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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李驻泊与沂州石比部 北宋 · 徐积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七、《节孝集》卷三○
伏念睽违未几,企仰惟多。
时迂赤牍之来,如受兼金之贶。
礼逾情过,愧与幸深。
惟明神之所扶,有诸福之来萃。
恭惟某官全才挺特,治具该详。
对休盛时,蔚有能誉。
左符,已交政于黄堂
五马朱轮,即班春于绿野。
敢祈自重,以永大来。
其在惓惓,何以涯罄。
与宝玉大师 北宋 · 徐积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七、《节孝集》卷三○
某启:失问逾月,不审安否?
属者玉公大师及诸上人,即墓次亲启法席,内尽其诚,外丰诸物。
环墓数十,即神座而祝之。
自昏及旦,其事大周。
德意可以格神,义心足以感物。
见者莫不悦,闻者至于歔嗟,况其区区之心乎?
恭惟属者之事,实及吾母。
吊冥魂于黄泉,尉哀思于白日,盖古人之所未行,后世之所难有,可谓不世之高义也。
某虽甚庸,不敢以言报。
然牵母子之爱,欲报之实,未知义所措,惟是藏之于心,死而后已。
区区之言,何足尽意?
辄因问启居,少布从者,感涕不知所云。
谨启,不次。
某启上。
代池倅慎驾部太守先状 北宋 · 徐积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七、《节孝集》卷三○
兹者代戍而东,趋治之下。
顾惟江境,已在使封,未瞻罗戟之门,已预歌襦之列。
行赍板刺,前造宾阶。
其在欣愉,何以涯罄。
贺太师冬至 北宋 · 徐积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七、《启隽类函》卷一○
琯灰浮暖,一阳初动于黄钟
圭景迎长,万汇咸熙于化国。
应受宜民之禄,孰先同德之贤。
恭惟某官运契千龄,仁渐九有。
雍容廊庙,转一气于鸿钧;
鼓舞华戎,调四时于玉烛。
祥纪卿云之瑞,德侔爱日之辉。
适三岁以视祠,环百神而受职。
雍雍肃肃,方勤显相之仪;
简简穰穰,遂叶朋来之庆。
某忝司外朴,邈在闽陬。
使者之轺,顾衔恩而有地;
望翘材之馆,繄荐寿以无阶。
颂咏攸深,名言罔既。
郑綮至和元年九月 北宋 · 徐积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七、《节孝集》卷三○、《皇朝文鉴》卷一三一、《同异录》卷一、《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二三五、《三续古文奇赏》卷一九、《淮郡文献志》卷一八 创作地点:江苏省淮安市
天下之所恃而为安危者谁乎?
宰相焉耳。
故自朝廷百执事至于州县之吏,不幸而一非其人,不过败其一局之事耳;
至于宰相者,其人一非,则天下殆矣,虽亡宗赤族,何益于败。
盖天子之于天下也,得其术则其道甚易;
宰相佐天子治天下,以一身而当天下之责,虽得其术,其道甚难。
《临》之六五曰:「知临,大君之宜」。
此岂非易乎?
《乾》之九三曰:「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
此岂非难乎?
然而人皆易之,何也?
曰:「不知量也」。
今有马于此,且其行不过百里也;
驱而倍之,则马且病矣。
龠合升斗之量,各有所受也;
以龠合而加之斗升之上,则溢矣,况斗升之受一斛之量乎?
故一邑之才,施之一郡则不可也;
其以一郡之才,而当天下之责可乎?
黄霸之所以得令名于前,而见讥于后也,况远不迨霸者乎?
甚矣,人之不知量也!
《坤》之六五曰:「黄裳元吉」。
盖君子之有诸中,形诸外,如此可也。
《大有》之九二曰:「大车以载」。
盖君子以盛德大烈当天下之责,如此则可也。
《乾》之九三曰:「君子终日乾乾」。
盖君子履天下之危,当天下之责,其忧劳如此可也。
忠烈如伊尹,勋劳如周公,而又终以谦。
《易》曰:「劳谦,君子有终吉」。
呜呼,其难若此!
而人皆易之,何也?
曰:「好之也」。
尊官重禄,固人之所好也。
不如是,不足充其好,快其欲,彼安肯曰「吾不才也,吾辱其位」者耶!
有祸败随之耶?
取天下之笑耶?
为万世之羞耶?
甚者亡人之国,危人之天下,不顾也。
岂予所谓不知量者耶!
安得知量者见之乎?
予读《陈平传》,嘉平知其任;
读《郑君传》,爱君知其量。
呜呼,如君者岂易得哉!
岂易得哉!
至和元年秋九月戊申,书《郑君传》。
题陈吏部诗后元祐六年二月 北宋 · 徐积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七、《节孝集》卷二八、《大观录》卷三、《珊瑚木难》卷三、《石渠宝笈》卷二九 创作地点:江苏省淮安市
吏部彭城陈公在仁庙时,以御史奉使关中,某以故人子见公,又见之于河内
其后五十年,见公孙于淮南,于是获其诗稿,伏而叹息,盖不敢少有述焉也。
即幸有如平日,公父党,教之读诗可也,如与之书诗,则未可也。
元祐六年春二月十三日山阳徐积谨书。
答舜问 北宋 · 徐积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七、《节孝集》卷二八
身不行道,道不行于妻子,况天下乎!
事盖有不幸而有之者。
舜为天子,皋陶为士,瞽瞍杀人,为舜者宜何如?
安坐而视之乎?
不可也。
置之于法乎?
不可也。
枉天下之法乎?
不可也。
三者俱不可,为舜者宜何如?
固将负而逃之也。
岂舜之得已哉?
事盖有不幸而有之也。
以父子言之,孝也;
以天下言之,公也;
以万世言之,教也。
不得曰以一父之私而忘天下也。
天下安有无父之人哉?
其得天下以孝也,其失天下者亦以孝也,舜之所以为舜也。
孟子之言是也,无非也。
嗣孟 北宋 · 徐积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七、《节孝集》卷二八、《淮郡文献志》卷二一
言性者宜何法?
法圣。
孟子,圣之徒与,孟子之言性与孔子之言性一也,不信于孟子,是亦不信于孔子也。
孔子之言性曰「性相近」也。
性固善也,善固相近也。
颜子之性近于孔子者也,游、夏之性近于颜子者也,众人之性近于游、夏者也。
性固相近也。
又曰「习相远」也。
习有善恶也,善恶固相远也。
颜子则为颜子之徒也,习盗蹠则为蹠之徒也,习固相远也。
故性之必有源流而为涧溪,为大壑,入于河,达于海也。
塞其源,求其流,则不可也。
贼其性,求其善,亦不可也。
贼者,自贼也,莫大乎知善而不为,知不善而复为也。
爱其财必大其垣墙,固其关键,以为禦捍之具,此诚善待贼者也。
至于自贼其性,则不知禦捍之计,是于财则用心,而于善则怠也。
呜呼!
性固善也,然而不得恃而善也。
善养则善,不善养则恶矣。
仁义礼智四者之性,有其端而已矣,端其可恃乎?
养之可也,充而大之可也。
以其端贼害之,其可乎?
则是物始萌于下,而积薪纵火于其上,其萌也可冀乎?
甚矣,人之不知性也!
复河说元祐三年 北宋 · 徐积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七、《节孝集》卷二八、同治《淮安艺文志》卷二、《淮郡文献志》卷一九 创作地点:江苏省淮安市
河为中国之忧久矣。
古之时,洪水泛滥于中国,而河之害为甚。
故禹于河,其力最劳,其功最大。
故导河自河关、历龙门华阴、底柱、洛、汭,至于大伾,又离二渠以杀其溢。
其一出贝丘西南,其一漯川是也。
过济水至于大陆,乃播为九河,以分其势。
导之北行,至于海滨,然后合而为一,谓之逆河,注之于海。
夫地势坤,倾于东北者也。
河出于昆崙,经于中国,注于渤海,是其势所从来者高矣。
顾其势湍急猛悍如此,行之地中则可,行之地上,则是返水之性,张水之势,而肆其暴者也。
从而为堤防堙塞之计,则筑垣而居水者也,徒迫限其势而激其怒尔。
故禹导河必于山足高地,或凿山,或穿地,使水行其中。
乘高地而入于海,因高山以为之势,因大地以为之防,因渤海以为之壑。
其所以顺水之性、制水之势,其道何如?
其道万世之道也。
其法何如?
其法万世之法也。
故决溢之患息,而中国之忧去。
功施乎三代,而无不赖其利矣。
此非圣人之知乎?
谨案禹之治水疏河浚川,未尝有堤防堙塞之义,故鲧治而绩用不成。
班固谓禹堙洪水,岂不谬哉!
按堤防堙塞,盖起于战国
战国之时,不仁者茍于利己,壅防众川,而遗害邻国,故齐与赵、魏以河为境,赵、魏滨山,齐地卑下,齐乃筑堤去河二十五里。
又诸侯之国引河溉田,茍简一时之利,而禹之故道浸徙不复。
汉兴三十馀年,乃有河决之患。
至武帝元光中,河决于瓠子,南注钜野,通于淮、泗,数塞数坏。
当此之时,去古未远,承文、景之盛,求九河之道,复先王之法,岂不易哉!
乃以二十年之忧,二十年之劳,卒为堤防堙塞之计而已。
虽复其渠,终不免决溢之患。
遂令随其地势东渐于海,使水行地上,而堤防竟作,遗害后世矣。
呜呼,堤塞者何为乎哉!
上塞则下决矣,南塞则北决矣,今日塞明日复决矣,今年塞明年复决矣。
此岂水之性也哉?
其势使然也。
今滨河郡县岁治堤,其费不下万计。
及其大决,则所残无数;
其小决,亦不免伤人禾稼,坏人屋庐,杀人性命。
故戍卒闻戍河之命,必与其家聚哭,及其行,则父母妻子送之于道路,以为生死之诀。
岂不痛哉!
战国时堤防皆去国数十里,以两堤相去则是不下五十里。
其水势尚得往还,而不至迫隘,不至大暴。
今之堤防近者数百步,远者不过数里,故其势迫隘不得息决矣。
长河之滨,浩然之事,积斗筲之土,以为禦捍之具,是何异于捧土而塞尾闾,以一杯水救一车薪之火也?
为今之计,莫若遵先王之法,求索九河故道而穿之。
命通古今贤知之士,不以爵位高下而典领之,命善计强干之臣以佐其事,召募天下通知水利及疏河浚川吏民之能者,以充其使令。
乃过钜鹿,由平原渤海,行视故道,计其道里,与其年月,商其功徒,与其财费,计定然后举事。
此功一成,万世无患矣。
难者将曰:「财费,不便」。
蒙对曰:复故道亦费,不复故道亦费,复故道其费大而有限,不复故道其费少而无穷。
与其就无穷之费,孰若就有限之费哉!
与其就万世无穷之害,孰若就万世无穷之利哉!
亦可以道而图之尔。
唐肃宗之初,安史之乱,两京、河东河朔,其用兵一切之费,尽出于江淮
然而江淮之积,常有羡馀,而民亡怨嗟者,用得其人尔。
今天下西有巴蜀之饶,南有江淮之富,中有帑藏之积。
诚能任使得其人,明于利害而不为苛细者使领其事,又使得自举其类而佐之,则事无不济矣。
难者将曰:「民力不便」。
蒙将对曰:今滨河郡邑,苦于水患甚于疾病。
若闻朝廷兴利除害如此,孰不手舞足蹈而乐闻其事哉!
所谓佚道使民,虽劳无怨者也。
诚朝廷能设法,将有以偿其所劳,示信于民,民孰不从而信之?
禹非不爱其民也,然而以地之形势,必须掘九河,爱民者孰大于是?
诚朝廷爱民之意深,可先命温恭谨厚、有古人之道者,使行郡邑,就其父老,明其利害而告之,且慰安其意。
然后人人相告以朝廷爱民之本意也。
难者将曰:「当水之冲,必徙其民,不便」。
蒙将对曰:朝廷固当设法资其所徙之民。
其间伤民之田庐,朝廷固当设法以偿之。
又乾数郡河地,必得美田且不下数十万顷,亦足以偿其民矣。
民得无水患,其始既得所资,其卒又得美田,则所苦于民者,迁徙之劳尔。
商之时,自汤至于盘庚,凡五迁其都,民之劳又有甚于此矣。
故圣人将有所为,不以小害妨大利,不以一时妨万世。
故将益之,不能无损之。
然而所损者小,而所益者大也。
商鞅小人,坏先王之法,行暴君之政,以毒天下之民,而遗害万世。
当时之人,孰不苦其法,沮其事哉!
然而卒能行之者,以其必行之也。
而况居天下之广居,履天下之正位,复先王之故法,兴天下之大利,去万世之大害,有何不可哉!
然而必行之,则必行矣。
是故《蛊》之义贵乎刚,刚者必行之道也。
幸今天下无兵革之劳,无刑戮之暴,内无强臣擅命,外无方镇之患。
比于汉唐,犹为无事;
至于晋、宋、齐、梁、魏之间,何足数哉!
故蒙尝以为:今之天下虽未可以视古,亦可谓之小康,不惟复九河而已也。
尽复先王之制,尽复先王之政,尽革历代之弊,正在此时也。
如其不足,不能复其九,复其六七亦可也。
黄河之势,亦可分其十六七;
黄河之患,亦可去其十六七;
戍河之卒,亦可去其十六七;
治堤之费,亦可去其十六七。
大禹之后,治河之中策者也。
水之性,性于下者也。
治水,水之道也。
《诗》不云乎:「不愆不忘,率由旧章」。
孟子》亦曰:「为政而不因先王之道,可谓智乎」?
「为政而因先王之道,智之事云耳」。
呜呼,九河者不可不复也!
荀子 北宋 · 徐积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七、《节孝集》卷二九
荀子曰:「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
古者圣人以人之性恶,以为偏险而不正,悖乱而不治,是以为之起礼义、制法度,以矫人之情性而正之,以扰化人之情性而道之也。
使皆出于理,合于道也」。
辩曰:荀子非也。
且人之性既恶矣,又恶知恶之可矫,而善之可为也?
矫性之矫,如矫木之矫,则是杞柳为杯棬之类也,何异于告子哉?
弗思而已矣。
余以谓礼义者,所以充其未足之善;
法制者,矫其已习之恶。
荀子曰:「凡性者,天之就也,不可学,不可事」。
辩曰:荀子过矣。
若如此论,则是上之教可废,而下之学可弃也,又乌用礼义为哉?
余以谓天能命人之性,而不能就人之性。
惟人能就其性。
如此,则与孔子之意合。
孔子曰:「成性存存,道义之门」。
荀子曰:「今人之性,目可以见,耳可以听。
可以见之明不离目,可以听之聪不离耳。
目明而耳聪,不可学明矣」。
辩曰:荀子过矣。
夫奚物而不可学也?
赤子之性也不匍匐矣,既匍匐也,不能行,必须左右扶持,犹曰姑徐徐云耳。
然而卒能之楚、之秦、之天下者,其故何哉?
盖曰学而已也。
至于耳目则何独不然?
其始也,目不能视矣,耳不能听矣,然而明可以察秋毫之末,聪可以辩五声之和。
卒能如此者,其故何哉?
亦曰学而已也。
夫奚物而不可学耶?
荀子曰:「今人之性,饥而欲饱,寒而欲暖,劳而欲休,人之性情也。
今人饥见长者而不敢先食者,将有所让也;
劳而不敢求息者,将有所代也。
夫子之让乎父,弟之让乎兄,子之代乎父,弟之代乎兄,然此行者皆反于性而悖于情也。
故顺情性则不辞让矣,辞让则悖于情性矣。
用此观之,人之性恶明矣,其善伪也」。
辩曰:荀子谬矣。
夫饥而欲饱,寒而欲暖,劳而欲休,此人情之常也,虽圣人亦不免矣。
至于子之让乎父,弟之让乎兄,子之代父,弟之代兄,此二行皆出于其性也,何反于性而悖于情哉?
有是性即有是行也,无是性即无是行也,乌有性恶而能为孝弟哉?
弗思而已矣。
荀子曰:「凡礼义者,是生于圣人之伪,非故生于人之性也。
故陶人合土而生瓦,然则瓦生于陶人之伪,非故生于人之性。
工人斲木而生器,然则器生于工人之伪,非故生于人之性也」。
辩曰:荀子谬矣。
夫欲行其实者必先正其名,名正则教行矣。
礼义之伪,与作伪之伪有以异乎?
其无以异乎?
在人者必皆谓之伪,则何事而不可言伪?
言情恶者,将以贵礼义也,今乃以礼义而加之伪名,则是欲贵之则反贱之也。
奚不曰:「陶人因土而生瓦,工人因木而生器,圣人因人而生礼义也」,何必曰伪?
荀子曰:「薄愿美,狭愿广,贫愿富,贱愿贵。
茍无之中者,必求于外。
故富而不愿财,贵而不愿势,茍有之中者不及于外。
用此观之,人之欲为善者,为性恶也」。
辩曰:荀子过甚矣。
何不顾孟子之意也?
孟子以仁义礼智谓之四端,夫端亦微矣。
其谓仁者,岂遂足用为仁哉?
其谓义者,岂遂足用为义哉?
是在其养而大之也。
此所谓薄愿美、狭愿广、贫愿富、贱愿贵,以其不足于中而必求于外也。
安得曰「富而不愿财,贵而不愿势,茍有中而不求于外」耶?
故人之欲为善,以其善之未足也,而有可充之资,可为之质也,何必待性恶而后为善哉?
性恶而为善,譬如抟水上山;
善而为善,如水之流而就湿也,火之始燃而燥也,岂不顺也?
噫,荀子过矣!
荀子曰:「性善则去圣王、息礼义;
性恶则兴圣王、贵礼义」。
辩曰:一阴一阳,天地之常道也。
男有室,女有归,人伦之常道也。
君必有民,民必有君,所以为天下也,不然何以为天下?
圣王之兴,岂为性恶而已哉。
故性善得圣王则愈治,得礼义则愈兴。
安得曰「去圣王、息礼义」?
性善而得礼义,如物萌而得膏雨也,勃然矣,有何不可哉!
荀子过矣。
荀子曰:「凡人之性,之与桀蹠一也,君子之与小人,其性一也」。
辩曰:天下之性恶而已,盗蹠亦恶而已。
是自生民以来,未尝有一人性善也。
未尝有一人性善,其礼义曷从而有哉?
其所谓圣人者,曷从而为圣人哉?
荀子曰:「尧问于舜,人情何如?
舜对:『人情甚不美。
妻子具而孝衰于亲,嗜欲得而信衰于友,爵禄盈而忠衰于君』」。
辩曰:《荀子》载之言,则吾不知也。
至于「妻子具而孝衰于亲」,则是妻子未具而尝有孝矣;
嗜欲得而信衰于友」,则是嗜欲未得而尝有信矣;
「爵禄盈而忠衰于君」,则是爵禄未盈而尝有忠矣。
则是天下之性未尝无孝、未尝无信、未尝无忠,而人之性果善矣。
其所以不善者,外物害之也,岂性之罪哉。
学《荀子》者,以吾言为如何?
四维辩 北宋 · 徐积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八、《节孝集》卷二九
四维者何谓也?
一曰礼,二曰义,三曰廉,四曰耻。
礼不踰节,义不茍进,廉不蔽恶,耻不从枉。
为其说者为谁?
管仲也。
非其说者为谁?
子厚也。
以为廉不茍得,耻不从枉;
又以谓廉耻二者,不得与礼义相抗列为四维。
蒙以谓大不然,二氏之论俱失之矣。
夫礼者何谓也?
礼也者,履也。
《履》之《象》曰:「上天下泽,履。
君子以辩上下,定民志」。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夫夫、妇妇,由闺门而达朝廷,由朝廷而达天下。
得之则正,失之则邪;
得之则治,失之则乱。
礼之义大矣哉!
义也者何谓也?
义也者,宜也,行得其宜之谓也。
天道之有阴阳,地道之有柔刚,人道之有仁义,义之义大矣哉!
廉也者,何谓也?
可取而取之,可取而不取者有之矣;
可有而有之,可有而不有之者有之矣;
可进而进之,可进而不进者有之矣;
可居而居之,可居而不居者有之矣。
善莫大于是,恶莫大于非是。
天子行之可以化天下,诸侯行之可以化一国,卿大夫行之可以化其家。
士庶人如是,何忧乎邪侈淫僻?
何忧乎争夺犯分?
何忧乎乱臣贼子?
何忧乎德义之不兴?
何忧乎刑罚之不措?
廉之义大矣哉!
耻也者,何谓也?
不仁则耻之,不义则耻之,无礼则耻之,不智则耻之,不信则耻之。
耻不仁则将为仁矣,耻不义则将为义矣,耻无礼则将为礼矣,耻不智则将为智矣,耻不信则将为信矣。
彼能是,我不能是,耻也;
彼不为是,而我为是,耻也;
彼致其君如是,泽其民如是,我不如是,耻也;
彼功烈如是,我不如是,耻也。
耻之义大矣哉!
辩习 北宋 · 徐积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八、《节孝集》卷二九
性善乎?
曰:善也。
以善性而习有善恶者,何也?
物诱于外而欲攻于内也。
好恶之不正,而邪情奸于其间也。
养之弗充,则性之弗固也,况未尝一日而养之乎?
能自养者盖鲜矣,于是有君师之教,礼义之化也,所以养其性,长其善而正其习也。
习不正则恶矣,恶不已则其性汩。
而谓性之不善,是何异于害其苗而谓苗之不长也?
人亦知夫苗乎?
物之有苗也,茍无外物之害,则苗无不长矣。
苗之槁者,外物害之也。
是故善养苗者,必去其害苗者,去莠,恶其害苗也;
善养性者,必去其害性者,去恶,恶其害性也。
见善则勉,见不善则惧,此所以去恶者,苗之外物也。
然则性者善也,习有善与恶也,习久不变,然后善恶定也。
卒而为君子,卒而为小人,皆所以取之道也。
是故习不可不慎也。
善习者,虽瞽鲧为父,亦舍父而习他矣。
不善习者,虽父尧子舜,亦舍父子而习他矣。
性则善也,习有善与恶也,是故习不可不慎也。
侯生 北宋 · 徐积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八、《节孝集》卷二九
侯生朱亥,卒成其事,亦足报信陵矣。
又自杀躯以谢公子,于事何益?
故死生无轻重,惟义之所在。
苟义有可死,则鸿毛之轻;
苟义不可死,则泰山之重。
侯生者,乌得谓之义?
是不义也。
无乃将有激于后世乎?
亦已过矣!
论兵 北宋 · 徐积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八、《节孝集》卷二九
朝奉大夫胡公济州太守,过于山阳,至于南郭,即学官而见之,且有问焉。
既卒其说,遂及西戎,答曰:「四夷者,中国之外患也,而西戎最甚。
其故何邪?
以其所备者多故也。
关中之五路,河东之四路,皆所备也。
即一路弗之备,即贼兵之所出者,必其所弗备也。
其备如此,则我师之势常分,贼兵之势常合。
以其所合攻其所分,此兵法之所忌也」。
公曰:「然其方略如何」?
答曰:「在问辩。
审问而明辩之,继之以精讲,则方略出矣。
韩信之奇,以累胜之师,以败军之将,犹且敬而问之。
此其所以无敌也。
盖多多益善者,才也;
战胜而好问者,智也。
此信之所以奇乎」。
公曰:「将有五德,智为之首,乎孙子之知言也。
盖以其书考之,圆深微妙,诸子弗逮也。
此兵之难乎」?
答曰:「兵为最难,其形有常,而其变无常。
其甚者如猝风,如猛雨,如雷奔云腾,如逸群鸷鸟从空而下,如伏兽,如攫豹怒虎。
忽起乎前,忽起乎后,或出乎左,或出乎右。
于此之时,意气自若,神色不动,如坐乎户牖之间、簟席之上,顾视裕然,方且左右前后而应之也。
如此庶乎能制其胜矣。
曹操之英而畏孙权,以孙权而畏司马懿,以其用兵之变化有如鬼神也。
及至与武侯相持二百馀日,终不敢决,战则必败也。
兵之难也如此」。
公曰:「乎兵之难也。
我且去矣,子亦有以遗我者乎」?
于是乎述兵之难也。
策问 其一 北宋 · 徐积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八、《节孝集》卷二九
兵术所恃者将也,将之难乎其人久矣。
盖胜有所不可必,而才有所不全。
司马宣王之能,不足以当武侯,是胜有所不可必也。
郭汾阳之宽厚,李光弼之威略,两人皆有所短,是才有所不全也。
然而历代名将如此之众,才全而必胜者岂无一人乎哉!
以传考之,其人为谁?
其二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八、《节孝集》卷二九
古之学者能言之类,据经辩道,不牵于世儒,期合于圣人而止。
其发为文辞,敦严浑厚,壁立堀起,温润优游,金光玉洁。
绰约者其指有馀,辨博者不烦而肆。
如此辈,其气之所养,心之所自得,不蹈不袭,是之谓有本。
去古浸远,其风下衰。
学者既卑而亲业,与夫长而从事,皆诵当代之文、诸家之集。
此李唐诸公所以慨然发愤,思有以革而变之也。
方今所患何以异此?
如将复古之学,贵乎有本,使之自养而自得之也,其道何繇?
辅之以问辨,终之以笃行,善之善者也。
夫学而弗行,犹弗学也。
行其所学者,圣人之徒欤?
其三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八、《节孝集》卷二九
天子所与共天下者,其人皆出乎士也。
士之所以致业乎君,致功乎民,其道皆出乎其所学也。
如此则上之取士不得不重,重,故有法;
士之所学不得不重,故亦有法。
上之所取者重有法,故可与共天下;
士之所学者自重有法,故不负人之天下。
此所以治而至于大治也。
五代之乱,其法不足言。
自隋唐而上,至于炎汉,其法可考,有无得失,究而言之,以观所好。
其四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八、《节孝集》卷二九
方今之患,旱乾水溢。
亢阳之变,属在西北,而饥馑荐臻,关中为甚。
加之以师旅,有司之臣,日夜计议,方在用度不足。
至于救荒赈饥,民之所待而全活者,为之奈何?
嗷嗷赤子,匍匐道路,未知所之。
朝廷闵忧,侧身西顾,将欲援而出之沟中也,而其术未获。
盖圣贤学问,至于刍荛,即一日诏问诸生所宜之策,二三子何以待问?
其五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八、《节孝集》卷二九
世虽甚盛,不可不讲者,兵也。
兵者,国之大命也。
食者,兵之大命也。
故虽赵充国之能,而制胜方略,先议边籴。
魏晋而下,敌国声势,皆以所积虚实为兵之强弱。
史氏所载,可得而考也。
诸公亦常讲之乎?
夫师行十万,日费千金,故虽积粟藏镪,所在盈溢,以汉武用之,文、景丰富,扫地尽矣。
则李唐用度不足以制方镇之乱者,何足怪哉!
善战,不如安边;
战而后胜,不如伐人之谋;
能取诸彼者,不如保此之所有。
此名将所以无功也。
古之人能如是,其人为谁乎?
不如是,不足为将之善者也。
其六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八、《节孝集》卷二九
经者,圣人之所以尽心也,谨其始亦谨其终。
然其始易知,其终难知,是何也?
盖《书》,天子之事也,终于《文侯之命》可也,秦、费二《誓》何以与焉?
春秋》,鲁史也,是诸侯之事也,而书西狩获麟
《诗》之有《颂》,所以明盛德而告成功。
虽有文王之业,武王之功,微成王、周公则不作矣,是太平之事也。
而继之《鲁颂》,又附之《商颂》,何谓也?
《易》之书也,未常不戒,故以《未济》终焉。
而说者以为《既济》,岂圣人之意乎?
至于二《礼》所载,终始不闻。
二三子考之,各以详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