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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记 南宋 · 周南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九六
太祖皇帝上党,获北汉宰相卫融不杀以为太府卿
乾德三年伐蜀,诏伪蜀文武并赐装钱赴阙治行请白者所在名闻
开宝七年江南,赦管内州县伪置文武官员,见釐务者仍其旧。
大哉帝王之度乎!
国初人物盛多,以其能天地包荒杂用江南西蜀人材之众也。
初,绍兴十一年金人三京五路以和。
新界长吏有前秉义拱州者,有前武德知薄州者,有校副尉而知县令者。
汉仪初复,莫不怀惭抱恨,意沮词短,无颜见新官吏
朝廷降赦知州县者,许令依旧,复拘收伪补告身敕劄,许诣有司批凿用印
有伪齐补授者,亦皆授给官资
人人得以隐藏恶迹,除危疑之心,而洗羞恨之咎。
其后将校功名自见者,比比皆是
高庙中兴有以哉!
孝宗在位二十七年始终用人,盖尝三变
其始也,收召山林遗弃之老,尽起海内流窜之人,或当兵权,或列谏省,或在方面
其中也,不次而用。
小臣一言可采,或得超迁
列曹一事可录未几便用
凡此十七八年,宰相岂必得人台谏岂能举职百司庶府岂能无过然而孝宗每事求功,士大夫久用不效旋即罢去
碌碌庸人不得在位,而奸邪小人不敢行其私。
淳熙十年,以孝宗倦勤之意,每事必求审熟便安而后行。
王淮庸懦仅仅大过,亦不得已而用之相位
景祐五年十一月庚子有事南郊大赦改元宝元
运历图,盖十一月十八日南郊也。
是年既改宝元,作史者便以此五年宝元元年,《长编》遂无景祐五年,即宝元元年也,今绍运亦然
按《长编四年丁度内翰八月知制诰谢绛契丹生辰使,《通略》是年李淑胥偃皆为内翰元年宋郊王举正郑戬皆曾为知制诰不知此词出于谁笔,以字画考之,盖欧阳书。
景祐四年公方夷陵五年襄州乾德,当庆历三年冬,方拜右正言知制诰,其去景祐五年尚有五六年也。
治平四年京师省闱以「公生明」命赋题,司马君实贡举
襄邑(本开封府襄邑县,蔡京四辅拱州,后复襄邑。)许少张安世时为举子,诣帘前上请云:「公生明者,公正生明。
公而自明,非自明之明」。
主司恶其语赘,斥去之。
君实走厕回,问诸公何为而喧,同列告以其故。
君实默然,谓帘外官请适来上请先辈相见,再问之,少张答如前语
君实云:「诸公不晓先辈意,所说极当当依次第为文」。
君实退与诸公言。
诸公谓:「此同人上请耶!
诸人方诮其上请疏谬」。
君实微笑曰:「是公非上请也,乃来考试吾辈尔。
今日命题公生明冷淡无体贴,如用离娄之明便是自明之明,吾辈可不领略而去」?
及得许公程文,读至依违牵制云云抚案曰:「此非作公生明赋,乃公生明断案也」。
遂为南省第一
少张廷试,复魁多士,官至都官郎中权中书舍人,与坡仙同时
刘攽谬举王介甫欲窜岭外,许公与坡共救之,贬衡阳
少张秘监,因李士宁责官利路漕,又迁夔漕,乞地及招安南兵官杀降,坐累房陵倅,后归至黄州不幸东坡解衣赙之。
靖康元年金人长驱,将逼京师,独蔡攸得报早,先期治装,命宋㬇为东南发运
㬇,姻家也。
假其护送,遂尽室而南,虽赀用给使无不全济
初传两宫命京亦从上皇而东,京自以午夜出城,水涩胶舟,奔卫不及遂过拱州父子参商,遂不同途云。
蔡绦记,云京拱州乞召,愿陈计议
长编》亦参取其说,云是时敌退,京师稍安。
求见,欲口陈灭敌之策。
上将召京,会京贬命下而止。
然独不载京之策安出,其说云何
其后蔡氏外孙传得其说,盖京欲决阳武埽也。
阳武畿邑
邑有博浪沙黄河汴河白沟,又有阳武一镇
按《国史》,金人阳武蒋兴祖死之。
兴祖治其县,县有古博浪沙土脉脆恶,积雨湓涌,埽且溃,兴祖护堤以免,即其地也。
京之说云:「诚用臣计,敌虽百万,一夫之力可却」。
盖欲决埽以浸敌也。
此虽小人诡为大言自救,然京如老盗,宿藏狡焉,容有可施用者。
败国亡家之人,天道不祐,纵有奇画秘策决不能复成功尔。
然传者云埽去京城一舍,今以《九域志》考之,县西北去京九十里,得非埽近京而邑治远欤!
姚平仲劫寨而遁,钦宗遣使百辈,竟不知其所在。
高宗即位,尝立赏访求
林泉野录不知何人所作,谓平仲实已战死。
或存或亡,其说多端
顷时或传有曾见平仲蜀青城山者,山阴陆放翁作诗以纪其事,斯亦异矣,岂好事者为之耶?
平仲之逃实在城下,而宣和邸报密院劄子乃云:「京兆府廉访咸阳县公文,盖据鉴状,随姚防禦河北宣司使唤,今月一日到咸阳县安下
至四更有排军张岊辈称不见姚太尉,鉴即时县尉及亲随人印记全解府。
奉圣姚平仲身为统制,弃印而逃,可先次除名,令陕西路帅臣提刑司收捉」。
观此,则平仲之逃乃在京兆府
咸阳永兴军属邑也。
平仲自陕西来应援,初不曾有还永兴军事。
又按靖康元年立赏,有能捕平仲者,白身承信郎赏钱三千缗,此月指挥也。
邸报云:「臣寮上言近岁军政不修刑赏失当姚平仲欲以都统制之而弃印逃亡不畏典刑明矣。
今缘自首止降一官,臣恐四方观望军政未易修也」。
二月五日御笔:「平仲除名勒停枷项蕲州编管」。
观此则平仲自首,又非不出也。
然此二报不收于正史得非实自城下而逃,但劫寨之举不欲明言,故讳其地
平仲实不曾获,又恐人无忌惮,故又设为自首行遣之报耶?
建炎四年巨盗钟相孔彦舟杨华相继蹂践荆湖间,环数州十馀县,莽为盗区
先是蔡守程昌禹提兵入援行在道出湖北,会罢诸道勤王兵,抚谕冯康国因请以昌禹荆南帅。
已而有诏改昌禹镇抚鼎澧,偏将邵宏渊者隶帐下善用长刀有关、马之勇,尝以百馀骑搴旗履锋士卒先。
是时贼党刘超京西陆梁转寇而来,有窥伺湖南意,遂犯澧阳逻兵四出
宏渊逼之于锁石冈,迎击走之。
宏渊都监孙君:「今一击而却,后必再至,再至则来者必众。
我军虽寡,然贼气夺矣」。
遂授以己所持刀,令驻马石冈以怖之。
即驰诣昌禹,趣济师
无何大至望见孙挺刀冈阜上立,东西指麾以为宏渊也,且惧有伏,果不敢犯,遂烧城北七里街稍稍徙屯城西
薄暮昌禹督众趋城。
澧无守将久,百姓慈利智从𤥺行郡事。
诘旦昌禹偕从𤥺自小东门乘城觇贼。
贼出悍骑,舞槊诟之。
昌禹失色左右顾无应者。
桃源弓兵亨奋而出,众且属目,则已跃马赴之矣。
昌禹亲吏语之曰:「汝忘器械耶」?
亨振手不顾
既出,则贼策马瞋目,扬矛而前。
亨出小蛮牌于髀间,槊正著牌而过。
亨突身挟之而还。
将士欢噪,褫衣就刑,则固一妇人,长女也。
亨自以独身挑战而得妇人不足示武,手杀之。
愈怒,吹唇鸣鼓,尽锐攻朝天门,造钓桥高十馀丈,长二十丈。
既成引桥趣城,择死士善战者系于其上。
智从𤥺败,詈贼而死。
贼蚁而登,昌禹宏渊、龚亨自东角踏浅渡澧江奔武陵矣。
贼虽下城,而民失耕凿宿谷都尽,鸡犬菜茹一存者。
贼众饥馁,给人为粮,暴尸如京,头颅满野
惟李沙板者,乘沙板而济,因之获生数十辈。
贼既乏食,将趋桃源
至数十里间有药山寺,寺之两旁十步一松,其大十围夹道数里。
宏渊单马间行,贼将张横适至。
两骑相蹑,环而驰。
不能得,则投以巨斧。
宏渊格之,斧著木深不能出。
宏渊负其多力,跃而前,欲生致之。
横固壮猛,力钧敌,又不能得,则曳而俱坠。
横以身压宏渊,且搦其阴。
宏渊手攀拓桩,欲藉而起,相与力疲未决
宏渊亲兵至,擒之。
宏渊患横凶暴,断其手而献于昌禹
横素以勇闻,昌禹命之酒,欲活而用之。
宏渊曰:「贼无用」。
遂杀之。
自是不敢复蹈武陵之境,卒全安常德一州之民,至今昌禹食焉。
高宗当郊,黄潜善年代当考。
学士御劄,循用旧式,以年谷顺成兵革寝息为报天之祭,祀册亦用定本
叶梦得曰:「古之祭有祈有报。
周礼大祝六辞福祥,求永贞居其一。
强敌内侮盗贼尚多,二圣在远,四方未宁,与祖宗之时不同,宜改报为祈,专以寅畏惕厉陈情恳祷为主
祝辞当更赦文,历叙天下艰危,深自贬损上帝不可诬」。
开纳
赦文叶梦得当制无所讳。
黄潜善乃取其词损益之,别自手诏言「行礼之夕,久阴忽晴,天示休应,以告百官」,与诏俱下。
绍兴和议初,金人河南地归于我,士袅衔命道京襄宛洛祗谒巩原。
过南邓,大将岳飞曰:「敌无信君道路宜缓」。
士袅以上有程辞,去不数舍,尘起,声甚嚣导从相顾失色南向而奔,力未尽鼓声相闻,皆谓弗脱矣。
忽报有王师至,望之岳帜也。
驰就之,在焉。
恚曰:「固谓君毋行,今董御带牛观察已前交锋矣。
胜败无常
君,王人,且近属,吾以兵自裹送君尔」。
行数里少憩两将捷书至,盖士袅未至前一日出师也。
十一年,臣寮上疏,论方进兵陈蔡间,尝密贻书于士袅,欲朝廷遣使应援,今必将有所营救
身为宗室不应交结将帅
十一月,遂罢士宗司提举崇福宫申严宗室出谒宾客之禁。
十二年十二月下飞棘寺死狱中。
子云诛于市。
或云士袅尝以百口无他,盖亲见其兵事神速不止之深也。
赵忠简
绍兴四年,伪豫引北骑大入,淮民南渡人情大震
上趣召大将某人移兵过淮,某辞以疾,请他将往。
不得已,命至中书宣宴促行。
赵忠简右揆枢筦,宣上意勉之辞避如初
沈必先病之。
公曰:「此事正坐吾辈不能耳。
平时将帅国家爵赏,有兵有财,故能成功
书生,若以见付,安知不能
且君数出劳勚,此行必非辞难。
今敌报亟明,当自行耳,请以兵见付」。
堂吏以纸授某官,促上交兵状。
语未讫,将某人离坐而立曰:「如此,则某自去」。
某自去,公不为之谢,但与之约师行不可某日而已
是岁,王师大歼群敌,乌珠败而归,遂创艾不复犯塞矣。
江左奠枕相安忠简之力也。
宿师之出,欲乘敌无备,遂以五月进兵
督府盱眙,淮地平旷,荫翳少,杲日烘炙,沙如釜鏊,不可驻足
谍报淮阳无备,魏公命戚方与列将及西北番官数十辈驾舟师往取之。
戚方城下,立炮座,治攻具,独不令发一镞。
敌有近城求打话者,亦不之对。
麾下疑而问之,曰:「诸君扰扰,不三日督府当有文字抽军回。
今虽得城,无益也」。
愕然
翌日未暮,军士什什五五奔凑水际,皆曰:「班师矣」。
近舟者争上,柂师以斧掠其手指可掬也。
老弱拖后弗得载者甚众,乘大舠渡去久矣,实绍兴五年也。
淮阳之役盖如此
吴武安驻兵关隘金人栅其上。
一日,敌出骁将垂青丝发握槊策马戟手求独斗。
麾下两将辈出,皆歼焉。
益甚,曰:「此犬彘何足以辱我」?
未以对也。
有曹武者,位甚下,未尝以勇闻,请行
难之曰:「两将不能当,子毋重辱我」。
武曰:「得公所常自乘马,则蔑不济矣」。
问其故。
曰:「敌诚骁果,然吾视其马于其回挽间微疵,此成擒易耳」。
解以付之。
武骑而出,与之两道驰逐,若无意于格斗者。
跃身赴之,敌马力猛,骤前急回,不能人意,迟一二步,为武所碎,持其首以归。
三军大噪,敌震骇而走。
初,韩、张入觐左仆射承诏都堂克复之期。
曰:「上驱驰霜露十馀年,似厌兵矣。
兵决在何时
迟速进退之计当若何」?
两将对:「前提直趋某地,请粮若干,率裁量不尽得而退。
兵出某所,某将皆坐视不肯并力相牵恤。
申请不报,尝苦不能专力
如令文儒不爱钱武将一意轻生命,欲了即了尔」。
曰:「有是乎?
诸公不过带行一职事,足以谁何士大夫者,朝廷不靳也」。
最后至,意大略同而语微峻。
颔之。
于是枢密拜矣,三人累表辞谢
上约答诏常时迟留一二日不下,诸礼例恩赐为目倍多
下诏三大屯皆改御前军矣。
诸校苦斗积战,已为廉车正任,然皆起卒伍父事大将,常不得举首,或溷其家室
师律尤严,将校有犯,大则诛杀,小亦挞鞭痛毒用能役使深入如意
命既下,诸校新免所隶事或许自结天子人人便宽喜共命
报应略定三人扰扰未暇问也,得稍从容,始以置衔漏夺兵职为请。
笑曰:「诸君宣抚制置使乎?
边兵官耳。
今为枢庭子司不能役属耶」!
三人者退,怅怅然,始悟失兵柄韩仲通尚书时从官,尝为人言。)
绍兴三十一年王权失律刘锜自真扬迤逦退师
朝廷知事亟,命叶审言知枢密院督视江淮荆襄军马
审言辅逵行府统制
十一月驻军江皋,引诸将入问计,逵立侍
贾和仲最先对曰:「请纵敌渡江,我严兵以待。
俟敌登岸,纵缇骑之江流中,蔑不胜矣」。
次米忠信
忠信请募没人凿沈其舟,顾谓逵:「向与诸公平湖寇杨么,实用此策。
统制亦在其中,颇能记忆否?
此策已试,尝效也」。
最后李横
曰:「今不得瓜洲江面不可守,愿得四军人直渡与敌战,据瓜洲拒敌」。
三将对毕,审言顾问逵:「诸公策孰长?
统制如何」?
逵言:「和仲老将,计良是。
国家战舰棹卒凡几年矣,今遽舍此,则是先置水军一项工夫无用地。
且纵之渡即能支固大善,万一拒之不能止,如国何?
何不用水合战江中,战而不捷,半渡急击之耶?
忠信谓凿舟策曾收效于杨么,时则不同
么驾大舟洞庭湖
湖水无潮,人持枘凿匿伏舟底可以施力。
大江湍流瓜洲暗潮急如箭激
虽善泅者立见飘溺,尚能施刃凿耶?
前日刘太尉军十二万冲突而退,今四军仅可万二千人尔。
刘太尉不能扼之淮浦之口,而乃欲逆战江干,恐未可往也」。
是时虞彬甫中书舍人参议军事洪景卢密院检详机宜,皆在坐
彬甫默然未有言,景卢激昂鼓勇,谓逵沮绝江之请为无勇,怒曰:「兵将官平时受国厚俸,今又说怯语,怕不肯去耶」?
曰:「不然
今去不难,去而能保全人马归,方属难尔」。
景卢又怒曰:「败则截却驴头尔」。
初,瓜洲未有城,亦略有短垣,四围列植鹿角,独中留出兵门。
既战,胜负未决引军归营稍休息
士卒解鞍啜食敌骑忽驰而至,驱所掠百姓倏忽壕堑皆满,拔植三面而入。
我师于是尽为敌歼焉。
横流渡江审言谓可无虑,即移幕府建业明日东阳,见隔岸火起,知已失瓜洲
审言中涂舍车惊遽
刘锐者亦督府偏将瓜洲书闻审言震惧,议移督府毗陵,以议拒守
劄子今犹藏子路分家云。
绍兴辛巳,金亮侵淮。
刘信叔三万人清河口。
金人数万为连珠寨
日暮壮士五百人绝淮捣栅。
敌方解衣盘薄不虞我师之至,杀数百人而还
军中知者,闻击钲声,挥朱缨芾,始知得捷收兵
是夜,复犒士,选千人,皆身首长大翌日晚再劫之。
敌有备,我军歼焉。
得脱三数辈,乱流而济。
叱之曰:「何不死力」?
犹欲用军法
明日命以三千骑扼淮与之交射。
敌以生牛革蒙粮舟缘北岸而过,飞矢勿能及,军士望之怅然而已
薄暮我师伤者半。
著褐半臂,踞胡床抚案而视。
战酣,麾左右使就战。
军士夺气矣,犹终夜击柝呵号,振鼓严更,若将警备者,虽帐下趋走亦不知军之移也。
达旦万骑已去
问之,幕府维扬,将李横与数校殿而已
敌疑有伏,日已晡,火起,犹未信。
真扬之民遂得预避,而我师成皂角林之捷。
绍兴十年金人河南之地归于我。
三月,命济州防禦使龙神卫四厢指挥使刘锜东京副留守,发临安
五月顺昌,不旬日,金国韩、翟二将军乌珠入侵
清野以待,近城民皆徙入之。
先是,属邑警报至,下令军士及徙入百姓人持煤纳于州佛寺庑下密遣小校碎以臼杵囊盛而积之。
数日,入者填满,勿能容。
有番欲出城避寇者,因命人一囊以归,且禁勿开视,曰:「汝归视冢墓,于其井坎四旁沟涧遇有水则投之,敌当不敢近」。
且戒以勿泄。
时出者既众,一二百里内投者殆遍。
敌以五月出兵顺昌,涉六月自陈而来地多瓜桃,非北人宜食。
入境捕生口散鞫之,所言人人同,汲于井间得渗沫。
敌唶曰:「吾固疑吾军多腹疾,且马亦多毙」。
寘毒于水也。
始命军士掘地而饮,遇天雨则以杯勺承以饮马
人马燥渴,皆欲速战,故得因城守以破之。
皂角林得捷,即称病求解印符肩舆京口
金骑将江浒督府惧失江面,且兵形背水为置之死地而生,迫诸将瓜洲迎敌
诸老将皆难之,遂相率问计。
病卧萧寺,令伺于户外以待移。
顷呼入告之曰:「今取百馀舟凿其底,覆以篷席藉以版干维楫外设帆樯,度不能一二里沈者,鳞次于岸步,复取坚致可战之舟舣泊于岸,夙戒军士交锋勿及则徉败而疾趋坚舟,委泊岸者勿顾。
敌气锐,必乘见舟以逐我,谓可直渡。
度敌毕登放舟离岸,即回戈以赴之,乘其没溺可以得志」。
诸将皆谢非所及,拜受教去。
午夜密使移舟而前,时督府金山,望瓜洲对面
迨晓,见南舟舣岸,欢曰:「是欲遁尔」!
亟呼舟止。
诸将位卑无能利害争者,皆恸哭必败
于是刘汜先遁。
李横不能支,失统帅印章
敌骑蔺藉我师,皆一壅入江而死。
暮夜,有把芦苇而过者,实丧师八千人仅以身免
今沿淮州郡印章皆冠绍兴,镇江戎司亦然以此
金将败盟朝廷刘锜荆南帅,张真父以司业佐郡,盖不欲以民事烦之也。
悬赏效用甚重,然无如效用逸何,遂下令逃者斩。
一日两卒,至未及问。
真父趋而前曰:「杀之而不止孰若生之以观其后」?
奋而起,指其颈曰:「司业今何等风色
设有缓急,此非所能保,而顾惜若曹耶」!
命牵出斩之以徇。
自是义勇成军矣。
先是公安白昼剽劫撞钟鼓以过市,至是军声震叠子夜开户无盗,至今义勇效用犹可用云。
刘汜者,犹子衣褒博近文墨
一日责数之,令易楚制巾帻从军士。
汜好论军计,犹信之。
瓜洲之败,汜为提举军士云。
西蜀之兵分为三路金州当其东,兴元制其西,兴州当其北,各据一面
三路之中,兴元最为要害,盖进则当寇之凤翔,退则据蜀之咽喉,故重兵不可不于此事势不可不于此大帅不可不于此
地理考之,敌人犯蜀不过三路:曰岷凤,曰兴元,曰金州而已
然自兴元而至兴州百三十馀里,自兴元而至阶成与凤远,亦不出三四百里,是兴元应接西路不为甚远也。
兴元至于洋七十里,自洋而东至金州二百五十里,是自兴元应接东路不为甚远也。
是以南渡之初,国家深知其然,镇以重臣,开宣司汉中
夫使朝廷才智之臣,据根本要害之地,平时得以考覈将帅蓄积财用一旦有事得以专制二道十万之兵,东西应援不出于三四百里之外,而敌人不得一蹑咽喉之地,岂非固国之善谋哉!
箍桶
方腊之乱,初因盗犬系狱,其徒不堪,遂破械出之。
初犯缙云界,自黄墓岭过止六七人,至崇善寺纵火杀掠自号圣公
阴兵执镜照人,谓凡用心不臧者皆照见之。
百姓窜走,方伏匿山林,其徒持镜四出,谓人曰:「我已尽见」。
愚民畏惧,皆出就擒
邑民盛九、沈五各立党伍,起而应之。
括苍素无城守,遂被剽掠
其后就擒童贯:「谁为谋主」?
以陈箍桶对。
捕获之,问:「君教方腊反,何耶」?
对曰:「正坐不受某教耳」。
又问:「汝所以云何」?
曰:「杀徽严以示威长驱渡江人心以入长安尔」。
又问:「何以箍桶为名」?
对曰:「天下之势犹桶板耳,能箍则合,不能箍则离」。
不韪如此诛之。
绍圣中,余见刘莘老蕲州因问公:「自中执法执政拒绝交游独听王岩叟语,悔乎」?
莘老默然久之,曰:「惟蔡持正过当,离青州时固悔矣」。
又云:孙升为选人时,梦僧指府界提点蔡持正曰:「此本朝四人过岭宰相也」。
自卢、寇、丁三人,蔡谪新州四人也。
又云:刘拜右仆射之日,一小仆仆堂下,呼曰:「相公指挥头𨃚往新州去」。
已而诘之,悟曰:「莫知其言之出也」。
开元中终南开花结子绵亘山谷大小如面
其岁大饥,其枯死
后汉襄楷云:「国中柏枯者,主当之。
人家结实死者家长当之」。
终南竹花死者开元四年太上皇崩。
朝野佥载》,见《广记》一百四十卷
天宝后甲三年,自陇而西至梁数千里内,民相食,忽山中巨细放花结子饥民舂食,与红粳不殊自此千村万谷并皆立枯。
出《玉堂清话》。
《广记》百三十二:竹花,六十年一易根。
按《渚宫故事》,长沙阿育王像,相传至齐末常夜行,每南朝大事灾疫必先流涕数日。
邵伯温邵康节河南人熙宁丁巳卒于洛,程明道志其墓。
伯温仲良其子也。
伯温字子文,传康节易》学节行尤高,以经明行修荐,授大名助教
初,温公之子公休卒,温公之后再绝,独公休之妻张夫人无恙,遂复立族子为公休后。
朝廷遂除子文教授西京经纪温国家属,任之意略亦可见。
其后章子厚欲用之,子文不求进也。
徽宗即位日食求言伯温坐上书斥几四十年。
建炎初,没于利路转运副使
绍兴七年赵忠简当国,上其所著《辨诬》,乞行追录,始赠秘撰,诏藏其书于史馆
子文本末备载忠简一疏,其守道行己可谓始终无愧师友矣。
贤者遇非其时,顾亦有重不幸者。
先是堂吏魏伯刍尝知石泉军宣和中蔡京伯刍盐法帑藏骤增,擢伯刍外府卿,提举榷务其后伯刍徽制以赏其功。
故事从官除拜自举代,伯刍状卷:「伏睹朝奉大夫权知果州邵伯温识量渊明学术该博,外寄远邦,吏民畏爱,傥置要途,必有异能
臣实不如,举以自代」。
伯温早登富公、温公、小申公二韩忠宣之门,荐之者持国、范纯夫
伯刍小人,据非其位,乃自诡荐贤不揆不韪不知谁实教之?
子文名德皭然,彼安能浼,然亦可谓贤者不幸矣。
种师道本以文资右列,后为名将,其抚士卒最为有纪,然不特皆以威云。
初,师道小官冬夜赴尝寮之集,衣笥中尝置薪炭白粲而去,家人辈笑之。
既至会饮之家或侵夜仆隶多寒,或给散俭薄不能满适,则群聚喧嚣,冀得声达于内,宾主各不自安,早罢酒归。
主人或欲延客,客饮兴或未阑,无如人从不肃何,以故不得从容散去,独师道部曲所至竟夕常无一人喧哗者。
或怪而察之,乃知师道自始入席,即以所携付之众卒
众卒深夜得粥,既宽饥馁已而爇薪炽炭相与附火不忍舍去,是以不暇为嚣,忘其夜艾也。
然其用兵持重出没变化,人莫能测。
师道于果喜啖榛实,每与诸将谈论,置于前咀嚼之。
一夕坐久,食之尽,适有军议,沉吟未得其说,则时时引手就碟撮取之,不悟其已空也。
左右谓其乐嗜未已也,取他器满饤,俟其顾盼有间置之,易取空器而去。
师道觉之,恶其揣度窥伺立命推问诛之。
崇德人吕援,字权仲,居南场营治圃垒湖石山,植海桧五六十株。
大者枝如凤面二丈,又屈其上,小枝倡乐杂戏,尤婆娑可爱
朱勔花石纲直达,檄秀守周审言,封以黄衣帕。
援知不可得,匿其事,走汴都投京尹宣和殿学士盛章,请以园归上,方以恩换右列,后为忠翊郎
援亦稍强直,家富得官里中稍推之。
建炎改元,杭卒陈通叛。
福建经略鲍贻逊至,方总枪杖手崇德
围城中前某路漕俞䀭仁达、秘书监李光泰发、主仁和簿吴括子,直之嘉兴,约提刑高士曈、漕尉顾彦成求和
诛在十二月
踰月,三人者在崇德不得其日,尤记䀭衣单,求絮衣于援,二使者亦舣援岸,强使援摄尉,摄酒税
时兵自杭败还者日数百,援阨市南包角堰,设钓桥,谕使纳兵器,旋以小舟济渡,藏其械于县庑。
兵道饥,委仗得食,皆无事去。
知县事邓根失赏,巡司寨卒有怨言
援以告,出缗钱分之,卒尽醉之。
又悉其家市酒一釜不留,指市井谓人:「此旦夕吾所有也」。
有得要约文书者,始知将以五鼓县治,约以声喏为节。
初谢犒赐,次取兵械(即败兵所纳者。),次杀官吏
援诣谋,先十刻保甲袭之。
卒尚醉,多就歼,余四十人首领都头者甚健,彀射保甲尽济四十人,手覆钓桥奔去,众卒许村都头窜落县南田父家,绐谓田父送迎饥渴浆饮
田父逆知之,为具酒饭已乃熸汤请浴,遂即浴床反接以献。
之市,沥其胆于酒,书「食胆将军」于旗下,令以五十万钱捕一卒
未几许村尉执四十人为一舰至,取赏镪实舟而返。
诛,崇德无恙
后辟都监
未几徐明反,谓人曰:「我蓄反久,以吕都监迟之」。
因囚太守赵叔瑾,荷筒其项,叛卒张设列饮州治,牵使叔瑾行酒,曰:「常日饮燕立我脚,直一脔,汝必尽之,我恨今当偿」。
遂取所余肉与之。
邓根兵至城下官妓乐饮西楼上,射生手弩射,矢着胡床,与妓俱仆。
二十日王渊兵至,不施梯冲,卧桅竿于堞上,数人蚁而登。
守城者皆散去,遂诛。
方明作乱,援去州方一宿云。
字深伯昭武人,登进士第治剧有风,力射命中
父及弟皆能兵。
一仆矮小,尤蹻捷
以功改秩贰郡,为秀守。
方根上功状,父子兄弟咸在,独不及援。
援子恕,字子齐,年八十矣,为予言之。
长老尚有能言其事者。
子齐又云:陈通不杀僧,士大夫持精缣易坏衲,自髡剃以避难,至暴其额于日中
首乱,次王贵
诛,人有云:「脱罪过陈通
换对着对罪过王贵」。
剐肉尽,犹索水饮云。
范觉民襄阳人美如冠玉,有经济大略,尝诘伪楚之立,邦昌辞以渐远则归节
时大纵横桑仲李横霍明蹂践京西朝廷不能讨,耕凿尽废。
觉民镇抚使于是桑仲襄阳霍明
分地既定盗贼不能相统。
兵众而无器甲,欲叛入川,为王彦所败。
已而徵兵不至
襄阳一日疾驰百里至郢
明知其已疲,出迎之,使人握发,以铁锤击杀之。
李横复以兵至郢声言仲复雠,围之几年不下
水窦出走行在所
自是不加殄戮,而蜂屯之寇离析矣。
建炎初觉民首建择宗室子之请,实基重华揖逊之举,皆大议也。
邦昌初立同列皆在,莫知以何服见,且称谓何
觉民奋然背子直入,呼邦昌子能而已
吕成公觉民二十许岁,觉民书「顿首元直丞相」,止十数语。
书尺俗缛自谄秦氏始也。
李伯纪觉民皆有党。
务官叶审言上书觉民,或云主伯纪云。
觉民生于己卯,以三十二入相罢相天台,得痢疾误投热剂,薨,年三十八。
擢第直言议行遣者李士美丞相救之。
士美京师人,事近习因此稍盖前愆
建炎三年高宗复辟,苗、刘拥众南走,犯富阳桐庐寿昌,遂至三衢,檄守臣胡唐老应办
唐老谕众曰:「檄用明受年号,我知建炎而已
讨叛可也何以应办为」?
贼遂攻城唐老退之
未几韩世忠兵至,遂连败傅、正
唐老移守镇江
岁秋,隆祐过江西
上幸吴越,拜杜充右仆射江淮宣抚使,尽护诸将兵十馀万以备敌。
戚方者,本教骏兵士军兴贼党,后杀贼首以众归,留为帐下小校
十一月,敌挟李成入寇
败,诸将皆溃去为盗。
镇江本倚制置韩世忠为重,世忠江阴
迫城,唐老不能当,出金牛酒犒其军。
纳其善意,为之罢攻。
唐老又请曰:「晋陵,吾父母邦也,愿将军舍之」。
许焉,遂去不疑
刘晏者,初隶苗傅麾下,统赤心队,至浦城谓众曰:「我岂从逆者」!
其所统归世忠,共破兵。
朝廷朝散大夫时驻马迹山,有兵八百人
晋陵周杞方将至,邀共城守。
毗陵小郡,易之。
素号知兵,能以少击众,自西门数十大歼军。
败去,以唐老为绐己也,复从故道唐老束缚之,剥其肤,乃害之。
迤逦遂犯宣城
李泰发不能却,诏领巨师古兵往援,且解其围。
恃勇先犯贼锋,冀生得,遂殁于阵。
唐老晋陵人世将族父也。
,辽人。
泰发上其死事,赠统制泽及四子庙食其所义烈
毗陵亦绘其像于烈帝庑下碑志其事。
或云明法入官云。
周杞字子山缙云人
苗、刘变作汤东野吴门守。
张、吕檄书周杞汤东野控扼于要衢,即其人也。
扰攘白梃数十于庭下,百姓有犯令者辄击杀之。
不堪其酷,然亦赖以镇压
后缘坐下吏以预复辟,卒得释。
弟绾,南渡后初除祭酒
绾尝为监司,有风力不识学省事体,遇监学官州县属吏士论讥之。
赵令畤宗室近属安定郡王犹子好学有诗声,著《侯鲭录》行于世。
元祐六年签判颍上
东坡出守,爱其公姓而有文,一见待以文士赋诗饮酒,尝令属和,别去怀思,形于篇咏,字之曰德麟
其后张文潜书《字说》,谓德麟韩子苍诸人名振一时
东坡领郡时,表上其才,年去颍,又力荐之,至器其人为清庙之宝。
东坡既谪,德麟坐废十年
绍兴初,始以正郎宗司拟上除目高宗宰相,谓德麟尝事谭稹不当齿士大夫,竟易环卫
后得宣和邸报,始知德麟事为有实,得处右列已为侥倖矣。
宣和年,以太尉遂宁军节起复宣抚河东燕山辟置议幕管句凡九人德麟时为泗州辟置盖其一也。
是役也,实攸、首祸不待明智,谁不寒心
侯益辈与之为属,固不足道
郑望之城下之盟,犹能略与敌争而面责郭药师
望之以身从已为可惜,况德麟号识理通文反而自污谬迷至此得罪九原多矣。
乃知高宗圣训盖指其实也。
李士宁,羽流也。
许少张安世省官扣门求见,云:「闻秘书有剑,上有鳅文,得之可用煮丹,能惠我成药乎」?
少张与之。
未几,士宁者谋逆
少张外补利漕,复徙夔,忽乞地反而召复之。
后为二兵官杀已降,乞地再寇蜀,少张坐责房陵倅。
房陵有道三朵花者,知人兴废,能自传神
少张以书荐姓名东坡先生,故东坡先生答以诗云:「学道无成鬓已华,不劳千劫谩蒸砂。
归来且看一宿觉未暇远寻三朵花
两手欲遮瓶里雀,四条深怕井中蛇。
画图欲识先生面,为问房陵好事家」。
李柽字汝几牛渚人。
略有权数
营卒郭通作乱守将避去之。
民居扰扰
乡老有请李通判计事,贼许之,亟遣邀汝几。
汝几不为惧,登车而往
既至不得已与讲均敌礼,且诘所以乱故,曰:「衣粮不给尔」。
汝几曰:「既如是,非朝廷若辈也」。
欢曰:「然」!
即请寓公列于朝,贼赖以是安,得不生事其后就戮渠首一二辈而已
秦氏当柄,自江以东皆待以乡曲,独不及
学邃于医,心悟针法铸铜为人身,具百脉,幕楮施针,芒镂不差
一龟,寿二百岁,暇日香奁自随出守上饶失之,及还牛渚,启合俨然
年九十,著《幼幼新书》,尤知养生之学云。
范寥,蜀公之后也。
初张怀素吴储、吴侔有异谋知之,将告之,惧莫能得其情也,遂以仆役投募于怀素
怀素识字乎,曰自小力农不能识也。
怀素固未之信,则命掌一书室,室中四方达官贵人书,尽堆积案几封题固在,皆密为识认,以测其移易取视。
才入,则困卧榻上,鼻息沸然
使人穴壁窥之,则固农夫也。
千之学于六一先生
千之一日造公是刘贡父,公是问:「永叔五代史成书耶」?
千之对:「书将脱藁矣」。
公是问:「为韩瞠眼立传乎」?
千之默然
公是笑谓千之:「如此亦是第二文字耳」。
按《国史韩通周朝亲将尽节所事,俗号韩瞠眼云。
近时陆放翁作《南唐书》,文采杰然大得史法
予尝扣放翁不传徐骑省放翁不对
骑省卒于国朝放翁不为无说也。
古之帝王一岁四巡狩,后世巡狩之礼废,然事有缓急无有人主跬步不得王室之义。
臣于经筵尝论魏惠王迁都于梁之事矣。
王者无故迁都不可,若唐明皇安禄山幸蜀代宗吐蕃幸陕,德宗以朱泚幸梁,僖宗黄巢幸蜀后日保安全。
晋成帝不避苏峻故危,梁武帝不避侯景故亡,靖康谋臣固守京师而大误(《山房集》卷八。)
年:原无,据文意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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