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诅楚文跋尾 宋 · 方匋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六
右秦《告巫咸神碑》,在凤翔府学,又一本《告亚驼神》者,在洛阳刘忱家,书辞皆同,唯偏旁数处小异。案《史记·世家》,楚子连「熊」为名者二十二,独无所谓熊相者。以事考之,楚自成王之后,未尝与秦作难。及怀王熊槐十一年,苏秦为合从之计,六国始连兵攻秦,而楚为之长,秦出师败之,六国皆引而归。今碑云「熊相率诸侯之兵以加临我」者,真谓此举,盖《史记》误以熊相为熊槐耳。其后五年,怀王忿张仪之诈,复发兵攻秦。故碑又云「今又悉兴其众,以偪我边境」也。是岁秦惠王二十六年也。王遣庶长章拒楚师,明年春,大败之丹阳,遂取汉中之地六百里。碑云「克齐,楚师复略我边城」是也。然则碑之作正在此时,盖秦人既胜楚而告于诸庙之文也。秦人尝与楚同好矣,楚人背盟,秦人疾之,幸于一胜,遍告神明,著诸金石,以垂示后世,何其情之深切一至是欤!余昔固尝怪秦、楚虎狼之国,其势若不能并立于天下,然以邻壤之近,十八世之久,而未闻以弓矢相加,及得此碑,然后知二国不相为害,乃在于盟诅之美、婚姻之好而已。战国之际,忠信道丧,口血未乾,而兵难已寻者比比皆是,而二国独能守其区区之信,历三百有馀岁而不变,不亦甚难得而可贵乎?然而《史记》及诸传记皆不及之也。碑又云:「熊相背十八世之诅盟」。今世家所载,自成王至熊相才十七世尔。又云:「楚取我边城新隍及𣃶长」。而《史记》止言六国败退而已。由是知简策之不足尽信,而碑刻之尤可贵也。秦惠公二十六年,周赧王之三年也。自碑之立,至今绍圣改元,实一千四百六年。
按:《泊宅编》卷二,中华书局一九八三年校点本。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