝,礼部侍郎押宝案次。次引举册官举太上皇后册,吏部侍郎押册案,举宝官举宝,礼部侍郎押宝案。册宝进行,皇帝步从。册宝降自西阶,至殿下褥位,东向置定。皇帝至殿下,面册褥位立。举册官、举宝官跪举册宝,兴,至殿下当中褥位,南向置定。礼仪使奏请拜,皇帝拜。典仪曰再拜,赞者承传,在位官皆再拜。举册官举太上皇帝册兴,中书令奉册进行,诣皇帝褥位,置册于案。举册官跪举册,皇上搢大圭,跪捧册授太傅,太傅受册。皇帝执大圭俛伏,兴,太傅奉册于殿东阶下。次举宝,略如举册之仪。次举太上皇后册宝,亦如之。皇帝诣殿下当中南向褥位,少立。册宝进行,出大庆殿正门。皇帝升自东阶。释大圭,入御幄,服履袍还内。先是阴雨连日,有旨降香祈晴,至是雨稍止,发册宝于殿上,故不尽如初礼。册宝既出,皇帝自祥曦殿服履袍,乘辇出和宁门,至德寿宫大次。皇帝降辇入次。仪仗、鼓吹、仪卫等分列于德寿宫门之西外。乐正帅工人以次入(乐备而不作。)。文武百僚就次,各服朝服以待。册宝至殿西阶下褥位置定(册北宝南。)。侍中已下各就位次,引太傅诣本班西向立。皇帝服通天冠、绛纱袍,出大次,执大圭。将至小次,释大圭,入小次。礼仪使请皇帝躬行奉上太上皇帝、太上皇后尊号册宝之礼。皇帝出小次,执大圭,升自东阶,至殿上褥位,西向立。太上皇帝自宫服履袍出,即御座。皇帝诣褥位,北向再拜,躬身奏圣躬万福。又再拜,讫,诣太上皇帝御座之东褥位,西向立。在位官皆再拜。册升,中书令跪读讫,进于太上皇帝御座之东褥位,置册匣于案;宝升,侍中跪读讫,进于太上皇帝御座之东褥位,置宝匣于案。次太上皇后册宝升,诣太上皇帝御座之东褥位,置于案。皇帝诣光尧寿圣太上皇帝御座前褥位,北向再拜,俛伏,跪,称「嗣皇帝臣某稽首言」。致词称贺讫,俛伏,兴,再拜躬身。侍中诣光尧寿圣太上皇帝御座前,躬承旨宣答。皇帝再拜讫,诣光尧寿圣太上皇帝御座之东褥位,西向立。太傅等称贺礼毕,光尧寿圣太上皇帝降座还宫,内侍捧册宝入宫。次捧寿圣太上皇后册宝进行。皇帝后从入宫,诣寿圣太上皇后座前,行礼略如上仪。太傅率在位官移班稍西,拜笺贺寿圣太上皇后,如拜表之仪,讫,退。先是六月丁亥,集侍从、台谏、礼官议尊号于都堂。时礼官已与执政定用「光尧寿圣」之号矣。既即席,左仆射陈康伯援笔书云云,吏持白预议者。或谓尊号始自开元,罢于元丰,今不当复。况太上视天下如弃敝屣,顾岂爱此数字哉?权吏部侍郎汪应辰主之尤力。或谓此主上奉亲也,不得援元丰自却不受为比。于是签书者半,不书者半。时议文已成,明日进呈,奉旨恭依。而给事中金安节,中书舍人唐文若、刘瑛,权吏部侍郎凌景夏、徐度,权户部侍郎汪应辰,殿中侍御史张震,右正言袁孚,监察御史周操、周某、芮烨、陈良翰,各以状陈所见,且谓光尧近乎神尧,寿圣乃英宗诞节,尝以名寺,不可用。庚寅降旨云:「前日议状已令施行,载览金安节、张震等别议各执所见,今欲从『光尧寿圣』尊号之议奉上太上皇帝,以『寿圣』尊号奉上太上皇后,尽所以钦崇之意。已尝奏知,不容但已。第恐数字中有未尽善,更令金安节、张震等商量,疾速来上」。辛卯,安节等请再集官详议。壬辰,有旨不须别议,愿于都堂元集议状内签书姓名者听。安节等遂奉诏。既而有欲俟钦宗服除奉上册宝者。礼官援唐顺宗故事,谓行礼无害,第备乐而不作可也。礼部员外郎刘仪凤独上议曰:「谨按上尊号册宝典故,御正殿用乐,事属嘉礼,累朝必俟郊祀庆成然后举行。治平以来,上太皇太后、皇太后尊号亦用此礼。降诏于即位之初,检举于公除之后,时虽不同,事则无异。此皆搢绅先生熟复讲究,尽善尽美,可以依仿施用而无嫌疑者也。太上皇帝为社稷大计,以天下畀付圣子,魏之明元、献文,唐之一祖三宗,皆不足道。是以尧舜而下初无专门典故可以稽考,及受授之际,偶馀服制,亦无举行尊号可否之文。然而治平以来记录甚详,情文两尽,今日依仿斟酌,寔合《礼经》。如或畏嫌疑,失援据,于三经五常之道有所牴牾,不独有司失职为议者所非,亦祖宗家法所不许也。太上皇帝为钦宗备礼终制,见于诏书,外则用汉、魏权时之文,内则行祖宗遂服之礼。燕享不举乐,策试不御殿,皆其事也,何独于尊号册宝而疑之?议者曰:『永贞禅位于元和,宪宗故事可以引用』。考之新旧《唐史》、《会要》,自武德以来皆用易月之制,既葬之后谓之无服。群臣所上尊号亦多在即位之年,与本朝事体大相远也。就使可据,则即位而未改元,观俳优于丹凤门,观竞渡于鱼藻宫,击鞠于神策军,观乐于麟德殿之类,前代亦有引用者乎?议者又曰:『丧三年不祭,惟祭天地社稷,为越绋而行事。祖宗虽用唐虞三代之制,而升祔之后祠事毕行,不止天地社稷而已。尊号之礼何独有嫌?备乐而不作可也』。是又不然。祭祀之典难于久旷,汉魏以来行之于易月之外。葬而祔庙,虽用乐可也。本朝通用古礼,谓之美事。未终制而上徽号,祖宗以为难行。使其设而不作在礼无害,则治平之后上太皇太后、皇太后尊号,何为不于即位降诏之初遽上册宝,而必待三年之后乎?慈圣光献之于治平,宣仁圣烈之于熙、丰,母也。当熙宁、元祐之初,犹以所尊为之厌降。主上以鸿名徽号盛礼备乐,极人子报称之初心,不容少有阙文以贻他日之悔也。司士贲问礼于子游,子游诺之。子琐曰:『汰哉!叔氏专以礼许人』。夫子游所以诺之者,以其合于礼也。不以合于礼者告人,而以意之所安者许之犹曰不可,而况一时大典,无所依据,轻议而遽行之,恐非臣子所以爱君父惜国体之意。窃详六月二十九日诏书,已依祖宗故事,所有条具典礼,乞俟将来钦宗终制检举以行,则国家盛德美事超冠前古,而主上事亲之礼与情实相称矣」。议者虽是其言,然谓事亲当权宜而致厚,故不复改。
亲征录(起辛巳十月庚子,止壬午六月丁丑。)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五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绍兴三十一年,岁在辛巳,十月朔庚子,阴。手诏金虏叛盟,将亲征。其文洪景卢所草,前一月,人已能诵之。
癸卯,雨,除三招讨使。吴璘报:九月十八日,遣将彭清劫金人大寨于宝鸡桥。知均州武钜奏:招到北界杜海、昝朝等二万馀人,老小数万口,获首生擒二百馀人。池州都统李显忠奏:与金人三战于正阳西,败之。此月三日也,时虏骑已缚桥踰淮。吴璘奏:九月二十七日克秦州。
戊午,晴。张真甫供职,叶义问督视江淮荆襄军马,虞允文参谋军事。义问辟洪迈、冯方同行。时虏骑大入,诸将多败奔也。
庚申,阴晴相半。闻王权与金人战于和州境,人情大汹。
辛酉,午后出北关送叶枢,矜气大言,识者忧之。行府犒军金帛络绎于道。邵宏渊黄旂走报,与金人战于六合。先是诸将每遇敌辄以捷告,都人望旗呼舞。尚书省揭黄榜于通衢,不移刻摹印遍都下,验其地则皆自北而南,实未尝有所获也。
壬戌,闻虏陷真州,邵宏渊虽力战于六合,兵少不能御故也。
甲子,阴。闻虏陷扬州,百官宅迁徙一空。
十一月朔己巳,霜晴,人情稍舒。刘锜报皂角林大捷。先是锜提军驻淮东清河口,与虏兵相持,而完颜亮亲率大军别从淮西入寇,李显忠遇之即遁,遂与王权战于庐、于和,权退舍屡败。亮自滁入真,邵宏渊又不能当。亮兵将绕出锜后,锜知不敌,即舍清河归维扬,焚庐舍刍粮南归,虏遂两道入矣。亮至皂角林,锜与战,败之。捷书闻,上大喜,遣中使赐予甚厚。
丙子,闻此月五日李横败绩于瓜州。初,刘锜捷,即卧病舆归京口,虏遂临江。叶义问督锜进战,锜不可,亦以病实不能行。义问乃命横将兵过江,方交锋,虏分兵为左右翼,潜出横后,夹攻我师。横大败,诸军赴江死者甚众。凡犒军金帛尽为虏得,横亡失都统印,匿草间获免。或云是日中军将刘汜临陈先遁,故败。汜,锜之侄也。
庚辰,采石捷书闻。初,虏兵虽胜,视瓜州江阔难渡,而采石浅狭,且朝廷方以李显忠代王权统金陵之师。亮意其号令未定也,以此月八日、九日亲执旗鼓督细军临江,而聚所掠之舟密载甲士南渡。会渔人谍知其期,走白显忠及虞允文,亟命舟师逆之。虏舟杂以木筏,又其人不习水。我以战舰乘风冲击,贼兵皆溺死,亦有数百人已登南岸者,允文激励士卒殊死斗,尽数杀之,不然几殆。
辛巳,闻采石北师稍稍引去。
乙酉,闻北师聚于淮东真、扬间。
甲午,武钜报克邓州外城,王彦报师次长安外邑。大抵诸军时时以小捷闻,而淮上益急。
十二月己亥朔,同舍皆至政府,自午至酉方出堂。先是边报稍缓,宰执皆早归,一遇警急,往往晚出。张真父戏云:「欲知敌情但视堂」。又军兴已来阴雨连绵,天气愁沮,閒值晴霁,必传捷音,同舍又戏云:「欲占吉凶请视日」。
庚子,晴。镇江诸帅报完颜亮为其下所戕。亮之将败盟也,得浙匠教之航海,于是大兴工役,造巨舟于胶西,刷河北丁壮,杂以金人,谓之大汉军,命苏尚书者为之帅。其谋谓:「我以大兵踰淮逼江,中国必悉师来拒。钱塘禁卫空虚,则楼船可捣腹心。腹心震骇,虽抽江上援兵亦已无及,然后可以得志」。其部分计画皆有成说,乃命张忠彦坚壁凤翔以敝吴璘,又命刘萼攻扰襄汉,而亮自率精锐及签军号数十万由淮东、西两道入。既未能渡江,则驻师维扬,日望海道如约。无何,朝廷遣李宝或云刘锜预谋。率防海之舟先过山东,将次胶西,祷神祠遇顺风,又得谍者,用其言冲虏舟。舟既大,而签军及女真不习战棹,束手败降。宝纵火焚数十艘而归。亮闻大怒,暴戾益甚,杀戮无常,人人惴恐。葛王者知其可图也,遣亲信结帐下兵杀亮。会亮亲兵别攻泰州,左右无助,乃以冬至夜作乱。亮惊起,为攒箭所杀。食罢,同舍相率庆二揆杨参、黄枢,首揆有还白沟之语。夜锁学士院,何通远痰眩在假,刘共甫时暂摄直。
辛丑,文德殿宣麻:李宝自右武大夫、宣州观察使、提督海船拜靖海军节度使、充浙东西路通泰海州沿海制置使、京东路招讨使,赏胶西之功也。圣旨已降指挥,巡幸视师可用十二月十日进发。黄枢云:今早得报,十一月晦虏兵陷泰州,刳剔老幼,俘掠少壮,极其惨酷,即亮所遣亲兵也。或谓左右与葛王通谋,故说亮遣之。
壬寅,金国大都督府牒:「国朝太宗皇帝创业开基有天下,迄今四十馀年,其间讲信修睦,兵革寝息,百姓安业。不意正隆失德,师出无名,使两国生灵皆被涂炭。今奉新天子命诏,已从废殒,大臣将帅方议班师赴国,各宜戢兵,以敦旧好。须议移牒,牒具如前。牒宋国三省、枢密院照验。大定元年十一月三十日」。
丁未,王彦报收复华州。
戊申,大雨,□时上披毡裘,乘马出北关门,宰执建王以下皆紫衫从驾至税亭。御船进发,留司百官班辞于东仓,以泥泞免拜,随驾官宰执皆行。后省金安节、刘珙,谏院梁仲敏,宰属徐度,六部长贰凌景夏、张运,御史台吴芾、陈良祐,卿监王普、史浩,郎官曾汪、余时言、薛良朋、马骐、姚宽,一官率兼数职,馀不书。
己酉,雨不止。留守相公视事于都堂,徙居于执政府,职事官皆上谒。
庚戌,午后雨稍止。王彦收复陕州。
甲寅,闻车驾十四日次平江,十五日歇泊,今日进发。
丙辰,阴。闻枢密行府限五日结局。虏兵万馀尚留和州,李显忠御之。
辛酉,雨。闻车驾二十日次镇江,未有进发之日。初,虏之残兵屯和州鸡笼山,李显忠攻之不克,亡失两将,虏兵缓辔徐归。显忠蹑其后而不敢逼,久之方出境。
丙寅,闻赦新复州军。
绍兴三十二年,岁在壬午,正月戊辰朔,车驾在镇江。太史局奏:未时太阳交蚀,甚于申,复于酉。雨不止,无所见。守局如式。
庚午,晴。闻岁旦镇江日蚀五分,又闻德音赦淮南、京西残破州军。
壬申,阴。陈宗卿置酒省中。闻车驾此月三日发镇江。
丁丑,吴珙等报十二月十二日收复汝州,武钜报十四日复嵩州。
己卯,武钜报十二月九日义兵复西京,又闻王师复寿春府,其实入空城而已,虏兵至则又弃之。
丙戌,闻有旨班进讨之师,粮运不继,且疫疠大作也。
戊子,闻有旨二月六日回跸。
癸巳,闻北虏遣使告即位。二十三日,圣旨差洪迈、张抡充接伴使、副。迈借左朝议大夫、试尚书礼部侍郎。
二月癸卯,驾离金陵。
丙午,发镇江。
丁未,太尉刘锜薨。
乙卯,五更出馀杭门五里迎御舟。
丙辰、丁巳、戊午,歇泊假。
己未,文武百僚诣后殿问圣体。
乙丑,干办诸军审计司严致明云:常岁除川陕外,诸军支春衣二十四万馀疋,今春止二十一万馀疋,盖自去冬用师开落三万,而隐冒不与焉。著作佐郎张震权仓部郎官,云:行在百司及内人月支米十四万馀石,内外诸军岁支米四百馀万石。
三月庚子,圣旨:扈从及随逐一行官吏军兵依绍兴四年扈从至平江府例,并特与转一官资,馀人犒设一次。枢密行府官吏军兵诸色人依此推赏。
癸卯,吴璘报逐金人至宝鸡,尽得关险。枢密院编修官郑樵卒。樵字渔仲,兴化军人,力学著书,不为文章,不事科举,屡至阙下,游诸公间。二十八年,讲筵官王纶等荐对,特补右迪功郎,主管架阁库。御史叶义问论其过失,改监南岳庙,给札归抄所撰《通志》。三十一年携其书来,得枢密院编修官,请修北虏《正隆官制》,比附中国秩序,因求入秘书省翻阅书籍。未几,又坐言者寝其事。至是欲进《通志》而病,病数日而卒,年五十九。樵好为考證伦类之学,成书虽多,大抵博而寡要。平生甘枯淡,乐施予,独切切于仕进,识者以是少之。
壬子,北使高忠建、张景山入见。前此三节人乘马入丽正门,至是令就门外下马,喧争甚久。既而使者捧国书上殿,知閤门事赵述以祖宗旧例跪受之,使者守近例不与。述老矣,相持移时,仆于地。上目二相,陈康伯进曰:「臣等位宰相,不当受其书,请用他日行礼」。又呼馆伴责曰:「前日已议定用在京礼例,今乃紊烦圣听,何也」?徐哲惧不能对。时北使方秉笏寘书两臂间,哲从旁掣以进。国书略曰:「十二月日,大金皇帝致书于宋帝。粤自皇统以来,修好不绝;不意正隆之末,师出无名」。且有「归两淮,敦旧好」之语。
癸丑,蜀中报,闰月二十五日,姚仲、吴挺败虏师。
乙卯,洪迈借翰苑、经筵,同张抡充贺大金登宝位国信使、副。
丁巳,北使辞,答书略曰:「淮甸侵疆,幸先期而克复;祖宗故地,方遣使以请求」。
戊午,北使出门,太常少卿王普、带御器械王谦、送伴成闵自淮东来朝。闵之留荆襄也,虏正窥采石、瓜州,朝廷屡以金字牌趣闵解围。闵声言捣陈、蔡,其实畏避。既而驰百馀里,士卒冻馁而死者十二三,至有自经于树者。虏退,方进攻宿、亳,亦复无功。至是归阙,惧人之议己,凡郎官而上皆有苞苴,冀以自解云。
己未,洪景卢出《接伴杂录》云:「淮泗间弥望无寸木,鹊巢平地」。又云:「道逢泰州民自虏中逃归,言初被驱迫至京畿,百姓争舍匿之,调护甚至,仍为治装,告以归路,有舍其马使代步者。惟过河则不可回」。
四月戊辰,皇孙女永嘉郡主薨,年十四。初本疮疹,而医者误投药,有旨送棘寺。
庚午,释众医,朱邸奏请也。
辛未,上为永嘉郡主辍视朝。闻泛使礼物例用金器二千两,银器二万两,合十具(脑子、龙涎、心字香、丁香各二合之类。),匹物二千(绵撚、金葺背,以上各二百;线罗、摴线、紧丝蒲绫、清丝绫,以上各四百。)。朝士言:三月十七日得旨,许高丽遣使来贺恢复疆土。盖纲首徐德荣为乡导,而明守韩仲通为请于朝,众论不以为然。会浙东提刑樊光远画七不可之说,其议遂阁。洪州言:三月二十七日,资正殿学士魏良臣卒。良臣字道弼,金陵人,登进士第,调丹徒尉,移遂昌令,召为敕令所删定官,擢尚书郎。北虏遣二太子将兵薄淮,韩世忠战不利,吕颐浩荐良臣往使。时方与同舍郎观潮,得檄纳笥中,卒饮乃起。人颇危其行,良臣亦作遗令付其家,脱不幸,持以白父母。行至楚州,见世忠道使指。世忠下令断浮桥,命无得以一骑踰淮。良臣驰扣虏营,其副将聂耳孛堇有和意,敕吏授馆待使者。无何,世忠谍知虏已弛备,轻兵渡水击其后军,杀伤甚众。聂耳大怒,谓良臣卖己,麾众捽斩之。良臣大呼曰:「某亲老,妻子幼弱,诚知边将不恤国计,侥倖一旦功,何苦蹈万死来见将军哉」?聂耳稍悟,命韬剑,驱良臣行数十里,抵主帅帐前,卒许和,遣良臣归报。会颐浩罢相,赵鼎主战。良臣请祠去。久之,召拜左司员外郎,进检正,擢吏部侍郎。兀术寇边邀结好,诏良臣与王公亮议之。虏欲斥地尽江,岁遣匹两皆五十万。良臣曰:「被命以淮为界,非江也」。兀术阳诺而签书云:「使者许我江北矣」。良臣私发其封,大惊。明日携入诘兀术背约,兀术辞穷,为取玺纸易书,和议自此始定。俄坐台劾与近习昵,出知庐州,徙池州。复敷文阁待制,进直学士。秦桧用事久,士大夫异己者死徙相望。良臣遗桧书曰:「天有雷霆,尚随之以雨露,欲胜天乎?愿为子孙计,毋贻后悔也」。桧死,御批召陈诚之及良臣等四人。良臣先至,遂拜参知政事,绍兴二十五年十二月也。良臣既骤当大任,锐意更庶事,稍裁诸将回易之弊,发三省堂厨官贾瑜罪流之,人颇畏慑。然学术空疏,举措多轻脱,内外喧诮,不三月罢为资政殿学士、知绍兴府。内侍邓友护攒官,干扰府县,良臣摘其盗伐禁地林木,械送行在,诏贷死决配。人颇服其果。未几提举洞霄宫,起知宣州,徙潭州、洪州、所至治盗甚刻,洪州之政尤暴率。卒年六十九。
五月丁未,梁仲敏、蔡寺丞洗子平相访。蔡乃君谟曾孙,陈亚尝有「蔡襄无口便成衰」之戏,自是子孙立名多连口字,惟子平从水。
壬子,五更至漏舍,平明入丽正门,宰执、亲王、使相、侍从、台谏、两省官、礼官并诣射殿立班。辰时八刻,皇帝自御幄出,再拜升殿,奠酹显仁皇后神御前,沾洒久之,在廷泫然。神御出丽正门,皇帝奉辞,宰执至礼官皆骑导赴景灵宫,文武百官奉迎于宫门,骑导官步导赴后殿。未时八刻,再立班行奉安礼,左仆射陈康伯充礼仪使。是日天气甚凉,初出丽正门,细仗布列,鼓吹振作,众马惊跳。户部侍郎方跨鞍而坠,腰臂皆损。
癸丑,歇泊假。钦宗小祥,前辅臣至权侍郎以上赴几筵殿行奠酹礼,以明日枢密院罢散天申节道场,故前期入奠。
甲寅,有旨张浚专一措置两淮事务,兼节制淮东西、建康、镇江府、池州军马。
丙辰,张子盖、李宝连报海州围解,虏兵败走。国信使、副以十六日到虹县,金国接伴使、工部侍郎庞,副使秘书少监□已先在,遣人致问云:「不须傅衔,便请过界」。
丁巳,天申节,故事当拜表贺,有旨免。百官晨赴明庆寺,望阙立班再拜赐香口宣,再拜讫,又再拜,首相以谢表授中使回奏。顷之,再追班满散祝圣寿道场,台史引予立香案侧,谓之监香。
甲子,未后御笔手诏:「朕以不德,躬履艰难,荷天地祖宗垂祐之休,获安大位三十有六年。忧劳万几,宵旰靡懈,属时多故,未能雍容释负,退养寿康。今边鄙粗宁,可遂如志。而皇子玮毓德允成,神器有托,朕心庶几焉。可立为皇太子,仍改名(初用烨字,或谓近唐昭宗名,有旨别拟定。)。所司择日备礼册命。其宫室官属仪物制度等,疾速讨论典故以闻」。诏自内出,外廷不知也。自去岁修秦桧旧府,贵近密语人云:「上欲行唐尧故事」。寻以边事而止。今春工役甚急,外议藉藉。四月末,新除侍御史吕广问以陈康伯姻嫌改除礼侍。康伯因求去,上始露倦勤之意,云:「朕年老多病,皇子将四十,可付社稷」。径欲行内禅礼。他日近臣奏云:「事当有渐,无令四方或致惊骇」。上曰:「朕未思此也」。故先下立储之诏,而意指已见。或谓此即初制传位诏云。
六月戊辰,殿院张真甫上殿击朱揆,仍纳副本。倬自拜相即地震,且立朝专务迎合,中外杂然讥讪,台谏欲论列,而上眷至厚,非其有大恶,势不能去。五月间,倬闻内禅有定议,语其子端厚,端厚遽令干办府以状申太府寺云:「某本国学生,去秋误作白身奏补承事郎,乞批料钱历为證」。会有密告台谏者,以为国学生与白身初不系入官利害,盖臆料将来覃恩,国学职事及得解人或可免省,而倬在相位可主此议。又惧人之知也,故不于吏、礼部而言之太府,但欲取官文书照使尔。弹文专指此事,并面奏:大臣怀奸,觊幸非常,不可恕。上闻之变色。
辛未,御营宿卫使杨存中保明扈卫统制、将佐、使臣、军兵等四万三百五十二人。四月六日,奉旨诸班直等三百三十四人并诸军扈卫官兵二万九千七百三十二人各特与转一官资,出戍暴露并扈卫官兵二万九千七百三十二人各特与转两官资。今日报台见之。
癸酉,侍从、台谏、礼官就御史台集议故宗室子称并妻加封事。初,朝士有以子称恩数白宰相者,宰相难之。既而冒昧进呈,上遽曰:「他日诚难处置,今了却甚善」。寻有旨皇太子所生父子称赠秀王,追谥安僖。中书舍人唐文若既书黄,疑其未安,急白宰相别取旨,改称皇太子本生之亲。俄又收回制书而降旨云:「故宗室子称并妻合行加封,令礼部官、侍从、台谏检照典故讨论闻奏」。于是诸公仿濮王之议,请极其官爵,使后无以加,且服属虽绝,当从权冠以皇兄二字,庶免著姓。惟徐敦立、汪圣锡、吕仁甫坚欲称宗室,予与辨论久之,乃肯书奏。是日奉旨子称赠太师、中书令,追封秀王,谥安僖(元系左朝奉大夫充秘阁修撰。),妻加封秀王夫人,而制中加「皇兄」二字。
甲戌,皇太子赐字元永,宰臣率百官诣文德殿拜表贺立储。翰林学士洪遵等十六人以皇太子正位东宫告庙礼毕,同班上殿称贺,实欲致恋轩之意。上曰:「朕在位失德甚多,更赖卿等掩覆」。真父、仲诚同对,促罢朱揆。上曰:「即有处分,卿等皆公论也」。
乙亥,旬假。宣麻:「朱倬罢右仆射」。时内禅日逼,宰执请止降告,上不欲废故事,就假日。殿院张真甫之具稿也,察官周元特未知,一日云:「某昨夜梦朱相衰服还乡,且以棺自随,此何祥也」?真甫惊异,具言之。解之者曰:「衰服者,白身也。端厚正以白身事故为此举,其以棺自随,殆能终保观文乎」。既造廷,果除观文殿学士,提举在外宫观。台谏交章乞褫职,皆不报。昨日刘共父当直,以尝为倬荐,在假规免。
丙子,五更至待漏院,平明,正殿设仗。上坐,雨稍止,禁卫閤门三衙文武百官以次起居。宰执上殿奏事讫,驾兴,班退。顷之,复追班序立殿门。上閤门官南乡宣诏曰:「皇太子可即皇帝位。朕称太上皇帝,退处德寿宫。皇后称太上皇后」。云云。百官拜舞讫,入诣殿下立班。皇太子即位,流涕久之,侧立拱手,群臣拜舞称贺。内侍固请坐御榻,不许。礼毕,宰执奏事,皇帝亦立听。班退,雨复作。太上皇帝自祥曦殿乘逍遥车幸德寿宫,仪卫及从驾臣僚并如常制,百官就幕次起居,太上皇后相继出。陈德召司业云:「某在宗寺,见玉牒载绍兴初今上皇帝初入宫,宰执赞太上圣德真尧舜用心。太上曰:『尧舜之事甚不难』。则脱屣之意盖素定于当日矣」。
丁丑,大雨。驾诣德寿宫,伞扇皆止宫门外。百官班迎,泥淖没膝,不能成列。初定仪注,皇帝率百官谒太上,既而诏百官免入。俄有旨从驾臣僚亦不入,但就宫中行家人礼。昨日,上欲从太上过宫,大臣议不同而止。侍从官赴都堂议赦,初定太学止免职事人文解,御批在籍皆免,非故事也(《杂著述》卷一。)。
缺字明抄本、四库本作「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