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王伯策 南宋 · 员兴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四三、《九华集》卷一○
圣人之道,宁无经而合于经,不可执经而乱大义。非不知经,不知道也。道者经之本,皇帝之经效,而伯则其浅也。昔者圣人,其帝五帝也,其王三王也,未有五经之言,五经之效著矣,斯无经而合于经也。秦汉而下则执经而乱大义也,其弊皆起于不知经,与知之而不深,或知而入于异端也。汉四百年,可谓久矣。可称者文帝也,而黄老乱之;可称者宣帝也,而伯道杂之。其后若元帝,虽通经而泥于经,汉氏衰矣。此执经而乱大义也。章帝、成帝犹元帝也,故汉无可称,帝王之效何有哉!唐三百年,可谓久矣。太宗可称也而惑辞章,元宗可称也而惑庄老。文宗于唐犹元帝于汉也,肃宗、代宗犹文宗也,此执经而乱大义,帝王之效何有哉!故二代之弊,皆起于不知经,知之不深,而流入于异端也。呜呼,五帝三王虽无五经而有经之效,愚以此不为无经也。两汉之君虽务通经而无经之效,于经无益也,皇帝三王之道何自至哉?若夫晋、宋、隋、魏南北之君,一话一言,流入词章,两汉罪人也,惭德多矣。传曰:六经之文积案盈箱,俱是风云,文衰如此,何暇经乎?故宋明、梁武、宋文、周武、魏文、陈后帝、隋文帝,其名知经者,亦知章句也。洁静精微之于《易》,温柔敦厚之于《诗》,疏通知远之于《书》,经纪治乱于《礼》、于《乐》、于《春秋》,可知而不知也。皇帝王之道,求之于此,斯妄也矣。呜呼,其父爱盗,其子必且行劫。彼时君执经而乱大义,其臣为章句之儒,何怪乎!虽然,公卿大夫则有矣,愚伤其不多,且伤其不用也。汉有贾谊,唐有陆贽,其言六经之效,非执经而乱大义也。故陆贽辩于谊,谊之术则王术也。传曰:「贾生言尧舜,陆贽言仁义」。非帝王之道,何自出哉?此相望孔孟,更驾合辙也。或曰:「孔子所尽心《春秋》、《易》也,孟子所长则《诗》、《书》也」。孔子千里问礼于周,学乐于弘,孔子于他经,岂容易哉?如以孔子尽心于一经,则行在《孝经》者,二经又非《孝经》之行矣,如此其安乎?若轲之长则无所不长也,而止云《诗》、《书》。彼轲长于譬喻,亦尽出于《诗》、《书》乎?此诸儒之说,执经而乱大义也,故失之诬,失之愚,失之贼。非圣人之经失也,解经者之失也。愚断之曰:执经而乱大义也,不知经者也。呜呼,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