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家杂伯论 南宋 · 张栻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三七、《南轩集》卷一六
学者要须先明王伯之辨,而后可论治体。王伯之辨,莫明于孟子。大抵王者之政,皆无所为而为之,伯者则莫非有为而然也。无所为者天理,义之公也;有所为者人欲,利之私也。考《左氏》所载齐桓、晋文之事,其间岂无可喜者?要莫非有所为而然,考其迹而其心术之所存固不可掩也。宣帝谓汉家杂伯,固其所趋若此。然在汉家论之,则盖亦不易之论也。自高祖取天下,固以天下为己利,而非若汤武吊民伐罪之心。故其即位之后,反者数起而莫之禁,利之所在,固其所趋也。至其立国规模,大抵皆因秦旧,而无复三代封建、井田公共天下之心矣。其合于王道者,如约法三章,为义帝发丧,要亦未免有假之之意,其诚不孚也,则其杂伯固有自来。夫王道如精金美玉,岂容杂也?杂之则是亦伯而已矣。惟文帝天资为近之。然其薰习操术亦杂于黄老刑名。考其施设,动皆有术,但其资美而术高耳,深考自可见。至于宣帝,则又伯之下者,桓、文之罪人也。西京之亡,自宣帝始。盖文、景养民之意,至是而尽消靡矣。且宣帝岂真知所谓德教者哉?而以为不可用也。如元帝之好儒生,盖窃其近似之名,委靡柔懦,败坏天下者,其何德教之云!夫惟王者之政,其心本乎天理,建立人纪,施于万事,仁立义行,而无偏弊不举之处,此古人之所以制治保邦,而垂裕乎无疆者。后世未尝真知王道,顾曰儒生之说迂阔而难行,盖亦未之思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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