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上郭招讨书 北宋 · 刘弇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五三、《龙云集》卷一九
招讨阁下:某闻天下之功业至变而后见,则适然之效,众人与有焉。然必欲经久持远,与古今为先后,传不朽而垂无穷,则其间必有大过乎人者得之,众人盖不与也。今夫敌国之患不生于方外,则勇者思斗,而愤力之不得逞。无隙之可投,无巇之可抵,则辨者思奋,而耻说之不见售。以至夸者死势,诞者死权。而挂功宿名之士,虽没齿折手而不自以为悔者,彼非徒以身自累而已,凡以为无穷计也。幸而一遂其顾望,则其馀波之所及,仅足以阅其一身,未能几何,而旋与异物俱化,以至衰微委弊,无以异乎嗃之出管,吷之过剑,可闻而不可执,直忽然而已矣。此其故何耶?则其所志者卑,所趋者下,所培壅者不固,所积累者不厚故也。以某之愚,尝观前世号为名将,出万有一生之计,从事于穷荒绝徼之外,与夷狄争一旦命,而战必胜、攻必取者,类皆有人焉。然自非有以大过乎人者,史所不载,而后世之所弗道也。若卫青、霍去病之于匈奴,常惠、傅介子、冯奉世之于西域,窦宪之勒燕然,马援之平南徼,至于张骞、苏武、班超之徒,往往老身于不毛之地。而唐之李靖、李绩,其功业亦累累以见。此数子者,历世远矣,当其遗泽馀烈未熄之时,盛至于尊中国,久至于传后世,俗之被其风流者尚多慷慨,想见其为人,况见见闻闻者乎!此其故何耶?则其所志者广,所趣者远,所培壅者固,所积累者厚故也。伏惟阁下骏功伟烈久矣,夫其为天子之所注意,而士民之所属望也。前此南寇之叛,不幸守臣失利,至使区区遗馀之虏,掉弄吾民于掌股之上。上方轸忧旰食,图任将帅之臣,而阁下实董其事。而某于此时,谬当上官之所奖借,使得备奔走于庇庥之下,而区区之诚,实无以自献。窃惟古之名将,其功烈炳焕著见而不可掩者,类皆本之以不倦之勤,而至诚之守,必断之明,惟所用之而已。故某亦欲阁下勉焉。夫群数万之众,使謦欬指顾,莫不承听,坐作进退,莫不承顺,以至卒伍蒐练而以敌则无前,器械完密而以攻则必克,帷幄之筹有所必运,而樽俎之冲有所必折者,皆阁下素所讲闻,而独得于心者也,若某者何足以知之?惟其大功既集之后,播之声诗,勒之金石,使数子之美复见于今日,而其遗风馀韵,与所谓传不朽而垂无穷者并骛,而莫知其孰为先后,则某虽不肖,庶几犹能为阁下贺也。故于是行也,姑道其略以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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