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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莱公家传乾道间 南宋 · 吕祖谦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九四、《东莱吕太史文集》卷一四
吕氏系出神农,受氏虞、夏之间,更商、周、秦、汉、魏、晋,下逮隋、唐,或封或绝。
五代之际,始号其族为三院
河南者,本后唐户部侍郎梦奇;
幽州者,本兵部侍郎琦;
汲郡者,本周户部侍郎咸休。
昭穆疏戚,世远轶其谱,而河南者祖为最盛。
河南之吕,入国朝有为起居郎泗州者曰龟图,生蒙正,相太宗、真宗谥文穆
起居之弟曰龟祥,尝为殿中丞、知寿州
寿州蒙亨,终大理寺丞
寺丞夷简三相仁宗,与文穆仍以公开号于许,册拜太尉就第,薨,谥文靖配享仁宗廷。
文靖公有子五,而二至相辅
公弼,事英宗神宗,为枢密使谥惠穆
公著,事神宗、哲宗,历枢密副使门下侍郎尚书左仆射司空、平章军国事申国公谥正献
盖其自献公而上勋德行治皆在太史氏
正献公三子,伯曰希哲,以经入侍哲宗崇政殿,封荥阳子,是实生公,用公贵,赠太子太保
公讳好问字舜徒荥阳公之冢子也。
生数年,以门功将作监主簿
委己于学,髫嬉童习,不屏而绝。
范蜀公镇与正献公兄弟交,公幼拜蜀公于堂,唯诺进趋无违礼,蜀公慰纳甚备待之成人
吴侍讲安诗伉简,少许可,每见公辄自失,叹曰:「吕氏有子矣」。
稍长,学益成,行益修,诸公长者皆折辈行从公游。
初监在京杂卖场正献公当国在事者以公亲宰相孙,阔其条约不以簿领累公。
愈益自厉日夜文书,若有程督之者
哲宗皇帝宣仁圣烈皇后听政,以朴素先天下,四方贡献一归有司斥卖,以佐经费
吏或下其估以自私,公独漠然不见,终秩未尝一物
正献公薨,天子加恩诸孙,将擢公寺监丞,公固辞,推以与从父兄
徙监金耀门文书库,职閒无事公所也,始得大肆力于经术,忘晦明寒暑之变。
是时正献公宾客朝廷,争欲致公。
自降屈,出一语则跻台躐省唯自择
公深自晦匿,日与硕师鸿生讲道穷巷中,未尝谒刺权门之籍,时论归其靖退
真州春料船场
党事起,荥阳公谪和州,公自免归。
徽宗皇帝即位号召耆艾皆集阙下荥阳公入为秘书少监,公以便亲监在京绫锦院
崇宁初权臣修元祐之怨,治党锢甚急,群谴辈黜,廷中为空。
于是荥阳废居宿州,公亦以元祐子弟不得京师两监东岳庙,客于宿者七年
正献公,悉廪赐振宗族,无留赀,其后再更党祸,家愈窭,或日旰灶薪不属
公上二亲,下任数百指之责,从容养志,奏甘毳,虞颜色米盐之问,不至寝门,而家人亦化公德怡怡忘其贫。
复调真州春料船场,司扬州仪曹事。
扬据南北冲,贤士大夫舟车上下,必过公而拜荥阳公于堂。
杨侍郎时中立、陈右司瓘莹中,每过扬与公语,连日不厌,所言皆经世大略
扬帅蔡卞自知不为公论所右,欲扳善类自解,待公特异拜疏荐公于朝。
公以礼自持终不得而亲。
久之自扬得政,同府掾拔擢略尽,独公滞于故官
遣其党榜公以利,曰:「子少答我公,即坐阶显列矣」。
公笑不应
内外艰,终制无复仕进意,客颍昌阳翟者又十二年。
卷道环堵,閟光韬华,嗒焉与世忘,然誉望日尊,贤临一时
宣和之季,故老相蹑下世,独公与杨公中立无恙
诸儒为之语曰:「南有杨中立,北有吕舜徒」。
盖天下倚以任此道者二公云。
未几女真犯边徽祖传位皇太子,是为钦宗皇帝
靖康元年正月,虏骑薄都城乞盟而归。
天子锐欲更置天下事寤寐畯良近臣交口荐公。
钦宗闻公名,趣召公驿书相及,未至,除左司谏谏议大夫,赐进士出身
两月,擢御史中丞
徽宗内禅二日,下哀痛诏解散党禁削除新法,尽复祖宗之故。
郡国宣布诏书听者感泣
蔡京持权馀二十年,党戚根据内外,皆害其事莫肯行。
钦宗虽屡敕有司亟如诏,阳应而阴不随,毛举一二事以塞责,名更张大抵犹蔡氏之旧。
公首为上言:「太上皇之诏,利害,政之阙失无不备载纵使直言之士伸纸执笔,得尽其言,亦无以过于此矣。
陛下虽有奉诏之名,而未有行诏之实,愿陛下太上皇之诏置于几间,一一行之,所以安宗、定中国、却夷狄之策,在此而已」。
又言:「陛下宵衣旰食,有求治之意,发号施令,有求治之言,逮今半年所谓意者终未能行,所谓言者终未能副,盖左右前后之人不能推广盛德,而陛下失于容养不能成之以刚也。
臣将见陛下淳厚之德,变为颓靡之风矣」。
又言:「陛下即位以来,欲复祖宗之法,然左右前后率多阴谋沮格,必欲不行
名为罢蔡京法度而今行者蔡京法度也。
名为去童贯军政而今所用者实童贯军政也。
何以言之?
祖宗之法既未复,而所改所罢者何事
斯民何以至今不被陛下德泽也?
陛下若不所为,销等所引,恐无由可致太平」。
钦宗乡纳
公新从下土来,以孤身遍犯众怨深探用事包藏蒙蔽顾望之情,披抉囊橐,为上索言之。
小人自知情得,皆异目视公。
勇不自恤,奋笔益力。
累疏蔡京之恶,投之海外;
且请摘朋附之尤者,黜以厉其馀;
建白王安石王爵以定名分
神宗配享,以判忠邪
褒表江公望张庭坚任伯雨龚夬,以开谏争
青苗敛散之令,以纾民力
元符上书之谴,以起士气
前后数十上,钦宗数对辅臣公论有体
奏事,直尚食进膳时公请退钦宗固留公毕其说,漏下数刻乃罢。
其命公为中执法,谕曰:「朕夜阅班簿廷臣无出右者,且以卿元祐子孙,使天下知朕好恶」。
眷瞩日隆恩意礼秩,群臣莫敢望,媢忌寖多
女真都城之围也,大臣意其不能再举武备益弛,军书边遽,犹袭承故态,旬稽月留不得决语
拜言职之六日,即言:「昨虏在阙要盟劫质,志满气盈而归,益有轻中国心。
秋冬之间,草枯马肥,能保其不倾再来乎?
然则禦敌之备,在今三数月之间而已
日月如此之迫,寇敌如此之大,当速讲求,以备不虞」。
又言:「边事经画晷刻可办者,率皆旬月不见设施臣僚奏请皆不行下
胡虏复有深入之意,而区处未有大异于前日,此臣之所深惧也」。
,虏骑骎骎南下大臣不知所出遣使讲解冠盖属路不绝
外相应答,而攻城略地自如告急者日三四至。
诸将以和议,皆闭壁不敢前。
进言:「所谓讲和进兵者,彼当顿兵境上,不敢相侵,然后朝廷亦勿进兵可也
彼既欲和而攻我不已今日一城明日一县朝廷执议和之说,不谋进兵遣将,臣恐比至得和,河北诸城遍被其害矣。
今日之计,和与不和,皆当为备,有备无患」。
守禦之策甚悉
如论防河,非选将练卒仓猝必不可倚
厚集沧、滑、邢、相之戍,以遏奔冲
勤王之师于畿邑,以卫京城
皆见抑厌不省
无何,虏陷真定,攻中山上下震骇大臣狐疑相杖议和为解,不为出师
公率台属请对争之,劾大臣巽懦误国词指痛切
大臣怒,请出公知袁州
上内嘉公忠不得已大臣下迁吏部侍郎
既而虏骑临河并河诸屯鼓声鸟兽散,无北向一矢者。
径渡,遂垒都城下。
钦宗不用公言,进公兵部尚书
闰十一月丙辰都城失守钦宗召公入禁中,公昼夜不去上侧。
军民数万欢噪,斧左掖求见上,上御楼谕遣,乃散。
卫士长蒋宣帅其徒数百,露刃祥曦殿,邀乘舆犯围西出左右奔窜,独公与孙公傅梅公执礼侍上。
蒋宣大声曰:「前日宰相信任奸臣不用直言致国如此」!
孙公诃止之,宣以语侵孙公。
公徐晓之曰:「汝数百人家族,冒重围,卫上以出,可谓忠义
乘舆将驾,当相与道途,载糗粻,具屝屦,无阙而后动」。
诎服曰:「尚书真知军情」。
麾其徒退。
卫士桀骜怙乱,至坎宫垣,盗禁帑珠玉无所忌。
公议禁卫单寡为名,召陕西将渠造以西兵五百补其阙。
造以兵入,卫士皆迎自戢,潜弃珠玉沟渎,或瘗墙阴殿中复肃。
辛酉钦宗幸虏营,公实从。
十二月癸亥钦宗至自虏营。
靖康二年正月庚子钦宗再幸虏营,复从。
驻跸,命公还都城拊。
旬日北狩之议,公悲愤寝食,移有司请老
孙公及签书枢密院张公叔夜交止曰:「此尚书求退耶?
傅辈与闻大政国家至此,义当前死,公阖门不出兴复之责将谁属」?
语未卒,公泣数行下曰:「某家世辅相,非爱死而后国家,恐能薄,祗取辱耳。
二公命我以义,我敢不听?
苟利社稷死生以之」。
二月丁卯徽宗皇帝幸虏营。
壬申,张公、孙公将之虏营,与公诀别南薰门,恸哭握手,相勉以忠义,哀动行路,观者莫仰视
是时二圣既幸虏营,太子诸王扈从无留者,独太上皇帝大元帅康王总戎朔方内外隔绝,莫知元帅府所向人心危惧
公遣客蔡安中、省吏思聪潜求康邸姻戚,得韦渊、蒋帅愈,又得给使郭贵民间,潜询行府次舍以俟虏间。
元祐皇后崇宁中复降瑶华宫,谏省具道本根所以诬罔状,请还位号
钦宗竦然曰:「当即出制耶」!
曰:「钦圣后临朝,既命位号,以姑复妇,名正体顺。
崇宁诏书非道雅意,徒迫于蔡京辈耳。
陛下元祐皇后伯母也。
今欲尊崇不当下制,举钦圣已行之命足矣」。
钦宗然之。
初,还自虏营,意虏且退,急召近臣豫定赦文公请首以复元祐皇后载于赦文
属藁未布而虏情中变钦宗再幸虏营矣。
后虽不克复,然久处外宫名号不闻于虏,以是获安
深惟宗社之寄,独太上皇元祐皇后在日,图推奉之策。
虏既得志,其众皆思归太宰张邦昌前使虏,为所质,挟与俱来大酋粘罕辈欲捐河以南委之邦昌而去。
公素不与邦昌接,之忧甚,造邦昌所善吕勤,访其为人
曰:「公毋庸忧,邦昌龊龊畏谨,懦人耳」。
自喜曰:「吾事其济乎」!
三月辛卯朔邦昌入居都省说之曰:「相公之入,为真欲立乎,抑姑塞虏意而改图乎」?
邦昌惊曰:「是何言也?
在朝士大夫,皆道君与上所擢,若邦昌果有此意,谁复见容」?
曰:「相公及此言,非唯宗庙社稷之福,亦相公家族之福也」。
从容道虏中事
邦昌曰:「邦昌粘罕军,谁何严急,环床皆甲卒夜卧辗转,辄升床检校」。
公以言动之曰:「此虏情也,相公中国人所向乎?
今日人情,畏女真兵威耳,女真既去,复保人如今日乎」?
邦昌变色曰:「然」。
曰:「女真言语不通,本不敢有意中国,特以契丹遗民夹攻之役,而燕人之被遣者,怨我纳之死地,合二憾以求逞于我,故纵女真以至于此。
大元帅在外人心有系,元祐皇后在内,虏复不知,殆天力也。
相公虽勉塞虏意以纾难,盍亟定还政宗庙社稷之计,则可转祸为福」。
邦昌曰:「此邦昌之心也」。
曰:「某所以不顾家族,首建此议者,以三世辅相,当以复赵氏己任,愿相公毋与好利者谋,以乱视听」。
邦昌曰:「谨受教」。
公退而倾橐中装勇士李进,持帛书大元帅府
缒城重围,为候者所遮,以善解说得免。
它日公复见邦昌曰:「相公权以济事,虽迫于彊虏,当微示人以意」。
邦昌曰:「奈何」?
曰:「省中非人所宜处,盍寓直殿卢。
晨出,毋令卫士侠陛
所遗袍带,非戎人在傍,弛勿服。
车驾既未还,所下文不当尚称圣旨」。
邦昌皆如公言
邦昌又谓公曰:「舜徒贤德,众所推与今日安宗社稷非得公共何以济」?
因请公摄门下省
公始不肯当,邦昌曰:「政府虚位,虏中遣腹心来据之,将奈何」?
公念肘腋间参以虏人,且败大事,遂不复辞。
亲党或谂公宜阖门勿出曰:「某身为世臣,敢洁其身而忘国家大计乎」?
公虽摄门下省,止书兵部尚书衔,日治兵部事自如
同列诮之,曰:「受命于上,不可改也」。
奉禄不内,以兵部印封其券,至饘粥不继
邻僧哀公之穷,丐米遗公,赖以少济。
徐秉哲亟请邦昌改年,曰不则虏酋必大见猜,公固争得已,然台省文移,畏虏不敢靖康岁月,公不能禁。
兵部符檄,仍称靖康二年诸公闻之,颇有效者。
吴幵莫俦邦昌虏使紫宸垂拱殿曰:「二殿乃正衙,其可耶」?
曰:「既权宜摄政权宜御此殿,亦何伤」?
曰:「相公左右宫省久吏,骤见正衙,必愤骇以为即真,变且不测」。
邦昌矍然而止。
王时雍肆赦,公争之数日不能得。
曰:「赦书日行五百里,今号令不出一城四壁之外非我有,将谁赦」?
邦昌笑曰:「俚语钱氏肆赦五百里外,恐入李王世界」。
曰:「钱氏犹有数州地,五代之际,非素有君臣之分,岂今比耶」?
邦昌悟,遽追其赦。
公乘间语邦昌曰:「天命人心皆归大元帅相公若先群议之未启,遣人推戴,则功无在相公右者
若抚机不发,则他人将有其功,声大义而来讨,悔可追耶」?
邦昌曰:「非敢缓也,兵戈蔽道,将何涂之从」?
曰:「第预遣人,俾军民闻之,虽未克行,异时遣人日月犹可自明
不然岂惟相公不可自保,某辈家族岂可保耶」?
于是谢克家传国宝大元帅行府
须虏退发,女真还师有期邦昌将出别虏酋。
曰:「虏酋或留兵防卫,何以处之」?
邦昌曰:「恐不至此」。
曰:「不可不为之备,若留兵则动息为所胁制释位还政之谋,皆不得展,社稷危矣相公当以死争逆顺之分,政在今日相公勉之」。
邦昌之虏营,粘罕果欲为邦昌置卫,邦昌力辞。
翌日,虏又遣高庆裔、王汭来道留兵事,公谓庆裔曰:「南北异宜,恐北兵不习风土,或不遵南方要束,必不相安」。
庆裔曰:「留一勃堇统之可也」。
曰:「时向热,勃堇贵人假如万分一致疾,则南方负罪益深」。
庆裔曰:「诺。
吾军近在河北,有变驰一骑见报,则下铁骑相援矣」。
不复留兵。
四月庚辰朔女真中军行;
辛酉女真军行
壬戌女真扫地军行
公谓邦昌曰:「大事可缓乎」?
或曰:「虏去未久,请俟踰年」。
公怒曰:「踰一日已惧其迟,倘城外推尊册立,则城中奈何」?
邦昌曰:「彭宠之事,安保其无?
舜徒所谓爱人以德者也」。
或曰:「虏若兵,公能禦之乎」?
曰:「女真纠合诸番,啖以中国之利,故为虏用。
子女玉帛既厌其欲,各思反其巢穴岂能劫而复南?
政使回戈,则死于宗社处死有名
犹豫亟决军民有变,吾属必为所鱼肉遗臭万世矣」。
邦昌从公策,遣使大元帅府劝进,请元祐太后垂帘听政
已定邦昌下书乃尊后为宋太后
曰:「此事发端于予,若云宋太后,则人心疑惧矣,吾不可预其祸」。
在告卧家。
邦昌密使后侄孟忠厚所上太后奏视曰:「前日未敢正名,出于畏偪,非敢中变也」。
起见邦昌,竟如初议。
甲子,元祐太后居延福宫。
乙丑,群臣见太后延福宫。
太后泣,群臣亦泣。
太后曰:「岂意国家至于此,祖宗积德甚厚,康王仁孝刚勇,又何虑耶」?
戊辰,公趣邦昌归政太后邦昌欲俟明日
曰:「时不可失」。
遂以日晡百官将校,谕以太垂帘,迎大元帅入纂大统
己巳邦昌易服归太宰班,出次资善堂。
庚午,元祐太后延福宫入拱宸门,御小殿垂帘听政
公始议迎后,或以为无益
将就舆,都人初闻跸声喜极,皆呜咽流涕
涂经太庙父老童稚引首庙垣,驩呼鼓舞涛翻雷动,阗衢溢陌,异议者大诎服
建炎元年五月庚寅朔大元帅康王皇帝位南京大赦改元太后手书以是撤帘,命公奉手书行在所庆登宝位
癸巳南都乙未赐对上劳曰:「宗庙获全,皆卿之力也」。
尚书右丞,兼散秩中大夫封掖县男
感慨知遇,为上深陈致乱之原,讲求故典,期以岁月,尽还祖宗之旧,录节义,拔滞淹,饬边备大略粗举。
李丞相纲夙敬公,同在庙堂相得甚驩。
士大夫之在围城者,李丞相欲以叛逆罪之,曰:「王业艰难,政含垢纳污,遽绳以峻法,惧者众矣。
围中士大夫以不能死则可,若直谓之叛逆,彼岂无辞乎」?
李丞相不厌,数遣其客胡珵要说公,区围城人为三等,以差行戮
且曰:「必如是方可表公忠谊之节」。
公谓曰:「与君俱处城中,众以为可罪者才十许人耳,馀人本末吾辈所共悉,宁可叛逆加之耶」?
由是李丞相不快公矣。
台谏李丞相所厚,因论围城事,并以中公。
太上皇出手札付尚书曰:「吕某昨邦昌僭号之初,即募人赍帛书具道京城内外之事。
金人南退,又遣人劝进
考其心迹,与馀人不同言官不知,仰尚书省行下」。
公上章谢,且力求去,曰:「臣世受国恩,异于众人,亲受贤者之责,所以不避虏人灭族之祸遣人冒围赍书陛下,画谋奉迎
向若虏人网罗得臣所遣之书,而臣之谋画万一泄露,臣之一身如何,臣之家族如何
然则臣果爱死耶?
不敢爱死耶?
臣之心迹显然明白,臣今求退乃其也,乃初心也。
犹自以为当去,况它人乎?
言者乎」?
章连上至七八,太上皇重惜公去,而知公归志不可夺,除资政殿学士宣州七月己酉也。
八月辛未,公入辞赐茶便殿敦谕温渥。
下车十日剧贼张遇聚徒数万陷繁昌,势张甚,动摇江东
公治城壁,联保甲,远斥候,扼险隘,贼望风震詟犬牙不入宣境。
明年三拜疏请祠,诏提举临安府洞霄宫
建炎三年冬祀,进封东莱郡侯
虏骑比岁大入,江湖间群盗蜂起,公避地转徙于筠、于连、于郴、于全、于,靡有定止
绍兴元年七月丁酉,以疾薨于桂州享年六十有八。
讣闻,诏赠五官恤礼常典有加。
八月壬申藁葬桂州城南之龙泉
子男五人:长本中,尝任中书舍人直学士院终于左朝奉郎提举江州太平观
次揆中,终于郊社斋郎
弸中,尝任驾部员外郎终于右朝请郎主管台州崇道观
用中,尝任兵部员外郎终于右朝奉大夫主管台州崇道观
次忱中,尝任提举江南东路常平茶盐公事终于右朝奉郎、知饶州
一人,适右朝奉郎蔡兴宗
九人,曰大器大伦大猷大凤大阳、大同、大麟、大虬、大兴
曾孙十六人,曰祖谦祖仁俭、祖恕、祖重、宽、祖悫、平、祖新、祖节、祖宪、祖永、志、祖慈、义、祖忞。
大凤大阳、大同、大兴,皆蚤夭
体气高亮音吐洪畅,衣冠甚严,顾盼煇如也。
平生经籍之外无它嗜。
阳翟,年六十馀矣,犹自课诵五经,日终一帙
晨起,环庭除讽咏,声琅然,虽少年所不逮。
荥阳公道学为世宗,公蚤得其传,乐天知命,阨困湮郁排抑诋挫,无入而不自得
晚归朝廷大变两陷虏营,出入白刃间,左右喘汗无人色,公裕然平时
诸酋争前,问公康王驻军何地,曰:「名王贵人,在国门犹且不知,况围城中耶」?
一酋怒目曰:「尚书祗为赵氏乎」?
曰:「家世辅相,实为赵氏」。
声泪俱堕。
梅尚书执礼陈侍郎知质程侍郎振给事扶,以括责金帛不惬虏意,骈首就僇中书高舍人伯振微服里舍为虏所族。
公正抗对少下旁立者代公缩颈
故事诞节前期一月,即浮屠老子祈祥
会乾龙节有司胁于虏,废不讲,公独往景德寺宝胜、永庆院行礼
是日虏使在馆,公不顾
其在桂林,疾既革,资政刘公珏访公卧内,公与剧谈慷慨忧国言不及私
迨至属纩神闲气定谈笑而终。
公于死生祸福之际盖如此
靖康之难含垢忍耻,以就大计,晚后出不知前辈本末,或以病公,给事中胡公安国每为公辩,且录其语曰:「河间刘长历,丞相莘老之孙也,来见曰:『诸人邦昌者,固不足论,独吕舜徒可惜』。
余曰:『舜徒固自不同,在围城遣人蜡弹元帅,盖累朝辅相,身为世臣同国休戚,必欲复赵氏社稷
偷生忍死伪楚之朝,斡正大事诱导邦昌,使之归宰相班,劝进元帅,皆其力也。
斯人,则邦昌外倚金贼为重,内有范琼之兵,王时雍冯澥李回已为之用,师人不知世间三纲但云邦昌救其死命莫不德之。
占据都城呼吸群小,亦大索处置
使舜徒死节,第洁一身耳。
以此易彼,故宁受污辱以救大事』」。
四方士大夫闻公之薨,以文致纪公忠节者甚众。
御史中丞常公同则曰:「京师之祸,庙社倾隳。
公以一身扶颠持危
安刘之业,难之」。
丞相吕公颐浩、丞相秦公则曰:「二圣未归,公不敢死
竭力戴上,以为天子」。
胡公大儒,常公以风节,其言皆世所取信
吕、秦二相亦身在兵间,熟当时事者也。
绍兴八年,公长子舍人以台劾罢,语犹及公。
四子兵部疏其诬辨于朝,诏录送史馆于是公之大节始明于世。
公之薨也,寇难未平,葬故有阙。
后二十四年,乃克改葬公于婺州武义县之明招山,实绍兴二十四年闰十二月己酉也。
惟公薨距今三纪言论风旨不传于世,谨叙次终始藏于家,使子孙有考焉。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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