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黄叔度传后 南宋 · 陈长方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七三、《唯室集》卷二
自汉及今垂八百年,谓黄叔度为颜子,未闻有改此论者,盖其德性粹温,望之莫见涯涘,于道或近似之。汉末李、范之徒自许节义,吐光芒、露圭角以惊动末俗,叔度泊然如不闻,知其所自处者,宛乎颜子之在陋巷也。此后世之论所以不敢辄改也。然而颜子生于周之季年,所以不出而救世,又不敢私淑门人,而卒之言论风旨无传于后世者,仲尼在上故也。使仲尼用于世主,则颜子出而赞襄吁谟,必若唐虞之诸臣而后已,岂终于陋巷哉!叔度生于汉世,时君固不能用之矣,至于言论风旨私淑诸人者亦复无闻。若谓前有圣师而不敢,则当时无有也;若谓晦其明以远害,则保身之道岂必闭其言而不发也?若谓举世无道,不足告语,则一时人材之盛,前此未有其比也。如是,则叔度言论风旨不见于当日,果何谓乎?呜呼,是皆由世无孔子,而致斯人于斯也。使其生于洙泗之间,则吾乌知不后曾、颜之列矣。孟子称:「禹、稷、颜子,易地则皆然」。禹、稷之功,自生民以来未之或有也。颜子以匹夫居于陋巷,箪食瓢饮,姑卒岁而已,孟子遽跻之于二人之域者,盖孟子之学臻乎圣人,故知颜子可以为此尔。若叔度之在陋巷者,固不异于颜子,余之固陋诚不足以知之,然而后世君子敢以禹、稷之事功许之乎?如不能以禹、稷事功许之,则颜子、叔度之异同,于是乎分矣。子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非颜子,孰足以语此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