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熊梦兆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六二、《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五五、《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一三二、一三三、《朱子论学切要语》卷二
天命谓性,充体谓气,感触谓情,主宰谓心,立趋向谓志,有所思谓意,有所逐谓欲。
此语或中或否,皆出臆度。要之未可遽论,且涵泳玩索,久之当自有见。
或云:「学者天资庸常,旧习未去,合令他学中,则怠堕废弛,循常习故去。须是奋发,有豪迈之气,出得旧习了,然后求中。所以孔子道『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窃谓所学少差,便只管偏去,恐无先狂后中之理。
或人之说非惟用力处有病,亦说坏了中字。后说得之。
或云:明道说「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了此便是彻上彻下语」,且道如何是彻下语?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此是形而下者。然于此须察其所以恭、所以敬、所以忠,其来由如何,以至耳、目、鼻、口、视、听、言、动皆然,了此便透顶上去,便是天命,天性,纯乎天理。此是形而上者,是彻上语,是一体浑然底事,元无两般。能了此,则他禅宗许多诡怪说话皆见破。
若如此说,是乃自陷于异端而不自知,又如何见得他破?
常学持敬,读书心在书,为事心在事,如此颇觉有力。只是瞑目静坐时,支遣思虑不去。或云只瞑目时,已是生妄想之端。读书心在书,为事心在事,只是收聚得心,未见敬之体。
静坐而不能遣思虑,便是静坐时不曾敬。敬则只是敬,更寻甚敬之体?似此支离,病痛愈多,更不曾得做功夫,只了得安排杜撰也。
每有喜好适意底事,便觉有自私之心。若欲见理,莫当便与克下?
此等事见得道理分明,自然消磨了。似此迫切,却生病痛。
上蔡对伊川也,只是去个「矜」字。上蔡才高,所以病痛尽在此。
此说是。
父母之于子,有无穷怜爱,欲其聪明,欲其成立,此谓之诚心耶?
父母爱其子,正也。爱之无穷,而必欲其如何,则邪矣。此天理人欲之间,正当审决。
待人接物之道如何?
知所以处心持己之道,则所以接人待物自有准则。
近专看《论语精义》,不知读之当有何法?
别无方法,但虚心熟读而审择之耳。
安老怀少,恐其间多有节目。今只统而言之,恐学者流为兼爱去。
此是大概规模,未说到节目处。
学者有志于仁,虽其趋向已正,而心念未必纯善,岂得言无恶也?
志于仁,则虽有过差,不谓之恶。惟其不志于仁,是以至于有恶。此「志」字不可草草看。
富贵贫贱不以道得不去处之说,此是为大贤已下设。若大贤以上,则处富贵贫贱只如一,更不消如此说。
圣贤之言多是为学者发,若是圣人分上,固是不须说,不但此章而已也。
圣人不勉不思,今《书》载传授之旨云:「允执厥中」,下一「执」字似亦大段吃力,如何?
圣人固不思不勉,然使圣人自有不思不勉之意,则罔念而作狂矣。经言此类非一,更细思之。
孔子言《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是言乐不至于淫,哀不至于伤。今《诗》序将哀乐淫伤判作四事说,似错会《论语》意。以此疑大序非孔子作。
此说得之,大序未知果谁作也。
《大雅》、《小雅》,或谓言政事及道,故谓之《大雅》;止言政事,故谓之《小雅》。窃恐不可如此分别。
如此分别固非是,然但谓不可分别,则二《雅》之名又何以辨耶?
五伯,秦穆未尝主盟中夏,乃与其数;晋悼尝为盟主,却楚服郑,何故不与?
此等无所考,且依旧说。又有昆吾、豕韦、大彭之说,亦兼存之可也。
窃谓释氏之失,一是自私自利,厌死生,为学大体已非。二是灭绝人伦,三是径求上达,不务下学,偏而不该。其失固不止此,然其大处无越是三者。
未须如此立论。
释氏言轮回转化之说,所传禅长老去何处托生,其迹甚著,是谓气散而此性灵不灭。伊川闻之曰:「若谓既毙之气复为方伸之气,与造化殊不相似」。似与性灵之说不相干。如何?
此等处穷理精熟,自当见得,未可如此臆度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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