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沈叔晦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五五
克己复礼,前说已得之,却是看得不子细,误答了。今承再喻,愈详密无疑矣。
浩然之气一章,恐须先且虚心熟读《孟子》本文,未可遽杂它说。俟看得孟子本意分明,却取诸先生说之通者错综于其间,方为尽善。若合下便杂诸说辊看,则下梢只得周旋人情,不成理会道理矣。近日说经多有此弊,盖已是看得本指不曾分明,又著一尊畏前辈,不敢违异之心,便觉左右顾瞻,动皆窒碍,只得曲意周旋,更不复敢著实理会义理是非、文意当否矣。夫尊畏前辈,谦逊长厚,岂非美事?然此处才有偏重,便成病痛,学者不可不知也。又「非义袭而取之」句内,亦未见外面寻义理之意,请更详之。横渠先生言观书有疑,当且濯去旧见,以来新意,此法最妙。
凡言《易》者,多只是指蓍卦而言。蓍卦何尝有思有为?但只是扣著便应,无所不通,所以为神耳。非是别有至神在蓍卦之外也。
曾子告孟敬子三句,不是说今日用功之法,乃言平日用功之效,如此有得,文义方通。来喻纠纷,殊不可晓也。
不知其仁之说恐未安。且未论义理,只看文势已自不通。若更以义理推之,尤见乖戾矣。盖智自是智,仁自是仁,孔门教人,先要学者知此道理,便就身上著实践履。到得全无私心,浑是天理处,方唤作仁。如子路诸人,正为未到此地,故夫子不以许之,非但欲其知理而已也。若谓未知者做得皆是而未能察其理之所以然,则诸人者又恐未能所为皆是,固未暇责其察夫理之所以然也。
按:《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五三。又见《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二九八、学行典卷九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