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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潜善汪伯彦二十罪乞重赐窜黜劄子建炎三年二月十八日 北宋 · 张澄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七二、《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二二、《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二○、《续资治通鉴》卷一○三
臣闻忠臣不避诛窜,故能为锄奸尽言不讳,以伸天下之谊;
明主不吝废置,故能惟辟作威自奋刚断,以耸天下之望。
谨按左仆射黄潜善右仆射汪伯彦本无物望,亦乏才术,以尝从陛下艰难中,因缘宠任,躐持政柄,而相业无闻国步日窘。
陛下蒙尘于外,宗社危逼天下之人闻之者怒切齿,见之者戟手唾骂,且谓陛下甫次馀杭,必亟正典刑,以谢海内
而数月以来信任如故中外怖骇未知死所
备位言责,既不能早正白简,今岂敢尚仍缄默,以重误陛下
条列潜善伯彦大罪二十,皆显有实迹不可诬者。
正月三十日,阎仅申有番骑三十人泗州行在之人无不出兵抗禦,及愿乘舆渡江
潜善等初无措置,但固留陛下不早南渡
至初三日探报虏骑在近,始仓惶移跸匹马扁舟艰危甚矣。
万乘蒙尘,其罪一也。
车驾仓惶渡江士大夫并其家属禁卫五军百司人吏老幼随从不及,或遇贼,或溺江,或被虏,恸哭之声震于原野嗟怨之声殆不堪闻。
前此六宫渡江已久,忽于正月二十一日指挥见任寄居官不得般家。
立法过严,议者咸云天子六宫过江静处我辈骨肉岂不是人?
行在士大夫畏其指挥之严,不敢般家,一旦喂饿贼之口。
使归怨人主,其罪二也。
车驾驻跸维扬淮甸之人奔走奉事,亦既二年
一旦遽然渡江,是委一郡生灵于贼而不恤也。
士夫,若兵卫,若民庶无不恨愤离心
闻自真、楚、通、泰江南州县,皆碎于溃兵,其祸乱之滋,岂止扬州而已哉!
重失人心,其罪三也。
祖宗神主、神御自合六宫南渡潜善等无寅奉宗庙之意,并不措画
一旦车驾起,仅一两卒舁致,倾摇暴露行道之人酸鼻下泪。
人谋不臧,祸及在天,岂不痛哉!
宗庙颠沛,其罪四也。
建炎初年,自河南西京郑州拱州遭金贼残破,馀皆无恙
潜善柄任已来,西则五路京西东则澶、卫、京东今日一州明日一郡直至淮上所存者十无一二,其罪五也。
士大夫不预南渡之期,又不敢先次亟行,一旦流离东西,毙于道路
司农寺黄锷史徽范浩等,并遭乱屠杀
从臣常有未到,职事往往不来,殆可忧疑
衣冠遇害,其罪六也。
扬州行在月给军兵无虑百万,本以待战守之用。
一旦贼以轻骑涉境,并不措置迎战
江津渡济不时一旦溃兵千百为群,流毒东南,其害未止。
军兵溃散,其罪七也。
扬州左藏库金银绢帛数目甚多,闻前此打角要尽般发,潜善等力沮渡江之议,不令装般。
三月一日,贼骑已迫,尚指挥且般三分之一,致出门入闸候潮种种留滞不得过江,尽为贼有。
内帑有金,亦般运不及,皆民之脂血,何缘复得?
府库耗散,其罪八也。
虏骑既破濮州,痛行杀戮,几同洗城
于是开德北京东平望风不守夺门而去,虽仅脱虏祸,而老小奔渡,殍于道涂不可胜计
近日扬州至江上,壮者虏骑驱之以行,老弱贼杀之而去。
市井行哭之人,非其子弟即其亲属
生灵涂炭,其罪九也。
谢克家李擢俱曾受伪命谢克家李擢则徇其分析之词,或除职得郡,或复官领宫祠
李会,则反分司居住,更不问著,公议尤所切齿
克家潜善同恶
士大夫言者,同己则不升擢异己则辄遭恚怒
有问及禦贼事者,必云「朝廷自有措置」,峻拒而力却之,以至今日狼狈如此
潜善等尤护短饰非莫肯虚心以来众善尤嫉人之有技。
不纳众善,其罪十也。
潜善王黼之客,伯彦曾受梁子美提挈,故今日梁姓而得差遣者满天下,皆据大任、割膏腴之地,如梁扬祖发运使,尤为猥恶。
其党更相扶助,欲倾正人,而李处遁尤为亲戚用事士大夫无不侧目畏之。
植党分朋牢不可破,其罪十一也。
言官奏疏国危,乞大询众庶,凡再上、再降出,方肯施行
于是职事官以上时病甚多
潜善等以谋不自己出,又身为宰相,致大询及众,内怀不平,遂奏请乞降御史台抄节申尚书省,人莫不怪之,其罪十二也。
又如曾论潜善无名进职,事系关国体潜善兄弟大怒
中书舍人黄唐杰诰词极口称美潜善等遽唐杰兄唐俊鸿胪少卿,以示同己获利之意。
朝廷名爵以胁士大夫,人咸笑其浅妄
专行私意不胜其公,其罪十三也。
行在百司每事京师
京师百官月费两处不减
巡幸而置御营使司,则枢密院虚设
巡幸而置提举财用,则户部备员
官属人吏兵卒耗费,无丝毫之补。
设官重复耗蠹国用,其罪十四也。
右丞许景衡渡江之议,潜善等极排斥景衡恨愤
六宫过江,人皆曰虽斥景衡,犹用其说也。
六宫过江已久,行在见谋继往,乃忽下指挥见任不得般家,人皆怪怨
又如虏骑骎骎南来,乃多遣求和,并不曾一事委使藉口使人莫知所为
政事乖谬,人辄讥笑,其罪十五也。
蔡京王黼为相日,曾差卫从人兵至今论者未已
潜善一身御营使,为广占亲兵,置战士游惰之地,各不下数百,而潜善独占千馀人,皆以为缓急之助,不知名嫌疑之辨。
多占兵卫不避嫌疑,其罪十六也。
自古敌人相拒,全藉斥堠潜善等计不知此。
东京斥堠,委之郡守
京师南京、至泗州道路遥远,皆未尝多以金帛专遣有心力行止人探贼动息止是道听涂说,便指为实,致车驾蒙尘狼狈如此,其罪十七也。
虏人东平既破,其势已作南来之计。
潜善等得阎仅申报便宜渡江之期,乃饰非遂过,尚于初二日留车少待
初三日陛下出门当时若少迟留,定遭冲突
议者谓潜善等以渡江为下策,曾未有中策可以胜之。
贼骑已逼,尚敢挽留车驾,其罪十八也。
同知枢密院卢益王黼素有狎邪之旧,用为尚书
东平之政乖谬,冠于一时
去年散官安置中,辄乞求扬州毕其私事,其意实为进用
潜善果骤引为八座
未久,俄闻伯彦引为枢副
已而伯彦之客以朝献读祝文失于恭恪言者方欲论列潜善等既为伯彦荐于朝,擢起居郎矣,遂除集英殿修撰
自来二使有罪补外未有除集撰者。
伯彦之党,潜善引之;
潜善之客,伯彦荐之。
二人朋比专务欺君,其罪十九也。
宰相之职,无所不统。
水旱蝗螟,在古则策免
盗贼夷狄,于义则丐归。
潜善使车蒙尘如此,尚敢出入传呼宰相张盖乘马,略不知廉耻之节,致搢绅指目讥诮,几不容口
如是能为陛下立政造事保安国事乎?
国家殆辱,恬不知耻,其罪二十也。
臣独以空疏蒙被亲擢,职在风宪,实负天下之责。
今日陛下蒙尘,臣首当赴死
顾臣前此数为陛下渡江之事,宸衷辄加采纳,但为潜善沮遏
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固不系于言之用不用
潜善等之罪,臣谊当弹劾
伏望陛下一己安危不足深念,而以二百年基业为可忧;
一时颠踬不足深虑,而以失亿兆之心为可惧。
若不痛革前弊,力新远图,别为经理之谋,臣未见其有济也。
然痛革前弊,力新远图,非尽逐潜善伯彦辈,天下决未肯信服陛下之令。
黄潜善汪伯彦伏乞重赐窜黜,以回上天之怒,以收亿兆之心。
然后改命易方,稍图兴复,尽斥浮滥一归简严宽恤黎元轻徭薄赋作新军旅,选将待时庶几数年之间,渐振安平之业。
陛下尚存体貌,未忍弃捐,则七庙神灵无依托之地,忠义之士莫知系属之归。
陛下孤立一身何所税驾
臣之言激切,肝膺震溃。
唯望刚断,早赐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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