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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石(并序 建中靖国元年1101年 宋 · 程俱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二四、康熙《具区志》卷四、《南宋文录录》卷一、光绪《开化县志》卷一三 创作地点:安徽省安庆市太湖县
建中靖国元年,以修奉景灵西宫,下吴兴吴郡太湖石四千六百枚,而吴郡实采于包山
某获目此瑰奇之产,谨为赋云:
吴吏采石包山也,洞庭三老趋而进、揖而言曰:「惟古浑浑,物全其天。
金藏于穴,珠安于渊。
机械既发,剖蚌椎矿。
不翼而飞无胫而骋。
刳山探海,阶世之竞。
乃若富媪赘瘤,则为山岳茂草木于毛肤,包崭岩骨骼
瓦甓无间,何于焉而是索(《晏子春秋》:灵山以石为身,以草木毛发。)
使者复穴、荡沉沙,搜奇礓于洞脚,劂巧势于丘阿
灵匠运斤,指阳侯使息波。
江山崿崿,积剑阁峨峨江淹江上之山赋》曰:「百里崿崿。」张载剑阁铭》:「岩岩梁山积石峨峨。」)
莫不山骨、拔云根
贞女屹立伏虎昼奔。
督邮攘袂以相睨,令史临江抗尘
虽不遭于醯沃,岂有恨于苔痕
主人不见,信羊牧犹存
一拳之足取,笑九仞之徒勤王韶之始兴记》:「中宿县贞女峡水际有石,似女子。」《幽明录》:「宜都建平界有倚石,如二人。俗谓一郡督邮,争界于此。」《南康记》:「湘源长濑,其旁石或像人二,人名令史。」卢仝《赠石诗》:「主人不归长见生人面。」又:「自惭埋没久,满面苍苔痕。」)
既而山户蚁集篙师云屯,输万金重载,走千里通津
使山以为骨,则土将圮;
使玉以为璞,则山将贫。
煮粮之客,叹终年之无饱;
谈玄之老,持一法其谁论(《神仙传》:白石生煮为粮。)
尝闻不为无益,则用之所以足;
土物爱,则民之所以淳。
怪斯取之安用,非野夫之得闻。
敢请使者」。
吏呼而语曰:「醯鸡不可与语天,蟪蛄不可与论岁。
矧齐侯之读书,岂轮人之得议」。
三老曰:「极治之世,樵夫笑不谈王道
至圣之门,鄙夫问而竭两端
野人固愿知之」。
对曰:「上德光大,孝通神明。
原庙之制,妥在天之灵
以谓物不盛则不备,意不尽则享不精
故金瑰珠琲,天不秘其宝;
樟楠楩梓,地不爱其生。
青州之怪,犹未足充庭,故于此乎取之。
太行石英,采谷城文石,以起景阳芳林者,魏明之侈陋也;
菲衣恶食卑宫以致美乎祭祀者,夏禹勤俭也。
上方后苑之作,缓文思之程,示敦朴正始尽情文而事神。
此固上德难名者矣。
抑尝闻之,西有未夷之羌,北有久骄之虏,顾蹀血未艾,乍游魂送死
方将不顿一戈,不驰一羽,殄丑类烟埃,瞰幽荒掌股,庶黄石之斯在,傥素书之可遇。
抑又闻之,三德虽修,不去指佞之草;
万国虽和,犹豢触邪之兽。
邪佞之蛊心,犹膏肓之自腠。
属镂之无知,顾尚方之奚救?
故将采石以为剑,凛竖毛于佞首。
若是,则在边无汗马之劳在廷履霜之咎也(《穆天子传》:「天子升于采石之山,取采石焉,铸以成器黑水之上。」)
抑又闻之,尧不能九年之灾,汤不能七年之旱,虽阴阳之或盭,岂闲纵之可缓
故将鞭石宜都,回雨旸于咳眄(《荆州图副》:「宜都石穴,穴有二石,俗云其一为阳,其一为阴。旱鞭阳石则雨,雨鞭阴石则晴。」)
抑又闻之,扶耒之子有土不毛
抱瓮之老,有不薅。
富者侈而贫者惰,游者逸而居者劳。
虽齐导之有素,奈狡焉而是逃。
故将嘉石列坐,平罢民外朝
抑又闻之,日不蔽则明,川不阏则清,听之广者视必远,基之固者构不倾
方披旒而出黈,俾伐鼓扬旌
萧墙之戒,坐远于千里
朽索之驭,益危于薄冰。
矧四者之无告,尤圣人之所矜。
故将九山赤石,达万县穷民」。
三老悚然而兴曰:「圣治至此乎」!
吏曰:「此犹未也。
若其造化掌中宇宙胸次弥纶两仪而执天之行,燮理二气袭气之母,此包牺之妇所以引日星之针缕方将五色补天,育万生一府
无谢襄城之师,又何惊于藐姑之处?
吾亦与汝饮阴阳之和而游万物之祖矣,又何帝力之知哉卢仝诗:「女娲伏羲妇,引日月之针、五星缕。」)」!
三老稽首再拜曰:「鄙朴之人,聋瞽其知,鹿豕其游,窃亿妄议,乃今知之」。
按:《北山小集》卷一二。又见《吴都文粹》卷六,绍定《吴郡志》卷二九,正德姑苏志》卷一四,《历代赋汇》卷二三,《古今图书集成坤舆典卷一六,山川典卷二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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