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苏晋叟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六二、《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五五、《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一○五
别纸所示一一报去。程先生云:「性即理也」,此言虽约,而甚亲切,有唤省人处,可更就此思之。大抵读书且当随文熟看,俟其词旨晓析贯通,然后自有发明。未可遽舍本文,别立议论,徒长虚见,无益于实也。
溱窃谓性体纯静,无善恶之可名,愚知之可分。而情与才者,则实寓于此性。夫人禀赋之初,自非圣人,生知安行,不俟矫揉,其他气质往往滞于一偏,而才也者遂有高下清浊之异。人苟随其所偏而任其情,则贤者仅止于贤,而不贤者无复可反,善恶之流,自此分矣。则是学之不可以已,故贤者即其才之善而抑其偏,则情之所发无非循性之自然,久久不已,得性之全,则与圣人一矣。不贤者即其才之不善而矫其偏,则情之所发始能裁制,以求合乎天理之正,进进不已,渐履其常,常而久之,则亦纯合乎此性固有之善,而与圣人亦一矣。故循性之情则情不离性,情随质迁则性因习远。情不离性,圣域攸归;性因习远,终焉下愚。《中庸》曰:「及其知之一也」,又曰:「及其成功一也」。至一之地,其纯静明洁大同之始乎。致一之功,其博学笃志不已之力乎。溱拟欲以是为性情与才之辨,乞赐批诲。
性情与才之辨,当熟考孟子及程先生诸说而反之于身,即今何者是性,何者是情,何者是才,须令一一实有下落,方有下功夫处。如此泛论,非惟条理不明,名言多误,而用力处亦不亲切。更幸思之。
溱窃谓易之体用,天地人物安然自有至信至顺底道理,停停当当,不以人而过,不以人而不及,此易之体也。中也,宜也,时也,犁然一契于至当之理,此易之用也。人何以晦是之体,反是之用?夫人汩之以情伪,乱之以私欲,回视其身,不啻如虚舟飘瓦,尚何觉知此体此用为如何哉?必也主敬以直其内,立义以方其外,损益盛衰之理,随时裁制,以就其宜,自然出入起居之际,易之全体不隔毫釐,而易之大用无或偏蔽,体用混融,妙理纯契,一天地之辟阖,会鬼神之动静,至矣,尽矣,不可有加矣。溱拟欲如是读《易》,乞赐批诲。
《易》本卜筮之书,而其画卦系辞分别吉凶,皆有自然之理。读者须熟考之,不可只如此想象赞叹。若可只如此统说便了,即夫子何用绝韦编而灭漆简耶?
学原于思,不思则不得。然而溱窃复以谓觊得之之心,又学者之患,不审先生以为然否?更乞诲教。
方其思时,自是著觊得之心不得。但思则自当有得,如食之必饱耳。
溱窃谓学者尽收歛,尽安静,去道尽近;尽放逸,尽流荡,去道尽远。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理固如此,不须如此安排。后章仿此。
程先生云:「知至至之,始条理也。知终终之,终条理也」,其义何如?乞赐批诲。
学者之初,须是知得到,方能行得;末后须是行得到,方是究竟。故程先生又云:「知至至之主知,知终终之主行」。此语亦可更考玩也。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