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门庙记 北宋 · 刘攽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四、《皇朝文鉴》卷八一、《文章正宗》续集卷一六、《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一九○、《古文渊鉴》卷四八、嘉庆《庐州府志》卷二一
嘉祐二年,予为庐州从事,始以事至舒城,观所谓七门三堰者。问其居人,其溉田几何,对曰凡二万顷。考于图书,实魏扬州刺史刘馥所造,自魏至今,七百有馀岁云。予于是叹美其功。后二年,校书郎包君廓为县主簿,尝与予语及之。包君谓予曰:「馥信有功,然吾问于耆老,而得羹颉侯信焉。初,汉以龙舒之地封信为列侯,信乃为民畎浍舒河,以广溉浸。信为始基,至馥时废而复修耳。昔先王之典,有功及民则祀之,若信者,抑可谓有功者乎!然吾恨史策之有遗,而吾怜舒人之不忘其思也,今我将为侯庙祀之,而以馥配,子幸为我记之焉」。予因曰:「诺」。顷之,包君以书告,曰庙谨毕事。予曰:昔高帝之起宗室昆弟之有材能者,贾以征伐显,交以出入传命谨信为功。此二人者,皆裂地为王,连城数十。代王喜以弃国见省,而子濞亦用力战王吴。独信区区,仅得封侯,而能勤心于民,以兴万世之利,其爱惠岂与贾、濞相侔哉?夫攻城野战,灭国屠邑,是二三子之所谓能杀人者也。与夫辟地垦土,使数十万之民世世无饥馁之患,所谓善养人者。于以相譬,犹天地之悬绝也。然而贾、濞以功自名,信不见录,岂杀人易以快意,养人不见形象哉!周公之书曰:「民功曰庸」。藉使信生当周公之世,其受赏非贾、濞之所敢望矣。虽然,彼贾、濞之死,泯灭无闻久矣,而信至今民犹思而记之。此所谓得乎丘民,而世之宠禄,当时则荣,殁则已焉者乎!夫事有可继,君子继之,不必其肇于己而后为功也。若刘刺史起于三国乱亡之馀,蒸庶扫地,顾独以农为先,事功一立,迄今长存,虽曰脩旧,是可谓功矣。予既嘉包君之能徇于民,使侯信之美不忘,又其建祀合于先王之法,于是书之。
按:《彭城集》卷三二,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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