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秦相公第四书别幅(五月二十二日,剑南州)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三四、《梁溪集》卷一一七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
某力疾总师上道,已次剑浦。诸事草创,种种费力,加以闲废之久,习成疏懒,牵强应接,尤非所宜。忧畏之馀,思虑万端,连夕不瞑,数日须发顿白,遂成衰翁。乃知古人每一发兵发头为白之语,端不虚也。朝廷艰难之秋,傥得效尺寸以报圣主特达非常之遇,虽陨首捐躯,甚所欣愿,第恐绵薄,终无以仰副湔洗委任之意。夙夜震惧,不知所为。尚望相公洞察愚悃,始终赞成,无推挽之于前,而使之颠沛于后,非独某之私幸也。惶恐惶恐。
某申陈画一及累具章奏,乞军马钱粮等事,至今未奉回降指挥。日逐被受朝廷劄子,令措置荆湖、广南盗贼,及诸路日有文字至本府,称为盗贼所扰,乞发兵应援。河北诸路又以钱粮缺乏,日虞变故为言。不免坐视叹息,行移劄牒,为文具以塞白而已。何则?所得任仕安兵千馀人,除辎重水头外,结成队伍不满千人,兵既不足,以分拨支降到钱数目不多,经由州县类多残破,往往缺乏,日虑兵食之不继,财又不足以赈赡,徒有宣抚之名而无其实,将何以修举职事,仰称任使,俯慰人望?此某之所震惧而靡遑也,伏望矜察。
某近得广帅林遹咨目及公文,具道曹成犯广东界,有听就招纳自新之意。虽贼情狡狯,未可信仗,然广东虚弱,无兵可以制遏其冲,深虑岳飞逼之,乘间蹂践,其害不细。辄遣官赍近降敕榜、黄旗、金字牌及本司榜文前去广东帅司,委林遹相度事势,差官同往招抚,权事之宜,不得不然。榜文并林遹咨目,谨录白拜呈,幸望钧悉。如受招抚之后,又复疑贰,俟本司军马已至广东,会合岳飞及广西帅司三道夹击,决有可胜之理。今未有备而遽欲逼逐,其害甚大,愿相公特留钧虑。
某已遣官属旗榜等招抚曹成,昨日被受密院劄子,委福建、江西、荆湖宣抚司分拨人马策应岳飞,及令某径趋广东保护本路。分拨人马之意,与某近奏令韩世忠不拘路分前去措置之策颇同,但遣他将不若韩之亲往为万全耳。令某径往保护广东,朝廷之意固善,但恐不曾垂虑其兵力不足也。夫以两司之名同,而本司所得兵不及福建、江西、荆湖宣抚司一统制官,欲使提千馀兵捍十万之寇,保全两路,其何以能济?愿相公有以处之,使稍可施为,无巧妇无面之叹,虽触隆暑、冒烟瘴,以赴一方之急,所不敢辞也。惶恐惶恐。
某昨依朝廷降到许用吕丞相任江东安抚大使画一内一项,踏逐差兵二万人也,踏逐辛企宗、阎皋等兵,未奉指挥。今闻此两项人皆已为韩侯分拨前去,虽蒙朝廷应副,恐亦难以指准。目前别无可以踏逐去处,唯刘洪道见将带崔邦弼、颜孝恭两项人马,见在建昌军,以湖北乏粮,未曾起发。已具奏乞拨颜孝恭下兵付本司使唤,庶几就近可以勾抽,兼湖北人兵自合听某节制,伏望特与应副。凡朝廷行下圣旨指挥付某军中,乞并用金字牌,事势急迫,庶几早得办集。前已具奏,并乞垂念。
番禺为广东都会,多富商大贾蕃客之家,号为富庶。在朝廷则市舶香盐所在,利尽南海,故为盗贼垂涎之地。今欲保护广东,必先保护番禺。帅臣林遹以统兵界首防托为名,不复为城守计,某私窃忧之。今朝廷指挥孟参、韩侯分拨军马应援,当自南雄、英、韶以趋番禺,则循、惠、梅、潮一带州县便有奠枕之势,可以责办军赋。如随岳飞之后以往,则势益偏重,下流必受其害。愿相公审度,续降指挥,能令韩侯一行,大善;不然,令以所拨军马随逐某前去听禀节制,亦因得藉其军容,诸事易为措置。已具奏并申枢密院,幸望钧察。
昨者朝廷遣使讨荡范汝为群寇,瓯闽遂安,自此惩创,当无复敢有犯上作乱者,庙略远矣。议者谓建民有杀子之风,此乃其报;而某独以谓慈孝忠顺本是一法,无父子之恩,而欲责之以君臣之义,难矣。作铭一首,庶几知者稍革其弊,辄以碑刻一本计四轴驰纳左右。文辞芜颣,取其意焉可也。伏幸照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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