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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简肃公神道碑铭 北宋 · 张士逊
四言诗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九
鲁以国氏,世远支蕃。
公参大政,刚断立朝。
天位以正,社稷以安。
孰不事君,乃惟勿欺。
孰居于相,乃能无隐。
锡爵优隆,敕谥弥荣。
当湖之里,齐景之乡。
铭昭于远,俾嗣其芳。
按:光绪《嘉兴府志》卷一七,光绪四年刻本。又见光绪《平湖县志》卷九。
令祖士衡等各举御史一人诏 北宋 · 宋真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九、《宋会要辑稿》职官一七之六(第三册第二七三七页)
知制诰祖士衡、钱易,御史杂刘烨,直龙图阁鲁宗道、冯元,各于太常博士已上官举御史一人。
上仁宗乞顾问谏官(天圣三年) 北宋 · 刘随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六、《国朝诸臣奏议》卷五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九九
臣伏念景德、天禧之间,九域晏清,四夷款附,生物咸遂,祥瑞荐臻,而犹下贤能之诏,求谏诤之官。岂不以万机至繁,虑措置之或爽;八纮至广,非耳目之独知?是以虽居安而虑危,思长辔以远驭也。其后唯得鲁宗道、刘烨二人充职,精择之难,一至于此!洎皇太后陛下受顾托之重,皇帝陛下自临御已来,万国欢心,百官承式,而乃忧勤庶政,修举旧章,复置谏官,委以言事。臣最为愚懦,亦预拣求,方竭驽钝,少伸补报。旋因公累,出领外官,三年替还,复命供职,誓坚勤荩,罔避诛夷。夫以品位甚卑,责任甚重,道君亲之过失,指权势之非违,冒雷霆之威,掇奸邪之怒,在于小臣,固当难事。若非恕其狂妄,俾尽诚怀,钳口保身,或孤任使。臣欲详观先帝之诏,上报两宫之恩,凡有侵紊朝纲,干窃政柄,奸憸冒宠,贤俊久沉,宪网涉冤,赏典过制,蠹政之类,知而必言,言之中否,唯圣人择之而已。念臣尘谏职,内外三年,除朝请之外,未尝一登金殿,略近天颜,虽名侍从之官,今为疏远之迹。唐初置拾遗、补阙,掌侍从讽谏,日亲旒冕,凡事得以尽言。盖是唐末已后,权臣阻绝,虽不预于晏游,亦专司于谏诤。洎太宗皇帝改为正言、司谏,精择流品,号为清华。既为耳目之官,宜审询访之地,式期顾问,愿竭愚诚,故不敢朋附班联,蒙昧日月,有违诏旨,自速灵诛。
上仁宗乞留王曾(天圣五年六月) 北宋 · 刘随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六、《国朝诸臣奏议》卷四六、《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三二
臣伏见宰臣王曾因染微痾,拜章求退,深自刻责,历恳再三。两宫圣慈,未赐允许,听于群议,亦所不安,中外具瞻,早期仍旧。臣职居谏列,亦合敷陈。伏缘进退大臣,治乱攸系,忠良进用则天下皆喜,憸邪进用则天下皆惧。譬之兵器,回柄与人,茍非温厚端良,未可容易轻授。盖君子得柄则裁成景化,折冲御侮,以安天下,唐明皇用姚崇是也。小人得位,则中伤良善,剸割任情,以危天下,唐德宗用卢杞是也。且君子小人各有其党,君子之党起,则礼乐兴行,仁义是蹈,长辔远御,邦家用宁,唐太宗之世是也。小人之党起,则奸邪欺罔,请托害政,许作威福以乱天下,唐顺宗之世是也。是以知进退宰臣,不可不谨。臣观王曾厚重寡言,公忠有守,先朝超擢,参预钧衡,两宫圣明,俾专机务。炎凉屡换,畏谨益恭,人无间言,佥谓贤相。而况齿发未暮,疾病可瘳,愿解四辅之班,似为一身之利。虽知止不殆,宜避逊于崇高;而忧国如家,未可轻于去就。伏望圣慈,深加敦谕,勿受封章,病恙稍平,复令视事,举先朝之甲令,行宰司之职业。侵权挠政者,许其寘法,黜幽陟明,则委以公行,振举纲条,弥纶庶务,辅佐圣德,以成太平,岂不美哉!臣窃虑圣慈悯其恳诚,或遂来请,必若将求宰执,思量未易其人,中外大臣,岂无希望?然授其政柄,虽简于圣心,得位持权,亦防于难制,丁谓之类是也。臣虽甚寡识,亦尝品量,以曾之厚重镇俗,张知白之孜孜奉国,吕夷简之能断大事,鲁宗道之事君无隐,斯并先帝柬求,两宫登用,驱策既久,勤劳一心,群议公言,未宜改易。所有王曾,伏愿频降中使,备宣慈旨,候其疾损,速赴朝参。如此则眷注之情益彰于信用,补报之效必尽于才谟。舆论若斯,谨达天听。
上仁宗缴进天禧诏书乞防漏泄(天圣八年) 北宋 · 刘随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六、《国朝诸臣奏议》卷五一、《右编》卷二九、《经世八编》卷一四
臣闻好问则裕,成汤所以为聪明;从谏如流,汉祖于焉成帝业。历代圣主,必有谏臣,然念言之甚难,听之不易。以疏远而指贵近,以至贱而干至尊,言之得无难乎?在难言而言之,身常危。以至贱疏远之人,贡讦直逆耳之说,听之岂云易也?在难听而听之,意必倦。且直者邪佞所恶,自然之理也。击一邪则群邪怒,其身不得不危;罪一正则群邪进,王者不得不谨。是以先帝焦劳寤寐,思得正人,至于再三,未获谠直,遂下此诏,增置一十二员,月责谏疏,明达耳目。自后才得四人:谏官二人(鲁宗道、刘烨。),御史二人(刘平、章颖。)。其孜孜献替者,唯闻宗道而已。太后临朝,皇帝御极,追继先志,复置谏官,又得四员以充其位:谏官二人(臣及孔道辅。),御史二人(曹修古、王硕。)。其间道辅颖秀,已在清途;修古称职,亦为外任。王硕以他事黜免,微臣近归谏省。补报无状,出入八年。复思先帝诏旨云:「况朕亲披封奏,素靡漏言」。此乃圣人极虑臣僚疑有漏泄而不敢尽言也。《周易》云:「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正谓此也。天圣五年,臣尝言某等事,举朝官员诵其言语,群邪侧目,增恶结雠,甚可畏也。若非两宫圣明,深辨忠直,则臣已窜逐遐方矣。自古奸臣皆以货赂厚结左右及宫掖之内,是以动静先知,迎合上意。李林甫二十年专政,明皇不疑;上官昭容权倾天下,唐祚颠殒。前代似此盖亦多矣,国家倾败,常由此矣。自两宫御宇,乐闻谠言,然垂帘之日,疑有潜听,封奏之人,忧其漏泄,是以人人惧祸而不敢尽言。今则文武班列,亦有议其得失;谏官、御史,朝野讥其循默。伏乞圣慈念先帝漏言之诫,思《周易》失臣之文,凡有奏章,藏收秘密,垂帘之日,屏去左右,则公忠之士得以尽言,用广聪明,天下幸甚。谨录先帝诏书头连进纳以闻。
句 北宋 · 李咨
押支韵
空令抱恨归黄壤,不见崇山谪去时(宋沈括《续笔谈》 《续笔谈》:李咨在洪州,闻肃简(鲁宗道)薨,有诗云云。)。
右谏议大夫参知政事鲁宗道可给事中馀如故制 北宋 · 夏竦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四、《文庄集》卷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敕:朕绍隆景业,大庇中区。实赖股肱之臣,燮和天地之道。务在尊宠,式表眷怀。具官某神禀岳灵,气载弦直。文章雅正,道艺深明。方重敢言,忠厚无间。简自先圣,辅予冲人。不吐刚而茹柔,常疾非而甄善。倡率群后,翊赞正司。洽兹重熙,莫匪嘉绩。宜升劳于琐闼,示嘉宠于黄扉。更赖尽规,奉若时命。可。
论宰相不进贤者为将来之资奏(庆历三年正月) 北宋 · 孙沔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五、《国朝诸臣奏议》卷四六、《涑水记闻》卷八、《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三九、《太平治迹统类》卷一○、《九朝编年备要》卷一二、《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三七、《宋史》卷二八八《孙沔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七四、《宋史新编》卷八八、《续资治通鉴》卷四四
臣窃以直言指佞,忠臣之亮诚;革弊救时,圣人之能事。古之士有负鈇锧、趋鼎镬,不避死亡之罪,以回主上之心。非不知爱身命,保富贵,身为安逸之计,而奚取摧折之苦?盖不敢以所损之小,以忘所补之大也。自祖宗有天下,垂八十馀载,其间正人直士,未尝以言废者。虽时犯颜获罪,要不过黜一官使居于外,不踰年而已迁,岂有若古之伏法流窜,而殒绝其身者欤!景祐已前,纲纪未尝废,犹有感激进说之士。观今日之政,以验今日之事,几何不恸哭长叹息,而反无人为陛下言者,臣实耻之。亦不敢远引高论,唯以时之要务而陈之,愿少留宸听。夫州郡承风者吏也,皆猥懦老耄;县邑禀令者牧守也,皆昏戆罢软。制敕方下,人咸以为不足信,未踰月而数更;奏请已行,人咸以为不能久,又随时而改易。利权反覆,民力殚竭,边鄙久师而自敝,戎狄伺隙以争长。事至危而陛下以为安,人皆忧而臣下唯相目者何也?由宰相多忌,不能进贤者;朝廷失策,不能任正人之所致也。先圣所以能致太平者,求端方之士,用谅直之人,故臣之奸佞无不知,民之疾苦无不闻。知则随而去之,闻则择而行之,书诸史策,不可备举。臣但见庄献总政之年,陛下恭默之日,有王曾、张知白、鲁宗道、李迪、蔡齐、薛奎,以正直迭居两府;曹脩古,李纮、刘随、鞠咏、孔道辅,以亮节更任谏垣。参用才智,十年之间,中外无大故。然犹奸纤侥倖,阍寺威福,未能悉去,亦不为害。景祐已后,丞相吕夷简进当国政,以承平可恃,以功业可久,连黜忠言,几废直道。洎为使相,出镇许昌,以王随、陈尧佐代其任,才庸负重,谋议不协,忿争中堂,取笑多士,政事寖废,即岁罢免。又引张士逊冠台席,本非远识,致败乃事。戎狄始起于边陲,卒伍窃发于辇毂,合辔徒行,灭烛逃遁,损威失体,殊无惭愧,尚得三师,居第自奉。盖执政不得人之效也。岂不由丞相不进贤者为将来之资,但用不如己者为自固之计?故陛下思当今之才,无若丞相之贤,复召自大名,再秉钧衡。于兹三年,不更一事,以姑息为安,以避谤为智。西州将帅连败,北虏胁取无厌,兵歼货悖,天下空竭。刺史、守宰,十不得一,法令变易,士民怨嗟。隆盛之基,忽至于此,是由不能进贤退不肖,为社稷大计也。今夷简以病求退,陛下手和御药,亲写德音,恨不移卿之疾,在于朕躬。四方义士,一闻诏书,有泣下者。丞相在中书二十年,三冠辅弼,所言陛下无不从,所请陛下无不行,终始顾遇,而未尝少衰,可谓宋朝得君,一人而已。未知以何道报圣人至深至厚、推诚笃信之恩也。噫!庸常满前,谁阶于此?智虑未有居丞相之右者,使陛下祗有夷简,而天下无某人也。设遂请老,何人自代?今天下士大夫皆称贤才,而陛下不用者,左右毁之也;天下士大夫皆谓纤邪,而陛下不知者,朋党庇之也。天下士大夫皆谓不才,而陛下任之,谓丞相不知,未之有也。呜呼!天下重柄,累圣相授,岂可轻易哉!夫货殖之家,有至宝之物,犹当谨重扃钥,非博识者不得一观。岂可付之愚童騃吏,终日戏玩,不委诸地而毁之,则盗斯夺之矣。昔太祖以一旅兴王业,太宗以五路定天下,真宗承经营之策,数十年间,遂至泰宁,何尝不选用宰相,与平章大政,为万世业。若屋之柱石,身之手足,手足委坠,心体未有得安者;柱石摧朽,宫室未有得久者。宰相非才,天下岂有得致治者也!方今北虏伺患,以兵压境而取财;西贼数胜,以使结邻而请和。二方之情伪难知,中国之兴衰所系。加之民人疲弊,政事隳杂,此实朝廷非常之时,非更张革变,则不能至于治平也。臣观在位之意,无已然之见,事急则错置失宜,既往则怡怿自若。去岁北戎有割地之请,未及境而百役暴起,昼夜不息,遣将帅,进官秩,推毂辍衣,委数十万兵而遣之。一日邀结旧好,兵分势解,去无后虑,将帅处于閒地,不得一瞻天日之表,示不复用兵。何忧乐进退之易也如此!今又闻西贼欸塞,公卿忻忻,日望和平,此乃缓兵息民之一事耳。若因此振纲纪,修废坠,任贤使能,节用养兵,则景德、祥符之风,当见于今日矣。若恬然不顾,遂以为安,臣恐土崩瓦解,不可复救也。而丞相便为四方已宁,百度已正,欲因病默默而去,无一言启沃上心,别白贤不肖。虽尽南山之竹,不足书其罪也。若荐用贤才,合天下公议,俾士大夫厌服其心,是失之于始,而得之于终,犹可宽天下万世之责。茍遂容身,不救前过,不合己者舍之,不顺己者退之。以柔而易制者升为腹心,以奸而可使者任为羽翼,以谄佞取人者为君子,以愚懦无识者为长者,使之在廊庙,布台阁,上惑圣明,下害生灵。为祖宗计则必危,为子孙计亦未可保于终。若是,张禹不独生于汉,林甫复见败于唐,可不谨哉!可不惧哉!臣官为侍从,班近清列,缄默度日,荣名可期,何必多言,自贻狂率,上忤旨意,苦论宰辅。盖不忍陛下受隐晦之名,丞相书奸邪之迹,为后世所贱也。臣又闻天子择宰相,必观立朝之本末,采多士之佥论,临大事而有守,秉谅节而不回。居外则有抚民之誉,在内则有诤臣之风,一日登庸,万方受赐,落落然有大臣之器,此庶几得矣。若循资次补,亦丞相素为之地,安肯拔贤才于不次哉!在陛下察之谨之。况国家安危之势,在此一举,亦恐未有人为陛下如此言之也。臣见数年前有论西北事者,谈兵略者,谄佞之辈必群聚而非笑之。观方今之患,非言者之过也。窃恐臣今日之言,亦前日之事也,故非摆阖之辞,离间之说,悉士大夫有识之论也。可以质于天地,可以达于君亲,不愧于人,不畏于后。臣区区之心,幸观咫尺,耻有见闻,不尽愚忠。虽异日为倾邪所害,贬窜诛戮,臣亦无悔。伏望陛下念祖宗之基业,奉社稷之威灵,开日月之明,奋雷霆之断,永信任于忠良,去败乱之敝事,克复升平,在于此日,则天下幸甚!
赠兵部尚书鲁肃简公挽词三首 其一 北宋 · 宋庠
五言律诗 押元韵
应运推邦直,乘时讲化源。
不冠尝可奏,问树本无言。
亮节裨初载,清风裕后昆。
忽嗟梁木坏,褒册贲忠魂。
赠兵部尚书鲁肃简公挽词三首 其二 北宋 · 宋庠
五言律诗 押真韵
昔事重明邸,俄陶万物钧。
专怀长孺直,终损武侯神。
舟壑先成夜,桃蹊遂不春。
惟馀丽牲刻,终古志名臣。
赠兵部尚书鲁肃简公挽词三首 其三 北宋 · 宋庠
五言律诗 押阳韵
伟望岩岩峻,忠言谔谔昌。
门无谢恩客,帷有献书囊。
王骏封侯晚,臧孙树德长。
都门萧鼓发,行路泣云亡。
肃简鲁公挽词四首 其一 北宋 · 宋祁
五言律诗 押支韵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拂世谟谋盛,端朝载采熙。
上前推汲直,天下咏曹随。
密启多焚草,加餐餍嗜葵。
不图霜露疾,奄忽丧元龟。
肃简鲁公挽词四首 其二 北宋 · 宋祁
五言律诗 押庚韵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震邸陪翔凤,天坛侍祭牲。
参谋大丞相,别对小延英。
上栋方隆国,颓山遽奠楹。
武公年不至,辅德是功名。
肃简鲁公挽词四首 其三 北宋 · 宋祁
五言律诗 押虞韵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忧国神无爱,呼医体寖臞。
人忧一台坼,帝遣两驺扶。
临视回襄御,遗言入舜谟。
七兵荣赠册,沉础贲龟趺。
肃简鲁公挽词四首 其四 北宋 · 宋祁
五言律诗 押冬韵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密勿千龄旦,生平三命恭。
承家男得凤,择婿女乘龙。
酂邑穷遗产,邢山卜素封。
空馀吊客泪,倾海望长松。
故龙图阁直学士朝散大夫尚书刑部郎中知河中军府兼管内河堤劝农使驻泊军马公事护军彭城郡开国伯食邑八百户食实封三百户赐紫金鱼袋刘公墓表 北宋 · 尹洙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驻马店市泌阳县
彭城公天圣七年四月薨于蒲,后三年,其子几葬公河南伊汭乡尹樊里。又五年,几以著作佐郎宰方城,告于故吏尹某曰:「予父晚节,始得以谏议事先帝。逮今天子初即位,列于从官,亮节直声,为时名臣。然在朝廷不四五年,淹恤外藩,弗至大任。是故道充于友朋,而未被于民论;议通古今,或沮于当世,平素蕴蓄,有所不伸;潜德隐行,晻暧弗彰。大惧夫流风遗烈,寖失其传,愿揭石墓左以表之」。恳让不克,辄论其阀阅云。公讳烨,字耀卿。咸平初中进士第,历河中临晋、开封封丘二主簿、河南颍阳令。迁著作佐郎、监陕州商税。改著作郎、知河中龙门县,通判益州。天禧初,擢为右正言,旋判三司勾院,赐五品服。三年,以本官直集贤院,同修起居注。四年,改右司谏,换工部员外郎、兼御史知杂事,判流内铨。五年,赐三品服,改三司户部副使。乾兴泛恩,转刑部,旋改吏部员外郎,出为陕西转运使。未赴职,奉使契丹。还,以本官充龙图阁待制,知三班院,提举诸司库务。天圣二年,同知礼部贡举,权开封府。三年,迁刑部郎中,充龙图阁直学士,知河南府。五年,徙河中府。治河中凡二年,年六十二。公少为古文章,笃于风义。始举进士,与张景定交论道,深相师友。初为龙门宰,部有群盗,杀人不忌,会公领尉事,自捕悉擒之。公曰:「此剧盗也,送府或有叛去者。且尉兵弱,不足为捍防」。皆命斩之,一府服其果。文康王公镇蜀,有以威暴上闻者,会公自蜀召还,对日,真宗问曰:「凌策、王曙治状何异耶」?公曰:「前凌策在蜀,岁丰少事,得以平易治之。比岁小歉,蜀人剽轻,其心易摇,故王以严刑制之。然所诛杀,特盗贼耳,未尝变陛下他法」。帝善之。初为谏官,属岁荐饥,后河决东郡,公上言:「岁数不登,力役屡起,元元困苦,道殍相望。此宰相事也,未闻有济之之术,愿策免以塞群望」。疏寝不报。京师民间传有灵泉,饮者愈疾,议建祥源观。诏初下,公上言:「前世有传圣水愈疾者,皆诞妄不经。今盛夏亢阳,大兴土木,以营不急,非国事也」。自上清宫建,凡有兴作,皆推本符瑞,以答天贶,臣下罕有以土木沮议。公沿古守正,无所惮焉。又抗论时政,前后数十事,今掇其要者。公以外官有劝农之号,而使穷民转徙,污莱弗辟,盖考课弗明,吏职废弛,寖以及此。昔邵信臣守南阳,辟田三万顷,此实效也。今守宰居位,皆积日以幸迁,非有意于民者。宜申明考课法,一切为殿最以督之。又请禁民弃孝养而事浮图、老子者,或受父母教及亲亡者勿禁。先帝世,吏一受赂,终身不见齿。及天禧晚政,稍被宽贷,或复得进。公请重其制,累赦勿原。又以荒岁入粟者,止与上佐虚名假之,不足为权时之制,宜自万石而上,得与武臣奏补子弟为比。吏部旧制,择善吏为御史府主簿、三司法官。时有旧臣,亦以亲属补其员,公请罢之,因言近臣对见,不当为子弟乞恩,以开幸进。公以古之荐士受上赏,今罪有从坐,而赏不著,非沮劝之道。宜较其章著者,推以恩典。国家景德后,分部置使,总按刑狱,公以为郡守皆朝廷臣,转运使已专刺举之职,复置使按郡,非所以责任守臣而息狱讼也,当罢之。河北平,诏劳帅臣逮吏卒,独不及民,公请蠲两河岁赋以宽之。又建言黜章句篆刻之伎,崇尚学术,复聘士之礼。其章疏大较如此,施行者盖一二焉。有唐故事:拾遗、补阙,掌供奉、讽谏,得以廷论政事。国朝授者,或兼儒馆,或领外字,专以宠文雅材干之臣,非复曩时职事。天禧诏书置谏官、御史十二员,首得公与肃简鲁公宗道。二人为谏官,凡所论列,拜疏而已,未尝请对。公援举故事,自是常得对,遂为故事。及迁司谏,会论疏决刑狱事,章不下,固让不拜。翌日章报,乃受命。公厚于故旧,始终无少间也。王文康坐寇莱公责官,朝士无往者,公叹曰:「友朋之义,独废于今世耶?坐谴无愧矣」。乃出饯之。雅爱处士李渎之为人,渎终,公陈其高退之行,诏赠渎著作郎。其敦笃如此。在西京日,有归老之志,求领留司御史台,不允。比召还,不诣阙,愿徙河中,卒如其请。难进易退,有古君子之风焉。公之先,代郡人,后魏孝文之迁都,因徙家于洛阳。十二代祖环镌,北齐中书侍郎。环镌生坦,隋大理卿。坦生政会,唐武德功臣,封渝国公。政会生元意,尚太宗女南平公主,位至洪州刺史。元意生奇,为吏部侍郎,天授中为酷吏所陷。奇生获嘉令慎言,慎言生河东令褧,褧生秘书郎藻,藻生蔡州刺史符,符生洪洞令圭,圭兄弟八人,崇龟、崇望最显,崇龟位至清海军节度使,崇望相昭宗,至左仆射。圭生大父赠太保讳岳,仕后唐,终太常卿;夫人赵氏封天水郡太夫人。太常生烈考赠太保讳温叟,事皇朝,终御史中丞;夫人李氏封永乐郡太君。公两娶赵氏,皆赞善大夫杲之女。今郡君有子七人:长曰贶,将作监主簿;次即著作君;次曰先,将作监主簿;次曰邕、忱、兆、兢,并太常寺太祝。贶、先早亡。女二人,长适大理评事王珣琇,次幼。刘氏自中丞而上,事备累朝国书。著作兄弟皆开敏有材称,著作又登进士第,能世其家矣。今世衣冠,虽或前朝旧族,然经乱,大概离去旧邦,不则爵命中绝,谱谍散缺,无如刘氏蝉联盛大者。又自渝公而下,至今十世,犹葬尹樊里,此其尤异者也。初,以领贡部,某得奏名,及为河南,以掾吏事公,故著作君以家世之旧为请。某撰述非工,独能不曲迂以私于人,用以传信于后,故叙先烈则详其世数,纪德美则载其行事,称论议则举其章疏,无溢言费辞,以累其实。后之人欲见公德业,当视于斯文为不诬矣。景祐四年月日刻石。
按:《河南先生文集》卷一三,明抄本。
故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右散骑常侍降授右监门卫将军持节惠州诸军事惠州刺史兼御史大夫轻车都尉陇西郡开国侯食邑一千七百户李公墓志铭(并序 康定二年十二月) 北宋 · 尹洙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九、《河南先生文集》卷一五
公讳渭,字师望,其先西河人。从祖颜頵,为周广顺功臣。祖勋,始家河阳,终右监门卫将军,赠左骁卫将军。考逊,终比部员外郎,赠工部尚书;妣杜氏,追封冯翊县太君。公少举进士,景德二年中第,授许州临颍县主簿,历杭州仁和、开封府阳武二尉,皆以才能称。用知己荐,除大理寺丞、知华州华阴县事。移蜀州江原,迁殿中丞。乾兴例恩,迁太常博士。先是,河决东郡,历岁未平,公以《治河十策》为献。会参知政事鲁公宗道奉诏行河,即奏同至东郡。时言水利害者甚众,鲁公独是公策,即换北作坊副使、充修河都监。枢密院有不快鲁公者,摭公所议与众不合,不复辨曲直,罢为郓州兵马都监,移知宪州,又移凤州。阶、成二州接边,颇有内属之户,故凤得以戎事制阶、成,犹支郡。前此,属户攻陷阶州之沙滩寨。公至郡,驰诣其所,究治叛状,实司牧都校赵钊者扰之。公即谴钊道州,谕以恩信,酋帅皆欸服,修复故垒,种落遂定。以功迁军器库副使、知原州事。不满岁,改环州,迁香药库使。公缘治河至是,凡十年不得至京师。天圣八年,召归,奉使契丹,始得对便殿,陈画边事,天子材之,使还知庆州事。明道二年,诏近臣举勇略任边者,公为枢密直学士李公咨所荐,寻加惠州刺史、益州路兵马钤辖。是冬改元,迁东八作使。明年,擢为西上閤门使,旋改鄜延路兵马钤辖。鄜延属户比他路为最强,多宠以右职要官,部下恣诛杀,敢为不法,异时主兵者颇务姑息,或利其善马,求取无厌。公至,凡所馈献一不纳,罪者绳以汉刑。皆乐公之不扰,然畏惮莫得自恣焉。秩满,知延州。郭公劝美公镇静之绩,奏留再其任,又条其劳状于政府,言甚切至,诏就迁东上閤门使,旋改四方馆使。始,赵德明内附,先帝与之约,令其入贡京师,道必从鄜延,文卷非鄜延不得通,自是文牒往返如邻州。元昊初袭爵土,公即帅鄜延兵。元昊虽桀骜,尝扰环庆戎落,然归罪别种以为辞,公为报,不与之辨。齐宗矩以庆州之兵败于节义峰,为虏所得,公以文谕之,虏即以宗矩来还,朝廷亦不发其罪。宝元元年,元昊大将山遇者率其族三十馀人来归,且言元昊不轨状。公与郭公议曰:「元昊猖獗之志,由宗矩败益彰,非待山遇发也。自德明纳贡四十年,其酋长内附者未尝纳之,国家于德明父子,抚爱哺养如婴儿,岂有毫发负者哉?今若纳其亡人,使其取直以为称,是中国大信、天子含容之德,由吾辈所亏损也」。即命境上绝之。其年冬,南郊贡输不至。十二月,遣其党称所置伪官以来。公即拘其人于馆,亟以事闻,且阅其表函,犹称臣以冠其名。公即与郭公议,奏以「夷狄僭中国名号,诚不顺,然尚称臣,可渐以礼屈,愿与大臣熟议」。天子方命帅臣经略西事,所奏忤旨,前此就移兼领鄜州,至是降授尚食使、知汝州事。数月,移磁州。明年,有上书讼公前绝山遇事者,又降为右监门将军、白波兵马都监。久之,寝疾,语诸子曰:「吾在西边十馀年,虽以罪去,犹愿一见上,陈当今制虏之宜,死且不恨。今不幸,遂塞而不伸乎」!以康定二年四月一日终于官,年六十有三。自公再被黜典,皆与郭公同命。公既终一月,朝廷起郭公知凤翔府事,次子兟因遗奏,特授守秘书省校书郎,识者悼公之殁焉。公初娶张氏,封清河县君。继崔氏,封寿安县君。二子,长曰兢,东州节度推官;次即校书,皆勤学有才称。一女尚幼。即以其年十二月十八日,葬于河南府河南县龙门乡南五里。铭曰:
自古四夷,或侮或顺。以威以怀,世其异论。在公之策,羁縻示信。踬而不复,没有遗恨。匪身之谋,唯国之徇。刻此铭章,载其忠愤。
推诚保德守正功臣正奉大夫尚书户部侍郎知颍州军州事管内劝农使上柱国汝南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食实封四百户赐紫金鱼袋赠兵部尚书谥文忠蔡公神道碑铭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一、《乐全集》卷三七、民国《禹县志》卷一四
国朝沿唐制,设进士科,取天下髦俊,其擢第一,多至显位,以间得英才国器。章圣御极二十五年,选士十二榜,有若王文正公曾、李文定公迪、蔡文忠公齐,皆擢进士第一,登翊大政,为时名公,此英才国器者。大中祥符八年,方太平,用文治,天子临轩试贡士,采贾谊之言,赐赋题曰《置天下如置器》。时文忠公预试,上览其赋,有安四方之志,异焉。既唱第廷中考等,果第一。召前,风采堂堂,英秀挺出,章圣属目,顾相寇准曰:「佳哉,士也」!殿上下耸观。旧事,唱高等三人,数而择焉。是日,即命公独谢,特诏金吾给七人清道,为之光宠。释褐将作监丞、通判兖州,徙潍州。归朝,迁著作郎、直集贤院、判三司开拆司。历右正言、右司谏、同修起居注,改尚书礼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台杂事、同判吏部流内铨,更三司副使。奉使契丹国,还授起居舍人、知制诰、同知审官院。入翰林充学士,俄兼侍读学士。久之,除龙图阁学士、知密州,徙应天府。召为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加给事中。复除龙图阁学士、权三司使,拜枢密副使,进尚书礼部侍郎、参知政事。阅四岁罢,以户部侍郎知颍州,薨于郡,享年五十二。公字子思。其先洛阳人。曾祖绾,太平兴国中为莱州胶水令,九年,卒官,有遗爱,子孙因家焉。祖邻、考梦臣,世传经术,怀道不仕,以公之贵,追襚三师。公幼自立,苦学,故相文定李公见其诗,谓人曰:「此君有大志,未易量也」。将就乡举,才名当首送,致书州将,让其里人史房而身下之。始至兖州,长吏有苛政,公约之以礼,使不得踰法,民赖为安。至潍,有士族摹市征印文,相因缘为奸利,积十馀年,或告发之,株连数百人。公曰:「尽利为民,奸是用长,兹为政者之过」。为从末比,多得释,潍人大欢愧,更相勉为义。识者知公非茍为德,是谓民风化之所自,迹近而体远者。盖其初仕已达于从政。秩满还都,不过执政之门,在势有弗悦,累月不召,乃差监永丰仓。真宗知之,诘辅臣,亟令召试文奏御,中旨除官。明年,赏花禁苑,群臣退,独留公,出仁宗所赋诗示之,将命为太子谕德,为弗悦者沮格。章圣知其有公辅器,眷属殊厚。永定遗弓,衰慕深至,家人视其卧衽,涕洟沾濡。丁谓颛国,使人语公,能自致即处华要。公叹曰:「兹言何为而至于我」?竟不答。未几谓败,反侧者多矣,公澹居其间,时论益贵之。直翰林,章献太后修景德寺,近珰罗崇勋护作,既奏功,诏公撰记。崇勋信幸用事,遣亲密谓公:「善为记,参知政事可得」。公已受诏,欲辞不可,置不为撰。崇勋数请,终不以进,怒而谗之太后,遂出守密州。鲁肃简公在中书,争之不能留。至州,太后语中书降敕趣奏,记乃上。属东京旱,荐饥,先除公田之租数千石。遂请悉除京东田租,弛盐禁,使民得贾海救荒,东人于今赖之,皆曰:「活吾人百万口,蔡公也」。公前知台杂事,复拜中丞,正色立于朝,权戚干宪度,必弹劾,未尝及诸细也。章献太后遗制以庄惠继,垂箔参听,閤门白台促百官入贺。公毅然顾吏,无得追班,前白二府:「天子春秋已长,太后末命,非天下所望,抑未有闻于前代者,惟执政图之」。故庄惠但称尊宫省,号保庆太后,不复预政。壹王体,正国命,公有力焉。及登西府,向时房闼专威,阍谒依藉,因是以习,典刑犹紊,公持重据正,意在杜邪挠,以赞平康之治,嘉谋嘉猷,入告为多。然性静密,未尝语于私,故几微启沃莫传焉,众所共闻者,著一二云尔。景祐初,中宫虚位,有自细微因庄惠以入掖庭,得见中意,将遂正位号,大臣并诤,而公尤力。既而欲以备嫔御,公独坚请归之,因得高选勋阀,上俪天极。王蒙正者,连姻外戚子,杀人谪徙,未更徙,中札命枢府复官。公谓同列:「始初清明,宜谨国章,旦朝以闻」。寝之。或曰:「小事,恶足烦上」?公曰:「德刑治本,人主以为操柄。杀人而以官免,免死而复官,是杀人者无罪也。斯之为小,将奚为大」?退为奏,明日怀以授枢密使。王文康已朝奏事且退,公前曰:「王某向与臣议,更有奏请」。文康不得已,白之。上意不回,公曰:「法,天下之平,而挠以私,且乱政刑」。又命降官一等,固请而止。枢密院有《直学士题名》,钱惟演撰记,希丁谓意,独黜寇忠悯公,「逆准不书,示惩恶也」。公建言:「莱公忠义,有劳王家,兹实厚诬,以疑后世」。请而剟去其辞。南徼蛮酋虐用诸蛮,奔宜州,自归八百馀人。议者请勿纳,公曰:「蛮逃残酷,归王化以求生,处之湖湘旷土,足使自给;却之,势必不敢还,聚散山谷为盗,从而戮之,蛮亦人也,酷又甚焉」。不果纳。既而溃为民患,至杀将吏,宜、桂以西皆扰,朝廷方悔。契丹徙帐幽州,屯鄙上,边戍缮完,赤囊狎至。二府并请增守备,宰相吕申公对上,决策勿与,保无变。异论犹藉藉,公议协,遂定。镇靖有体,人情妥安。河决横陇,朝议堤塞,公曰:「水趣下。河朔地卑,顺而导之,可免澶、滑壅溢,德、博数州得在河南,于国家便,但护魏为可」。从之,澶、滑迨今无患。仁宗景祐间,朝廷尊严,治平乂安,是时在位为多正人。《周颂》云:「无竞惟人,四方其训之」。不犹信欤?宝元初,夏戎叛命,公在颍州,闻之以为戚。念时任事者虑害不能深,俾弟禀入言西边事于朝甚详。禀因论次其说,条类成书,号《通志》,时亦多施行者,本公志也。公资忠信,器静深,不矜而庄,不厉而威,直方而有容,内文理而外温厚。非义所存,不接于心术。不恃高论,不为诡行。施诸己而不愿,不以施于人。与人至诚,重然诺,一言之出,终身可复。乐道人之善,推贤达能,惟恐时之有遗才也。性谦退不伐,执义坚固,临大节有不可夺之守。在朝廷,惟日孜孜以思纳君于善;身处外,乃心无不在王室。故士大夫倚公以为当世重焉。中年而薨,天下莫不痛惜,以其才之未究也。尝谓名教治之本,孔子之后,袭文宣公旧矣,乾兴中,四十九代孙承祐卒,绝不袭十馀年,公援汉元始故事,上言:「圣人之嗣不宜久废,承祐有母弟在,请续封」。诏从焉。尤笃故旧,死生不以易其操。初,马绛调莱州判官,与公为忘年交,公除御史中丞,被旨举御史,以绛应诏。故相王文穆公随守泰州,绛通判,随政事多僻,绛刚正,每执不阿,以大忤随。至是,文穆当国,持奏不下,公请政府曰:「举所知无易绛者,不下,请罢举」。随不得已,绛除殿中侍御史。乡赋时,州掾贾编考试,公在宥密,编老滞铨集,公请解一官为编改秩,仁宗嘉其意,擢编朝籍。与彭城刘颜布衣友善,颜积学有行谊,然罪废不可复振。公为解说其情,称所长于朝,录其所著书上之,颜以县尉谪,至是起授泰宁军节度推官。时近臣多荐文藻之士充馆阁员,公独荐陆参有古学,将召试,公为请曰:「诗赋非参所工,欲观其学,所著《蒙书》在焉」。参特召充馆阁检讨。公笃义雅正,不挠权倖类此。范仲淹、庞籍、刘随、杨偕、郭劝,皆公推毂,以显于时。事母楚国太夫人张氏,色养无违。公薨,楚国在堂,士君子伤之。其配中山郡夫人刘氏。三子:曰延年,将作监主簿,早世;延庆,今为尚书屯田员外郎、京东路提点刑狱,材敏而文,有远度,亢蔡宗者也;延嗣,大理评事,精爽似兄,好学不乐仕。长女适太常博士刘庠,颜之子。公悯颜志不遂,庠幼孤,即以女妻之。次适某官某,生男寇平,早孤,保于外氏,楚国特爱之,故公视犹子。公薨,子幼,凡丧葬庇家,事悉属平。平,厚重君子也,今以太常少卿直昭文馆、知郑州。公守南都,某以举子见,厚蒙器赏,故我以国士报之于此文也。铭曰:
在仁宗朝,庙堂名公。道德之纯,蔡公文忠。公之为人,性乎仁义。用中为常,不勉而至。发为忠孝,于君于亲。施于百行,于以诚身。有如珠玉,禀于纯精。亦如金石,中含和声。又若水火,之清之明。又若山川,之秀之英。乾坤之体,其用简易。贤人德业,久大以类。我不为善,亦奚以伐?我弗为高,则将焉越?云上于天,其润在下。公心所存,可求诸野。施不为名,报不在寿。诚以自成,兹则不朽。惟公之道,以诚始终。岂复可昧?一气是同。凡此陈迹,公之苴秕。揭此铭章,孝子之慰。
尚书户部侍郎赠兵部尚书蔡公行状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五、《欧阳文忠公集》卷三八、《名臣碑传琬琰集》中卷四七、《黄氏日抄》卷六一、雍正《山东通志》卷三五之一七、乾隆《莱州府志》卷一四、道光《平度州志》卷一四 创作地点:湖北省襄阳市老河口市
公讳齐,字子思。其先洛阳人,皇祖以下,始著籍于胶东。公幼依外舅刘氏,能自力为学,初作诗已有动人语。今相国李公见之大惊,谓公之皇考曰:「儿有大志,宜善视之」。州举进士第一,以书荐其里人史防,而居其次。祥符八年,真宗皇帝采贾谊置器之说,试礼部所奏士,读至公赋,有安天下意,叹曰:「此宰相器也」。凡贡士当赐第者,考定,必召其高第数人并见,又参择其材质可者,然后赐第一。及公召见,衣冠伟然,进对有法,天子为无能过者,亟以第一赐之。初拜将仕郎、将作监丞,通判兖州。太守王臻治政严急,喜以察尽为明。公务为裁损,济之以宽,狱讼为之不冤。逾年,通判潍州。民有告某氏刻伪税印为奸利者,已逾十年,踪迹连蔓,至数百人。公叹曰:「尽利于民,民无所逃,此所谓法出而奸生者邪?是为政者之过也」。为缓其狱,得减死者十馀人,馀皆释而不问。潍人皆曰:「公德于我,使我自新为善人」。由是风化大行。天禧二年,还京师,当召试。时大臣有用事者,意不悦公。居数月,不得召。久而天子记其姓名,趣使召试,拜著作佐郎,直集贤院,阶再加为宣德郎,勋骑都尉,主判三司开拆司,赐绯衣银鱼。迁右正言,阶朝奉郎,勋上骑都尉。今天子即位,迁右司谏。真宗新弃天下,天子谅阴不言。丁晋公用事专权,欲邀致公,许以知制诰,公拒不往,益坚。已而寇莱公、王文康公皆以不附己连黜。公归叹曰:「吾受先帝之知而至于此,岂宜为权臣所胁?得罪,非吾惧也」。既而晋公败,士尝为其用者皆恐惧,独公终无所屈。未几,同修起居注,又拜尚书礼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判流内铨,赐服金紫。改三司户部、度支二副使,转勋轻车都尉,借给事中,奉使契丹。天圣八年,拜起居舍人、知制诰、同知审官院、会灵宫判官,充翰林学士,加侍读学士,赐爵汝南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太后修景德寺成,诏公为记。而宦者罗崇勋主营寺事,使人阴谓公曰:「善为记,当得参知政事」。公故迟之,颇久,使者数趣,终不以进。崇勋怒,谗之太后,迁礼部郎中,改龙图阁直学士,出为西京留守。是时鲁肃简公方参知政事,争之太后前,卒不能留。以亲便,求改密州。遭岁旱,除其公田之租数千石,又请悉除京东民租,弛其盐禁,使民得贾海易食,以救其饥。东人至今赖之,皆曰:「使吾人百万口活而不饥者,蔡公也」。徙南京留守,进爵侯,增邑户五百为一千,阶朝散大夫。召还,拜右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判吏部流内铨,迁给事中,勋护军,增邑五百为千五百户。庄献明肃皇太后崩,议尊杨太妃为太后,垂帘听政。议决,召百官贺。公曰:「天子明圣,奉太后十馀年,今始躬亲万事,以慰天下之心,岂宜女后相继称制?且自古无有」。固止不追班,太妃卒不预政,止称太后于宫中。复为龙图阁直学士、权三司使。京师有指荆王为飞语者,内侍省得三司小吏,鞫之,连及数百人。上闻之大怒,诏公穷治,迹其所来,无端;而上督责愈急,有司不知所为,京师为之恐动。公以谓缪妄之说起于小人,不足穷治,且无以慰安荆王危疑之心,奏疏论之,一夕三上。上大悟,乃可其奏,止笞数人而已,中外之情乃安。拜枢密副使,进爵公,增邑户五百为二千。南海蛮酋虐其部人,部人款宜州自归者八百馀人。议者以为叛蛮不可纳,宜还其部。公独以为蛮去残酷而归有德,且以求生,宜内之荆湖,赐以间田,使自营。今纵却之,必不复还其部,茍散入山谷,当为后患。争之不能得,其后数年,蛮果为乱,杀将吏十馀人,宜、桂以西皆警,朝廷颇以为忧。景祐元年,迁礼部侍郎、参知政事。二年,赐号推忠佐理功臣,进阶正奉大夫,勋柱国。郭皇后废,京师富人陈氏女有色,选入宫为后。公争之,以为不可,自辰至巳,辨论不已。上意稍悟,遂还其家。河决横垄,改而北流,议者以为当塞。公曰:「水性下,而河北地卑,顺其所趣以导之,可无澶、滑壅溃之患,而贝、博数州得在河南,于国家便,但理堤护魏州而已」。从之,澶、滑果无患。契丹祭天于幽州,以兵屯界上,界上惊搔。议者欲发大军以备边,公独料其必不动,后卒无事。公在大位,临事不回,无所牵畏,而恭谨谦退,未尝自伐,天下推之为正人,搢绅之士倚以为朝廷重。三年,频表求解职,不许。明年,遂罢,以户部侍郎归班,改赐推诚保德功臣,勋上柱国。久之,出知颍州。宝元二年四月四日,以疾卒于官。公在颍州,闻西方用兵,恻然有忧国心,自以待罪外邦,不得尽其所怀,使其弟禀言西事甚详。公之卒,故吏朱寀至颍,颍之吏民见寀,号泣拜于马前,指公尝所更历施为,曰:「此公之迹也」。其为政有仁恩,所至如此。平生喜荐士,如杨偕、郭劝、刘随、庞籍、段少连,比比为当世名臣。公为人神色明秀,须眉如画。精学博闻,宽大沈默,一言之出,终身可复。其莅官行己出处始终之大节,可考不诬如此。谨按赠兵部尚书,于令为三品,其法当谥,敢告有司。谨状。
答诏条画时务疏(二 庆历八年三月) 北宋 · 鱼周询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六三、《国朝诸臣奏议》卷一四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一
臣已奉诏条画时务,而陛下复躬亲访逮,盖以诸臣所对,未究根本,故求可行之策。臣不敢为文辞,辄布愚直,窃冀有所补焉。所谓今之阙失者,陛下聪睿高出前古,然圣虑所未至,臣下所难言者,惟责任不专、用人猜疑为大也。自昔年二府大臣及台谏官有互为表里者,圣聪觉悟,已行黜典,遂以谓人皆朋比,无复忠信。今中外之臣,每进对于前,但敢攻人过失,即为公论。若言及忠良材能,云可任用,则虑圣意疑为朋党。故使忠邪未尽分,善恶未尽闻也。所谓责任不专者,今执政大臣,心知某事可行,某法可罢,但拱默自安,不肯为朝廷当事,致文武大政,因循弛废,此又阙失之大者。臣愿陛下听政之外,选材识之臣,独对便殿,访诸臣能否,曰某人宜可用,某人不足用。然后广询博采,参验异同,俟其得实,则行进退。或上承圣问,而情有诈欺憎恶,则屏之远方,终身不齿。何人更敢朋党?又任用之际,责其成效。果敢当事者,则优与进擢;因循形迹者,则黜居散地。何人敢不尽其心乎?诏又患文武奸回,中外险诈者。臣闻《易》曰:「拔茅茹,以其汇征,吉」。言君子小人,道同性合,相引翼而进也。今朝廷根本,陛下股肱者,二府大臣也。安危治乱,系此数人。在祖宗用吕端、李沆、王旦、马知节,及陛下即位之初,用张知白、王曾、鲁宗道辈,持重处正,深博有谋,当时引荐擢任,不闻有朋邪险诈者,今陛下知二府或非其人,不能奋然黜逐,使汇征之势来者未已。自古天子择宰相,宰相择百官,欲矫革此风,不先正大臣,则所谓形未端而求影之直,源未澄而欲流之清也。诏患州县暴虐,法令更张者。祖宗积德,陛下好生,失出者不为深罪,失入者终身负责,宜长人之吏,上体宽仁,爱育黎庶。而或有暴虐者,盖公家急于赋敛,以严集事,贪吏因缘生奸,以威动众,使之然也。夫法令者,治世之衔勒,宜守而勿失。若祖宗法令可以经久者,不宜无名更易。近枢密院改内省条令,似与曩者负罪之人,预易复进之地。中外喧然,以为不可。况内省者,左右之近密;朝廷者,四方之根本。倘不能坚守法令,则天下何以取信乎?愿遴选刺史、县令,谕以爱民之意,则州县无暴虐之患矣。裁抑权贵,无使轻易条宪,则法令无更张之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