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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道学非程氏之私言绍熙元年二月 南宋 · 刘光祖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一五、《道命录》卷六、《古文集成》卷二六、《宋史》卷三九七《刘光祖传》、《永乐大典》卷八一六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五七、《少微通鉴续编节要》卷一八、《宋史纪事本末》卷八○、《宋元学案》卷七九、《古文渊鉴》卷五八、《宋代蜀文辑存》卷六八
臣闻是非不明邪正互改,公论不立私情交起,此固道消长、时之否泰,而实为国家之祸福社稷存亡,甚可畏也,不可忽也。
臣本疏庸,蒙陛下过听,亲擢孤远,使待罪言责
赏刑僭滥号令乖违民病未瘳、官箴不戒,皆可因人举劾随事奏陈,既显然而易知,曾未足深虑
若夫是非方殽而邪得以害正,清议方晦而私得以胜公,则往鉴昭然危机所伏方今之忧,孰大于此
是非以别邪正,立公论而抑私情方今之事,孰急于此
臣观本朝士大夫学术最为近古足以汉唐、追三代
其端本也,以居仁由义为道,以正心诚意为学
交际也,以共学为朋而实非朋,以同道为党而实非党。
穷达知其有命进退知其有义,是以进之不见其泰,退之不见其戚。
穷而在下,则以穷性命之奥为勋名乐正道之味为钟鼎
达而在上,则以责难为尊主,忠谏为爱君。
本朝盛时,初非有强国之术,而国势尊安根本深厚,盖其学术议论率由于此故也。
咸平景德之间浑然不见其际,当此时也,道臻皇极,而治保太和
至于庆历嘉祐,兹谓盛矣。
不幸而坏于熙丰之邪说疏弃正士招来小人
幸而元祐君子起而救之,而末流太分,事故反覆
绍圣元符之际,群凶得志绝灭纲常,其论既胜,其势既成
嗟乎崇观而下,尚忍言乎!
所谓道之消长、时之否泰,而实为国家之祸福社稷存亡,非虚语也。
臣从远方,误玷班列去来之间,今已一纪见闻所虑,悉可指陈
臣始至时,虽间亦有讥贬道学之说,而实未睹朋党之分。
中更外艰去国六载,已忧两议之各甚,每恐一旦交攻
逮臣复来,其事果见,因恶道学,乃生朋党,因恶朋党,乃罪忠谏
嗟乎至于忠谏为罪,则其去绍圣几何
臣窃谓人言岂可因疾其人而并攻其党,因攻其党而并弃其言,得毋甚邪?
陛下至圣至明,初无彼此,而众议既已交兴,贤愚岂得无惑?
臣本蜀人为学自有原本,介在朝序,与人亦无亲疏,但以终岁私忧,首为明主别白
方今道学伊洛为宗,实非程氏之私言,出于《大学》之记载
大学》之教民明德为先,其间诗人之言,遂有道学之目,曰如切如磋道学也。
然则所谓居仁由义为道,以正心诚意学者,又在于切磋之、琢磨之。
今之道学,其得之浅深,其行之有诚伪
得之深者固已合大学》之明德矣,得之浅者又可不切磋琢磨之使之益深?
而遽自矜召祸,则无乃亦非欤?
行之诚者足以为君子矣,行之伪者人将见其肺肝然,是固其师友所不予也,而又何为乎?
臣每因论学之间必有至平之说,往往伪者色愧,浅者心服,又安敢一概轻讥而痛疾之也?
何况率多善士善人所至,人必喜称,又以伪党,若俱摈斥安得更有好人,必取凡才充塞朝路
陛下履位之初,端拱而治,凡所进退率由人言,初无好恶之私,岂以党偏为主
一岁之内,斥逐纷纷中间好人固亦不少
反以人臣私意微累天日清明
是时大臣无所异同给舍无所封駮侍从无所论救,窃叹而已委寄谓何所以斯论益炽
今之君子不明大道自是太高,而责人太苛。
自是太高,则实将不副;
责人太苛,则众忿且怨。
虽然以此穷居议道犹之可也
朝廷之上,贤才并用名利之途,智愚交驰古今然也,而或者乃倡为荐士之举,若区别封域之。
荐士非不善也,然而凡有所取,岂无所遗
凡有所扬,岂无所抑?
品题既众,则疑怨丛兴,心虽主于至公,迹已涉于朋党谤毁先喧于群口进退岂必一言
是以一时虚名,而贾今日实祸
彼既得志决不我容;
我于穷达进退之间,亦未有充实涵养之素。
彼如讥诮以修往怨,必至过甚而快私情往往忠谏之言,指为沽名之举。
至于洁身以退,亦曰怨怼而然,欲激怒至尊,必加之以讦讪
事势至此循嘿成风国家安赖?
臣欲熄将来之祸,故不惮反复以陈,伏几圣心廓然永为皇极之主,使是非由此而定,邪正由此而别,公论由此而明,私情由此而熄,道学之讥由此而消,朋党之迹由此而泯,和平之福由此而集,国家事由此而理,生灵之幸,社稷之福也。
如其不然使相相胜展转报复,为祸无穷,臣实未知税驾之所。
蒙恩擢任请对之初,首以是非公为言以免异时无所税驾之祸。
伏乞圣慈留神采览,必能上当天心然后下臣风晓在位一洗往陋,共趋至公
臣言或非,甘受诛责
取进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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