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日实封奏(二十二日承省劄备坐白劄子上言云云,奉圣旨罢中书舍人、提举江州太平观。) 宋 · 程俱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三一、《北山小集》卷四○、《中兴小纪》卷一二、《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五一、《宋史》卷三七二、四四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右,臣准中书门下省吏房送到词头一道,徐俯除右谏议大夫,令臣命词行下。臣伏见自顷以来,陛下图治之切,往往急于用人,德意诚厚也。然窃考古今之宜与祖宗之制,其进用人才,自非隐遁丘园、道义才器卓然杰出,如阳城、种放之流,未有阔略资望,不循次而进者。何哉?名器不可不重,人情当使厌服故也。俯之少时,诚有俊声,气亦豪迈,以禧之子,尝见用于崇宁、政和之间。然以黄庭坚甥,又上书入邪等,且连任宫观,故流落于群枉当路之时。靖康之初,召为省郎,其后未有所历也。陛下即位以来,初未之识,令乃遽自前任省郎骤除谏议大夫,自元丰五年更定官制来,五十馀年未之有也。上皇用人,虽号为兼收骤用,然亦未有所谓亲擢之士阔略资历如此者。传曰:「如有所誉,其有所试矣」。又曰:「左右皆曰贤,未可也;诸大夫皆曰贤,未可也;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见贤焉,然后用之」。此古圣人之言,用人之法也。今陛下亦既有所试而见其贤矣乎?况谏议大夫以弥缝衮阙、佑佐上德为职,昔者端厚如王觌,博通如孔文仲,刚果如刘安世,忠清如丰稷,尝为之矣,然觌、文仲、安世,皆自谏官次迁,稷自前侍郎、待制迁,皆望实俱高,人主熟其议论趣向以充选。今俯虽气豪才俊,然陛下何从便得之而骤用若此?臣恐天下怪惑也。汉鲍宣尝言:「古刑人尚服,今爵人反惑,无乃与人美官,未足以劝,而反令天下惑乎」?陛下诚知徐俯,可惜岁月,召至行在,所谓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使其望实已孚于人,然后进而用之,盖无不可也。宁使士论以得之为后时,而无使相顾骇视,腹非而窃叹也,非君父所以成就爱惜臣子之心也。不然,则似恐其不来,以高位诱之,要其必至。如此,则不唯非所以待士,亦不足以得士矣。何哉?盖上之人期之以利,而彼亦怀利而来,苟怀利也,亦何士之可得哉?臣愿陛下但下召命,须其至也,姑以所应得者命之。陛下它日欲置之左右,循涂而进,亦何为不可哉?臣诚为朝廷惜此举措而爱俯人才,窃思有以弥缝成就之也。臣承词头,窃用惶惑,伏念旬日,不敢措词。已而再思,蒙陛下厚恩,俾待罪论思之地,傥使朝廷举措未厌人心,或致疑谤,而乃惜身怀利,不能长虑却顾,尽忠献言,是臣仰负圣恩,苟贪荣宠,人尤鬼瞰,将无所逃。所以触死忘生,妄贡愚瞽。伏望陛下深思愚言,更赐裁处。臣闻汉武帝时读《子虚赋》而善之,有「恨不与朕同时」之叹。狗监杨得意侍旁,进言「乃臣里人司马相如所作」。及召相如至,但以为郎,久之,为文园令而已。使相如不因狗监,不由华丽之文以闻,则汉武必有以处之矣。史称汉武雄才大略,岂此类耶。今俯之素行无相如之累,陛下育材从善、爱惜臣子之心又远过前古,但不须匆匆如此,无故使上下皆受疑谤于清议也。只如唐之元稹,其才器文章既为名御史矣,在长庆时命知制诰,以至翰林,真不忝矣;止缘自荆南判司中,忽命从中出,召为省郎,便知制诰,遂喧朝听,穆宗与稹皆得谤议,以谓荆南监军崔潭峻之所引也。致使元稹才能一皆埋没,为正人面辱,比之青蝇,是进之适所以毁之也。以此观之,不可不慎,不可不惜。此臣所以拳拳恳恳上渎圣聪者也。所有告命,臣未敢命词行下。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臣两日来,闻外传俯与中官唱和,有「鱼须」之句,号为警策。臣恐外人不知陛下所以得俯之由,妄以此为疑议,仰累圣德之聪明。愚所以不敢缄默,终具缴论。然臣未敢具申中书门下省。如臣所陈或蒙采纳,只乞圣旨从中处分,别降指挥,收还前命。臣无任惶惧忧灼俟罪之至。
〔贴黄〕奏为徐俯差除词头,欲乞圣慈更加裁省。如臣所陈或蒙采纳,只乞从中处分,别降指挥,收还前命。候敕旨事。
臣手写奏状,如蒙圣慈开可,别作施行,即乞不须降出。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