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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校司空左武卫上将军郭公墓志铭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五一
公讳逵,字仲通
世家钜鹿国初京师后卜洛阳,因家焉。
曾祖隐,赠太保
祖荣,赠太傅
考斌,赠太师中书令
曾祖妣何氏、祖妣崔氏、妣贺氏,追封信安永嘉华原郡太夫人
公幼慷慨喜兵学,初以父荫补北班殿侍
宝元康定间,元昊扰西陲,兄遵为延州西路都巡检使,遇贼死之,朝廷优恤其家,录公三班奉职
范文正公仲淹陕西都部署,公往隶麾下
公器之,勉以学问待之子侄
延安募兵十八人号青刚社,勇皆绝人
一日捕虏误杀属羌,有司论死,将刑之。
公请于范公,愿赦之以责后效
范公亟令毋杀,得活者十有三人
尹洙陕西经略判官,趣范公以延州兵取灵武,范公召公计议
曰:「地远而食不继城大而兵不多未见其利」。
曰:「君之言然」。
决意不复出师
怒,而府中将吏皆诮公。
未几泾原任福全军没,于是向之诮公者以不出师为幸,且服公先识。
陈恭公执中公试武艺,会罢武艺司,安抚王文忠公尧臣力荐公材武,且有战功,改右班殿直
公安京东,属岁多盗,奏请公为驻泊捉贼,屯青州
陈公尝谓宾佐曰:「当今名将无如葛怀敏」。
唯唯
曰:「怀敏易与耳,他日必败朝廷事」。
陈公甚怒。
后数日,谓公曰:「君何以怀敏必败」?
曰:「喜功徼倖,徒勇无谋,可禽也」。
陈公叹曰:「君真知兵怀敏覆军矣」。
召试入等,进右侍禁,授真定府兵马监押
保州云翼军拥兵马都监韦贵据州叛,安抚使田公况、都部署李公昭召公往招之。
公与保州兵马监押侍其臻尝同事范公,臻为贼所留。
公驰至城下紫囊示贼曰:「此旧物也,谁识之者」?
臻应曰:「臻识之」。
再拜
贵与巡检史克顺亦拜,皆曰「愿君登城相见」。
公乘径入开谕祸福,皆泣拜,请谕众归顺,贵等由得全
乱兵或疑,未肯下,且曰:「或杀降,奈何」?
曰:「我留城中以为质,或杀一人,来碎吾身可也」。
感激,皆请降
公悉开所塞诸门,以出降兵。
保州平,诏先授閤门祗候然后论功
都师嫉之,不肯议赏,复坑降四百馀人
公力救之,不可
还镇阳,不许
俾公守城门,不畀以兵,不给以食,复欲因事中之以法。
民皆叹曰:「完此城者此公也」。
争往馈之。
久之脱去
富文忠公弼宣抚河北召公谓之曰:「保塞之冤,盍诉于我」?
曰:「赏以閤门职,夫复何冤」?
曰:「吾知已详,而君不言,真长者」。
改雄霸州路沿界河海口同巡检,又以为定州驻泊兵马都监
东头供奉官,充环庆路驻泊兵马都监
太夫人忧,乞解官三请乃许。
边郡武臣小使臣亦许行服自公始。
服除复授环庆路驻泊兵马都监
大臣荐之,乃以为泾原路驻泊兵马都监、兼知镇戎军
先是,夏知汉法不敢过壕,每为寇。
公命边吏追奔突击必得所掠而后已。
迄公去,不敢犯边
皇祐五年秦凤路通古渭州受诏以本部赴援三战,遂拔其城。
擢授礼宾副使,寻兼閤门通事舍人
河北路沿边安抚都监、兼同巡检诸州军寨搉场,未行,选为贺契丹国生辰副使
会虏中群臣上其主尊号,请南使同上
公与国信使吴公奎不可,虏欲胁之。
夜闻外有兵刃声,公坚卧不起
虏人促之急,曰:「使臣可杀不可屈」!
虏之君臣乃好谕曰:「北朝盛礼,愿南使一观」。
曰:「当观于何所」?
曰:「立本班」。
公使还报曰:「不可」。
复命曰:「立于别次」。
乃入,卒观不贺。
使还,虏人以为言,吴公出寿州,公亦降授汾州兵马都监
故相庞公籍并门,俾公权忻州
契丹天池以为故疆,久不决庞公委公往议。
公于故牍得兴国契丹移文天池县,曰「遥祀天池庙」,有「应以属南朝地,未敢擅修」。
公以示庞公庞公喜,命公自为报命,辽遂伏。
庞公管勾河外三州军马,未受命,会下溪蛮彭仕羲反,加带御器械,充荆湖北路兵马钤辖、兼知澧州
得仕亲信,置左右以为小史善遇之。
久乃备言山川地形虚实情伪用兵长短
嘉祐三年春,用小史乡导,以步兵进讨,破罗城峒及贺府等二十馀隘,拔新州
衔枚夜进,踰旬,至仕羲所居桃花州,一战破之。
仕羲弃城走,蛮酋七百馀人仰血乞降受降以闻。
赏功拜本司使
邵州武冈杨昌透反,诏以公为荆湖南路兵马钤辖兼知邵州
至则潜师夜起,径至贼垒,黎明围数匝。
昌透登栅大呼公命纵火焚栅,斩其将雷铁城等数辈,谕昌透令降。
昌透曰:「我平生勇冠诸峒,一旦窘此,智勇不及施,非战之罪。
愿射公,三发不中即降」。
曰:「天道助顺,尔何能为」!
昌透注矢三发不中
诸蛮惊畏,以公为神,相率愿降,并以所领十馀州永输租赋
受降以闻。
荆湖南悉平,就差知广信军,迁六宅使,充成都府利州路兵马钤辖
曰:「吾结发从军大小战阵必在其间
成都乃享厚禄养资考之地,非报国本意」。
固辞不行,以六宅使端州刺史、权泾原路马步军副都部署
明年,就加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果州团练使升天武捧日四厢都指挥使,加侍卫亲军步军都虞候惠州防禦使赐号「雄勇亮节功臣」。
英宗即位,加容州观察使,升侍卫亲军马军都虞候
马步军缺帅,诏公入朝兼总二司
未几兼领殿前司
上亲试田琼韩存宝武艺,不中格,皆诉云:尝从郭某泾原有功未赏。
上命公升殿问之,信然,乃录用之。
顾问边事,公条具方略以对,上甚悦,泛论朝廷大事
时富公以直谏被谗,上问公何如曰:「富弼忠亮,臣以全家保之」。
上察公可备辅弼治平元年,先以公复为泾原路马步副都总管
二年正月制授检校太保同签书枢密院事封文水郡开国公,改赐「推忠佐理功臣」。
国门,公感疾,上遣中贵人国医来;
未瘳,令平原夫人往视
曰:「下臣有疾,上为天子忧,未能造朝,而先见家人非礼也」。
令勿下车而返。
韩忠献公琦欲宽塘泺之禁,同列以为不然,论于殿上
上甚怒,韩公未敢对。
进曰:「臣详知塘泺利害,诚不足恃」。
同列大臣进曰:「王公设险以守其国,岂曰不足恃」?
曰:「设险者,审权术、修法令、议制度、正纲纪是也,未闻止谓塘泺
澶渊之役岂无塘泺耶?
他日朝廷守计者,必塘泺也」。
欧阳文忠公修进曰:「郭某之言是也」。
上意遂解。
三年,领签书枢密院事,为陕西路安抚使、权泾原路马步都总管经略使、兼判渭州
恳辞枢职,上曰:「初欲授卿宣徽使虑外以为罢政,第领枢职,往重使权」。
公力荐今丞相范公纯仁等数而后行。
党羌令征反,杀巡检陈敢,朝廷招怀
以谓始服终叛,为梗不已,今又杀王官,当以威惩之。
一族既破,诸部必降,因绳之以法,则边患当弭。
决意用兵
二月,师次捺吴川,令征挺身来降
不许,命执之,进师讨诸未下者,大破之,拔鸱鸮训狐等城。
乃散谕诸羌,俾安心归业,毋若令征,自取剿绝
诸羌畏感,争出犒师
驻兵塞外观览山川,见彊弱利害所在,乃城捺吴川
又遣诸酋谕青鸡川诸部,示以威信,悉效顺
又城青鸡川
二川形胜相恃,新附降羌万馀帐、地数百里,皆在腹中。
置酒召诸酋犒燕,酒酣,语之曰:「汝等今日遂为王臣何以报国」?
诸酋顿首曰:「惟公命」。
曰:「诸羌利牧养而拙耕稼故二沃壤,鞠为荒莱
汝等可近山畜牧以閒来献」。
诸羌曰:「谨闻命,有吝田者,我等为公灭之」。
良田千馀顷。
下令弓箭手受田百亩、马五十匹,旬月得壮千人、骑万匹,省屯戍馈运之劳。
诏奖之,赐捺吴川堡曰治平寨,青鸡川堡曰鸡川寨。
神宗即位,加静难军节度观察留后
复乞解枢职。
御史中丞言宰相不押常朝班以为跋扈,指公为党。
固请閒郡,召还朝,至京师阖门待罪
上遣中贵人视事公力辞,乃为宣徽南院使,充京东西路安抚使、判郓州
至州七日,拜鄜延路马步都总管经略安抚使、判延州
种谔诱嵬名山降,夏人诱知保安军杨定内殿承制侍其臻、右侍禁时庸杀之,边事方起
故命公往。
初,种谔绥州朝廷擅兴生事,命公当必弃之。
公以夏人王官,而所得绥州复弃,徒取轻耳,当必留之。
夏人以众十馀万欲复取绥州,公遣刘甫屯绥平王雅怀宁燕达绥州
攻围不克而去,遣薛宗道周宗义来告谅祚之丧,且请绥州
公言可许
又欲纳塞门安远二寨易之。
朝廷遣今丞相韩公缜、故太仆卿刘航来就议,公执初议。
朝廷曲徇其请,许之。
熙宁二年都啰进奉誓表,以二寨来易,朝廷下誓诏予之。
曰:「此正商于之地六百里也」。
韩公问重进曰:「二寨且献,封界何吝」?
嵬名󰬗寨党移赏浪来交寨,公遣机宜官往会之。
夏人二寨绥州同日交易
公使先交二寨地界然后绥州
夏使曰:「二寨寨基是也,何界之有」?
会有诏俾公焚弃绥州曰:「一州既失,二寨不可得中国夏人所卖,安用守臣为!
愿以死守之」。
藏其诏不出,潜访地界,得祥符西平王檄为验,夏使遂诎而去。
公以其事闻,上大惊,顾大臣曰:「不知绥州今存否?
遣问之」。
大臣皆恐。
降诏云:某日指挥更不行。
诏至,属僚皆惊曰:「前诏云何,未之见何也」?
公徐出之,乃促公焚弃绥州
曰:「曩遂奉行,今则何如」?
将吏叹伏
公乃以前诏上,且言绥州见存,待稽朝命、违诏旨之罪。
诏褒之曰:「渊谋秘略,悉中事机,有臣如此,朕无西顾之忧矣」!
诏数夏国之罪以拒之,卒留绥州
名山之众凡一万二千既降,未有以处之。
公以夏人叵测散居内地或生后患,广务赈贷非可经久,乃户选壮士一人捉生军,分隶蕃将,贷以耕具,辟延州顺安怀宁旷土以居之。
夏人欲执景珣来献易名山等,公上言:「夏人诈谋可信若纳珣而拒名山,则弃前恩、生后患异时谁敢向化
景珣庸人,何系轻重」?
朝廷乃拒之。
初,杨定等死,公密诇边吏,得杀定姓名
谍告曰:「夏人斩杀定之人于境以谢罪」。
曰:「此将斩囚以绐我」。
宥州诘之,且曰:「必执李崇贵等来」。
告曰:「杀之矣」。
曰:「崇贵见存职任状貌如此,何可欺也」?
夏人惧,乃归杨定之子,执李崇贵、韩道喜以来,公遣侄忠绍献阙下
朝廷大臣秉常初立欲以官爵授其左右任事之人,公上疏曰:「彼主幼国疑,当不受诏。
借或受之,必伪立姓名,以邀金缯
今既恭顺,当开布大信,以示威灵所加,不宜诱之以利」。
果不奉诏,如公所料。
未几,夏以重兵寇边上手诏赐曰:「秉常纳欸,词礼恭顺
朕务来远,以息边民,方降誓诏,且备册命
使犹在道,兵已犯塞,可具经久边方略以闻」。
上言:「边人之性不常,古无一定之策,然久远不能易者十事条上之」。
终曰:「陛下推心委任贤才专意笃行仁义,删苛法而宁众心,省重征而安百姓邪佞不闻于耳,正直常致于廷,天下何忧不和四夷何患不服
攻守方略应变权宜贵无无形不可预言」。
上嘉纳之,然必欲闻措置大略,遣知河中府蔡公延庆来就议。
上降问目咨访利害,公具条对,附延庆上之。
明年,夏以亲军夹河壮骑顺安绥平、黑水等寨。
诸将请击之,曰:「敌远来利在速战,其锋未可当」。
毋得轻出
谍告曰:「贼粮欲尽矣」。
公稍出兵应之。
已而绥德城告急曰:「贼益兵大至仙山烟火皆满」。
曰:「贼师其遁」。
诸将皆疑,曰:「鸷鸟之击,必匿其形。
兵果来,岂示人以众?
此张虚声惟庸将乃疑耳」。
终不大出兵
贼侵汉地筑城鄣,暴掠尤甚曰:「可矣」!
乃使李安李颙绥德,彭逵出顺安燕达绥平,贾翊出安塞。
宥州使人谕贼曰:「夏国违誓诏,侵城汉地,其罪甚大。
若能悔过,悉听汝还;
不从,诛无噍类」。
既而贼弃顺安走,纵之;
馀皆拒官军,诸将合攻之,斩首数百,馀皆弃城遁。
检校太尉,改雄武军节度观察留后,再任。
夏人数十万,声言将自西路延州,公遣李颙东路视之
未及塞,驰还济师复遣往。
已而贼果自东路,由金汤白豹川袭庆州
公知秉常宥州,遣燕达锐士破夏近边诸寨,声言捣虚宥州,遣田守度设伏要其归路,吴稹援大顺
夏人闻之,亟还守,度要击,败诸金汤,敌众遁归。
韩献肃公绛宣抚陕西四路种谔帅师将取横山
曰:「狂生耳,朝廷家世用之,过矣,他日败国事必此人也」。
韩公与公议出兵公力不可
使幕府公论难,曰:「此举不惟无功,恐别生他变,为朝廷忧」。
以议不合诏召还朝
上问曰:「种谔取啰兀、抚宁二寨,或闻夏人复欲取之,当何如」?
曰:「愿速备抚宁,则啰兀无患」。
上曰:「何也」?
曰:「昔夏人灵武,先击清远然后灵州失守
抚宁地平而城小戍兵不多,万一用前策,则必先抚宁抚宁破则啰兀随之」。
上深以为然,未及往备,抚宁已陷,遂弃啰兀。
明年庆州作乱关中骚然,诸郡皆警。
朝廷忧之,拜公永兴军路安抚使兵马都总管、判永兴军
至镇,彻警去备,追巡逻兵皆还,惟以重赏募兵吏入山谷禽盗人情
徙判秦州,充秦凤路马步都总管经略安抚使
甘谷城通渭寨皆捍西圉甘谷形势孤绝,民不乐业
公使增筑五城,以民心
通渭旧乏水,公欲新城以就水泉默计城池广狭功力众寡,召诸将分命之,曰:「趣往治新城,期以十日」。
将相目,莫敢出言
公授以方略,亟遣行
各至其地,则土功攻守之具毕集,不踰旬皆成。
敌骇其神速不敢攻,于是边圉遂固。
王韶将开熙河,依宰相势,多为不法公案其罪。
边事自解,且乞他官覆案
朝廷大理丞杜纯来治,先移公判渭州
事皆实,宰相怒,并坐,更遣御史蔡确来。
由是得罪,落宣徽南院使、知潞州
未几河东路经略安抚使马步都总管、知太原府
明年,复宣徽南院使
时辽人遣萧禧来议地界,上遣吕大忠李舜举与禧议,手诏问公方略,公悉奏之。
北人有降者,众谓宜纳之,曰:「此得之何益?
彼或欲交质于我,何以拒之?
契丹驸马三贾来归,仍上平燕策,朝廷恐以小害大,尚且拒之,此一番奴,欲致我曲耳」。
亟遣之。
杨复河东陕西招怀投来蕃部,公奏駮之曰:「河东扼二虏之交,与陕西异,誓诏、誓书皆以招纳为戒
今行杨复之议,是自求扰也」。
朝廷经略四夷之意,于是迎合献言者甚众,公独镇以静重,务敦守盟好,不求边功
熙宁九年交趾寇广南,陷邕、钦、廉,诏以天章阁待制赵公卨为招讨使内侍押班李宪副之。
已而罢宪,更拜公为安南道行营马步都总管经略招讨使、兼荆湖南北路广南东西路宣抚使,卨副之。
入见,上问何以平南曰:「兵不可前料,愿至边图方略」。
上问所须,曰:「愿得鄜延河东将吏」。
将行,宴于便殿,赐中军旗物剑甲以宠之。
师次潭州,遣知钦州任起攻永安州,拔之。
朝廷降敕榜谕溪峒,公以蛮夷不知文告之词,乃直陈八事,请散榜郡县溪峒
门州贼将黄金满、岑庆宾来降,公遣和斌、杨从先将材士数万、战舰数百艘,诸将将九军降附诸蛮水陆并进
师次邕州,遣曲珍下雷诸峒,降之。
又遣知邕州陶弼左江诸峒,皆会于军次思明州
以谓广源州咽吭之地,兵甲精锐,不先取之,则有腹背之患;
观察使刘应纪为贼谋主,不禽应纪,则军声不振
燕达往,一战克之,拔其城,应纪出降
师次决里隘,遣张世矩攻之。
交人以象拒战公使强弩射之,以巨刀斩象鼻
却走,自践其军,大兵乘之,贼溃去,胜拔桄榔县。
曲珍攻门州,亦拔之,溪峒悉降
交人伏兵于夹口隘以待王师,公知之,乃由间道兜顶岭以进,次富良江,去交州四十里。
贼以夹口之计不及施,亟以战舰百艘先趋富良壁岸下。
绐告曰:「和斌、杨从先且至」。
军中皆喜。
既至,则交人数万鼓噪薄官军前军不利
公率亲兵当之,使骑扬言曰:「大师至矣」!
贼少止,麾下士百倍
公叱骑将张世矩、王慜合战,诸伏皆发,贼大败,蹙入于江者不可胜数江水为之三日不流
斩首千级,杀伪大将洪真,禽左郎将阮根。
乾德大惧,奉表军门请降,纳苏茂、门谅、广源五州之地,仍归所掠子女
公与诸将议帅师济江,诸将曰:「九军粮尽矣。
凡征南兵十万、夫二十馀万,冒暑涉瘴,死亡过半,存者皆病瘁」。
曰:「吾不能贼巢,俘乾德以报朝廷,天也。
愿以一身十馀万人命」。
班师,以乾德表闻约交人听旨。
入塞,亦疾甚卧护诸将,城顺州桄榔而还
诏赦之,又罢宣抚司
公上章乞閒郡养疾,除判潭州
朝廷以公不能交州降授银青光禄大夫左卫将军西京安置
杜门不出十年读书养气以自乐。
今上即位,授左屯卫大将军致仕
明年,落致仕检校司空、知潞州武功县
公不敢辞,亟就治,即告老不许
明年,复广州观察使、知河中府,径归洛阳力请老,拜左武卫上将军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
元祐三年十二月十四日,薨于西京嘉庆里第享年六十有七。
讣闻,辍视朝一日,赠雄武军节度使
公娶史氏,封平原郡夫人
六男子:忠良左侍禁
忠谏左班殿直
忠孝承事郎
忠臣西头供奉官
忠恕东头供奉官
忠贤左侍禁
忠良忠谏先公卒,忠恕后公踰月而卒。
八人通直郎夏大定、大理评事承务郎胡士宣义郎吕昭问、内殿承制舜宾承务郎王秉文、广济主簿范埴皆其婿也,一早卒。
孙男六人孙女三人
公初遭母丧,庆帅杜杞边州金革从事,例夺丧听乐,召公强致之。
涕泣就坐毁瘠不胜衣,遂罢去
既诏许解官行服以钱四十万赠之,公谢而不受
奉养节俭,慕范文正为人性严重不妄言笑
将领宿卫持法不贷下,军政肃然
守边拊循士卒,得其欢心
用兵先计而后战,善料敌伐谋戎狄畏其威名
节制鄜延夏人尝寇秦凤边将范愿死之,杀掠甚众,公檄宥州索所掠,悉得之
神宗尝问公八阵遗法曰:「兵无常形八阵特奇正相生之一法耳」。
因为上论之甚详,上大奇之。
延安,使将吏八阵教兵,久不能成。
公召诸军金鼓营阵之法者,得六十四人使人一队顷刻而成。
先是鄜延虽多属羌,而无法制,不足用
公择其勇技出众者奏官之,皆激厉贾勇,数万皆为精锐兵械犀利,为诸路最。
善用将校,每至所部使人人自言所能,暇则阅试而记之,故所无失
庆州之役,主帅归罪偏裨,既斩李信、刘甫,又治鄜延西路都巡检使白玉之罪。
玉见公,托以后事,且言不得终养老母
恻然哀之,曰:「君第以我不遣为词」。
力救之得免。
明年,玉大胜于新寨,神宗谓公曰:「白玉以功补过,今立战功,皆卿之力也」。
公每战,必戒诸将先招怀而后战斗,故降附多而诛戮少。
爱惜士卒
南征上道,有犯罪者,或请从便宜诛之,曰:「若从此杀戮至贼境,则我军将尽矣」。
一如法令须入贼境,乃行便宜
杀贼妇女老弱者皆不赏,故不以多级为功。
尝语其子曰:「吾用兵阴德多矣」。
公虽以武立名,然刻意学问,书无所不读,日有程不中不止
自得圣贤意者甚多,手自录之,曰《竹庵精虑》。
古人言行可师者,拟刘向新序》编次之,以自鉴戒
至于阴阳占侯、百工技艺无不精晓
国朝故事四夷名邑,用兵地名山川形势成败事迹莫不精究
喜为诗,有《五原》、《兰江》二集,《节制集》五卷奏议五十卷、《经制集》五十卷、《对境图释》五卷
日葬里,从太师之兆。
仁宗时有功南海,为名将
英宗神宗尤深知公,遂大用之。
出入中外重轻所至隐然长城朝廷四方以为,论将帅必以公为首
南征,困于瘴毒,虽不得交州,然洪真授首,应纪面缚得五州之地,全师而返,交人畏詟,遂不敢动。
公尝言曰:「兵,凶事也,必有大狱随之,理势自然无足怪者」。
故公一谪复振处之怡然
晚居洛阳门庭寂如无人
治家官府子弟冠带不见
二圣嗣位,起公,将复用之,而公病寖,久无意于世矣。
年未六十,即自有椁棺,贮之居第,每与客观之。
幕府辟士一时之选赵卨初掌机宜未几代公帅鄜延,其馀多名臣,世以公为知人
初,范文正最先知公奖拔之;
韩忠献富文忠司马文正及今丞相范公皆称公不容口
从祖忠文公尝曰:「吾游诸公间,每见郭公,言必及深远」。
知公之人与公之所知,虽古之贤将何以加此。
孤忠孝以铭为请,辞不获,乃铭曰:
惟郭之先,受氏自虢。
世有显庸,以践邦伯
桓桓郭公允武允文
出入四朝克成厥勋。
仁宗惟仁,天德不杀
疆理南海,公初奋伐。
英宗惟英,整肃四方
登公枢廷大震氐羌
神宗惟神,耀我圣武
西守南征为元虎。
蠢尔交蛮,自昔邦雠。
帝命公往,匪亟匪游。
披其五州炎荒是宅。
功成身危,为众受责
释师十万,耽玩简编
乐以忘忧卒岁穷年
二圣起公,将收桑榆
公以老告,身与疾俱。
惟其成烈万夫之特。
云谁无勇,孰如公识。
不知其人,视其所知。
呜呼郭公,名则不夷。
按:《范太史集》卷四○。又见《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八七、一八八、二七九原注,《名臣碑传琬琰集》中卷一三。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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