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经堂记 南宋 · 王炎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一一、《双溪集》卷四、《新安文献志》卷一三
士志学必志乎道。六经,载道之器也,圣人诏天下与后世者甚厚也,故志乎道者其学自经始。而今之学非古之学也,士方未得志,取圣人经伏而读之,盖心乎富贵利达也。师弟之所讨论、训诰之所解释,与夫出于新意者,例皆求诸其言而以为议论文章,升于乡,试于礼部,策于廷。幸而在选,众必指之曰是通经者也,而其人亦以是自居。吁!吾不知夫圣人作经,其果为后世求富贵利达者说欤?不然,则以言语求经,是守古人之糟粕也。必于言语之外索焉,然后为有得矣。古人之得志不泰,不得志不戚,盖进有以行是道,退则有以善其身,能于经有得者也。而今之富贵利达者未必能是,其穷而在下者未必不能是。以穷达论学术,君子不与也。吾里程君彦信隐居以自晦,故非亟于利达者。其人明白简易,不见圭角,不立町畦,以其行于身者率子弟,故其子弟多良。而又笃于学,储书于堂,榜之曰「醉经」,属记之以识其意。炎曰:是不可不记。尝闻圣人之经,其法简以严,其文约以典,故学焉而易知;其言渊而微,其味淡而不厌,故易知而难穷。习不熟,思之不精,切磋琢磨之不久,藏修游息之不诚,经之味无能涵泳啜哜也。予知程君之子弟于学者有本,故愿为之记,因并书其为学之方,以告其子弟,而于富贵利达在所不论。非禁其为彼而强其为此也,熟于经而有得于道,禄在其中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