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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尉威武军节度使提举万寿观食邑六千一百户食实封二千户陇西郡开国公致仕开府仪同三司公行淳熙五年 宋 · 张抡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三、《琬琰集删存》卷三、《名臣碑传琬琰集》下集卷二四
曾祖德明,故任皇城使,赠太师、秦国公
曾祖妣野氏,赠楚国夫人
祖中言,故任皇城使,赠太师魏国公
祖妣折氏,赠韩国夫人
父永奇,故任同州观察使、充鄜延路马步副都总管、知鄜州军州事兼管内安抚使,赠太师陈国公谥忠壮
妣蒙氏,赠越国夫人
公讳显忠,字君锡绥德青涧人。
先名世辅太上皇帝改赐今名宠嘉之
其先诸公子也,世远谱不存
由唐至五季,逮我国朝,世为苏尾九族都巡检使
地扼边冲,有横山之险,瞰平夏部曲
祖孙相承长雄其乡。
自公先世,每以恩信得士,士乐为用。
其俗勇鸷果敢,视骑射战斗食饮之常,攻克守固,号为鄜延形胜之障。
公尤为雄伟不常者。
生而卓异,长七尺风神堂堂
自幼倜傥远略忠壮秩当任子,公慨然曰:「男儿当自立功名,于战阵富贵,何藉门荫耶」?
建炎二年王公经略鄜延,时忠壮统领本路军马
金人已入寇,王俾忠壮募士硬探,忠壮难其人。
公年十七,毅然请行
间者十馀人,问得其情,杀之,枭二级以献。
王公壮其勇,为上功,补初品官由是汉番寖知名
属盗蜂起忠壮辄命公为先锋所向无不殄灭,民恃以安。
稍迁鄜延路兵马都监,兼充第六正将
入寇,公屡击之,自是无敢犯塞
伪齐僣号,素闻公父材勇,将大用,冀为己辅;
兀术尤多公才
而公父子每念我宋臣也,二百年世禄秩及此沦陷,乃为彼用耶,未尝感愤流涕待之虽厚,终不屑意
一日忠壮因饮醉与刘麟争,语数侵之,且及老豫,曰:「吾昔日与尔比肩事宋,不因多故,尔何得至此
今遽以皇子见陵耶」?
众为之惧。
已而劝其谢过,终不少屈。
方务收人心外示能容,中实衔之,阴有图矣。
会齐废,获免
戊午岁,公知同州,与王世忠号铁幡竿者,令顿遇等潜谋通蜀,将距渭水,共为恢复之举。
乃遣使臣彦忠、黄士成、崔佺,以书抵宣抚吴公玠,冀出兵外应
西元帅撒里曷者,虏酋之亲弟也,挟贵骄恣,过郡邑则择良家官吏妻女侍饮不从阴贼之,公常扼腕
一日召公计事,公疑不利于己,移疾不往。
撒里曷怒,领兵数百人,并其首领桀黠者百馀,欲以掩公。
至则踞坐厅事公使人扶掖见之,撒里曷作色诮公,公谢以坠马伤足,请犒从者
公密戒左右多与之酒,使尽醉,悉杀之别馆,又杀其亲兵数百人
出伏甲于幕下,擒撒里曷缚马上,将以南为质,谋迎北狩之还。
公有于州人州人爱之,见公举事咸驩鼓舞以手加额曰:「复见赵官家有日矣」。
拥逼出门,会有人告变,捕公者兵刃四合
公与亲随崔皋、拓跋忠等近百人决围而出,且战且前,由汉村经临高原扑地河、五交原,凡关隘兵悉控扼,公每挥戈大呼驰之,莫不惊溃
公众原上,望追骑益多,公拥撒里曷谓追者曰:「迫我急,即急杀之矣」。
故虏骑尾而不逼
有劝公杀以绝望者,曰:「彼众我寡,杀之肯舍我乎?
虽死无益,吾固有所处」。
乃解其缚,谓曰:「欲生耶,欲死耶?
能从我三事,我活汝,不则杀汝。
吾以死战追骑非我敌,汝尝见吾战矣,岂诳汝者」?
撒里曷曰:「公果活我,唯公命」。
于是授之三箭,使折以自誓
曰:「汝国本远夷大宋优礼厚币讲好修睦,而汝国遽坠大信猖狂至此
我宋何负焉?
今还语而主,归我二圣,复我疆土继好息兵,免南北生灵无罪被杀,一也。
造谋举事,悉自我出,吾家属洎同州之民无与也。
汝无迁怒,戮及不辜,二也。
吾既舍汝,汝无纵兵追我,我再获汝,必不汝放,三也」。
撒里曷听命惟谨次第折箭,且曰:「或敢背盟有如此箭」。
公麾之使去。
虏骑得撒里曷,即东驰莫敢回顾
公始欲拥撒里曷归朝,值洛水汎溢,无舟,不得渡,又虏人会合诸道军马,断南归之路,公不得已,遂奔夏国
乡里邻于境,夏人服其家世久矣
至,夏主甚喜,遣翰林学士杨其姓者郊劳礼意良厚。
推诚,公亦无隐,自兹彼我之间。
杨因暇日语及金人自得志于中原,恃其强盛,每见侵陵,亦有并吞之意。
知公雄杰,故深相结纳,将倚为用。
有间者从延安来报自公之西,金人即饬五路兵分捕公之家属二百口,无长少悉遇害
公抱终天之痛,每念之,切齿裂眦,恨不即死以复。
大雪,公中夜挈壶酒过杨,杨延之卧内相与对酌,因愬父兄遇害甚惨,泣数行下,属杨借兵,将以复雠
恻然翌日为公请,夏主曰:「彼能为立功,固不靳借兵」。
时有酋豪青面野叉者,有射骑数万,恃勇桀骜要索无厌,扰边十馀年矣,夏主患之,顾国无能之者以是属公。
欣然自任
问须兵几何曰:「当以计取,得精锐五百足矣」。
夏主曰:「此虏未易轻图」。
与骑三千。
公命裹粮捲甲,昼夜疾驱
既逼其境,遇行者,则俘以自随
奄至其穴,乃伏骑于旁冈阜间,噪其三面
仓卒惶骇野叉金冠铁面具,画若鬼物,故号野叉
少选野叉大刀跨马名赤驼,指呼布阵
公谓之曰:「汝徒恃犬羊众,实不勇。
果勇,能与我挑战乎」?
野叉问公为谁,曰:「因汝不臣其主,汝主有大国,命我伐汝。
无多言,速出战」。
野叉怒,挥刀跃马而前。
豫戒一骑,俟我与之交驰,从傍过之
及锋未接,一骑出焉。
野叉顾视间,公伺隙投鎗,徒手捽其背。
野叉身偃,公挟以归。
其徒窘蹙散遁,伏骑乘之,馀众悉降
献俘之日,夏主大悦,将妻以女,公辞以父丧
即日出兵十万授公,乃鼓行而东。
先是金人既族其家,度公必为复雠之举。
兼自丙午岁用兵,至是几及一纪,彼既厌兵,且数为王师败于两淮,思欲息肩,割三京请和
知公之在未尝一日东向也,公军所至无不望风迎降,独延安闭门拒守
公谓之曰:「吾之此来,止求告捕害吾亲者,若得其人,吾于延安之人何憾焉」?
已而监军缒城见公,云:「始告捕者苏常二人耳」。
俄有捕其人以献者,公诘之,遽服,因剖心以祭。
金人既还侵地国家肆赦安集,薛因出诏示公。
公未悉真伪
有耿焕者多识,与公有旧,为公言真诏也。
公即率所部南望拜赦,郡人安堵
流离侨寄三国间十有馀年,备历艰险还朝之志,万折必东。
顾势未可,姑待效见,归报朝廷
三京既还,无所用力,因说夏人俱南。
夏人往往怀土公度不可强,但取愿从者,得二千馀人
鄜延旧部曲数万众,皆愿随公。
盖公在长安被诏止许量带军马前赴阙,又于内拣选三千人
招抚使王枢见公说夏人归南,反谋公归
大怒,遂擒王枢同时领众归朝
太上皇帝赐对便殿玉音奖谕曰:「卿忠义归朝立功显著」。
燕犒锡赉恩意甚渥,即授公护国军承宣使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兼枢密院都统制
公方年三十,实绍兴九年也。
明年金人叛盟,兀术寇边朝廷大举进讨
刘公光世三京路宣抚处置使,表公为本司前军都统制
上以宸翰曰:「卿将所部张俊会合,如立奇功,与卿建节」。
诸将会淮西,战于柘皋,兀术大败
公军追至孔城,夺耄倪之被虏者以万计
贼退,召赴阙,以功除保信军节度使两浙东路马步都总管
公生西边长游陇、蜀、梁、宋间,熟悉虏情,至山川险易兵马强弱,如指掌,因上恢复之策于朝。
当轴者方主和议,虑公矛盾,以事降平海承宣使
公居丹丘从容暇豫,与参政钱公端礼贺公允中两府曹公勋、郡守萧公振日为棋酒之乐,徜徉泉石间,无闲废色。
岩壑朱公敦儒亦居是邦,群公每有胜致,朱必以诗词纪之,如是者十馀年。
会时物故太上皇帝知公被黜非辜,召还,复宁国军节度使殿前司右军统制
岁馀改选统制
殿帅杨和王存中太上曰:「以李显忠才气,岂宜处之偏裨」?
太上然之,升选锋都统制赐田六十顷。
辛巳岁,逆亮犯顺
秋八月,公以池州都统移军舒城,除御营先锋都统制
候骑报贼东京郭副留、韩将军万人渡淮。
十月四日,公领赵康年、曹高麦、韦永寿、刘彪等与虏战于大人洲,首剉其锋,乘胜掩击过淮,虏军溺死千馀人,俘降甚众。
复还舒城入合淝,又携张师颜马司精锐,由安丰花靥镇取顺昌
公先声所暨,城中震悚,至则拔之,擒王千户等,俘降数千人
又遣曹高麦分兵蒙城,擒刘承德而还
后亮亲拥兵淮西朝廷命建康都统王权拒于合淝,退保和州,竟失守
诏命驻军芜湖,以扼裕溪口之冲。
寻报弃军渡江人情汹惧督府被旨,罢兵柄,檄公会采石
始,失律也,时雍国虞公允文参赞督府,访所以败之实。
其军咸诋失,且曰:「非我辈不战之罪,亦非虏之善胜,盖望风先遁,我辈何能自振」?
曰:「朝廷已令池州李都统交此军,尔谓如何」?
众合辞云:「用李公,则我等有所赖」。
于是军,兼淮南西路制置使京畿河北西路淮北寿、亳州招讨使
亮至杨林,瞰江筑高台,植二黄旗,中张黄盖
躬擐金甲,执小红旗麾军,恃众以为江可渡也。
公即措画,依山列马步军成阵,五分戈船,以其二泊于东西两岸,其一泊中流,藏其二于芦洲港中
顷之,贼麾战舰渡江呼声天地
贼舟及岸,虏渐登陆遣时王琪、盛新、戴皋、张振张荣逆击之。
我师贾勇一以当十俘斩之馀,降者甚众。
又疾遣戈船并进,以神臂剋敌弓射之,中者洞贯
溺水死者不可胜计贼船于是退遁
向者港中所匿戈船出,断其后,夺贼船二十馀艘。
继以轻舸纵火,焚其战舰火光蔽江,烟燄彻天
亮既败,公遂募军校,抵亮所谕之曰:「今管军王权,乃曩时擒撒里曷李世辅
汝众逼江何为
曷若稍却,容我渡军,为一战决胜负
今汝临水而阵,是不欲战也」。
亮闻之,走淮东,尚留精兵于和为后拒。
公分绝江,阵于和之城下
出迎战,公身先将士殊死战,贼败走入城。
我军蹑之,贼纵火,公领军涂甲冒火而进,遂复和州
公又遣韦永寿、顿遇、赵宣李宗正等袭至香林塘追击,大破之。
分遣将校蜀山段寨以来邀击虏众,所向无不克捷
公伺得亮将犯京口,乃遣戈船,令战士踏车左右岢峨,巨舰舳舻相衔掀舞湍流骇浪中,逆折下上,势若游龙
诸酋凭垒观之,莫不丧气
亮乃作伪诏,遣校尉张千秋挐舟来谕王权,谓亮提兵瓜洲,似与有先约。
雍公与公议曰:「此其用间耳,然亦当以朝廷已罪王权之事答之,庶绝其冀望」。
雍公以为然,遂作檄曰:「昨王权望风退舍,使汝鸱张至此
朝廷已将权重宪典
统兵李世辅也,汝岂不知其名?
若往瓜洲渡江,我固有相待,无虚言见怵,但备一战,以决雌雄可也」。
遣所获女真二人赍往。
亮得书大怒,数诸酋以不用命,致杨林之败,将斩之。
诸酋哀恳久之,曰:「姑赦汝。
旦日各得战舰百艘,约五日绝江违令者死」。
诸酋退,自计曰:「南人李世辅统兵,为备甚固。
我辈必败,退则诛,进退等死死中求生可乎」?
遂杀亮。
亮毙,诏班师,以功擢侍卫马司诸子得对便殿,各赐金带
今上皇帝登极,公陛对论用大计称旨,蒙玉音奖谕赐田七十顷。
明年,擢领殿岩
都督张魏公自任恢复之责,以招抚使命公节制殿前司马池州驻劄御前诸军,由淮西而进,建康都统邵宏渊为之副,建康镇江驻劄御前诸军步司军马隶焉。
进自淮东,公即祃牙建旆,誓众启行
五月甲午渡淮。
丙申,伪都统萧锜领兵拒战于陡沟,张左右翼
公指谓诸将曰:「此所谓拐子马,虏之长技也」。
张荣请为先锋,公授以方略一鼓而虏骑奔溃
丁酉进军,距灵壁才数里,以待。
遣时员琦率兵击之,张师颜继进
良久,公遣曹高麦等以千骑横冲贼军,又遣李舜举白旗子策之。
大败,转城西遁
灵壁城步卒三千洎伪官相继出降,遂收复灵壁
公入城抚定,令军中无得虏掠市肆仍故。
公谓父老曰:「朝廷本图遗民涂炭,非欲多杀示威父老德意,勿怀疑惧」。
无不南向稽颡感泣者。
公命植二旗,谓降者曰:「尔辈为虏胁耳,愿归朝者立黄旗下,当补授官资
归本国者立白旗下」。
有立白旗下者,悉遣去。
初约邵宏渊虹县公取灵壁然后并兵而西。
剋期灵壁矣,闻邵犹攻虹县未下。
戊戌,公领轻骑东趋虹县,遣灵壁降人入城谕以祸福曰:「汝逃则无所,战则不敌,能死决战不然速降,犹保首领
城破,必杀无赦」。
顷之,大周仁踰城诣军前曰:「我等素闻李公威名,馀则不知也。
今愿以城降」。
门,与蒲察徒穆、久安、李千户率众出降
邵之围虹县也,凡数不能下,及公至始降
邵以功不自己嫌隙始萌。
公趣邵奏捷,邵曰:「虏降相公耳,宏渊奏捷乎」?
曰:「此来本为国事,将此功与公奏捷,愿无疑也」。
邵终怏怏,乃曰:「今收复两城,功已显著请从回军,以全功赏」。
公言:「男师廉、师颜都统世雄同得圣训,令到南京然后取旨。
大军入境,才得二邑,以何为辞,而遽回军
万一摇动众心,有误大计」。
邵愈不协,乃与其唱言虏且大至吾属虏矣。
曰:「今军势方张正当仰遵圣训,复故地以慰中原来苏之望」。
遂军灵壁
癸卯,萧领家属降公于静安镇,公待以礼,命将官吴温馆伴
甲辰,公军傅于宿州城东
公军自入境秋毫不扰所至壶浆接踵人情翕然,咸谓复见天日于是尽得虚实
是日,邵军亦至,始合战城南地名大王湖。
旦至晡,凡数十阵,虏军败北,杀万馀人
大汉释甲弃仗、稽颡乞降者亦万数
乙巳,公闭营休士,邵与张训通、王皆言:「军止有来一食,且乏攻具,以何攻城
不若还军灵壁就粮而归」。
曰:「所以约赍军食者,正欲宿州就粮耳」。
诸军破城早饭,邵众窃笑
公遂申严赏罚率厉将士
翌日丙午晓色未分,不施攻具士卒坎城,争先而上,即开门进军,与城内贼军巷战
麾军荡击之,遂收复宿州
破贼而食,果如公言
邵军尚未越濠,遂遣拨发官王仪等屡往督促,邵始渡濠登城。
郡帑金帛,即追库务官吏对。
邵宏渊等按簿籍,仅得十万缗,米斛半之,公尽以犒军
使刘持摄州事,用郡人所举也。
前此都督公移书于曰:「昨陛辞日,面奉圣训军马渡淮,即令邵侯听公节制」。
仍令具知禀,守待缴奏
邵殊不乐,至是,复以公移俾分节制
邵益衔公,殆不可与共功矣。
庚戌,伪元帅勃撒领兵来自南京号十万,合宿州散卒大战城南
两军杀伐相当
是日统制李福辄离阵数里,匿于樱桃园,适督府察视王实者见之,为公言。
又李保弃其军号隐避不战。
公召福、保,对诸将诘其罪,二人伏辜,遂斩之。
公与邵议曰:「虏既数败,诸公以谓进兵如何」?
邵曰:「今得宿州,虏虽败走,必以重兵拒我于南京」。
曰:「虏又败,当如何」?
邵曰:「拱州必有虏兵」。
又曰:「闻虏已召陕西诸路军马会于东京,必来大战」。
公笑谓邵曰:「不然
今虏数为王师所败,其心固怯。
我师破竹之势南京之兵,吾胜之必矣,然后徐州
徐州有粮八十万,吾得徐,则军食足,乃可休士
传檄山东,盖山东吾向知亳州,尝以恩结其人,颇见信重。
闻吾提兵之来,山东响应则不而下也。
山东既下,可以重赏土豪数万为前驱王师继之,则河南故地指日可复。
陕西兵至,道路遥远人马疲困,吾以逸待劳,战必胜矣。
陕西之兵,皆吾乡里部曲,必不为虏用。
此吾万全之策也」。
邵虽心服其谋,以归心之切,终不以为然
辛亥迟明,亲援枹鼓激厉士众
战酣,公免胄跃马挥戈所向披靡,勃撒退却者三。
大败西走
宏渊拥兵坐视,且与其将佐宣言曰:「当此盛夏摇扇清凉犹且畏热,况烈日中被甲苦战,人何以堪」。
众心遂摇,无斗志矣。
壬子夜,忽鼓噪,公遣骑觇之,曰:「建康中统制周宏及邵都统世雄,阳为虏劫寨自遁」。
黎明马军去几尽。
癸丑,督府移军入城。
虏谓我怯,乃率馀兵攻南城,又分兵潜攻东北
城陷,虏兵已登陴
公亲挥钜斧,手杀数十百人将士奋击,虏下城
兵攻南城者毙于藟木矢石积尸羊马墙,壕水尽赤。
敌既数败,苦热乏食,咸已远遁,乃扬言陕西兵二十万将至。
邵众既扇于前,及闻此,士心益不固
晓之曰:「始吾奄至出其不意入境半月,而南兵之救方来
陕西去此几里,而能遽至耶?
若以盛夏不可兴师周宣王六月北伐诸葛亮五月渡泸自古岂无盛夏成功者乎?
此特虏见怖而走,止我追兵耳。
姑留二日观之」。
于是有中公以飞语者,曰:「是欲降敌耳,不然,盍去至晚」?
一城恟恟
公度不可遏,乃叹曰:「天未欲平中原耶?
沮挠若此」!
敕书至,有「见可而进,勿堕虏计」之语。
公遂整军而归。
宿州之战,非公之过,盖缘当时督府所委节制不专加以邵宏渊、王不能仰体国家用兵大计而乃倡言惑动士卒,各怀归心,遂致统兵官辄敢衷私领兵遁归,无所忌惮
公自提军渡淮,首尾二十日,与强敌七战七克,连拔三城降虏右翼都统万户蒲察徒穆、国戚同知周仁三百户百人长及正军等。
宿州,斩麻叶万户柳叶千户城内外杀死并捉到番贼,及当阵杀左翼都统前后降到并累杀死虏众共四万馀人
于是军声大震士卒咸有吞敌之气。
大军所至秋毫无犯是以中原之民日望王师之来,以为内应
公所军马连日接战伤折不过千人诸司自有可见
公提大军渡淮,入贼之境,不备刍粮,就敌粮草
至于首先登城、巷战立功、伤中将士,亦是就宿州府库金银钱币以充激赏
宿州之役,系国家恢复大计旬日间连下三城,杀降数万,虏众奔北不暇
贼所起山东河北签军,皆欲内叛相应,贼势危亡指日可待
不幸宏渊自弃大功,怯战退走误国大事更相鼓唱张大虏势,复以退师为是
还师盱眙,见魏公,纳印待罪,唯归过于己,不复自明俟命建康
醴泉观使奉朝请
趣召赴阙奏事中途得旨责授果州团练副使安置长沙
九月上知符离之役,特以邵宏渊不协故,过不在公
抚州
岁馀,又移信州
乾道改元,召还,复容州防禦使,两锡白金六万两、绢三千匹、绵一万两。
寻复随州观察使,除两浙东路马步副都总管
丐祠,改提举台州崇道观
再召,除威武军节度使左金吾卫上将军赐第辇下
六年,再除侍卫马司
一日对策选德殿,上爱其姿貌魁杰,命写真阁下
明年按视营屯,还敷奏,深合上意,复太尉,录前功也。
岁冬,以马帅移屯建康
九年,引病丐祠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居会稽岁赐米三千硕。
五年上思之,淳熙四年十月,诏以提举万寿观奉朝请
中使劳问江津赐银合、茶药
入见,上抚存甚渥,时给真俸,俾葺居第,又出内帑金赐之,人知上用公意未替也。
无何,以疾薨于赐第正寝五年七月朔旦春秋六十有九。
讣闻天子震悼,辍视朝一日,赠开府仪同三司陇西郡开国公食邑六千一百户、食实封二千户赠典有加,官其后七人,命临安府给葬事。
其年九月乙酉安厝绍兴府山阴县承务秦望山之原,国夫人周氏祔焉。
公初娶国夫人
再醮赵氏和政郡夫人
继室以王氏,信安郡夫人
子男十六人:师政,武经郎
师道武翼郎,皆战没。
师雄武功大夫閤门祗候
师廉,终武功大夫
师闵,武功大夫閤门祗候、充两浙东路兵马都监
师文武功大夫东南第四将
师颜右武大夫高州刺史提举建宁府武夷山冲佑观陇西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
师孟,终武功郎
师正武略大夫、充江南东路兵马钤辖
师古武略大夫、充绍兴府兵马钤辖
师武,忠训郎
师说承信郎、监潭州南岳庙
师尹承信郎閤门看班祗候、监潭州南岳庙
师旦,秉义郎、监潭州南岳庙
师直忠训郎
师禹保义郎
师英,未仕。
六人:长尝适武功大夫焦显祖伉俪不协,今归宁
次适武义大夫世昌
次适秉义郎閤门祗候王瓒
次适修武郎、新差充京畿第二将赵鼒;
次适承节郎孔居义;
次为尼,馀在室
孙男十人:谔、谠、谊、䜣、询、诜、谦、谏、议、諲。
谔与询、议承节郎
馀孙男女二十馀人,尚幼。
智勇天性,自其儿时无他好,与乡里同辈惟以驰射为戏,不舍昼夜
夜则对烛二灯,人挟一矢射之,中者使不中者负而返,公常十中八九
一日,行寿春道中,马忽辟易,有虎自林间跃出。
公背发一矢中口贯颔于地,后骑争以戈毙之。
公之用兵奇计百出,以勇果济之,故先计而后战,卒如所料。
大敌,馀人夺气公方优游甚暇,屡以少击众取胜
御军严肃,令使必行。
诸子从军者,临敌,公常戒之曰:「汝曹无恃我故不用命,军有常刑,必不私汝」。
于是诸子奋勇先登,皆立奇功果毅英发,以名节自期
公虽不喜文饰,然前代治乱近时得失亹亹言之,使人听之不倦
议论切中事情,人所不逮。
未尝学书,而笔力自然遒劲心画也。
疏财重义亲旧部曲间,葬死字孤一无靳色,至有官之者
闻人疾病,若痛在己,命医求药,汲汲不及,赖以全活者甚众。
都统吴公锡公同殿岩吴约以女为公子妇
比吴死,其家遭寇,流落江西不敢复婚
公备聘币,具赀媵,不远千里遣人迎之曰:「岂以生死贵贱异吾心哉」!
杨和王多公勇于义,待遇馈给特异于众。
杨王薨,公感其知己号慕若丧所亲,杀名马以祭。
前此池州军中将佐使臣不理磨勘,及公任都统,为奏请年劳磨勘转秩,自是请给封赠并依资任自公启也。
又诸路州军有贷命配役于军者,皆悍勇可用。
日系铁索夜囚土牢死而后已
公悯之,曰:「使功不如使过」。
因奏尽释之,随材分隶行间,在安丰死战立功,报公之德。
公平不以势进人,任材而已
不喜干人以私。
有斥不以罪,或忠而获谴者,虽千里必追赆之,且为直其事。
一善称奖,如自己出;
闻人过,则掩匿庇覆不暇
下有不可犯之色,及待士,和气所至坐客随满。
自奉至薄,而遇材武智勇之士有乏绝者,必赈之,无所吝惜
且曰:「吾为国养之,以备一朝之用」。
俸赐随得随尽。
上知其用不足,尝赐田以周之。
平时与人谈论无非爱君忧国,其于财利未尝一语及之。
薨背之后,家无馀资。
公气万夫,与故郡王韩公世忠乡里,韩每以豪勇服人。
累世将家驻兵陕右,夏人不敢辄寇边境盖公名著山西,而未尝少屈于韩。
及公归朝,韩力于上前奏乞公于麾下,上以公才非韩所能服,遂以枢密院都统制处之。
特立不倚,唯以忠诚结知冕旒
人谓义不忘君如关云长,忠不恤家如李良器子仪宽厚得人光弼严明御下,公兼四者之美,而能持之以恭,守之以谦,故秩槐鼎生荣没哀子孙诜诜,复盛一门,亦天有以报之也。
靖康之难腰金曳紫、保宠固位,或北面犬豕助桀吠尧者有之,而公遨游三国万死来归忠烈昭然上贯天日
及败兀术于柘皋,挫逆采石西取顺昌,北复符离,虽志不克就,亦足暴白于世矣。
启手足,呼门人诸子谓之曰:「吾束发从军,及壮为将,杀伐不为不多,然未尝私憾一人
今年几七十,官至二府,行矣,无纤毫累。
所不获者国恩未报,大雠未复耳」。
且属诸子曰:「汝曹竭节尽忠,以追继吾志,则吾死瞑目矣」。
口占遗表之意,言竟寂然而逝。
葬且有日诸孤俾状其行事,将请谥于太常,揭碑于神道,以图不朽,而传无穷
以抡同朝之久,知公为详,故不果辞,敬为次第其实,以告太史氏
谨状
淳熙五年八月日,宁武承宣使、知閤门事、兼客省四方馆事张抡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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