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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拱奏劄(二 隆兴元年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三一、《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一三、《经济文衡》续集卷一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九五、《朱子奏议》卷三
臣窃观今日之论国计者,大概有三:曰战,曰守,曰和而已
天下事利有害,得必有失,是以三者之中,又各有两端焉。
盖战诚进取之势,而亦轻举之失;
守固自治之术,而亦持久之难。
至于和之策,则下矣。
而主其计者亦以为屈己爱民,蓄力观衅疑敌缓师,未为失计
多事以来,此三说六端者是非相攻、可否相夺于冥冥之中,谈者各饰其私而听者不胜其眩,虽以陛下之明,盖未能断然惑志其间也。
臣窃以为此其所以然者,由不折衷义理根本,而驰骛利害末流故也。
故臣尝窃妄谓人主之学当以明理为先,是理既明,则凡所当为而必为,所不当为而必止者,莫非循天之理,而非有意必固我之私也。
臣请复指其实而明之。
盖臣闻之,天高地下人位乎中。
天之道不出阴阳,地之道不出柔刚
是则仁与义,亦无以立人之道矣。
然而莫大父子,义莫大君臣,是谓三纲之要,五常之本,人伦天理之至,无所逃于天地之间。
其曰君父之雠不与戴天者,乃天之所覆,地之所载,凡有君臣父子之性者,发于至痛、不能自已同情,而非专出于一己之私也。
恭惟国家之与北虏,乃陵庙深雠,言之痛切,有非臣子所忍闻者,其不可与共戴天明矣。
太上皇帝念此雠之未报,虽享天位不以为乐,一旦举而付之陛下者,以陛下聪明智勇,为必能成此志也。
然则今日当为者,非战无以复雠,非守无以制胜,是皆天理自然非人欲之私忿也。
陛下既有意于必为矣,间者不知何人辄复唱为邪议,以荧惑圣听,至遣朝臣持书以复虏帅,而为讲和之计。
臣窃恨陛下所不当为不能必止而重失此举也。
不知陛下不得已于议者之言而姑为此邪,抑真欲和议之成而为此邪?
以为为此也,则既为其始,必虑其终。
我既请之,彼必报之,不可以苟为也。
且苟而为此欲以何求也哉
无补于事,徒害于理,臣有以陛下不为也。
以为真欲和议之成也,则议者所谓屈己爱民,蓄力观衅疑敌缓师,未为失计者,臣请有以议之。
夫人藐然之身位乎天地之间,至微也而能与天并立而为三者,以其有仁义之性,而与夫阴阳气、刚柔之体同出万物一原无间也。
古之圣人所以参天地而赞化育者,岂有他哉,亦顺此理而无所焉耳
释怨讲和,非屈己也,乃逆理也。
己可屈也,理可逆乎?
逆理之祸,将使三纲沦,九法斁,子焉而不知有父,臣焉而不知有君,人心僻违天地闭塞,夷狄愈盛而禽兽愈繁。
是乃举南北之民而弃之,岂爱之之谓哉?
不曰爱其君父而曰兼爱南北之民,其于轻重之伦、缓急之序,亦可谓舛矣。
夫子为政,以正名为先,盖名不正则不顺、事不成而民无所措其手足
今乃欲舍复雠之名而以讲好观衅缓师之计,盖不惟使上下离心中外解体缓急之间,无以应敌,而吾之君臣上下所为夙兴夜寐以脩自治之政者,亦将因循隳弛不复振矣。
正使虏人异日果有可乘不可失之衅,窃恐吾之可忧乃甚于可喜,而信誓重、名分之素,彼皆得以归曲于我,盖不待两兵相加而吾气已索然矣。
且自宣和靖康以来讲和之效亦可概见,虏之情伪,吾之得失,盖不待明者而后知。
小人所以为是说者,盖惟君子然后知义理之所必当为义理之必可恃利害得失无所入于其心,而其学又足以应事物之变,是以气勇谋明,无所慑惮不幸蹉跌死生以之。
小人之心一切反是其所以专为讲和之说者,特以便其私耳。
谋国者过而听焉,岂不误哉?
使者将还,大议将决,此亦救过补败之时也。
臣愿陛下姑置利害至之说而以穷理为先,于仁义道、三纲之本少加意焉,体验扩充,以建人极,深诏任事之臣,亟罢讲和之议,大明黜陟,以示天下,使知复雠雪耻本意未尝少衰。
虽使虏意效顺无所邀索乃是深有包藏,尤足疑畏
正宜引义拒绝,以伐其谋,然后表里江淮合战守之计以为一,使守固有以战,战胜有以守,奇正相生如环无端,持以岁月,以必复中原、必灭胡虏为期而后已。
虽其成败利钝不可逆睹,而吾于君臣父子之间既已无憾,则其贤于屈辱苟存固已远矣。
臣愿陛下以此处心以此立志,则仁义道明于上而忠孝之俗成于下。
人道既得,天地和气自当合无间,而夷狄禽兽亦将不得久肆其毒,则何事不可成,何功之不可立哉?
草茅微贱不识事宜,独以所学妄论大计,惟陛下择焉。
取进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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