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以文乃国章，国宝文体。观盛衰，鉴兴亡，察奢俭，考爱恶，莫近乎文。唐虞之典，辞大意明；益禹之谟，气直体壮。太康失邦，五子之歌悲且怒；太甲不明，伊尹之书戒而谅。周德盛而《关雎》乐，王道衰而《黍离》怨。秦风旧而《车邻》大，唐德遗而《蟋蟀》俭。说辞伪而战国乱，仙诗邪而秦室坏。汉德宽大，文比三代，义本六经；而旁引灾异，岂杂霸之道见于文乎？哀平之衰，谶纬乱典。迁洛之后，其弊风流，但著述之文，气尚清壮。魏晋以降，文采胜质；江左之风，虚澹为工。裴子野、刘协之讥，谅不诬矣。李唐氏作，缉熙礼乐，多士盈庭，辞有雅气；迨其叔世，旋亦轻靡。五代乱离，诸侯僭窃，辞体巽懦，几于坠地。国家骏命攸隆，王道驯致，材为世生，文德宏壮，四代而下，无或比崇。而近岁学徒，相尚浮浅。不思经史之大义，但习雕虫之小技。深心尽草木，远志极风云。华者近于俳优，质者几于鄙俚。尚声律而忽规箴，重俪偶而忘训义。况陛下睿谋如天，圣政淳素，若何逢掖之生，乃循流荡之弊？伏愿朝廷进用醇儒，激励浮俗。考试之制，推先策问。非五经不得以对，非常道不得以言。但以义理为尚，不以声韵为限。则学无滥进，人知向方，不数年间，文必大变，跨东周郁郁之美，抑西汉焕乎之盛。惟帝念之，其道非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