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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武林天竺寺大法师慈云式公行业曲记嘉祐八年九月 北宋 · 释契嵩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一、《镡津文集》卷一五
法师讳遵式字知白本姓叶氏临海郡宁海人也。
初,其母王媪乞灵古观音氏求男。
一夕,梦其舍洒然有美女子,以明珠授,使咽之。
生法师,方七月,已能从母称乎观音
稍长,不乐与其兄为贾,遂潜往东掖义全出家
先一夕,义全梦有童子处其寺佛像之左者。
翌日法师至,其梦适验。
十八落发,二十纳戒于禅林寺
明年,习律于律师守初
当时之郡校方盛,诸生法师俊爽,屡以诗要之业儒
法师即赋而答之,其诗略曰:「真空选场大觉为官位」。
已而入国清普贤像前,烬其指,誓习乎天台教法
徐鼓笈趋宝云义通大师讲席
道中梦一老僧,自谓吾文殊和尚也。
及见乃其所梦之僧也,即服膺北面受学
未几,凡天台宗之所传者,其微言奥旨法师皆得智解,崭然出其流辈
会其祖师智者入灭之日,遂自燃终日,誓力行四禅三昧,因说偈以效其诚(凡其诗偈见于文集,此皆略不书。)
通师既逝,而法师即还天台
苦学,尝感疾呕血,自谓必死,毅然灵墟佛室,用消伏咒法而诅曰:「若四教兴行在我,则其病有疗;
不尔,愿毕命于此方」。
三七之夕,忽闻空中呼曰:「遵式不及将死」。
法师不懈
至五七之日,遽见死尸盈室
法师不惑,践之以行道,其尸即隐。
七七之日,忏讫,复闻空中声谓曰:「十方诸佛增汝福寿」。
其夕殊寐,恍惚见一钜人,持金刚杵拟其口,惊且觉,而其病遂愈
俊辩益发声貌形神美于平日
法师感,益欲从事于此,遂著书曰《观音礼文》。
题笔,遽有奇僧遗之书名自意趣与己著本略同
淳化初法师年方二十有八,众命续居其师之宝云讲席,讲四大积年(《法华》、《维摩》、《涅槃》、《金光明经》。)
一旦有施氏胎驴驰来伏其座下,若有听意。
其后以时而至者凡四十日,产而乃已。
驴果有人之意,不亦异乎?
至道丙申之岁,法师结乎黑白众信者,按经习夫净土之业,著书曰《誓生西方记》,复拟普贤益为念佛三昧
师处宝云更十有二载,未尝持谒与俗人往还
幸得观音幽赞,命匠氏栴檀大悲之像,刻己像而戴之,益撰十四大愿之文。
其后工有误折像所执之杨枝者,法师且恐,即自以接之,不资胶胶吻合如故
咸平三载四明大旱,郡人资其雨
师用观音三昧,冥约若三日不雨,当自焚也。
期果雨,其郡苏。
太守以为异,乃即碑其事。
咸平五年法师复归于台,欲东入屏居,而徒属愈繁。
乃即其西阳益宏精舍据经无量寿佛相率念佛三昧,著净土行法之说。
其邑先有淫祠者,皆为考古法正之,滥飨者彻去。
其所白鹤庙者,民尤神之,竞以牲作祀。
法师则谕其人,使变血食为之斋。
其与众舟往白鹤,而风涛暴作,众意谓所为
法师即向其庙说佛戒杀之缘,而其浪即平。
寻命其神受佛之戒,此后以牲祀者遂绝。
即著《野庙志》,乃与神约,而民至于今依之也。
祥符四年,会章郇公适以郎官领郡,丁僧夏制,乃命僧延法师入其郡之景德精舍讲止观
毕,有三沙门被衲无因而至,请与盂兰盆讲席
方揖坐而忽不见
法师尝以胜事他适,道出黄岩,有一豕奔来绕师所乘,已而伏前,意若有所求。
嗟咨不测其然,徐推之,乃豕避屠而来也。
遂偿其直,教屠者释之,命豢于妙喜寺,名之曰遇善。
夫豕之果飨德邪,人其何哉
台有赤山寺高爽濒海
法师尝谓人曰:「此宜建塔」。
其众乡人乐闻,皆曰:「是山之巅,每有异光照耀海上
其光之间,益见七层浮图之影」。
其所照之至处四十里,皆捕鱼者簄梁周之。
法师知其发光,欲有所警,益励众必塔之。
及其事址发土果得石函之效。
塔成,亦以七级其先兆,而斯民不复渔也。
法师百日修忏于东掖山也,会其时大旱,水不给用,乃出舍相之,俄以其锡杖卓之,石泉从而发激,今东掖所谓石眼是也
初,杭之人欲命法师西渡讲法,虽使者往还七岁,而未尝相从
昭庆一者率众更请,乃来,至是已十有二岁矣。
先此,法师尝梦在母之胎十二年,校其出台入杭乃其梦之效也。
至杭,始止乎昭庆寺讲说大扬义,学者向慕沛然如水趋泽
杭之风俗习以酒肴会葬法师特以胜缘谕之,其俗皆化率,变荤为斋,因著文曰《诫酒肉慈慧法门》,以正其事,其人至今尚之。
明年,苏人以其州符法师开元精蓝昼夜专讲,法会盛集黑白听者谓日万夕千。
其人不饮酒啖肉者殆倾郭邑酒官屠肆不得其售也。
遂谓其徒曰:「吾祖智者晋王之书,六恨,其一适法集动众妨官为之患。
余今德薄安可当此会」?
去之,乃翻然复杭,方祥符乙卯之岁也。
刺史薛公颜即以灵山精庐命居。
法师昔乐其胜概,已有栖遁之意,及是,适其素愿也。
其地乃高僧真观所营之天竺寺也,历唐而道标承之。
然隋唐来逾四百载,而观公遗迹湮没,殆不可睹。
法师旧志探于莽苍之间,果得其兆,即赋诗作碑纪之,此始谋复乎天竺也。
初,其寺之西有隋世所植之枯蘖仅存至此而复,盖其寺再造之證也,因名之曰重
益以其香林洞口石上、其山之本腹内竹、石者,与天竺四瑞,作四诗纪其胜异
无几而来学益盛。
乃即其寺之东建日观庵,撰《天竺高僧传》,补智者三昧行法之说,以学者
祥符九年天台慧思至都,以其名奏之,遂赐紫服。
寻复请讲于寿昌寺
罢讲,过旧东掖,谓其徒曰:「灵山乃吾卜终焉之所也,治行吾当返彼」。
援笔题壁长谣,以别东掖,还天竺
禁,则励其徒共行金光明忏法,岁以七昼夜为程。
宫保马公既老,益更奉佛,尤慕法师之言,遂为著《净土决疑论》,马公镂板传之。
王文穆公罢相,闻其高风,因李明州夷庚见于府舍
既见,王公奇之,不数日,率其僚属访法师山中即命之讲。
说《法华》三法妙义,其才辩清发衣冠属目
王公曰:「此未始闻也」。
即引天台教之本末,欲其揄扬
王公唯然
寻奏复其寺,得赐天竺之名,王公书其榜,尊君命也。
王公始以西湖奏为放生之池者,亦法师智者护生之意讽而动耳
王公出尹应天,方微疾,梦与相见,而其疾即瘳。
乃遗之书,盛道其事,以谓相遇平生胜缘
江宁,更迓于府舍问法,留且三月
王公始欲为僧伽像,疑而未果法师乃为其推观音应化遍知无方者示之。
先此,法师尝梦与王公佛塔中,有老僧者擘金铃而分之二人,益说此以验适论。
王公曰:「实金陵之谓也」。
造像卒,持与法师,因撰《泗州大圣礼文》以尊其事。
王公与其秦国夫人施钱六百馀万为其寺之大殿者。
法师以复寺,乃自皇家王公也,特有所感,遂重集天台四时礼佛之文,勉其徒行之,欲以报德
乾元节,王公以其道上闻,遂锡号慈云
自是相与方外之游益亲,形于诗书者多矣。
若其所著《圆顿十法界观心图》、《注南岳师心要偈》之类,皆为王公所为也。
天圣中,公终以天台教部奏预大藏天台宗北传,盖法师文穆公有力焉。
始,章献太后法师熏修精志乾兴中特遣使赍金帛,而两命山中为国修忏。
遂著《护国道场之仪》上之,请与其本教入藏。
天圣改元内臣杨怀吉东使,又赐之乳香
临别,杨以法师善书,求其笔迹,即书诗一阕与之,杨遂奏之。
明年,又赐银一百两饭山中千僧
其时卿大夫,闻其风而乐其胜缘者,若钱文僖、杨文公、章郇公,他公卿益多,恐斥名,不悉书。
法师闲雅词笔篇章有诗人之风,其文有曰《金园集》者,《天竺别集》者,曰《灵苑集》。
修洁精苦,数自烬其指,而存者一二耳。
逮其持笔书翰精美,得之体。
灵山秋霁,尝天雨桂子法师乃作《桂子》、《种桂》之诗。
尚书胡公见而盛赏之,乃与钱文僖公赓之。
胡公领郡钱唐,益施金而为其寺之三正门者
法师领寺既久,尝欲罢去史君李公咨即会郡人苦留之。
二载,当天圣九祀之孟春,方讲《净名经》,未几,顾谓其徒曰:「我昔在东掖亦讲是经,尝梦荆溪尊者室中授其经卷
及出视日,已殁矣。
今者吾殆终于此讲也」。
一日,果与众决曰:「我住台、杭二寺垂四十年,长十方意,时务私传
今付讲席,宜从吾之志」。
即命其高弟子祖韶曰:「汝当绍吾道
我持此炉拂,勿为最后断佛种人,汝宜勉之」。
作《谢三缘》诗(谓谢绝徒属宾友笔砚也。),命学者刻石示之。
秋八月二十有八日孑然入其寺之东岭草堂自晦也。
明年十月之八日微疾不复医药,命取尝和晋人刘遗民晦迹》诗,改其结句云:「翔空迹自绝不在青青山」。
使磨崖刻之。
翌日之晚,复曰:「吾报缘必尽,敢忘遗训乎尔曹耶」?
说法以勖其属。
后日之晚,使请弥陀以正其终。
徒尚欲有所祷,且以音像应命
法师炷香而祝之曰:「我观世音前际不来后际不去
十方诸佛,同住实际
愿住此实际,受我一炷香云云。)」。
或问其所归者,犹以寂光净土对之。
至其夕之三鼓奄然坐终。
先此,法师自制曰「遐榻」而铭之。
学者务奉其师之前志,必卧其灵体于遐榻。
七日,其形貌完洁平昔
其寿六十有九,腊五十。
当其化之夕,山中大星陨乎鹫峰赫然红光发于其寺之前
弟子若虚辈垂百人,授讲禀法者如文昌上人者仅二十人登门学者其人不啻千数
明年仲春之四日,奉遐榻归葬于其寺之东月桂峰下,与高僧真观之塔邻也。
蒙识韶公几三十年,晚,山中与其游益亲。
韶公耆年淳重,亦名德法师也。
尝以大法师实录命余笔削,始以敝文不敢当
蒙奏为法,以微效还,而韶公已物故
感慨,今辩师益以录见托,愿成就其师之意。
辩师端审善继,又明智贤弟子也。
会余避言,适去山中,嘱之愈勤。
顾重其先师之命,姑按韶公实录而论次之,命曰「曲记」,盖曲细而记其事也。
慈云聪哲志识坚明,故其以佛法植立卓然始终不衰,虽古高名不过也。
世以方之真观不其然乎!
天台风教益盛于吴越者,盖亦资夫慈云之德也。
吾恨不及见其人。
是岁,嘉祐癸卯八年季秋己亥朔,适在京口龙游东圃记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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