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惟天下有大公之道，行于古而不行于今。同俗合污之士，皆曰：「诚如是」。君子则曰：「时有先后，道无古今，使王公大人以古人之心，行古人之事，挈诸其上以明示天下，孰不愿影随其后哉」？夫荐举之法，乃国家求贤之道，非士大夫干禄之门。是以古之时，上尝急于得贤，而不以选拔私其下；下亦谨于自治，而不以利禄干诸上。上下两尽，天下为公，故廉耻明而风俗厚。后世义利不明，士失本心，为己之学乖，利禄之念重。视阨穷遗逸，若不能以一朝居，于是有自鬻之态，有请托之门。上则挟富贵以临下，下则冒廉耻以干上。拜爵公朝，谢恩私室，而门生、恩府之称历数百年，虽名卿大夫亦安于流俗，而不能扩然以变。故尝端居而静念，谓幸生明盛，时亲师友之训，心有所得，虽不敢以古人自居，至同流合污，则有所不忍焉。故自得官以来，凡敬恭以事上，黾勉以效职。己所当勉者，不敢自懈；至利禄之念，则听之天而不敢容吾心。夫以钝拙之资，背时俗之向，自谓无复荣望而升进，梦想亦不形。兹者乃蒙某官好贤乐善，以推毂为己任，不由介绍，不俟请求，排群议而独举焉。是閤下以古人之心行古人之事。某虽愚陋，不足以仰称明遇，窃喜古道复见于今。夫人以古道待己，而己不以古道事之，则为有负。门生之称，出于私情而非古，用不复以进，以负门下之公。平生战兢自持，不敢为异，择其安于义理者愿学焉。古人有云：「待以国士，报以国士」。某亦曰：「待以古道，报以古道」。惟閤下察其情而贳其罪，幸甚幸甚！干冒威尊，不胜悚恐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