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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宗愈右丞不当(八 元祐三年十月十三日 北宋 · 刘安世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三六、《尽言集》卷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一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七七
右,臣伏四月初,胡宗愈尚书右丞,臣寻与左司谏韩川于延和殿赐对之日,陛下询问近日差除如何,臣与韩川同共奏陈朝廷用人皆协舆望,惟是胡宗愈公论以为不当
臣又条陈宗愈前后罪状,固已详悉
陛下宣谕,令且试其所为。
寻复奏,以谓朝廷设官,从微至著,自有等级要须历试灼见其贤,然后举而加于众人之上,则人无异论。
宗愈顷在先朝,实有可取,但自为中丞以后风誉顿减,一向奸佞,以希大用,忽闻除目,众皆惊愕
执政之官陛下所与朝夕图议天下之事,若谋谟献替,动皆中理,固为尽善,有一差失天下将有受其弊者。
以此论之,执政岂是试人之地?
陛下虽以臣言为然,然重废已行之命,未赐俞允
自后臣等累进章疏,皆未睹指挥施行
臣非不知进退大臣,务全礼体,而宗愈登用以来,丑迹日著,人言沸腾不可弭塞,皆谓德性倾邪为行险薄利口足以饰诈无耻足以为恶。
臣请略举其近事显著者而极论之,惟陛下留神详览焉。
臣闻御史之职,号为雄峻,上自宰相,下及百僚,苟有非违,皆得纠劾
是以祖宗之制,凡见任执政曾经荐举之人,皆不许用为台官,盖欲其弹击之际,无所顾避,而得尽公议也。
且被举之人犹不得任以御史况于姻戚而可为之乎?
臣闻宗愈侄女吕公著之亲孙,昨除御史中丞乃是公著秉政之日,自合援据故事,以祈引避,而宗愈苟悦权势,而无一语自陈
罔上贪荣堕废祖宗之法,其事一也。
宗愈向缘蔡确引用都司郎官,曾未席煖,骤迁要近
章惇后以罪黜今春遽用常例,复其职名台谏交章,疏其巨恶,遂得追寝
宗愈备位宪长了无一言阴结奸豪徼幸异日
操心不忠阿私下比,其事二也。
宗愈既备从官未尝进贤报国,而首荐妻族丁骘,乞充台省之选。
臣在谏垣,与相接,观其议论庸浅无可称者;
宗愈匿其私亲,辄形公荐,幸朝廷不察,以盗宠禄,而自为恩惠
挟诈欺君无所畏惮,其事三也。
宗愈尝荐布衣方坰可应制科,臣闻坰素无士行,而进卷文理荒疏,最为亡状
宗愈权翰林学士日,适当详定,曲欲成就不复避嫌,妄以坰文置在第二
中书舍人刘攽不敢异论但闻退有后言
轻忽同僚徇私自任,其事四也。
李慎由乃文彦博孙婿方干权贵欲求在京差遣,而宗愈遽荐为御史台主簿奏章再上,偶以碍格报罢
自来本台辟举未有敢私执政之亲者,而宗愈意在附会,堕紊台纲,其事五也。
陛下践祚之初,太皇太后陛下同听朝政,而苏轼撰试馆职策题,乃引王莽依附元后倾覆汉室之事以为问目,议者莫不罪非所宜言,台谏官亦尝论奏
宗愈不惟无所惮劾,又使同列,使勿上疏背公死党,其事六也。
宗愈周知哲之第,每月僦直一十八千,自去年七月后,至今年二月终,止偿两月之直,遂至本主经官陈诉,乞差人追索,及发遣起离
宗愈居风宪之长,素称高赀固非不足于财,而税人之居,不给其直。
挟势贪黩不修廉节,其事七也。
永兴军路提刑冯如晦欲令旧不充贫下之家,出钱以助合役之上户不量缓急闲剧色役一例雇募游手充代,其论议乖缪,最害役法
苏辙颇主其言,亟为公移,欲颁诸路。
户部尚书李常曾不讲究,遽欲行下,而员外郎刘昱能力是非不为押检。
议既不合,事遂中辍,󲦤绅之间莫不能守其职。
宗愈因上雇募衙前之议,遂诋刘昱
以谓户部郎官,有近来参详立法之人,护短遂非不肯公心舍己从长,以救乡户之患。
意在阿党不顾义理,其事八也。
臣伏治平以前执政子弟未尝敢授在京华要之职,虽有合得陈乞差遣,亦止是数处闲慢监当局务
惟自近岁以来大臣营私害公,子弟亲戚布满要津,与孤寒之士驰骛争进
宗愈久为执法,既不能纠劾开陈,及蒙大用,首擢其弟宗炎为开封推官
贪权赴势不恤人言,其事九也。
宗愈姊妹三人并适富民,皆以孀归。
宗愈数令析夫之产,既而诱说厥妹,阴取赀货,遂作己户。
广置田业欺诳孤幼,终不偿还,因致高赀雄视闾里殖利无亲,其事十也。
仁宗朝宰富弼方正谨厚,能守法度,而御史中丞韩绛张茂实皆有异谋
韩琦当国,两膺顾命忠义亮直,闻于天下,而王陶奏其跋扈
士无贤愚皆知决无是事,而二人不复自辨,即日归第抗章待罪
盖事之虚实自有公议,而大臣之体不得不然也。
宗愈以不房缗事为御史台所劾,皆有实迹,而意气轩骛,若无所睹,陵蔑风宪不畏国法
近世公卿大臣毁灭廉耻不知礼义,无甚于此,其事十一也。
熙宁中方变法令宗愈时为谏官不能别白是非开悟明主,而观望迎合,多持两可之论。
神宗皇帝深照其奸,乃手诏中书曰:「宗愈自领言职未尝存心裨补朝廷治道,凡进对论事,必潜伏奸意,含其事情,旁为邪说,以私托公」。
坐是落职,与外任差遣
臣窃谓先帝察见宗愈本心是以诏辞尽其情状乃今观之,无不切中,其事十二也。
臣之所陈,皆可覆验
伏乞陛下出臣此章宣示百官,若宗愈无如罪恶,则臣之所奏,是为欺天,宜伏重诛,以戒诬罔,臣自齰舌不敢有辞
宗愈所为如臣之论,则是奸邪朋党贪鄙庸浅岂可尘污廊庙与闻机政
臣窃计陛下所以依违不决者,得非人言奸邪,而未尝亲见其实状乎?
小人之事君,岂肯自谓奸邪者哉!
言必假公忠,行必托廉洁,多为可信,以惑人主之聪明
及其岁月滋深,权势在己,上下胶固羽翼已成于是肆志穷奸,靡所不至。
方此之时,虽欲除之,亦无及矣。
唐德宗尝曰:「众人皆知卢杞奸邪,朕何不知」?
李勉对曰:「卢杞奸邪天下皆知,独陛下不知,此所以奸邪也」。
今之宗愈何以异此?
闻知人之道,自古为难
方尧之时,四凶众贤杂处于朝,而终无累于尧之明者,盖闻其才则用之不敢遗,见其罪则去之不敢庇,进退用舍一本至公,而无私其间
此尧所以无穷之名,而后世为不可及也。
陛下帝尧之去四凶为法,以德宗之信卢杞为戒改过不吝去邪勿疑,罢免宗愈以慰天下忠臣义士之望。
臣言虽拙直,义在爱君,惟陛下恕其狂愚,察其诚恳,早赐睿断不胜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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