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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庆院放生池碑铭(并序天圣三年七月 北宋 · 刘筠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五、《四明尊者教行录》卷一、《敬止录》卷二六
粤若庖牺氏之王天下也,始作罔罟,以佃以渔。
取之有时,用之有节,盖所以顺杀伐而育人民也。
是故四灵为畜,禽鱼亡獝淰之悲;
万物由庚,草树遂抽○之性。
及乎大道既隐,淳风不还,人欲无厌,天物斯暴。
蚳蝝尽取,潜蛰咸伤,圣人所嗟,君子用悯。
历代而下,申禁非一,所贵乎卒天下以仁,而登夫寿域者也。
圣宋奄有万国,真宗嗣致太平,既纵雉以升中,复育縠而报本,然犹储精垂思,修坠起废。
天禧纪元之初,诏淮南、江浙、荆湖之地,有放生池者,俾缮完而增新之。
四明之奥区,乃扬州之旧域,水居者众,鳞族甚繁。
蚩蚩之氓,惟利是视;
蠢蠢之类,曾不聊生。
滥彼洿池,陈诸数罟,鲲鲕亦及,䲡鳝难逃。
幸增无艺之贪,孰救可欺之失?
法智大师知礼者,道风孤峻,行业纯悫,传天台止观之宗,修普贤忏涤之法。
申旦不寐,三岁是期。
每念是身,可恶如贼,志当舍离,乐在寂灭,固以比行厕之极厌,垂将效焚躯之真供。
而大善知识,恳劝住世,官曹府檄,督责保全,实徇众之攸依,思利佗之为广。
矧遘圣神之运,宜恢方便之慈,式警群迷,聿形悲济。
顾此净刹,旁有积流,窅若神渊,达于巨浸,极愿力以爰度,获俞命之亟下。
公私率协,终始罔愆,矗然巨防,环兹注注。
繇是普化廛里之俗,博市鳞介之品。
豫且之网,朝有千计;
西江之使,盈万数。
又每岁以佛生之旦,众大和会,浮泛䌽鹢,演畅竺坟。
寤流水之胜缘,识衔珠之善报,莫不竞持诡类,咸造埼浔。
纵之于波,快哉共叹。
赪尾者戏而逝,呴沫者依莆而游,固以乐甚濠梁,望逾斗水
敝笱以之咸屏,枯肆谓之一空。
至有断罟折竿、悔过而易业者矣。
呜呼!
淳古之俗,前志有云:「杂人兽之居,靡相为害;
食草木之实,各遂所养」。
圣哲继作,播种是教,以前民用,蔑闻馁者。
是故二仪䜣合,百嘉茂畅,龟龙在宫沼,胎卵不殪殈,虽火化寖变,而血祀有经。
故曰:「獭祭鱼,然后虞人入泽梁」。
又曰:「钓而不网,田则不渔」。
皆所以昭上之德而塞下之违也。
自古致治之君,皆以好生为本,每严戒令,务抑末流。
其如利,人之所诱,荡而忘返。
害既为甚,法不胜奸。
继以天灾,遂废啬事,家乏兼晨之爨,野无遗秉之利。
乃至旱乾水溢,山童泽涸,昆虫为孽,道殪相望。
强暴之徒,萑蒲是聚,椎牛屠狗,鬻盐盗酝。
岂唯弃失本业,率多抵冒刑戮。
得非歛饫腥味,夭残物性,犯道家之明忌,事必好还,背《春秋》之美谈,政之所败者乎?
不有慈悲之士,孰臻觉寤之本?
曰:凡有血气,同一触体,尽诸沙界,共一真性,庸讵恣口腹之欲,结轮回之业?
其理不昧,缘心可观,则《金光明经》论之详矣。
况复吴越之区,膏腴兼倍,漠漠粳稻,油油麻苧。
陆则有苞笋、姜汇,水则有海苔、菰苜,固足以旅践嘉珍,丰溢兼豆,亦何必剖豢豹之胎,嚼鱼子之闹,滋味煎其府藏,香芳腐其骨髓?
食气既胜,腊毒增厚,而殃病短折者,亦未必不由兹也。
夫先圣立法,本以驭众,大小贵贱,不相踰越。
惟辟玉食,顺时以视膳;
郊特牲,因礼以贵臭。
岂料后世,有冒于宠利,罔知纪极。
管氏设镂簋,季氏旅泰山,乃至养食三千,探牛心之一割。
骋嗜奔欲,穷奢极侈,豪杰胥效,风俗益讹。
固虽罄川陆之毛,殚渔猎之力,驱以就役,莫充其求。
是知其源至深,其来有渐。
机权不足以为禦,鈇钺不足以用威,故曰:善人为邦百年,然后可以胜残去杀。
洪惟我朝,在宥而治,以圣继圣,垂六十年。
率上仁而绥群品,用柔道而怀犷俗,尊老氏之三宝,为大雄之外护。
大师所以顾逢盛旦,集此妙果,介其秘祉,仰佑慈宸。
表洪施之无疆,实含灵之允赖,谓是于益,宜有铺昭。
予病夫也,曩在禁林,寻隳职业,旋承官乏,待罪中司
自时辱书,猥托叙事,而不知中乾已甚,轧思无堪。
避让有初,阻修罔愬。
今遂偃藩之适,方存喉息之微,而又广印大师智环,叠寓讯函。
瞽兹铭述,强攀逸驾,仅成累句。
绎颜公之妙作,嗤鄙自彰
讽周沼之灵篇,揄扬曷既?
辞不迨意,取愧群英。
其铭曰:
天地之大,仁圣是则。
巍巍居尊,生生为德。
顺考古道,祇受民时。
兆人允殖,万物由仪。
《易》有《中孚》,《书》称《咸若》。
恩信所加,飞潜自乐。
末俗寖巧,暴殄滋多。
麟凤去棷,鲸鲵骇波。
惟天聪明,聿求元圣。
邦家大同,幅员底靖。
皇哉有宋,叠雉重明。
泽均敦苇,惠及跂行。
乃眷南服,鲜食为盛。
缮治旧防,昭苏物命。
爰有开士,化兹一方,就其实刹,疏厥金塘。
壁立大堤,练澄百丈。
滟滟风光,昭昭景象。
日募檀施,岁举忏仪。
鱼鸟聱取,刷荡澜漪。
憯怛忠利,国教胥洎。
怵惕隐恻,人端斯至。
自古及今,惟善可钦。
惭非吉颂,聊代虞箴。
天圣三年岁次乙丑七月十五日霅溪僧仁岳书。
朝奉大夫尚书刑部郎中、充集贤修撰、知明州军州,兼市□管内劝农事柱国赐紫金鱼袋曾会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