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
位置
作者
标签
十论 其二 察情第二 南宋 · 辛弃疾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一四
两敌相持无以得其情则疑,疑故易骇,骇而应之必不能详;
有以得其情则定,定故不可惑,不可惑而听彼之自扰,则权常在我,而敌实受其弊矣。
古之善用兵者,非能务为必胜,而能谋为不可胜,盖不可胜者乃所以徐图必胜之功也。
我欲胜,彼亦志于胜,谁肯处其败?
胜败之情战于中,而胜败之机未有所决。
彼或以兵来,吾敢谓其非张虚声以耀我乎?
彼或以兵遁,吾敢谓其非匿形以诱我乎?
是皆未敢也。
然则如之何
曰:「权然后轻重,度而后长短」,定故也。
他人有心,予忖度之」,审故也。
能定而审,敌情万里之远,可坐察矣。
今吾藏战于守,未战而常为必战之待;
寓胜于战,未胜而常有必胜之理。
彼诚虚声以耀我,我以静应而不轻动
彼诚匿形以诱我,我有素备而不可乘
胜败不能为吾乱,则固神閒而气定矣。
然后徐以吾之心度彼之情,吾犹是,彼亦犹是南北虽有异虑休戚岂有异趣哉!
虏人情伪,臣尝熟论之矣。
譬如狞狗焉,心不肯自闲,击之则吠,吠而后却;
呼之则驯,驯必致齧。
盖吠我者忌我也,驯我者狎我也。
何尝不欲战,又何尝言和惟其实欲战而乃以和狎我,惟其实欲和而乃以战要我,此所以和无定论而战无常势也,尤不可以不察
曩者兀术之死,固尝嘱其徒使与我和,曰:「韩、张、刘、岳近皆习兵,恐非若辈所敌」。
则是情真欲和矣。
然而未尝进而求战者,计出于忌我而要我也。
刘豫之废,亶尝虑无以守中原,则请割三京
亶之弑,亮尝惧我有问罪之师,则又谋割三京而还梓宫
亮之殒,袖又尝缓我追北之师,则复谋割白沟河,以丈人行事我。
是其情亦真欲和矣,非诈也。
未几,亶之所割,视吾所守之人非其敌,则不旋踵而复取之。
亮之所谋,窥吾遣贺之使,知其无能为,则中辍而萌辛巳之逆;
袖之所谋,悟吾有班师之失,无意于袭,则又反覆有意外之请。
夫既云和矣,而复中辍者,盖用其狎而谋胜于我也。
今日之事,揆诸虏情,是有不敢必战,二必欲尝试
何以言之?
空国之师,商鉴不远,彼必不肯再用危道
万一猖獗,特不过沿边戍卒而已戍卒岂能必其胜?
此一不敢必战也。
海、泗、唐、邓等州,吾既得之,彼用兵三年无成,则我有攻守之士,而虏人已非前日之比,此二不敢必战也。
契丹诸胡侧目其后中原之士扼腕于其前,令之虽不得不从,从之未必不反,此三不敢必战也。
有三不敢必战之形,惧吾之窥其弱而绝岁币,则其势不得不张大要我,此一欲尝试也。
贪而志欲得,求不能其所欲,心惟务于侥倖,谋不暇万全,此二欲尝试也。
且彼诚欲战耶,则必不肯张皇以速我之备。
且如逆亮始谋南寇之时,刘麟蔡松年一探其意而导之,则逐而松年鸩,恶其露机也。
诚必战,岂欲人遂知之乎?
彼诚不敢必战耶,贪残无义,忿不顾败,彼何所恤?
以母之亲,兄之长,一忤其意,一利其位,亮犹弑之,何有于我?
况今沿海造舰,沿淮治具包藏祸心有隙皆可投,敢谓之终遂不战乎?
大抵今彼虽无必敢战之心,而吾亦不可不防其欲尝试之举。
彼于高丽西夏,气足以吞之,故于其使之至也,坦然待之无他
惟吾使命之去,则多方腆鲜,曲意防备
如人见牛羊未尝作色,而遇虎豹则厉声奋臂以加之。
此又足以见其深有忌于我也。
彼知有忌,我独无忌哉?
我之所忌不在于虏欲必战,而在于幸胜以踰淮,而遂守淮以困我,则吾受其病矣。
禦之之术,臣具于《守淮》篇。
昔者黥布之心,为身而不顾后,必出下策薛公知之,以告高祖,而遂成擒。
先○之心,恐汉而疑罕幵,解仇结约充国知之,以告宣帝,而先○自速败。
薛公充国非有风角鸟占之胜,枯茎朽骨之技,亦惟心定而虑审耳。
朝廷心定而虑审,何情不可得
何功不可成?
不求敌情之知,而观彼虚声诡势以为进退者,非特重困吾力,且失夫制胜之机为可惜
臣故曰:知敌之情而为之处者,绰绰乎其有馀矣。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文中地点一览(电脑自动提取,难免有误,仅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