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陈伯澡问仁之目 南宋 · 陈淳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三五、《北溪大全集》卷三六
问:《语录》「以初意看仁」及「生之性只是状得仁体」段。
此等言语,若见得破后,皆无窒碍。盖仁者,天地生物之心,而人生所得以为心者在五常,得之最先,故可以初意看,如一阳来复之初,生理昭然可见。而在人,正所谓性之仁者,故春所以为生物之初,而元者所以为众善之长也。道夫乃指动之机运转流通者言之,分明靠一边了。晦翁合看程子「心譬谷种」一节,及夫子「克己复礼」一节,诚为亲切,不可不深玩之。所谓生之性是仁者,以大本言之也。若该内外本末言,则生之性乃为状得仁之体矣,亦犹其他处言仁是性,又曰仁之体用,所以专一心之妙,而主乎性情者也。
问「生之性是偏言之仁」段。
爱之理却可以为偏言,而生之性则未可以为偏言也,谓其不能兼包而贯通则误矣。
问:《语录》谓须将仁义礼智四者共看,便见仁。
须于浑然统体之中,分别出四者,所以条理不紊处,又于四者界至分明之中,总玩其所以血脉处,要得纵横颠倒,无所不通。若靠著一边,则狭隘而不能以周匝矣。
问:《语录》「就恻隐上看」段。
傍恻隐上看,则仁意不差;然靠著,则又迷其本矣。
问:《语录》说恻隐之心,林择之谓人七尺之躯,一个针劄著便痛,问处事物亦然否?曰:此心应物不穷,若事事物物,常是这个心,便是仁。若有一事不如此,便是这一处不仁了。
晦翁所谓「若事事物物常是这个心便是仁」,此一节发得极亲切,与择之所说亦无异旨,须详味之。若来说,只发得恻隐之贯四端处,而亦不亲切。要见恻隐之贯四端,只遇事到那真切恳到处便是。亦只于不期而然,不由人安排处见之,如己有不善,忽自觉著,再三羞愧,痛自悔恨;人之不善,忽然闻著,再三酷恶,至于痛责。又如人忽有馈赐,不欲受,再三辞逊,情甚迫切,必欲脱去。又如忽览古迹之兴亡,忽闻时事之得失,是者再三慨叹其为是,而起慕之;非者再三痛愤其为非,而切责之。似此等类,皆是真情恻隐贯通处。
问「仁者以万为一体」段。
人物事物,皆在其中,然人物以生体一源而言,事物以本体未发而言。
问:《论语或问》辨谢氏活者为仁,死者为不仁。
谢氏谓活者为仁,死者为不仁,此语未为失。但其主意,必欲识此活物,乃为知仁,而不务操存践履之功,则为大失。而其所谓活之意,乃知觉之谓。平时专以知觉言仁,而深疾夫爱之说。不思仁者能知觉,而非可以知觉训仁。知觉乃智之事,舍爱而言知觉,则去仁愈远矣。前日所谓心是个活物,仁是心中活底道理,其意又不同。活犹生也,心不是槁木死灰,常惺在这里;生生为不息也。仁是其中活底道理,此正犹程子所谓「生之性也」,更在体认之。
问:杨敬仲诗,云「有时父召急趋前,不觉不知造渊奥」,五峰说「人要识心」,与谢氏说如何?
杨诗不曾见全文,不晓所谓,然其学无本领,持循笃而讲贯略。五峰多教人识心,而其所以为心,则指用言之。又有心无死生之说,殊涉妄诞,而其论为仁必先识仁之体,则又谢氏之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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