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孙季和(应时)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五六、《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五四、《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八四、一一七、《宋元学案补遗》卷一四
所喻平生大病最在轻弱,人患不自知耳。既自知得如此,便合痛下功夫,勇猛舍弃,不要思前算后,庶能矫革。所谓「药不瞑眩,厥疾不瘳」者也。明善诚身,正当表里相助,不可彼此相推。若行之不力而归咎于知之不明,知之不明而归咎于行之不力,即因循担阁,无有进步之期矣。它论数条,亦所当讲。别纸奉报,幸并详之。檃括程书,岂所敢当?当时诸先达盖尝有欲为之而未果者,然自今观之,却似未为不幸。况后学浅陋,又安敢议此乎?
子约汉、唐之论,在渠非有私心,然亦未免程子所谓乃邪心者,却是教坏后生,此甚不便。近年以来,彼中学者未曾理会读书修己,便先怀取一副当功利之心;未曾出门踏著正路,便先做取落草由径之计,相引去无人处,私语密传,以为奇特,直是不成模样,故不得不痛排斥之。不知子约还知外面气象如此否耳。
《中庸章句》、《太极解义》方是略说大概,若论里面道理,精微曲折,知它是更有何穷何尽!未须便虑说得太详,且当以玩味未熟、分画未明为忧。盖自顷年妄作此书,至今未见有人真实下功,理会到究竟处也。《大事记》数条,其间诚有可疑者。如韩信事,向来伯恭面论,盖尝曰其不反,不知后来看得如何。须是别看出情节来,不然不应如此失入也。此可更问子约,看如何。然渠此书却实自成一家之言,亦不为无益于世。鄙意所疑,却恐其间注脚有太纤巧处。如论张汤、公孙弘之奸,步步掇拾,气象不好,却似与渠辈以私智角胜负,非圣贤垂世立教之法也。诸诗语意清远,读之令人想见湖山之胜,但亦不无前幅所论两字之病谓轻弱耳。子陵、仲弓二绝则甚佳。尝观荀淑能讥刺梁氏而爽已不敢忤董卓。至彧,遂为唐衡之婿、曹操之臣。人家父祖壁立千仞,子孙犹自倒东来西,况太丘制行如此,其末流之弊为贼佐命,亦何足怪哉!
《太极》之说与《系辞》详略不同,乃是互相发明,以尽精微之蕴,最为有功。若只依本分模榻,则亦何用增此赘语,而学者又何由知得其中有许多曲折耶?大抵近日议论喜合恶离,乐含胡而畏剖析,所以凡事都不曾理会到底。此一世之通患也。
明道答横渠书诚似太快,然其间理致血脉精密贯通,尽须玩索。如大公顺应,自私用智,忘怒观理,便与主敬穷理互相涉入,不可草草看过。如上文既云以其情顺万事,即其下云而无情亦自不妨。
明道、伊川论性疏密固不同,然其气象亦各有极至处。明道直是浑然天成,伊川直是精细平实。正似文王治岐、周公制礼之不同,又似马援论汉二祖也。
封建之论甚佳。范公之说大抵切于时务,近而易行。但于制度规模、久远意思大段欠阙。如论租庸两税等处,亦甚疏略也。封建一事,向见胡丈明仲所论,大抵与来喻相似,不知曾见之否?要之此论须以圣人不以天下为一家之私作主意,而兼论六国形势,以见其利害未尝不随义理之是非则可耳。以上诸说有未安处,却幸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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