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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图说乾道中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四九、《周濂溪集》卷一
愚既为此说,读书病其分裂已甚辩诘纷然苦于酬应不给也,故总而论之。
大抵难者或谓不当以继善成性阴阳或谓不当以太阴阳分道器,或谓不当仁义中正体用或谓不当一物各具一太极
有谓体用一源不可言体立而后行者
有谓仁为统体不可偏指为阳动者
有谓仁义中正之分不当反其类者。
是数者之说亦皆有理,然惜其于圣贤之意皆得其一而遗其二也。
道体之全,浑然一致,而精粗本末内外宾主之分粲然其中,有不可以毫釐差者。
圣贤之言所以或离或合,或异或同,而乃所为道体之全也。
今徒知所谓浑然者之为大而乐言之,而不知所谓粲然者之未始相离也,是以信同疑异,喜合恶离,其论每陷于一偏,卒为无星之称、无寸之尺而已岂不误哉!
夫善之与性,不可谓有二物矣。
然「继之者善」,自其阴阳变化而言也;
成之者性」,自夫人禀受而言也。
阴阳变化流行未始有穷,阳之动也;
人物禀受一定不可易,阴之静也
以此辩之,则亦安得无二者之分哉?
性善形而上者也;
阴阳形而下者也。
周子之意,亦岂直指善为阳而性为阴哉,但语其分,则以为当属之此耳。
阴阳太极不可谓有二理必矣,然太极无象阴阳有气,则亦安得无上下之殊哉?
其所为道器之别也。
故程子曰:「形而上为道形而下为器,须著如此说。
然器亦道也,道亦器也」。
得此意而推之,则庶乎其不偏矣。
仁义中正,同乎一理者也,而析为体用诚若有未安者。
仁者之长也;
中者,嘉之会也;
义者,利之宜也
者,贞之体也。
元亨者,诚之通也;
利贞者,诚之复也。
是则安得无体用之分哉?
万物之生,同一太极者也。
而谓其各具,则亦有可疑者。
一物之中,天理完具不相假借不相陵夺,此统之所以有宗,会之所以有元也,是安得不曰各具一太极哉?
若夫所谓体用一原者,程子之言盖已密矣。
其曰体用一源者,以至微之理言之,则冲漠无朕万象昭然已具也。
其曰显微无閒者,以至著之象言之,则即事即物而此理无乎不在也。
理则先体而后用,盖举体而用之理已具,是所以一源也。
言事则先显而后微,盖即事而理之体可见,是所以为无閒也。
然则所谓一源者,是岂漫无精粗先后可言哉?
况既曰体立而后用行,则亦不嫌于先有此而后有彼矣。
所谓仁为统体者,则程子所谓专言之而包四者是也
然其言盖曰四德之元五常之仁,偏言一事,专言则包四者,则是仁之所以包夫四者,固未尝离夫偏言一事,亦未有不识偏言一事,而可以骤语夫专言之统体者也。
此图以仁配义,而复以中正参焉,又与阴阳刚柔为类,则亦不得为专言之矣,安得遽以夫统体者言之,而昧夫阴阳静之别哉?
至于中之为用,则以无过不及者言之,而非指所谓未发之中也。
不为体,则亦以偏言一事者言之,而非指所谓专言之仁也。
对此而言,则所以为中之干,而义者所以为仁之质又可知矣。
其为体用,亦岂为无说哉。
大抵周子之为是书,语意峻洁浑成条理精密疏畅
读者虚心一意反复潜玩,而毋以先入之说乱焉,则庶几有得周子之心,而无疑纷纷之说矣。
按:《太极图说》卷二,周子全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