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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修河第二至和二年九月丙子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伏学士院两省台谏官议修河事未有一定之论。
盖由贾昌朝欲复故道李仲昌请开六塔,互执一说,莫知孰是。
臣愚见,皆谓不然
言故道者未详利害之原;
六塔者,近乎欺罔之缪。
何以言之?
今谓故道可复者,但见河北水患,而欲还之京东
然不天禧以来河水屡决之因,所以未知故道不可复之势。
此臣故谓未详利害之原也。
若言六塔之利者,则不攻而自破矣。
且开六塔,既云减大河水势,然今恩、冀之患,何缘尚告危急
此则减水之利,虚妄可知
开六塔者又云,可以全回大河,使复横垄故道
见今六塔只是分减之水,下流无归已为滨、棣、德、博之患,若全回大河以入六塔,则其害如何
此臣故谓近乎欺罔之缪也。
臣闻河本泥沙无不淤之理。
淤淀之势常先下流
下流淤高,水行不快,乃自上流低下处决,此其常势也。
然避高就下,水之本性,故河流已弃之道自是难复。
不敢远引书史,广述河源,只以今所欲复之故道,言天禧以来屡决之因。
初,天禧中河出京东水行于今所谓道者
水既淤涩,乃于滑州天台埽决。
寻而修塞水复故道
未几,又于滑州南铁狗庙决(今所谓龙门埽者也。)
其后数年,又议修塞水,令复故道
已而又于王楚埽决,所决差小,与故道分流然而故道之水终以壅淤,故又于横垄大决
是则决河非不能力塞,故道非不能力复,不久终必决于上流者,由故道淤高,水不能行故也。
横垄既决,水流就下所以十馀年间,河未为患。
至庆历三、四年,横陇之水又自下流先淤,是时臣为河北转运使海口已淤一百四十馀里。
其后,游、金、赤三河相次又淤,下流既梗,乃又于上流商胡口决。
然则京东横垄两河故道皆是下流淤塞河水已弃之高地
京东故道屡复屡决,理不可复,其验甚明,则六塔所开故道不可复,不待言而易知。
臣闻议者计度京东故道功料,止云铜城上地高,不知大抵东去皆高,而铜城已上乃特高耳,其东比铜城上则似低,比商胡上则实高也。
若云铜城东地势斗下,则当日水流宜决铜城已上,何缘而顿淤横垄之口,亦何缘而大决也?
然则两河故道,既皆不可为,则河北水患何为而可去?
臣闻智者之于事,有不能必,则较其利害轻重,择其害少者而为之,犹胜害多而利少,何况有害而无利。
此三者,可较而择也。
臣见往年商胡初决之时,议欲修塞,计用一千八百万梢芟科配六路一百有馀州军。
今欲塞者乃往年之商胡必须往年之物数。
至于开凿故道张奎元计功料极大后来李参等减得全少,犹用三十万人
欲以五十步之狭,容大河之水,此可笑也。
又欲增一夫所开三尺之方,倍为六尺
且阔厚三尺而长六尺,已是一倍之功,在于人力已为劳苦
若云六尺之方,以开方法算之,乃八倍之功,此岂人力之所胜?
是则前功浩大而难兴,后功虽小而不实
大抵商胡、开故道,凡二大役,皆困国而劳人,所举如此,则欲开难复屡决已验之故道,使其虚费,而商胡不可塞,故道不可复,此所谓有害而无利者也。
就使幸而暂塞暂复,以纾目前之患,而终于上流必决,如龙门横垄之比,重以困国劳人,此所谓利少而害多也。
六塔者,于大河有减水之名,而无减水之实。
今下流所散,为患已多,若全回大河以注之,则滨、棣、德、博河北所仰之州,不胜其患,而又故道淤涩上流必有他决之虞,此直有害而无利耳,是智者不为也。
今若因水所在,增治堤防,疏其下流,浚以入海,则可无决溢散漫之虞。
今河所历数州之地,诚为患矣,堤防岁用之夫,诚为劳矣。
与其虚费天下之材,虚举大众之役而不能成功,终不免为数州之患,劳岁用之夫,则此所谓害少者,乃智者之所择也。
大抵今河之势,负三决之虞:复故道上流必决;
六塔上流亦决;
今河下流若不浚使入海,则上流亦决。
臣请选知水利之臣,就其下流,求其入海之路而浚之
不然下流梗涩,则终虞上决,为患无涯
臣非知水者,但以今事目可验者而较之耳。
言狂计愚,不足以圣君博访之求。
大事也,伏乞下臣之议,广谋于众而裁择之
具状奏闻伏候敕旨(《欧阳文忠公集》卷一○九。又见《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八一,《九朝编年备要》卷一五,《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四七,《宋史》卷九一《河渠志》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四九,《经世八编》卷九○,《文编》卷二○,《右编》卷四○,《文章辨体汇选》卷一六五,《行水金鉴》卷一一。)
九月丙子:原无,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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