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婺州赵公墓志铭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九六、《攻愧集》卷一○二
公讳师龙,字舜臣太祖皇帝九世孙。
曾大父令蘧,邕州管内观察使,累赠少师追封昌国公谥孝良
大父子翔修武郎,累赠武节大夫
父伯述,武翼郎,改赠朝散大夫
前母钱氏,赠宜人
继郭氏,封太恭人
建炎南渡,公以绍兴十三年生于长兴
先大夫宦游迁徙,寻定居绍兴府馀姚
公幼颖悟嶷如成人
七岁听讲春秋》,能解其义。
太师史魏公初为邑尉,二子与公研席
日记千言下笔成章,魏公奇之。
未习声律,以古体著《雪赋》甚工。
三十年取应,授承节郎,监潭州南岳庙
寿皇登极,转保义郎
隆兴二年,以锁试丙科改授左承务郎,监建康府粮料院
郡委受输,庾吏以压案银来,公正色叱去,尽革宿弊,俾自概量邦人已称之。
民田大江中流,讼久不决官吏风涛之险,无亲临者,率不得其实
轻舟径至田所,访之耆老曲直始明。
帅阅其辞,称奖不已疑狱多以属公。
兼领狱掾,帅漕交荐
秩满,调知武进县讼牒填委剖析如流。
落笔精当,老胥耸服
县为士夫渊薮豪民倚势纵横岁输殿诸邑送使缗钱负数万。
公谕以理而严其期会翕然乐输不费鞭箠先期以足。
乾道六年骑军徙屯旁郡,属邑分造庐舍将校邀赂
不从,徙之硗埆地,倍费工力
躬自督工落成又先他邑。
爱民御吏,宽猛适宜而若老于吏事者,而公年始及壮,人尤服之。
守知其才,事无小大皆与公谋。
年少行卑而俾兼尊长司,摄郡博士宗子儒流又皆惊叹,誉益闻。
部使者列荐于朝,权知邵武军
陛辞,所奏皆郡邑民事
进止详华占对明辩寿皇嘉纳,且曰:「秀王之孙与卿同名,孰为长」?
公对曰:「臣为兄行」。
遂命幼者更名
皇族更名,实自此始。
郡以运盐为岁计积蠹殊甚用度益匮,僚吏俸给累月不支
刬磢百弊,规画一新课入增衍
去郡之日,帑藏充溢至今赖之。
土俗剽悍,至白昼以刃相残,有手刃十馀人者,又多盗。
公重为之禁,俗为衰止
尝捕强盗至庭,一阅知其非,纵释之。
邦人疑其太匆猝已而得真盗,众始骇叹以为神。
富民子尚幼,熏其目,又寘毒食中,幽囚以觊其死。
偶以他事到官,须其兄子为證,逾期不至,俾搜其家,得于僻舍,瞽废骨立非复人形
为析其产,命医用药,复为全人,真生死肉骨之恩也。
郡县二学,增其廪给鼎新贡闱士气益奋,遂有以经学冠南宫者
铠甲承命最后办集最早。
试于御前彊弩不能彻,而第赏乃次他郡。
上供溢额,亦不自言。
郡人刻石以纪政绩
监司入境耆艾遮道攀留不可数计。
宪使谢公师稷首以闻,漕使柴公瑾、钱公佃继之,有旨审察
还朝,欲使持节峤南,公辞以亲老,除知滁州
未上,丁先大夫忧。
服阕,除真州奏事睿奖尤宠。
仪真酒政废阙税课日亏
为之削酒价以便民,蠲征取通商用度顿饶。
南北泛使交驰供亿数倍,处之从容
又以公帑之馀助漕计前此未有也。
武备,修社坛百废具举诸司争言治状
归奏民兵两淮备禦之策,擢知温州
温在东浙为剧郡人士尤繁。
延见尽礼,务以儒雅缘饰
春秋释奠于学,元日序拜,皆宴以觞豆儒士归心焉。
牒诉数百纸,不以属吏
豪猾雪冤诬,或持短长嚚讼者,得其情,不欲已甚正色诮责之,愧谢而去,不敢复至庭下,缿筒为清。
积逋残欠追逮日繁,公悉蠲之。
四邑不下数万缗,而公樽节有方不以乏告也。
吏有伪为符印以盗库金,亦为印钞以欺乡民者,公据黥窜,吏重足一迹无敢犯者。
岁疫甚,公尽力调护全活不知几人。
年馀,以谣诵转闻,徙知婺州
首蠲宿逋减折苗以宽民力,罢酒务敷卖之扰,人尤乐之
阅月而公病,一日家人曰:「吾数将尽,平生不泥佛老不谄鬼神不好禨祥不信阴阳卜筮方术之书,毋为禳禬,使我为畏死恋生者」。
名医四集,皆以礼遣之。
又曰:「吾死无憾,惟八十之母不得终养,为吾大恨。
吾妇吾子能孝能养有加于前,则吾死亦瞑矣」。
易箦之际,不怛不乱
绍熙四年正月壬辰终于郡治正寝享年五十一。
闻人氏,封宜人
子男四人:希醇,高邮军高邮县
希一,泰州如皋县
希白湖州乌程主簿
迪功郎
三人累荐胄监,未上礼部
希章尚幼,受遗泽
四人,长适文学宗度,及幼女皆先亡。
馀未行。
孙男三人,长与庆,次俱未名
三人
十二月庚申诸孤将葬公于县石堰西㠗之原,以秘书省正字颜君棫之状来求铭。
余与公同进士科相与素厚。
假守东嘉,去郡数月,而公如皋
又娶舅氏韶州之女,契好益厚。
正字在公幕下,所载详实可考,为掇其大者而序之。
呜呼
简重而周于物,谦退而敏于事,务清勤,谨然诺,事父母尽孝居父哀毁不胜
钱宜人早丧,殡于青田
自幼闻之,每深霜露之感,卒迁奉以归,以公遗命葬于先大夫之近山。
弟妹嫁娶,身任其责。
门内专守礼法长幼进退有度
事无巨细,动有绳约内外肃然
笃于教子,虽吏道倥偬公退必使之环侍讲贯经史,商榷人物,或通夕不倦,故皆有场屋之效。
家素窭,忍贫如铁石食不重味,衣无华采,藏书无他嗜好
姚江一区之宅,仅庇风雨,观者若不堪而公数十处之泰然
治移于官,吏事心计不习而能者,故所至可纪。
廉介自厉,而以恕待人
方在郡时,亲旧寒士随力周恤,各尽其意。
虽居閒,亦以其馀周人之急。
作文不经意,而援笔辄就。
尝采史传治乱成败之迹,为《博古摘华》三十卷
临江筑小室,号「翠霞」,有诗几千篇,以名其稿。
他文称是
呜呼
我国家庆繁衍贤才辈出,进与寒畯并驱,仕为朝廷重臣汉唐之盛不及也。
以公之才,抗志尤高,而进学不倦,使遂登用,必有以大表见于世。
不假之年,其所施设著于四郡而止。
君子其所已为足以知其欲为者,可铭也已
铭曰:
周强以宗,宋祚尤隆。
本支日繁人材日丰
公生明时,不为不逢。
惠洽四州,声流南东。
然而宏博之习以早达而事不就远大业以中寿而位不充
家学有传,馀庆所钟。
诗以飏之,尚诏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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