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歌堂记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九四、《浪语集》卷三一 创作地点:湖北省鄂州市鄂城区
狂生之治武昌,有堂以休其燕处,命之曰「弦歌」。或徇其名,以丝声问者曰:「吾不识操缦,安知琴瑟」?「然则永言将何若」?曰:「吾不分清浊,安知声调」?「是则此堂何以」?曰:「以临官」。「临官古之道与」?曰:「吾不知其今古,居斯可得矣。居而视其实,则其邑之所为设,无非世俗之政,胥徒皂隶充乎闼,傅别质剂盈乎前,条教在门,赋财在帑,所听者狱讼,所闻者催科,汩汩营营,无或弦歌之事」。或者愀然不悦曰:「异哉!子之政,斯亦妄人而已矣。虽然,犹有说也。之子曾不是闻乎?太古之治,有乐而无声,琴而无弦者,以身为器,以心为律,建之以太极,制之以中和,翕而作之,皦而纯之,绎而成之,八音克谐,律吕斯应,动天地,感鬼神,有生之类无不获者矣。夫如是也,弦歌之事可得而略也。中古患不得乎此,于是乎有《乐经》之教,中和以节其内,音律以宣其外,弄之以器,听之以声,琴以禁之,歌以讹之,非辟之心,无自而入矣,仁民而爱物,未有学非是道者。今子上无得乎彼,而又此之略,疲精神于刑政,不求诸内而于簿书期会之间役役焉,谓其堂曰『弦歌』,吾不知之矣」。狂生曰:「吾过矣!吾过矣!所求于太古之道,则吾未能也;中古之事,吾何足与闻之。苟居今之世,不变今之俗,诚其意,正其身,爱其民,律其吏,明其期会,察其簿书,谨其货财,时其徭役。上无沈蠹之失,下无非横之征。无情者不得尽其辞,穷民为有所赴愬。耕而食,织而衣,用不犯于有司。礼义兴行于下,四封之内,民吏各安其所居,一堂之上而民弗吾罪。仰不愧,俯不怍,忧不患乎失职。则弦歌之事,其或庶几乎。若夫兴礼乐、制田赋、一风教、致和平,吾无事焉,有天子之职官在。所求于太古之道,吾未能也,中古之事,则吾岂敢!吾过矣!吾过矣」!由书为之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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