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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欲示之 其二十八 东晋 · 王羲之
 出处:全晋文卷二十四
亲往为慰,思后诸能数不?
想昨咁兄以日,此粗佳。
二谢叔丧,兴公近便索然;
玄度来数日,有疾患,便复来;
阿万小差,大事问有重虑;
安佳,行来遇大荡然;
阮公政散耿;
怀祖可呼贺祭酒(案;此帖张溥本失载。)
杂帖 其五十九 东晋 · 王羲之
 出处:全晋文卷二十六
二谢致丧,兴公近便索然。
玄度来数日,有疾患,便复来。
阿万小差,阮公政耿耿,怀祖可呼贺祭酒俱。
孙兴公 东晋 · 殷融
聊复放一曲(○《世说》新语排调篇。)
兰亭诗二首(《诗纪》作右司马孙绰二首。) 其二 东晋 · 孙绰
 押词韵第八部
流风拂枉渚,停云荫九皋。
莺语吟修竹,游鳞戏澜涛。
携笔落云藻,微言剖纤毫。
时珍岂不甘,忘味闻韶(○戏鸿堂帖十。《诗纪》三十三。广《文选》九。又舆地纪胜十引涛一韵。)
秋日诗 东晋 · 孙绰
 押词韵第八部
萧瑟仲秋月,飂戾风云高。
山居感时变,远客兴长谣。
疏林积凉风,虚岫结凝霄。
湛露洒庭林,密叶辞荣条。
抚菌悲先洛,攀松羡后凋
垂纶在林野,交情远市朝。
澹然古怀心,濠上岂伊遥(○广《文选》十五。《诗纪》三十二。又《类聚》三、《御览》二十五并作晋孙绰诗。引高、谣、霄、条、凋五韵。)
兰亭诗二首(《诗纪》作右司马孙绰二首。) 其一 东晋 · 孙绰
四言诗 押尤韵
春咏登台,亦有临流。
怀彼伐木,宿此良俦。
修竹荫沼,旋濑萦丘。
穿池激湍,连滥觞舟(○戏鸿堂帖十。《诗纪》三十三。)
谏移都洛阳 东晋 · 孙绰
 出处:全晋文 卷六十一
伏见征西大将军臣温表「便当躬率三军,讨除二寇,荡涤河渭,清洒旧京。
然后神旂电舒,朝服济江,反皇居于中土,正玉衡于天极」。
斯超世之宏图,千载之盛事。
然臣之所怀,窃有未安,以为帝王之兴,莫不藉地利人和以建功业,贵能以义平暴,因而抚之。
怀悯不建,沦胥秦京,遂令胡戎交侵,神州绝纲,土崩之衅,诚由道丧。
中夏荡荡一时横流,百郡千城,曾无完郛者,何哉?
亦以地不可守,投奔有所故也。
天祚未革,中宗龙飞,非惟信顺协天人而已,实赖万里长江画而守之耳。
不然,胡马久已践建康之地,江东为豺狼之场矣(已上十九字从《世说·轻诋篇》注补)
《易》称「王公设险以守其国」,险之明义大矣哉!
斯已然之明效也。
今作胜谈,自当任道而遗险;
校实量分,不得不保小以固存。
自丧乱以来,六十余年,苍生殄来,百不遗一,河洛丘墟,函夏萧条,井堙木刊,阡陌夷灭,生理茫茫,永无依归。
播流江表,已经数世,存者长子老孙,亡者丘陇成行。
虽北风之思感其素心,目前之哀实为交切。
若迁都旋轸之日,中兴五陵,即复缅成遐域。
泰山之安既难以理保,烝烝之思岂不缠于圣心哉!
温今此举,诚欲大览始终,为国远图。
向无山陵之急,亦未首决大谋,独任天下之至难也。
今发愤忘食,忠慨亮到,凡在有心,孰不致感!
而百姓震骇,同怀危惧者,岂不以反旧之乐赊,而趣死之忧促哉!
何者?
植根于江外数十年矣,一朝拔之,顿驱踧于空荒之地,提挈万里,逾险浮深,离坟墓,弃生业,富者无三年之粮,贫者无一飧之饭。
田宅不可复售,舟车无从而得,舍安乐之国,适习乱之乡,出必安之地,就累卵之危,将顿仆道途,飘溺江川,仅有达者。
夫国以人为本,疾寇所以为人,众丧而寇除,亦安所取裁?
此仁者所宜哀矜,国家所宜深虑也。
自古今帝王之都,岂有常所?
时隆则宅中而图大,势屈则遵养以待会。
使德不可胜,家人有三年之积,然后始可谋太平之事耳。
今天时人事,有未至者矣,一朝欲一宇宙,无乃顿而难举乎?
臣之愚计,以为且可更遣一将有威名资实者,先镇洛阳于陵所筑二垒以奉卫山陵,扫平梁许,清一河南,运漕之路既通。
然后尽力于开垦,广田积谷,渐为徙者之资。
如此,贼见亡征,势必远窜。
如其迷逆不化,复欲送死者,南北诸军风驰电赴,若身手之救痛痒,率然之应首尾,山陵既固,中夏小康。
陛下且端委紫极,增修德政,躬行汉文简朴之至,去小惠,节游费,审官人,练甲兵,以养士灭寇为先。
十年行之,无使隳废,则贫者殖其财,怯者充其勇,人知天德,赴死如归,以此致政,犹运诸掌握。
何故舍百胜之长理,举天下而一掷哉!
陛下春秋方富,温克壮其猷,君臣相与,弘养德业,括囊兀吉,岂不快乎!
今浊唱高议,圣朝互同,臣以轻微,独献管见。
出言之难,实在今日,而臣区区必闻天德者,窃以无讳之朝,狂瞽进说,刍荛之谋,圣贤所察,所以不胜至忧,触冒干陈。
若陛下垂神,温少留思,岂非屈于一人而允亿兆之愿哉!
如以干忤罪大,欲加显戮,使丹诚上达,退受刑诛,虽没泉壤,尸且不朽(《晋书·孙绰传》)
列仙传赞 其九 老子 晋 · 郭元祖
 押支韵 出处:全晋文
老子无为,而无不为。
道一生死,迹入灵奇。
塞兑内镜,冥神绝涯。
德合元气,寿同两仪(器案,《初学记》二十三引孙绰《列仙传·老子赞》,李老无为,而无不为。道一起死,迹又灵奇。塞关内境,冥神绝涯。永合元气,长契两仪。与此仅有八字出入,旧郭氏据孙绰文而点■之。)
宗居士(释《均善难》) 南朝宋 · 何承天
 出处:全宋文卷二十三
何承天口前迭《均善论》,并咨求雅旨,来答周至,及以为兹理兴丧宜明,不可但处以可否之间。
吾虽不能一切依附,亦不甚执偏见,但求夜光于巨海,正自未得耳,以为佛经者,善九流之别家,杂以道墨,慈悲爱施,与中国不异。
大人君子,仁为己任,心无忆念,且以形像彩饰,将谐常人耳日,其为糜损尚微,其所弘益或著,是以兼而存之。
至于好事者,遂以为超孔越老,唯此为贵,斯未能求立言之本,而眩惑于末说者也。
知其言者,当俟忘言之人。
若唯取信天堂地狱之应,因缘不灭之验,抑情菲食,尽勤礼拜,庶几荫罗帐之盖,升弥镫之座,淳于生所以大谑也。
论云:众圣老庄,皆有神明,复何以断其不如佛言。
答曰:明有礼乐,幽有鬼神,圣王所以为教,初不昧其有也。
若果有来生报应,宁当缄默而无片言邪?
若夫婴儿之临坑,凡人为之骇怛,圣者岂独不仁哉。
又云,人形至粗,人神实妙,以形从神,岂得齐终。
答曰:形神相资,古人譬以薪火,薪弊火微。
薪尽火灭,虽有其妙,岂能独得?
又云,心之所感,崩城陨露,白虹贯日,太白入昴,气禁之医,冷暖辄应,专诚妙感,以受身更生七宝之士,何为不可哉!
答曰:崩城陨灵,贯日入昴,不明来生之譬,非今论所宜引也。
又见水火之禁,冀其能生七宝之乡,犹观大冶销金,冀其能自陶铸,终不能亦可知也。
又曰:有谛无谛,此唱居然甚安,自古千变万化有俄然皆已空矣。
当其盛有之时,岂不常有必空之实。
愚者不知其理,唯见其有。
答曰:如论云,当其盛有之时,已有必空之实,然则即物常空,空物为一矣。
今空有未殊,而贤愚异称,何哉?
昔之所谓道者,于形为无形,于事为无事,恬漠冲粹,养志怡神,岂独爱欲未除,宿缘是畏,唯见其有,岂复是过?
以此嗤齐侯,犹五十步笑百步耳。
又云,舟壑潜谢,佛经所谓见在不住,诚能明之,则物我常虚。
答曰:潜谢不住,岂非自生入死,自有入无之谓乎?
故其言曰,有骇形而无损心,有旦宅而无愤死。
贾生亦云,化为异物,又何足患?
此达乎死生之变者也,而区区去就,在生虑死,心系无量,志生天堂,吾党之常虚,异于是焉。
又云,神光灵变,及无量之寿,皆由诚信幽奇,故映其明。
今没于邪见,理固天隔。
答曰,今亦不从慢化者求其光明,但求之于诚信者耳。
释迦之教,以善权救物,若果应验若斯,何为不见其灵变,以晓邪见之徒,岂独不爱数十百万之说,而吝俄顷神光,徒为化声之辩,竟无明于真智,终年疲役,而不知所归,岂不哀哉。
又云,内怀虔仰,故礼拜悔罪,达夫无常,故情无所吝,委妻子而为施,岂不邀于百倍。
答曰:繁巧以兴事,未若除贪欲而息竞,遵戒以洗悔,未若剪荣冀以全朴,况乃诱所尚以祈利,忘天属以要誉,谓之无邀,吾不信也。
又云,泥洹以无乐为乐,法身以无身为身。
若诚能餐仰,则耽逸稍除,获利于无利矣。
答曰:泥洹以离苦为乐,法身以接苦为身,所以使餐仰之徒,不能自绝耳。
果归于无利,勤者何获?
而云获于无利邪?
此乃形神俱尽之证,恐非雅论所应明言也。
又云,欲此道者,可谓有欲于无欲矣,至若启导粗近者,有影响之实,亦犹于公以仁活致封,严氏以好杀致诛,厉妙行以希天堂,谨五戒以远地狱,虽有欲于可欲,实践日损之途,此亦西行而求,何患其不至。
答曰:谓粗近为启导,比报应于影响,不亦善乎?
但影响所因,必称形声,寻常之形,安得八万由旬之影乎?
所滞若有欲于无欲,犹是常滞于所欲。
夫耳目殊司,工艺异业,末技所存,虑信不并,是以金石克谐,泰山不能呈其高,鸿鹄方集,冥秋不能传其旨。
而欲以有欲成无欲,希望就日损,虽云西行,去兹远,如之何?
又云,若身死神灭,是物之真性,但当与并力致教,何为诳以不灭,欺以佛理,使烧祝发肤,绝其《片半》合,以伤尽性之美。
答曰:华戎自有不同,何者?
中国之人禀气清和,含仁抱义,故周孔明性习之教。
外国之徒,受性刚强,贪欲忿戾,故释氏严五戒之科,来论所谓圣无常心,就物之性者也。
惩暴之戒,莫若乎地狱,诱善之劝,莫美乎天堂,将尽残害之根,非中庸之谓。
则不然,顺其天性,去其甚泰,淫盗著于五刑,酒辜明于《周诰》,春田不围泽,见生不忍死,五犯三驱,钓而不网。
是以仁爱普洽,泽及豚鱼,嘉礼有常俎,老者得食肉。
春耕秋收,蚕织以时,三灵格思,百神咸秩。
方彼之所为者,岂不弘哉!
又甄供灌之赏,严疑法之罚,述蒱宰之问,为劝化之本,演焄蒿之答,明来生之验。
示玄服盱衡而矜斯说者,其处心亦悍矣。
论又称耆陀尸之属,神理风操,不在琳比丘后。
足下既明常人不能料度近事,今何以了其胜否于百年之前,数千里之外邪?
若琳比丘者,僧貌而天虚,似夫深识真伪,殊不肯忌经护师,崇饰巧说吾以是敬之。
孙兴公论云,竺法护之渊达,于法兰之纯博,足下欲比中土何士也?
及楚英之脩仁寺,笮融之赒行馑,宁复有清真风操乎。
昔在东邑,有道含沙门,自吴中来,深见劝譬,甚有恳诚,因留三宿,相为说练形澄神之缘,罪福起灭之验,皆有条贯。
吾拱听谠言,申旦忘寝,退以为士所以立身扬名,著信行道者,实赖之教,子路称闻之而未之能行,唯恐有闻。
吾所行者多矣,何据舍此而务彼。
又寻称情立文之制,知来生之为奢,究终身不已之哀,悟受形之难再,称圣人我师,周公岂欺我哉?
缘足下情笃,故具陈始末,想耆旧大智,诲人不倦,于此未默耳。
前已遣取《明佛论》,迟寻至,冀或朗然于心,何承天(《弘明集》三。)
又答何衡阳 南朝宋 · 宗炳
 出处:全宋文卷二十
敬览来论,抑裁佛化,毕志儒业,意义检著。
才笔辨核,善可以警策世情,实中区之美谈也。
观足下意,非谓制佛法者非圣也,但其法权而无实耳。
未审竟何以了其无实。
今相与断,见事大计,失得略半也。
灵化超于玄极之表,其故糺结于幽冥之中,曾无神人指掌相语,徒信史之阙文于焚烧之后,便欲以废顿神化,相助寒心也。
夫圣人穷理尽性,以至于命,物有不得其所,若己纳之于隍。
今诳以不灭,欺以成佛,使髡首赭衣,焚身然指,不复用天分以养父母、夫妇、父子之道。
从佛法已来,沙河以西三十六国,未暨中华,绝此绪者亿兆人矣。
东夷西羌,或可圣贤,及由金日磾得来之类,将生而不得生者多矣。
若使佛法无实,纳隍之酷,岂可胜言?
反经之权,为合何道,而云欲以矫诳过正,以治外国刚强忿戾之民乎?
夫忿戾之类,约法三章,交赏见罚,尚不信惧,宁当复以即色本无,泥洹法身,十二因缘,微尘劫数之言,以治之乎?
禀此训者,皆足下所谓禀气清和,怀仁抱义之徒也。
资清和以疏微言,厉信义以习妙行,故遂能证照观法,法照俱空,而至于道。
皆佛经所载,而足下所信矣。
至若近世,通神令德,若孙兴公所赞八贤,支道林所颂五哲,皆时所共高,故二子得以缀笔,复何得其谓妄语乎?
孙称竺法护之渊达于法兰淳博,吾不关雅俗,不知常比何士?
法兰弟子道邃,未逮其师,孙论之时,以对胜流。
云谓庾文秉也,是护、二公当又出之。
吾都不识琳比丘,又不悉世论。
若足下谓与文秉等者,自可不后道邃,犹当后护、也。
前评未为失言,诚能僧貌天虚,深识真伪,何必非天帝释化作,故激厉以成佛邪?
《白黑论》未可以为诚实也。
来告所疑,若实有来生报应,何故默无片言?
此固偏见之恒疑也,真宜所共明。
夫圣神玄发,感而后应,非先物而唱者也。
商、周之季,民坠涂炭,杀逆横流,举世情而感圣者乱也,故《六经》之应,治而已矣,是以无佛言焉。
刘向称《禹贡》九州,盖述《山海》所记,申毒之民,偎人而爱人。
郭璞谓之天竺,浮屠所兴。
虽此之所夷,然万士星陈于太虚,竟知孰为华哉?
推其偎爱之感,故浮屠之化应焉。
彼之粗者,杂有乱虐,君臣不治,此之精者,随时抱道,佛事亦存。
虽可有禀法性于伊洛,餐真际于洙泗,苟史佚以非治道而不书,卜商以皆儒术而弗编。
纵复或存于复壁之外典,复为秦王所烧,之无言,未必审也。
夫玄虚之道,灵仙之事,世典未尝无之,而夫子道言远,见庄周之篇,瑶池之宴,乃从汲冢中出。
然则治之《五经》,未可以塞天表之奇化也。
难又曰:若即物常空,空物为一,空有未殊,何得贤愚异称?
夫佛经所称即色为空,无复异者,非谓无有,有而空耳。
有也,则贤愚异称;
空也,则万异俱空。
夫色不自色,虽色而空,缘合而有,本自无有,皆如幻之所作,梦之所见,虽有非有,将来未至,过去已灭,见在不住,又无定有。
凡此数义,皆玄圣致极之理,以言斥之,诚难朗然。
由此观物,我亦实觉其昭然,所以旷焉,增洗汰之清也。
足下当何能安之?
又云,形神相资,古人譬之薪火,薪弊火微,薪尽火灭,虽有其妙,岂能独存?
夫火者薪之所生,神非形之所作,意有精粗,感而得,形随之,精神极,则超形独存。
无形而神存,法身常住之谓也。
是以始自凡夫,终则如来。
虽一生尚粗,苟有识向,万劫不没,必习以清升。
螟蛉有子,蜾嬴负之,况在神明,理阴宝积之盖,升镫王之座,何为无期?
又疑释迦以尽权救物,岂独不爱数十百万之说,而吝俄顷神光,不以晓邪见之徒。
夫虽云善权,感应显昧,各依罪福。
昔佛为众说,又放光明,皆素积妙诚,故得神游若时。
言,成已著之筌,故慢者可睹光明,发由观照,邪见无缘瞻洒。
今睹经而不悛其慢,先洒夫复何益。
若诚信之贤,独朗神照,足下复何由知之,而言者会复谓是妄说耳。
恒星不见,夜明也。
考其年月,即佛生放光之夜也,管幼安风夜泛海,同侣皆没,安于暗中见光,投光赴岛,阖门独济。
夫佛无适莫,唯善是应。
而致应若王祥郭巨之类,不可称说,即亦见光之符也,岂足下未见,便无佛哉?
又,陈之盛,唯方佛为弘,然此国治世,君王之盛耳,但精神无灭,冥运而已。
一生瞬息之中,八苦备有,虽克儒业以整俄顷,而未几已灭,三监之难。
父子相疑,兄弟相戮。
七十二子虽复升堂入室,年五十者,曾无数人。
颜夭冉疾,由醢予族,赐灭其须,匡、陈之苦,岂可胜言?
忍饥弘道,诸国乱流,竟何所救?
以佛法观之,唯见其哀,岂非世物宿缘所萃邪?
若所被之实理,于斯犹未为深弘。
若使外率礼乐,内脩无生,澄神于泥洹之境,以亿劫为当年,岂不诚弘哉!
事不传后,理未可知,幸勿据粗迹,而云则不然也。
人皆谓佛妄语,《山海经》说死而更生者甚众,昆仑之山,广都之野,轩辕之丘,不死之国,气不寒暑,凤卵是食,甘露是饮,荫玗琪之树,歃朱泉之水,人皆数千岁不死。
及化为黄能,入于羽渊,申生伯有之类,丘明所说,亦不少矣。
皆可推此之粗,以信彼之精者也。
承音有道,闻佛法而敛衽者,必不啻作蒲城之死士可知矣。
当由所闻者未高故邪?
足下所闻者高,于今犹可豹变也。
人是精神物,但使归信灵极,粗禀教诫,纵复微薄,亦足为感。
感则弥升,岂非脱或不灭之良计邪?
昔不灭之实,事如佛言,而神背心毁,自逆幽司,安知今生之苦毒者,非往生之故尔邪。
轻以独见慠尊神之训,恐或自贻伊阻也。
佛经说释迦文昔为小乘比丘而毁大乘,犹为此备苦地狱,经历劫数,况都不信者邪?
复何以断此经必虚乎?
足下所诘前书中语,为因琳道人章句耳。
其意既已粗达,不能复一二辩答,所制《明佛论》,已事事有通。
今付往,足下力为善寻,具告中否。
老将死,以此续其书耳。
此书至,便倚索答,殊不密悉。
宗炳(《弘明集》三。)
明佛论 南朝宋 · 宗炳
 出处:全宋文卷二十一
夫道之至妙,固风化宜尊,而世多诞佛。
咸以我躬不阅,遑恤于后。
万里之事,百年以外,皆不以为然,况须弥之大,佛国之伟,精神不灭,人可成佛,心作万有,诸法皆空,宿缘绵邈,亿劫乃报乎?
此皆英奇超洞,理信事实,黄华之听,岂纳云门之调哉?
世人又贵、《书》、《典》,自尧至汉,九州华夏,曾所弗暨,殊域何感。
汉明何德,而独昭灵彩
凡若此情,又皆牵附先习,不能旷以玄览,故至理匪遐,而疑以自没。
悲夫,中国君子,明于礼义,而暗于知人心,宁知佛心乎?
今世业近事,谋之不臧,犹兴丧及之,况精神我也,得焉则清升无穷,失矣则永坠无极,可不临深而求,履薄而虑乎?
夫一局之弈,形算之浅,而弈秋之心,何尝有得,而乃欲率井蛙之见,妄抑大猷,至独陷神于天阱之下,不以甚乎?
今以茫昧之识,烛幽冥之故,既不能自览鉴于所失,何能独明于所得,唯当明精暗向,推夫善道,居然宜脩,以佛经为指南耳。
彼佛经也,包《五典》之德,深加远大之实,含老庄之虚,而重增皆空之尽。
高言实理,肃焉感神,其映如日,其情如风,非圣谁说乎?
谨推世之所见,而会佛之理,为明论曰:
今自抚踵至顶,以去陵虚,心往而勿已,则四方上下,皆无穷也,生不独造,必传所赀,仰追所传,则无始也。
奕世相生而不已,则亦无竟也。
是身也,既日用无垠之实,亲由无始而来,又将传于无竟而去矣,然则无量无边之旷,无始无终之久,人固相与陵之以自敷者也。
是以居赤县于八极,曾不疑焉,今布三千日月,罗万二千天下,恒沙阅国界,飞尘纪积劫,普冥化之所容,俱眇末其未央,何独安我而疑彼哉。
夫秋毫处沧海,其悬犹有极也,今缀彝伦于太虚,为藐胡可言哉?
故世之所大,道之所小,人之所遐,天之所迩,所谓轩辕之前,遐哉邈矣者。
体天道以高览,盖昨日之事耳。
《书》称知远,不出唐虞,《春秋》属辞,尽于王业,《礼》《乐》之良敬,《诗》《易》之温洁,今于无穷之中,焕三千日月以列照,丽万二千天下以贞观,乃知所述,盖于蛮触之域,应求治之粗感,且宁乏于一生之内耳,逸乎生表者,存而未论也。
若不然也,何其笃于为始形,而略于为神哉?
蒙山而小鲁,登太山小天下,是其际矣。
且又坟典已逸,俗儒所编,专在治迹,言有出于世表,或散没于史策,或绝灭于坑焚。
老子庄周之道,、列、真之术,信可以洗心养身,而亦皆无取于六经。
而学者唯守救粗之阙文,以《书》《礼》为限断,闻穷神积劫之远化,炫目前而永忽,不亦悲夫。
呜呼,有似行乎层云之下,而不信日月者也。
今称一阴一阳之谓道,阴阳不测之谓神者,盖谓至无为道,阴阳两浑,故曰一阴一阳也。
自道而降,便入精神,常有于阴阳之表,非二仪所究,故曰阴阳不测耳。
君平之说,一生二,谓神明是也。
若此二句,皆以明无,则以何明精神乎?
然群生之神,其极虽齐,而随缘迁流,成粗妙之识,而与本不灭矣。
今虽舜生于瞽,舜之神也,必非瞽之所生,则商均之神,又非舜之所育。
生育之前,素有粗妙矣,既本立于未生之先,则知不灭于既死之后矣。
又,不灭则不同,愚圣则异,知愚圣生死不革不灭之分矣,故云精神受形,周遍五道,成坏天地,不可称数也。
夫以累瞳之质,诞于顽瞽,嚣均之身,受体黄中,愚圣天绝,何数以合乎?
岂非重华之灵,始粗于在昔,结因往劫之先,缘会万化之后哉?
今则独绝其神。
昔有接粗之累,则练之所尽矣。
神之不灭,及缘会之理,积习而圣,三者鉴于此矣。
若使形生则神生,形死则神死,则宜形残神毁,形病神困。
据有腐则其身。
或属纩临尽,而神意平全者,及自牖执手,病之极矣。
而无变德行之主,斯殆不灭之验也。
若必神生于形,本非缘合,今请远取诸物,然后近求诸身,夫五岳四渎,谓无灵也,则未可断矣,若许其神,则岳唯积土之多,渎唯积水而已矣。
得一之灵,何生水土之粗哉?
而感托岩流,肃成一体,设使山崩川竭,必不与水土俱亡矣。
神非形作,合而不灭,人亦然矣。
神也者,妙万物而为言矣。
若资形以造,随形以灭,则以形为本,何妙以言乎?
夫精神四达,并流无极,上际于天,下盘于地,圣之穷机,贤之研微
逮于宰、赐、庄、嵇、吴札、子房之伦,精用所乏,皆不疾不行,坐彻宇宙,而形之臭腐,甘嗜所赀,皆与下愚同矣。
宁当复禀之以生,随之以灭邪?
又宜思矣。
周公郊祀后稷,宗祀文王,世或谓空以孝,即问谈者,何以了其必空,则必无以了矣。
苟无以了,则文、之灵,不可谓之灭矣。
斋三日,必见所为斋者,宁可以常人之不见,而断周公之必不见哉。
嬴博之葬,曰:「骨肉归于土,魂气则无不之」非灭之谓矣。
夫至治则天,大乱滔天,其要心神之为也。
尧无理不照,无欲不尽,其神精也。
桀无恶不肆,其神悖也,桀非不知尧之善,知己之恶,恶已亡也、体之所欲,悖其神也,而知尧恶亡之识,常含于神矣。
若使不居君位,千岁勿死,行恶则楚毒交至,微善则少有所宽,宁当复不稍灭其恶,渐脩其善乎?
则向者神之所含,知尧之识,必当少有所用矣。
又加千岁而勿已,亦可以其欲都澄,遂精其神,如尧者也。
辰月变则律吕动,晦望交而蚌蛤应,分至启闭,而燕雁龙蛇飒焉出没者,皆先之以冥化,而后发于物类也,凡厥群有,同见陶于冥化矣,何数事之独然,而万化之不尽然哉。
今所以杀人而死,伤人而刑,及为缧绁之罪者,及今则无罪,与今有罪而同然者,皆由冥缘前遘,而人理后发矣。
夫幽显一也,衅遘于幽,而丑发于显。
既无怪矣,行凶于显,而受毒于幽,又何怪乎?
今以不灭之神,含知尧之识,幽显于万世之中,苦以创恶,乐以诱善,加有日月之宗,垂光助照,何缘不虚己钻仰,一变至道乎?
自恐往劫,皆可徐成将来之汤、武。
况今风情之伦少,而泛心于清流者乎。
由此观之,人可作佛,其亦明矣。
夫生之起也,皆由情兆。
今男女构精,万物化生者,皆精由情构矣。
情构于己,而则百众神,受身大似,知情为生本矣。
至若五帝三后,虽超情穷神,然无理不顺。
苟昔缘所会,亦必循俯入精化,相与顺生,而敷万族矣。
况今以情贯神,一身死坏,安得不复受一身,生死无量乎。
识能澄不灭之本,禀日损之学,损之又损,必至无为,无欲欲情,唯神独照,则无当于生矣。
无生则无身,无身而有神,法身之谓也。
黄帝虞舜姬公孔父,世之所仰而信者也,观其纵辔升天,龙潜鸟飏,反风起禾,绝粒弦歌,亦皆由穷神为体,故神功所应,倜傥无方也。
今形理虽外,当其随感起灭,亦必有非人力所致而至者,河之出图,洛之出书,冥荚无栽而敷,玄圭不琢而,桑谷在庭,倏然大拱,忽尔以亡,火流王屋而为鸟,鼎之轻重大小,皆翕欻变化,感灵而作,斯实不思议之明类也。
夫以法身之极灵,感妙众而化见,照神功以朗物,复何奇不肆,何变可限,岂直仰陵九天,龙行九泉,吸风绝粒而已哉。
凡厥光仪,符瑞之伟,分身涌出,移转世界,巨海入毛之类,方之黄虞,神化无方。
向者众瑞之奄暖显没,既出形而入神,同惚恍而玄化,何独信此而抑彼哉?
冥觉法王清明卓朗,信而有征,不违颜咫尺,而昧者不知,哀矣哉。
夫《洪范》庶征休咎之应,皆由心来。
白虹贯日,太白入昴,寒谷生崩城陨霜之类,皆发自人情而远形天事,固相为形影矣。
夫形无无影,声无无响,亦情无无报矣。
岂直贯日陨霜之类哉?
皆莫不随情曲应,物无遁形,但或结于身,或播于事,交赊纷纶,显昧渺漫,孰睹其际哉?
众变盈世,群象满目,皆万世已来,精感之所集矣。
故佛经云:一切诸法,从意生形」。
又云:「心为法本,心作天堂,心作地狱」。
义由此也。
是以清心洁情,必妙生于英丽之境;
浊情滓行,永悖于三途之域,何斯唱之迢遰,微明有实理,而直疏魂沐想,飞诚悚志者哉。
虽然,夫亿等之情,皆相缘识,识感成形,其性实无也。
自有津悟已来,孤声豁然,灭除心患,未有斯之至也。
请又述而明之。
夫圣神玄照,而无思营之识者,由心与物绝,唯神而已。
故虚明之本,终始常住,不可凋矣。
今心与物交,不一于神,虽以颜子之微微,而必乾乾钻仰,好仁乐山,庶乎屡空。
皆心用乃识,必用用妙接,识识妙续,如火之炎炎,相即而焰耳。
今以悟空息心,心用止而情识歇,则神明全矣。
则情识之构,既新故妙续,则悉是不一之际,岂常有哉?
使庖丁观之,必不见全牛者矣!
佛经所谓变易离散之法,法识之性空,梦幻影响,泡沫水月,岂不然哉!
颜子知其如此,故处有若无,抚实若虚,不见有犯而不校也。
今观颜子之屡虚,则知其有之实无矣。
况自兹以降,丧真弥远,虽复进趋大道,而与东走之疾,同名狂者,皆违理谬感,遁天妄行,弥非真有矣。
况又质味声色,复是情伪之所影化乎?
舟壑潜谢,变速奔电,将来未至,过去已灭,见在不住,瞬息之顷,无一毫可据,将欲何守,而以为有乎?
甚矣伪有之蔽神也。
今有明镜于斯,纷秽集之,微则其照蔼然,积则其照朏然,弥厚则照而昧矣,质其本明,故加秽犹照,虽从蔼至昧,要随镜不灭,以之辨物,必随秽弥失,而过谬焉。
人之神理,有类于此。
伪有累神,精粗之识,识附于神,故虽死不灭。
渐之以空,必将习渐至尽,而穷本神矣,泥洹之谓也。
是以至言云富,从而豁以空焉。
夫岩林希微,风水为虚,盈怀而往,犹有旷然。
况圣穆乎空,以虚授人,而不清心乐尽哉。
是以古之乘虚入道,一沙一佛,未讵多也。
或问曰:神本至虚,何故沾受万有,而与之为缘乎。
又本虚既均,何故分为愚圣乎?
又既云心作万有,未有万有之时,复何以累心使感,而生万有乎?
答曰:今神妙形粗,而相与为用。
以妙缘粗,则知以虚缘有矣。
今愚者虽鄙,要能处今识昔,在此忆彼,皆有神功,则练而可尽,知其本均虚矣。
心作万有,备于前论,据见观实,三者固己信然矣。
但所以然者,其来无始,无始之始,岂有始乎?
亦玄之又玄矣。
庄周冉求问曰:「未有天地,可知乎」?
仲尼曰:「古犹今也」。
盖谓虽在无始之,前仰寻先际,初自茫渺,犹今之冉求耳。
今神明始创,及群生最先之祖,都自杳漠,非追想所及,岂复学者通塞所预乎?
夫圣固凝废,感而后应耳,非想所及,即六合之外矣。
无以为感,故存而不论,圣而弗论,民何由悟。
今相与践地戴天,而存践戴之外,岂有纪极乎?
禹之弼成五服,敷土不过九州者,盖道世路所及者耳。
至于大荒之表,旸谷蒙汜之际,非复人理所预,则神圣己所不明矣。
况过此弥往,浑瀚冥茫,岂复议其边陲哉?
今推所践戴,终至所不议,故一体耳。
推今之神用,昔之所始,终至于圣人之所存而不论者,亦一理相贯耳,岂独可议哉。
皆由冥缘随宇宙而无穷,物情所感者有限故也。
夫众心禀圣以成识,其犹众目会日以为见。
离娄察秋毫于百寻者,资其妙目,假日而睹耳。
今布毫于千步之外,目力所匮,无假以见,而于察微避危,无所少矣。
何为以千步所昧,还疑百寻之毫乎?
今不达缘本,情感所匮,无以会圣,而知取至于致道之津,无所少矣。
何为以缘始之昧,还疑既明之化矣哉。
或问曰,今人云:「不解缘始,故不得信佛」。
此非感邪?
圣人何以不为明之?
答曰:「所谓感者,抱升之分,而理有未至,要当资圣以通,此理之实感者也。
是以乐身滞有,则朗以苦空之义;
兼爱弗弘,则示以投身之慈。
体非俱至,而三乘设;
分业异脩,而六度明。
津梁之应,无一不足,可谓感而后应者也。
是以闻道灵鹫,天人咸畅,造极者蔚如也,岂复远疑缘始,然后至哉?
理明训足,如说脩行,何所不备,而犹必不信终,怀过疑于想所不及者与?
将陨之疾,馈药不服,流矢通中,忍痛不拔,要求矢药造构之始,以致命绝,夫何异哉!
皆由猜道自昔,故未会无言,致使今日在信妄疑耳,岂可以为实理之感哉?
非理妄疑之感,固无以感圣而克明矣。
夫非我求蒙,蒙而求我,固宜虚己及身,随顺玄化,诚以信往,然后悟随应来。
一悟所振,终可遂至冥极
守是妄疑,而不归纯,敛衽者方将长沦惑网之灾,岂有旦期?
背向一差,升坠天绝,可不慎乎。
或问曰:孔氏之训,「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仁之至也。
亦佛经说菩萨之行矣。
老子明无为,无为之至也,即泥洹之极矣。
而曾不称其神通成佛,岂孔老有所不尽与?
明道欲以扇物,而掩其致道之实乎?
无实之疑,安得不生?
答曰:教化之发,各指所应。
世蕲乎乱,洙泗所弘,应治道也。
纯风弥凋,二篇乃作,以息动也,若使、宰、赐,尹、喜、庄周,外赞儒玄之迹,以导世情所极,内禀无生之学,以精神理之,世孰识之哉?
至若冉季子游子夏子思孟轲林宗康成、盖公、严平班嗣、杨王之流,或分尽于礼教,或自毕于任逸,而无欣于佛法,皆其寡缘所穷,终有僭滥。
孔、老发音指导,自斯之伦,感向所暨,故不复越叩过应。
儒以弘仁,道在抑动,皆已抚教得崖,莫匪尔极矣。
虽慈良无为,与佛说通流,而法身泥洹,无与尽言,故弗明耳。
凡称无为而无不为者,与夫法身无形,普入一切者,岂不同致哉?
是以孔、老、如来,虽三训殊路,而习善共辙也。
或问曰:自三五以来,暨于孔老,洗心佛法,要将有人,而献酬之迹,曾不乍闻者,何哉?
答曰:余前论之旨,已明俗儒而编专在治迹,言有出于世表,或散没于史策,或绝灭于坑焚,今又重敷所怀。
夫三皇之书,谓之《三坟》,言大道也。
尔时也,孝慈天足,岂复训以仁义,纯朴弗离,若老庄者复何所扇?
若不明神本于无生,空众性以照极者,复何道大道乎?
斯文没矣,世孰识哉。
史迁之述五帝也,皆云生而神灵。
或弱而能言,或自言其名,懿渊疏通,其知如神,既以类夫大乘菩萨,化见而生者矣,居轩辕之丘,登崆峒,陟凡岱,幽林蟠木之游,逸迹超浪,何以知其不由从如来之道哉?
以五帝之长世,尧治百年,舜则七十,广成、大隗、鸿崖、夸父、北人姑射、四子之流,玄风畜积,洋溢于时。
而五典馀类,唯唐虞二篇,而至寡辟。
子长之记,又谓百家之言黄帝,文不雅驯,搢绅难言,唯采杀伐治迹,犹万不记一,岂至道之盛,不见于残缺之篇,便当皆虚妄哉,今以神明之君,游浩然之世,携七圣具茨,见神人于姑射,一化之生,复何足多谈,微言所精,安知非穷神亿劫之表哉?
广成之言曰:「至道之精,窈窈冥冥」,即《首楞严》三昧矣。
得吾道者,上为皇,下为王,即亦随化升降,为飞行皇帝,转轮圣王之类也。
失吾道者,上见光,下为土,亦生死于天人之界者矣。
大隗之风,称天师而退者,亦十号之称矣。
自恐无生之化,皆道深于若时,业流于玄胜,而事没振古,理随文翳,故百家所摭,若晓而昧。
又劫绅之儒,不谓雅驯,遂令至理,从近情而忽远化,困精神于永劫,岂不痛哉。
伯益述《山海》:「天毒之国,偎人而爱人」。
郭璞《传》:「古谓天毒即天竺,浮屠所兴,偎爱之义,亦如来大慈之训矣」。
固亦既闻于三五之世也。
国典不传,不足疑矣。
凡三代之下,及孔、老之际,史策之外,竟何可量?
孔之问礼,老为言之;
关尹之求,复为明道。
设使二篇或没,其言独存于《礼记》,后世何得不谓柱下翁直是知礼老儒?
岂不体于玄风乎?
今百代众书飘荡于存亡之后,理无备在,岂可断以所见,绝献酬于孔、老哉?
东方朔汉武劫烧之说,刘向《列仙》,叙七十四人在佛经,学者之管窥于斯,又非汉明而始也。
但驰神越世者众而显,结诚幽微者寡而隐,故潜感之实不扬于物耳。
道人澄公,仁圣于石勒、虎之世,谓虎曰:临淄城中,有古阿育王寺处,犹有形像,承露盘在深林巨树之下,入地二十丈。
使者依图搜求,皆如言得。
近姚略叔父为晋王,于河东蒲坂,古老所谓阿育王寺处,见有光明,凿求得佛遗骨于石函银匣之中,光曜殊常,随路迎睹于灞上比丘,今见存辛寺。
由此观之,有佛事于齐晋之地,久矣哉!
所以不说于三传者,亦犹干宝孙盛之史无语称佛,而妙化实彰有晋,而江左也。
或问曰:若诸佛见存,一切洞彻,而威神之力,诸法自在,何为不曜光仪于当今,使精粗同其信悟,洒神功于穷迫,以拔冤枉之命?
而令君子之流,于佛无睹,故同其不信,俱陷阐提之苦。
秦、之众,一日之中,白起项籍坑六十万。
夫古今彝伦,及诸受坑者,诚不悉有宿缘大善,尽不睹无一缘而悉积大恶。
而不睹佛之悲一日俱坑之痛,慭然毕同,坐视穷酷而不应,何以为慈乎!
缘不倾天,德不邈世,则不能济,何以为神力自在,不可思议乎?
鲁阳回日,耿恭飞泉,九江虎远江而蝗避境,犹皆心力横彻,能使非道玄通,况佛神力,融起之气,治之心,以活百万之命殊易。
夫纳须弥芥子,甚仁于毁身乎一虎一鸽矣,而今想焉而弗见,告焉而弗闻,请之而无救,寂寥然与太空无别。
而于其中有作沙门而烧身者,有绝人理而剪六情者,有苦力役倾资而事庙像者,顿夺其当年,而不见其所得。
吁!
可惜矣!
若谓应在将来者,则向六十万,命善恶不同,而枉灭同矣。
命善恶虽异,身后所当,独何得异,见世殊品,既一不蒙甄别,将来浩荡,为欲何望?
况复恐实无将来乎?
经云:「足指案地,三千佛土皆见,及盲聋瘖哑,牢狱毒痛,皆得安宁」。
夫佛,远近存亡,有戒无戒,等以慈焉。
此之有心,宜见苦痛,宜宁与彼一矣,而经则快多是语,实则竟无暂应。
安知非异国有命世逸群者,构此空法,以胁异翼善交?
言有微远之情,事有澄肃之美,纯而易信者,一己轮身,遂相承于不测而势无止薄乎?
答曰:今不睹其路,故于夷谓险,诚瞰其途,则不见所难矣。
夫常无者道也。
唯佛则以神法道,故德与道为一,神与道为二。
二故有照以通化,一故常因而无造
夫万化者,固各随因缘,自作于大道之中矣。
今所以称佛云诸法自在,不可思议者,非曰为可不由缘数,越宿命而横济也。
盖众生无量,神功所导,皆依崖曲畅,其照不可思量耳。
譬之洪水、四凶,瞽、顽、象、傲,皆化之固然,弗能易矣,而必各依其崖,洚水流凶,允若克谐,其德岂不大哉!
夫佛也者,非他也。
盖圣人之道,不尽于济生之俗,敷化于外生之世者耳。
至于因而不为,功自物成,直尧之殊应者耳。
夫钟律感类,犹心玄会,况夫灵圣以神理为类乎?
凡厥相与冥遘于佛国者,皆其烈志清神,积劫增明,故能感诣洞彻,致使释迦发晖,十方交映,多宝涌见,灯王入室,岂佛之独显乎哉?
能见矣!
至若今之君子,不生应供之运,而域乎之内,皆其诚背于昔,故会垂于今,虽复清若,贞如柳、季,所志苟殊,复何由感而见佛乎?
况今之所谓,或自斯已还,虽复礼义熏身,高名馥世,而情深于人,志不附道,虽人之君子,而实天之小人,灵极之容复何由感应,岂佛之偏隐哉?
我弗见矣!
若或有随缘来生,而六度之诚发自宿业,感见独朗,亦当屡有其人。
然虽道俗比肩,复何由相知乎?
然则粗妙在我,故见否殊应,岂可以己之不曜于光仪,而疑佛不见存哉?
夫天地有灵,精神不灭,明矣!
今秦、赵之众,其神与宇宙俱来,成败天地而不灭,起、籍二将,岂将顿灭六十万神哉?
神不可灭,则所灭者身也。
岂不皆如佛言,常灭群生之身,故其身受灭,而数会于起、籍乎?
何以明之?
夫乾道变化,各正性命,至于鸡彘犬羊之命,皆乾坤六子之所一也。
民之咀命充身,暴同蛛蟱为网矣。
鹰虎非搏噬不生,人可饭蔬而存,则虐已甚矣,天道至公,所布者命,宁当许其虐命,而抑其冥应哉?
今六十万人,虽当美恶殊品,至于忍咀群生,恐不异也。
美恶殊矣,故其生之所享,固可实殊;
害生同矣,故受害之日,固亦可同。
今道家之言,世之所述,无以云焉。
至若于公、邴吉、虞怡德应于后,严延年、田言、晋宣杀报交验,皆书于魏、汉,世所信睹。
夫活人而庆流子孙,况精神为杀活之主,无殃庆于后身乎?
杀活彼身,必受报己身,况通塞彼神,而不荣悴于己神乎?
延年所杀,皆凡等小人,窦婴王陵宰牧之豪,贤不殊、贵贱异,其致报一也。
报之所加,不论豪贱将相晋王不二矣。
岂非天道至平,才与不才亦各其子,理存性命,不在贵贱故邪?
然则肫鱼虽贱,性命各正于乾道矣。
观大鸟之回翔,小鸟之啁噍,葛卢所听之牛,西巴所感之鹿,情爱各深于其类矣。
今有孕妇稚子于斯,而有刳而剔之,燔而炙之者,则谓冤痛之殃,上天所感矣。
今春猎胎孕,燔菹羔雏,亦天道之所一也,岂得独无报哉?
但今相与理,缘于饮血之世,畋渔非可顿绝,是以圣王庖厨其化,盖顺民之杀以灭其害,践庖闻声,则所不忍。
豺獭以为节,疾非时之伤孕;
解乂而不网,明含气之命重矣。
孟轲击赏于衅钟,知王德之去杀矣。
先王抚鹿救急,故虽深其仁,不得顿苦其禁。
如来穷神明极,故均重五道之命,去杀为众戒之首。
萍沙见报于白兔,释氏受灭于昔鱼,以示报应之势,皆其窈窕精深,迂而不昧矣。
若在往生,能闻于道,敬修法戒,则必不坠长平而受坑马服矣。
及在既坠,信法能彻,必超今难。
若缘衅先重,难有前报,及戒德后臻,必不复见坑来身矣。
所谓洒神功于穷迫,以拔冤枉之命者,其道如斯,慈之至矣。
今虽有世美,而无道心,犯害众命,以报就迫,理之当也。
佛乘理居当,而救物以法,不蹈法则理无横济,岂佛无实乎。
譬之扁鹊,救疾以药,而不信不服,疾之不瘳,岂鹊不妙乎?
鲁阳耿恭,远祖九江,所以能回日飞泉,虫虎避德者,皆以烈诚动乎神道。
神道之感,即佛之感也,若在秦、赵,必不陷于难矣。
则夫陷者,皆己无诚,何由致感于佛,而融冶起、籍哉?
夫以通神之众,萃穷化之堂,故须弥可见于芥子之内耳。
又虽今则虎鸽,昔或为人,尝有缘会,故值佛嘉运,投身济之,割股代之。
苟无感可动,以命偿杀,融冶之奇,安得妄作?
吹万之死,咸其自己,而疑佛哉?
夫志之笃也,则想之而见,告之斯闻矣。
交梦,传说形求实至,古今悠隔,傅岩遐岨,而玄对无碍,则可以信。
夫洁想西感,睹无量寿佛,越境百亿,超至无功,何云大空无别哉?
夫道在练神,不由存形,是以沙门祝形烧身,厉神绝往,神不可灭,而能奔其往,岂有负哉?
契阔人理,崎岖六情,何获于我,而求累于神;
诚自剪绝,则日损所情,实渐于道,苦力策观,倾资夐居,未几有之。
俄然身灭,名实所收,不出盗跨
构馆栖神象,渊然幽穆,形从其微,神随之远。
微则应清,远则福妙,盗跨与道,孰为优乎?
顿夺其当年所以超升。
潜行协于神明,神德彰于后身,岂能见其所得哉?
夫人事之动,心贯神道,物无妄然,要当有故而然矣。
若使幽冥之报不如向论,则六十万命何理以坑乎?
既以报坑,必以报不坑矣。
战国之人,眇若安期,幽若四皓,龙颜而帝,列地而君,英声茂实,不可称数,同在羿之彀中,独何然乎?
岂不各是前报之所应乎?
既见福成于往行,则今行无负于后身明矣!
见世殊品,既宿命所甄,则身后所当,独何容滥?
经之所奇,自谓当佛化见之时,皆由素有嘉会,故其遇若彼。
今曾无暂应,皆咎在无缘,而反诬至法空构
呜呼!
神鉴孔昭,侮圣人之殃,亦可畏也!
敢问空构者将圣人与?
贤人与?
小人与?
夫圣无常心,盖就物之性化使遂耳。
若身死神灭,但当一以儒训,尽其生极,复何事哉?
而诳以不灭,欺以成佛,使烧祝发肤,绝其《片半》合,所遏苗裔,数不可量。
且夫彦圣育无常所,或潜有塞矣,空构何利而其毒大苦,知非圣贤之为矣。
若人哉,樊须之流也,则亦敛身,畏惧异端,敢妄作哉!
若自兹已降,则不肖之伦也,又安能立家九流之外,增徽老、庄之表,而照列于千载之后?
龙树、提婆、马鸣、迦旃延法胜山,贤达摩多罗之伦,旷载五百,仰述道训,《大智》、《中》《百论》、《阿毗昙》之类,皆神通之才也。
孙绰所颂耆域、健陀勒等八贤,支道林像而赞者竺法护、于法兰、道邃阙公,则皆神映中华。
中朝竺法行,时人比之乐令江左蜜,群公高其卓朗,郭文举廓然邃允,而所奉唯佛。
凡自龙树以达,宁皆失身于向所谓不肖者之诧乎?
然则黄面夫子之事,岂不明明也哉?
今影骨齿发,遗器馀武,犹光于本国,此亦道之证也。
夫殊域之性,多有精察黠才而嗜欲类深,皆以厥祖身立佛前,累叶亲传世祗,其实影迹遗事,融显,故其裔王则倾国奉戒,四众苦彻,死而无悔。
若理之诡暖,事不实奇,亦岂肯倾己破欲以尊无形者乎?
若影物无实,声出来往,则古今来者何为苦身离欲,若是之至?
往而反者,宜其沮懈,而类皆更笃乎?
粗可察矣。
论曰:夫自古所以不显治道者,将存其生也。
而苦由生来,昧者不知矣。
故诸佛悟之以苦,导之以无生。
无生不可顿体,而引以生之,善恶同,善报而弥升,则朗然之尽可阶焉。
是以其道浩若沧海,小无不律,大无不通,虽邈与务治存生者反,而亦固陶潜《五典》,劝佐礼教焉。
今世之所以慢祸福于天道者,类若史迁感伯夷而慨者也。
孔圣岂妄说也哉?
称积善馀庆,积恶馀殃,而夭疾,厥胤蔑闻,商臣考终,而庄则贤霸。
凡若此类,皆理不可通。
然理岂有无通者乎?
则纳庆后身,受殃三涂之说,不得不信矣。
虽形有存亡,而精神必应,与见世而报,夫何异哉?
但因缘有先后,故对至有迟速,犹一生祸福之早晚者耳,然则孔氏之训,资释氏而通,可不曰玄极不易之道哉!
夫人理飘纷,存没若幻,笼以百年,命之孩老,无不尽矣。
虽复黄发鲐背,犹自觉所经俄顷,况其短者乎?
且时则无止,运则无穷,既往积劫,无数无边,皆一瞬一阅,以及今耳。
今积瞬以至百年,曾何难及,而又鲜克半焉?
夫物之媚于朝露之身者,类无清遐之实矣,何为甘臭腐于漏刻,以枉长存之神,而不自疏于遐远之风哉?
虽复名法佐世之家,亦何独无分于大道,但宛转人域,嚣于世路,故唯觉人道为盛,而神想蔑如耳
若使回身中荒,升岳遐览,妙观天宇澄肃之旷,日月照洞之奇,宁无列圣威灵尊严乎其中,而唯唯人群,忽忽世务而已哉?
固将怀远以开神道之想,感寂以昭明灵之应矣。
仲尼脩《五经》于鲁以化天下,及其眇邈太、蒙之颠,而天下与鲁俱小,岂非神合于八遐,故超于一世哉?
然则《五经》之作,盖于俄顷之间,应其所小者耳,世又何得以格佛法,而不信哉?
请问今之不信,为谓黔首之外,都无神明邪?
为之亦谓有之,而直无佛乎?
若都无神明,唯人而已,则谁命玄鸟,降而生商
孰遗巨迹,感而生弃哉?
汉、魏、晋、宋,咸有瑞命,知视听之表,神道炳焉。
有神理必有妙极,得一以灵,非佛而何?
夫神也者,依方玄应,不应不预存,从实致化,何患不尽,岂须诡物而后训乎?
然则其法之实,其教之信,不容疑矣。
论曰:群生皆以精神为主,故于玄极之灵,咸有理以感。
尧则远矣,而百兽舞德,岂非感哉?
则佛为万感之宗焉。
日月海岳犹有朝夕之礼,秩望之义,况佛之道众,高者穷神于生表,中者受身于妙生,下则免夫三趣乎?
今世教所弘,致治于一生之内。
夫玄至者寡,顺世者众,何尝不相与,唯习世情,而谓死则神灭乎?
是以不务邈志清遐,而多循情寸阴,故君子之道鲜焉。
若鉴以佛法,则厥身非我,盖一憩逆旅耳,精神乃我身也,廓长存而无已。
上德者,其德之畅于己也无穷,中之为美,徐将清升以至尽,下而恶者,方有自新之迥路,可补过而上迁。
是以自古精粗之中,洁己怀远,祗行于今,以拟来业,而迈至德者,不可胜数,是佛法之效矣。
此皆世之所壅,佛之所开,其于类岂不旷然融朗,妙有通途哉!
若之,何忽而不奉乎?
夫风经炎则暄,吹林必凉,清水激浊,澄石必明,神用则丧,亦存所托。
今不信佛法,非分之必然。
盖处意则然,诚试避心世物,移映清微,则佛理可明,事皆信矣。
可不妙处其意乎?
资此明信已往,终将克王神道。
百世先业,皆可幽明永济,孝之大矣;
众生沾仁,慈之至矣;
凝神独妙,道之极矣,洞朗无碍,明之尽矣。
发轸常人之心,首路得辙,纵可多历劫数,终必径集玄极,若是之奇也。
等是人也,背辙失路,蹭蹬长往而永没九地,可不悲乎?
若不然也,世何故忽生懿圣,复育愚鄙,上则诸佛,下则蜎飞蠕动乎?
皆精神失得之势也。
今人以血身七尺,死老数纪之内,既夜消其半矣,丧疾众故又苦其半,生之美盛荣乐,得志盖亦何几?
壮齿不居,荣必惧辱,乐实连忧,亦无全泰,而皆竞入流俗之险路,讳陟佛法之旷途,何如其智也?
世之以不达缘本,而闷于佛理者,诚亦众矣!
夫缘起浩汗,非复追想所及,失得所关,无理以感,即六合之外,故佛而不论,已具前论。
请复循环而伸之。
夫圣人之作《易》,天之垂象,吉凶治乱,其占可知。
然原其所以然之状,圣所弗明,则莫之能知。
今以所莫知,废其可知,逆占违天而动,岂有不亡者乎?
不可以缘始弗明,而背佛法,亦犹此也。
又以不忆前身之意,谓神不素存。
夫人在胎孕至于孩龆,不得谓无精神矣,同一生之内耳,以今思之犹冥然莫忆,况经生死、历异身,昔忆安得不亡乎?
所忆亡矣,而无害神之常存。
则不达缘始,何妨其理常明乎?
子路问死,子曰:「未知生,安知死」?
问事鬼神,则曰:「未知事人,焉知事鬼」?
岂不以由也尽于好勇,笃于事君,固宜应以一生之内。
至于生死鬼神之本,虽曰有问,非其实理之感,故性与天道,不可得闻。
佛家之说众生,有边无边之类,十四问,一切智者皆置而不答,诚以答之无利益,则堕恶邪?
然则禀圣奉佛之道,固宜谢其所绝,餐其所应,如渴者饮河,挹洪流以盈已,岂须穷源于昆山哉?
凡在佛法,若违天碍理,不可得然,则疑之可也,今无不可得然之碍,而有顺天清神之实,岂不诚然哉?
夫人之生也,与忧俱生,患祸发于时事,灾珍奋于冥昧,虽复雅贵连云,拥徒百万,初自独以形神坐待无常,家人嗃嗃,妇子嘻嘻,俄复沦为惚况,人理曾何足恃?
是以过隙宜竞,赊谤冥化,纵欲侈害,神既无灭,求灭不得,复当乘罪受身。
今之无赖群生,虫豸万等,皆殷鉴也。
为之谋者,唯有委诚信佛,托心履戒,以援精神。
生蒙灵援,死则清升,清升无已,径将作佛。
佛固言尔,而人侮之,何以断人之胜佛乎?
其不胜也,当不下坠彼恶,永受其剧乎?
呜呼!
六极苦毒而生者,所以世无己也。
所闻所见,精进而死者,临尽类多神意安定,有危迫者,一心称观世音,略无不蒙济。
皆向所谓生蒙灵援,死则清升之符也。
夫万乘之主,千乘之君,日昃不遑食,兆民赖之于一化内耳。
何以增茂其神,而王万化乎?
今依以养民,味佛法以养神,则生为明后,没为明神,而常王矣。
如来岂欺我哉!
非崇塔侈像,容养滥吹之僧,以伤财害民之谓也。
物之不窥远实而睹近弊,将横以诟法矣,盖尊其道,信其教,悟无常空色,有慈心整化,不以尊豪轻绝物命,不使不肖窃假非服,岂非道之以德,齐之以礼,天下归仁之盛乎!
其在容与之位,及野泽之身,何所足惜,而不自济其精神哉?
远和尚澄业庐山,余往憩五旬,高洁贞厉,理学精妙,固远流也。
其师安法师,灵德自奇,微遇比丘,并含清真,皆其相与素洽乎道,而后孤立于山,是以神明之化,邃于岩林。
骤与余言于崖树涧壑之间,暖然乎有自言表而肃人者,凡若斯论,亦和尚据经之旨云尔。
夫善即者。
因鸟迹以书契,穷神与人之颂;
缇萦一言而霸业用遂,肉刑永除。
事固有俄尔微感而终至冲天者。
今无陋鄙言,以警其所感,奄然身没,安知不以之超登哉(《弘明集》二)
列叙元嘉赞扬佛教事 南朝宋 · 何尚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十八
元嘉十二年五月乙酉,有司奏丹阳尹萧摹之上言,称佛化被于中国,已历四代,塔寺形像,所在千计,进可以击心,退足以招劝。
而自顷世以来,情敬浮末,不以精诚为至,更以奢竞为重,旧宇颓圮,曾莫之脩,而各造新构,以相夸尚,甲第显宅,于斯殆尽,材铜采,糜损无极。
违中越制,宜加检裁,不为之防,流遁未巳。
请自今以后,有欲铸铜像者,悉诣台自闻,兴造塔寺精舍,皆先诣所在二千石,通发本末,依事列言。
本州必须报许,然后就功。
其有辄铸铜制辄造寺舍者,皆以不承用诏书律论。
铜宅材瓦,悉没入官,奏可。
是时有沙门慧琳,假服僧次,而毁其法,著《白黑论》。
衡阳太守何承天,与琳比狎,雅相击扬,著《达性论》,并拘滞一方,诋呵释教。
永嘉太守颜延之太子中舍人宗炳,信法者也,检驳二论,各万馀言。
琳等始亦往还,未抵迹乃止。
因著《明佛论》以广其宗。
帝善之,谓侍中何尚之曰:「吾少不读经,比复无暇,三世因果,未辨致怀,而复不敢立异者,正以前达及卿辈时秀,率皆敬信故也。
范泰谢灵运每云:六经典文,本在济俗为治耳,必求性灵真奥,岂得不以佛经为指南邪?
颜延年之折《达性》,宗少文之难《白黑论》,明佛法汪汪,尤为名理,并足开奖人意。
若使率土之滨,皆纯此化,则吾坐致太平,夫复何事?
近萧摹之请制未全经通,即巳相示,委卿增损,必有以式遏浮淫,无伤弘奖者,乃当著令耳」。
尚之对曰:「悠悠之徒,多不信法,以臣庸蔽,独秉愚勤,惧以阙薄,贻点大教。
今乃更褒拂,非所敢当。
至如前代群贤,则不负明诏矣。
中朝已远,难复尽知;
渡江以来,则王导周顗,宰辅之冠盖,王蒙谢尚,人伦之羽仪,郤超、王坦、王恭王谧或号绝伦或称独步,韶气贞情,又为物表。
郭文谢敷戴逵等,皆置心天人之际,抗身烟霞之间。
高祖兄弟,以清识轨世,王元琳昆季,以才华冠朝,其馀范汪孙绰张玄、殷觊略数十人,靡非时俊。
论所列诸沙门等帛昙邃者,其下辈也。
所与比对,则庾元规
自邃以上,护诸公,皆将亚迹黄中,或不测人也。
近世道俗较谈便尔。
若当备举夷夏,爰逮汉魏,奇才异德,胡可胜言?
宁当空失性灵,坐弃天属,沦惑于幻妄之说,自陷于无征之化哉。
陛下思洞机表,虑象外,钩深致远,无容近取于斯。
自臣等以降,若能谨推此例,则清信之士,无乏于时,所谓人能弘道,岂虚言哉。
慧远法师尝云:『释氏之化,无所不可,适道固自教源,济俗亦为要务』。
世主若能剪其讹伪,奖其验实,与皇之政,并行四海,幽显协力,共敦黎庶,何文景,独可奇哉。
使周汉之初,复兼此化,颂作刑清,倍当速耳。
窃谓此说,有契理奥。
何者?
百家之乡,十人持五戒,则十人淳谨矣。
千室之邑,百人修十善,则百人和厚矣。
传此风训,以遍宇内,编户千万,则仁人百万矣。
此举戒善之全具者耳。
若持一戒一善,悉计为数者,抑将十月二三矣。
夫能行一善,则去一恶;
一恶既去,则息一刑,一刑息于家,则万刑息于国。
四百之狱,何足难错?
《雅》《颂》之兴,理宜倍速。
即陛下所谓坐致太平者也。
论理则其如此,征事则臣复言之。
前史称西域之俗,皆奉佛敬法,故大国之众数万,小国数百,而终不相兼并。
内属之后,习俗颇弊,犹甚淳弱,罕行杀伐。
又五胡乱华以来,生民涂炭,冤横死亡者,不可胜数,其中误获稣息,必释教是赖。
佛图澄入邺,而石虎杀戮减半;
洮池塔放光,而苻楗椎锯用息。
蒙逊反噬无亲,虐如豺虎,末节感悟,遂成善人。
法逮道人,力兼万夫,几乱河渭,面缚甘死。
以赴师范,此非有他,敬信故也。
夫神道助教,有自来矣。
雷霆所击,暑雨恒事,及展庙遇震,而书为隐慝;
之朝,冤死者不可称纪,而周宣晋景,犹以深刑受祟。
检报应之数,既有不符;
征古今之例,只更增惑。
以经文载之,以彰劝戒,万一影像,犹为深切,岂若佛教,责言义则有可然可信之致。
考事实又无乖巳妄之咎。
且观世大士所降近验,并即表身世,众目共睹,祈求之家,其事相继,所以为劝戒,所以为深切,岂当与彼同日而谈乎?
而愚暗之徒,苟遂毁黩,忽重殉轻,滞小迷大,恚僧尼之绝《片半》育,嫉像塔之费朱紫,此犹生民覆载之德,日用而不论;
吏司苦堙瘗之劳,有时而诋慢。
慧琳承天,盖亦然耳。
萧摹启制,臣亦不谓全非,但伤蠹道俗,最在无行僧尼,而情貌难分,未可轻去。
金铜土木,虽糜费滋深,必福业所寄,复难得顿绝。
臣比思为斟酌,进退难安。
今日亲奉德音,实用夷泰」。
吏部郎羊玄保在座,进曰:「此谈盖天人之际,岂臣所宜预。
窃恐秦楚论强兵之术,孙吴尽吞并之计,将无取于此邪」?
帝曰:「此非战国之具,良如卿言」。
尚之曰:「夫礼隐逸则战士怠,贵仁德则兵气衰。
若以孙吴为志,苟在吞噬,亦无取之道,岂唯释教而已」。
帝悦曰:「释门有卿,亦犹孔氏之有季路,所谓恶言不入于耳(《弘明集》。)」。
杂体诗三十首 其十八 孙廷尉(《文选》作张。六臣本注云。五臣作孙。)杂述 南梁 · 江淹
 押词韵第八部
太素既已分,吹万著形兆
寂动苟有源,因谓殇子夭。
道丧涉千载,津梁谁能了。
思乘扶摇翰,卓然凌风矫。
静观尺棰义,理足未尝少。
囧囧秋月明,凭轩咏尧老
浪迹蚩妍,然后君子道。
领略归一致,南山
交臂久变化,传火乃薪草。
亹亹玄思清,胸中去机巧
物我俱忘怀,可以狎鸥鸟(同上)
新刻漏铭 南梁 · 陆倕
 出处:全梁文卷五十三、文选卷五十六
夫自天观象,昏旦之刻未分;
治历明时,盈缩之度无准。
挈壶命氏,远哉义用,揆景测辰,徼宫戒井,守以水火,分兹日夜。
司历亡官,畴人废业,孟陬殄灭,摄提无纪。
卫宏载传呼之节,较而未详
霍融叙分至之差,详而不密。
陆机之赋,虚握灵珠
孙绰之铭,空擅昆玉。
弘度遗篇,承天垂旨。
布在方册,无彰器用。
譬彼春华,同夫海枣。
宁可以轨物字民,作范垂训者乎?
且今之官漏,出自会稽,积水违方,导流乖则,六日无辨,五夜不分,岁躔阉茂,月次姑洗。
皇帝有天下之五载也,乐迁夏谚,礼变商俗,业类补天,功均柱地。
河海夷晏,风云律吕。
坐朝晏罢,每旦晨兴,属传漏之音,听鸡人之响。
以为星火谬中,金水违用,时乖启闭,箭异锱铢。
爰命日官,草创新器。
于是俯察旁罗,登台升库。
则于地四,参以天一。
建武遗蠹,咸和馀舛,金筒方员之制,飞流吐纳之规,变律改经,一皆惩革。
天监六年,太岁丁亥十月丁亥朔十六日壬寅,漏成进御。
晷,测表候阴,不谬圭撮,无乖黍累
又可以校运算之睽合,辨分天之邪正,察四气之盈虚,课六历之疏密。
永世贻则,传之无穷。
赫矣焕乎,无得而称也。
嘉量微物,盘盂小器,犹其昭德记功,载在铭典。
况入神之制,与造化合符
成物之能,与坤元等契
勋倍楹席,事百巾机。
宁可使多谢曾水,有陋昆吾金字不传,银书未勒者哉?
乃诏小臣为其铭曰:一暑一寒,有明有晦。
神道无迹,天工罕代。
乃置挈壶,是惟熙载
气均衡石,晷正权概
世道交丧,礼术销亡。
遽迁水火,争倒衣裳
击刀舛次,聚木乖方
爰究爰度,时惟我皇。
方壶外次,圆流内袭。
洪杀殊等,高卑异级。
灵虬承注,阴虫吐噏。
倏往忽来,鬼出神入。
微若抽茧,逝如激电
耳不辍音,眼无留盻。
铜史司刻,金徒抱箭。
履薄非兢,临深罔战。
授受靡愆,登降弗爽。
惟精惟一,可法可象。
月不遁来,日无藏往。
分以符契,至犹影响。
合昏暮卷,蓂荚晨生。
尚辨天意,犹测地情。
况我神造,通幽洞灵
配皇等极,为世作程。
诗品序 南梁 · 钟嵘
 出处:全梁文卷五十五
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欲以照烛三才,辉丽万有,灵祇待之以致飨,幽微藉之以照告。
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诗。
昔《南风》之辞,《卿云》之颂,厥义夐矣。
夏歌曰:「郁陶乎予心」。
楚谣云:「名余曰正则」。
虽诗体未全,然略是五言之滥觞也。
汉李陵,始著五言之目。
古诗眇邈,人代难详,推其文体,固是炎汉之制,非衰周之唱也。
自王杨之徒,辞赋竞爽,而吟咏靡闻。
李都尉讫班婕好,将百年间,有妇人焉,一人而已。
诗人之风,顿已缺丧
东京二百载中,惟有班固《咏史》,质木无文,降及建安,曹公父子,笃好斯文,平原兄弟,郁为文栋刘桢王粲,为其羽翼。
次有攀龙托凤,自致于属车者,盖将百计。
彬彬之盛,大备于时矣。
尔后陵迟衰微,讫于有晋,太康中,三张二陆,两潘一左,勃尔复兴,踵武前王,风流未沫,亦文章之中兴也。
永嘉时,贵,尚虚谈,于时篇什,理过其辞,淡乎寡味
爰及江表,微波尚传,孙绰许询桓庾诸公,皆平典似《道德论》,建安之风尽矣。
先是郭景纯俊上之才,创变其体。
刘越石清刚之气,赞成厥美,然彼众我寡,未能动俗,逮义熙中谢益寿斐然继作,元嘉初,有谢灵运,才高辞盛,富艳难踪,含跨刘郭,凌轹潘左
故知陈思为建安之杰,公干仲宣为辅。
陆机为大康之英,安仁景阳为辅。
谢客元嘉之雄,颜延年为辅,此皆五言之冠冕,文辞之命世也。
夫四言文约意广,取效《风骚》,便可多得。
每苦文烦而意少,故世罕习焉。
五言居文辞之要,是众作之有滋味者也。
故云会于流俗。
岂不以指事遗形,穷情写物,最为详切者邪。
故诗有六义焉,一曰兴,二曰赋,三曰比。
文巳尽而意有馀,兴也;
因物喻志,比也。
直书其事,写言寓物,赋也。
弘斯三义,酌而用之,干之以风力,润之以丹采,使味之者无极,闻之者动心,是诗之至也。
若专用比兴,患在意深,意深则辞踬。
若但用赋体,则患在意浮,意浮则文散;
嬉成流移,文无止泊,有芜漫之累矣。
若夫春风春鸟,秋月秋蝉,夏云暑雨,冬月祁寒,斯四候之感诸诗者也。
嘉会寄诗以亲,离群托诗以怨。
至于楚臣去境,汉妾辞宫,或骨横朔野,或魂飞蓬,或负戈外戍,或杀气雄边,塞客衣单,霜闺泪尽。
或士有解佩出朝,一去忘反;
女有扬蛾入宠,再盼倾国,凡斯种种,感荡心灵,非陈诗何以展其义,非长歌何以释其情?
故曰:「诗可以群,可以怨」。
使穷贱易安,幽居靡闷,莫尚于诗矣。
故辞人作者,罔不爱好。
今之士俗,斯风炽矣。
才能胜衣,甫就小学,必甘心而驰骛焉。
于是庸音杂体,各为家法。
至于膏腴子弟,耻文不逮,终朝点缀,分夜呻吟。
独观谓为警策,众视终沦平钝
次有轻荡之徒,笑曹刘为古拙,谓鲍照羲皇上人,谢脁今古独步。
而师鲍照,终不及「日中市朝满」,学谢脁劣得「黄鸟度青枝」,徒自弃于高听,无涉于文流矣。
嵘观王公搢绅之士,每博论之馀,何尝不以诗为口实。
随其嗜欲,商榷不同,淄渑并泛,朱紫相夺,喧哗竞起,准的无依。
彭城刘士章俊赏之士,疾其淆乱,欲为当世诗品,口陈标榜。
其文未遂,嵘感而作焉。
九品论人,《七略》裁士,校以宾实,诚多未值。
至若诗之为枝,较尔可知,以类推之,殆同博弈。
方今皇帝,资生知之上才,体沈郁之幽思,文丽日月,学究天人,昔在贵游,已为称首。
况八弦既掩,风靡云蒸,抱玉者连肩,握珠者踵武。
固以睨汉魏而弗顾,吞晋宋于胸中。
谅非农歌辕议,敢致流别。
嵘之今录,庶周游于闾里,均之于谈笑耳(《梁书·钟荣传》)
诗品下 其七 南梁 · 钟嵘
 出处:全梁文卷五十五
晋骠骑王济晋征南将军杜预晋廷尉孙绰晋徵士许询
永嘉以来,清虚在俗。
王武子辈诗,贵道家之言。
爰洎江表,玄风尚备。
真长仲祖、桓、庾诸公犹相袭,世称孙许,弥善恬淡之词。
论语义疏叙 南梁 · 皇侃
 出处:全梁文卷六十五
《论语通》曰:《论语》者,是孔子没后七十弟子之门徒,共所撰录也。
夫圣人应世,事迹多端,随感而起,故为教不一,或负扆御众,服龙衮于庙堂之上;
或南面聚徒,衣缝掖于黉校之中,但圣师孔子,符应颓周,生鲁长宋,游历诸国,以鲁哀公十一年冬,从卫反鲁,删诗定礼于洙泗之间,门徒三千人,达者七十有二。
但圣人虽异,人者神明,而同人者五情,五情既同,则朽没之期亦等,故叹发吾衰,悲因逝水,托梦两楹,寄歌颓坏。
至哀公十六年,哲人其萎,徂背之后,过隙区驻。
门人痛大山长毁,梁木永摧,隐几非昔,离索行泪,微言一绝,景行莫书。
于是弟子佥陈往训,各记旧闻,撰为此书,成而实录。
上以尊仰圣师,下则垂轨万代,既方为世典,不可无名。
然名书之法,必据体以立称,犹如以孝为体者,则谓之《孝经》,以庄敬为体者,则谓之《礼记》。
然此书之体,适会多途,皆夫子平生应机作教,事无常准,或与时君抗厉,或共弟子抑扬,或自显示物,或混迹齐凡,问同答异,言近意深,《诗》《书》互错综,典诰相纷纭,义既不定于一方,名故难求乎诸类,因题《论语》两字,以为此书之名也。
但先儒后学,解释不同,凡通此论字,大判有三途第一,舍字制音,呼之为偷。
一舍音依字,而号曰论,一云伦论二称,义无异也。
第一舍字从音为伦说者,乃众的可见者,不出四家,一云伦者次也。
言此书事义相生,首末相次也,二云伦者理也。
言此书之中,蕴含万理也,三云伦者纶也,言此书经纶今古也,四云伦者轮也,言此书义旨周备,圆转无穷,如车之轮也,第二舍音依字为论者,言此书出自门徒,必先详论,人人佥允,然后乃记,记必已论,故曰论也。
第三,云伦、论无异者,盖是楚夏音殊、南北语异耳。
南人呼伦事为论事,北士呼论事为伦事,音字虽不同,而义趣,犹一也。
侃案三途之说,皆有道理,但南北语异如何,似未详师说,不取,今亦舍之,而从音依字。
二途并录,以会成一义。
何者?
今字作论者,明此书之出,不专一人,妙通深远,非论不畅,而音作伦者,明此书义含妙理,经纶今古,自首臻末,轮环不穷,依字则证事立文,取音则理为义,义文两立,理事双该,圆通之教,如或应示,故蔡公为此书为圆通之喻。
云物有大而不普,小而兼通者,譬如巨镜百寻,所照必偏,明珠一寸,鉴包六合,以蔡公斯喻,故言论语小而圆通,有如明珠,诸典大而偏用,譬如巨镜,诚哉是言也,语者,论难答述之谓也。
《毛诗传》云:「直言曰言,论难曰语」。
郑注《周礼》云:「发端曰言,答述为语」。
今案此书,既是论难答述之事,宜以论为其名,故名为《论语》也,然此语是孔子在时所说,而论是孔子没后方论,论在语后,应曰语论,而今不曰语论,而云论语者,其义有二:一则恐后有穿凿之嫌,故以语在论下,急标论在上,示非率尔故也,二则欲现此语,非徒然之说,万代之绳准,所以先论已,以备有圆周之理,理在于事前,故以论居语先也。
又此书遭焚烬,至汉时合壁所得,及口以传授,遂有三本,一曰古论,二曰齐论,三曰托。
既有三本,而篇章亦异,古论分《尧曰》下章子张问更为一篇,合二十一篇,篇次以《乡党》为第二篇,《雍也》为第三篇,内倒错不可具说。
《齐论》题目,与《鲁论》大体不殊,而长有《问王》《知道》二篇,合二十二篇,篇内亦微有异。
《鲁论》有二十篇,即今日所讲者是也。
寻当昔撰录之时,岂有三本之别?
将是编简缺落,口传不同耳。
刘向《别录》云:鲁人所学,谓之《鲁论》,齐人所学,谓之《齐论》,合壁所得,谓之《古论》。
而古论为孔安国所注,无其传学者,《齐论》为琅邪王卿等所学,《鲁论》为太子太傅夏侯胜、及前将军萧望之少傅夏侯建等所学,以此教授于侯王也。
晚有安昌侯张禹学《鲁论》,兼讲齐说,择善而从之,号曰《张侯论》,为世所贵。
至汉顺帝时,有南郡太守扶风马融字季长建安中大司农北海郑玄字康成,又就鲁论篇章,改齐验古,为之注解。
鸿胪卿吴郡苞咸字子良,又有周氏不悉其名,至司空颍川陈群字长文太常东海王肃字子雍博士敦煌周生烈,皆为义说。
魏末,吏部尚书南阳何晏字平叔,因鲁论集季长等七家,又采古论孔注,又自下己意,即世所重者,今日所讲,即是《鲁论》,为张侯所学何晏所集者也。
太保河东卫瓘字伯玉,晋中书令兰陵缪播字宣则广陵太守高平栾肇字永初黄门郎颍川郭象字子玄司徒济阳蔡谟字道明江夏太守陈国袁宏字叔度著作郎阳江淳字思俊,抚军长史蔡系字子叔,晋中书郎江夏李充字宏度廷尉太原孙绰字兴公散骑常侍陈留周环字道夷,晋中书令颍阳范宁字武子,晋中书令琅邪王珉字季瑛:右十三家江熙太和所集。
侃今之讲,先通何集,若江集中诸人有可采者,亦附而申之。
其又别有通儒解释,于何集无好者,亦引取为说,以示广闻也。
然《论语》之书,包于五代二帝三王,自尧至周,凡一百四十人,而孔子弟子不在其数,孔子弟子有二十七人,见于《论语》也,而古史改则云三十人,谓林放澹台灭明阳虎亦是弟子数也(《论语义疏》日本国本)
宋故散骑常侍扬州丹杨郡秣陵县谢公墓志 南北朝 · 金石刻
 出处:全宋文卷六十
祖瑶,字球度琅邪(下缺十馀字。)夫人琅邪王氏,父颐之,字修年振威将军东海内史。
父□,字景山给事黄门侍郎散骑常侍光禄勋
夫人太原王氏,父坦之,字文度
持节都督平北将军、□□□□刺史蓝田献侯
宋故散骑常侍扬州丹杨郡秣陵县西乡显安里领豫州陈□阳夏县都乡吉迁里谢涛,字明远,春秋四十有九,元嘉十八年岁次屠维月依林钟十七日卒,其年九月卅日,窀穸扬州丹杨郡建康县土山里。
夫人琅邪王氏,七十有二。
大明七年岁次单阏月□□□十五日卒,其年十一月十四日合祔。
父静之,字□寿司徒长史义兴太守
祖献之,字子敬中书令,嗣曾孙绰(《古刻丛钞》。)
内典碑铭集林序 南梁 · 萧绎
 出处:全梁文卷十七
法性空寂,心行处断,感而遂通,随方引接
故鹊园善诱,马苑弘宣;
白林将谢,青树已列。
是宣金牒,方寄银身。
自象教东流,化行南国。
吴主至诚,历七霄而光曜;
晋王画像,经五帝而弥新。
次道、孝伯,嘉宾、玄度,斯数子者,亦一代名人。
或修理止于伽蓝,或归心尽于谈论。
铭颂所称,兴公而已。
夫披文相质,博约温润,吾闻斯语,未见其人。
班固硕学,尚云赞颂相似;
陆机钩深,犹闻碑赋如一。
伯喈作铭,林宗无愧;
德祖能诵,元常善书。
一时之盛,莫得系踵。
况般若玄渊,真如妙密,触言成累,系境非真。
金石何书,铭颂谁阐;
然建塔纪功,招提立寺。
或兴造有由,或誓愿所记。
故镌之立石,传诸不配。
亦有息心应供,是曰桑门。
或谓智囊,或称印手
高座擅名,预伊师之席;
道林见重,陪飞龙之座。
峨眉庐阜之贤,邺中、宛邓之哲,昭哉史册,可得而详。
故碑文之兴,斯焉尚矣。
夫世代亟改,论文之理非一;
时事推移,属词之体或异。
但繁则伤弱,率则恨省;
存华则失体,从实则无味。
或引事虽博,其意犹同;
或新意虽奇,无所倚约。
或首尾伦帖,事似牵课;
或翻复博涉,体制不工。
能使艳而不华,质而不野;
博而不繁,省而不率。
文而有质,约而能润;
事随意转,理逐言深。
所谓菁华,无以间也。
子幼好雕虫,长而弥笃,游心释典,寓目词林,顷常搜聚,有怀著述。
譬诸法海,无让波澜;
亦等须弥,同归一色。
故不择高卑,唯能是与。
倘未详悉,随而足之。
名为《内典碑铭集林》,合三十卷。
庶将来君子,或裨观见焉(《广弘明集》二十)
淮赋 隋 · 杜台卿
 出处:全隋文卷二十
古人登高有作,临水必观焉。吟咏比赋,可得而言矣。《诗·周南》云:「汉之广矣,不可咏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邶风》云:「泾以渭浊,湜湜其沚。」《卫风》云:「河水洋洋,北流活活。」《小雅》云:「滔滔江汉,南国之纪。」《大雅》云:「丰水东注,惟禹之绩。」《周颂》云:「猗与漆沮,潜有多鱼。有鳣有鲔,鲦鲿鰋鲤。」《鲁颂》云:「思乐泮水,薄采其。」此皆水赋滥觞之源也。后汉班彪有《览海赋》,魏文帝有《沧海赋》,王粲有《游海赋》,晋成公绥有《大海赋》,潘岳有《沧海赋》,木玄虚孙绰并有《海赋》,杨泉有《五湖赋》,郭璞有《江赋》,惟淮未有赋者。魏文帝虽有《浮淮赋》,止陈将卒赫怒,至于兼包化产,略无所载。齐天统初,以教府词曹出除广州长史,经淮阳赴镇,频经利涉,壮其淮沸浩荡,且注巨海,南通曲江,水怪神物,于何不有?遂撰闻见,追而赋之曰:
美大川之为德,谅在物而非假。
决出元氏之乡,滥流桐柏之下。
始经营于赤位,终散漫于炎野(《初学记》六)
鸂鶒寻卵而逐害(《大观本草》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