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吕居仁舍人书 南宋 · 汪应辰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七二、《文定集》卷一六
某平日未尝学《春秋》,比因考究诸家之说,窃谓愿读《春秋》,必先明圣人所以制作之意,苟于宗旨有所未明,虽有得于片言只字之间,终无益也。因有疑曰,《中庸》曰「非天子不议礼,不制度,不考文」。又曰「虽有其德,苟无其位,不敢作礼乐焉。虽有其位,苟无其德,亦不敢作礼乐焉」。然而作《春秋》者何也?今胡氏之说,曰《中庸》诚有是言也,不曰《春秋》天子之事乎?止以一言蔽之而不辩何以作《春秋》,终不足以袪方来之惑。既曰不可矣,不敢矣,又从而为天子之事,则圣人之言行盭矣。或曰《春秋》非有所褒贬,特托行事以明王道而已,故曰天子之事。夫如是,则六经皆明王道也,而独于《春秋》曰「知我者其惟《春秋》,罪我者其惟《春秋》」,何也?吴、楚之君,爵则公也,僭则王也,而《春秋》书曰子,此其彰明者,不得谓之无所褒贬也。赏罚不出于时王,而圣人自为之可乎?此所甚不晓,营营于中而未知所决者,敢望不倦指教,幸甚幸甚。至于所谓以夏时冠月,以周正纪事,极为牴牾。周人虽建子,必不以十一月为冬,正月使其以为冬,则是用夏时矣。今孔子虽用周正,而以十一月为春,乃与夏时相悖,安得谓之行夏之时乎?其说春正月无冰,曰今在仲冬之月,燠而无冰,是以周正月为仲冬矣。至其说冬大无麦禾,则曰麦熟于夏,禾成在秋,而书于冬者,有司计岁入之多寡,然后知仓廪之竭也。夫正朔可改而天时一定,今所书冬者,以为夏时之冬耶,则是圣人所用正朔前后自相乖戾。以为周时耶,则麦不熟于夏,禾不成于秋,而冬乃纳禾稼,涤场圃之时矣。不知何以牴牾至此,因书及之,并乞知察,亦以见立言之难也。无由侍坐,以请所疑,临书不胜拳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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