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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奏便民五事 南宋 · 度正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六四、《性善堂稿》卷六
检准庆元,诸守臣到任半年以上,具的实民间利病事件以闻。
臣愚不肖,伏蒙圣慈推择,付以千里之寄。
臣自到官,勉竭驽钝图报万分
力所能为者,不敢紊烦朝廷,臣已为之,见诸行事,今已半载矣。
所不能者,敢因条奏便民事件谨具以闻:其一曰修治城郭以消弭盗贼,其二曰训习民兵强壮根本,其三曰分岁饷军以宽州县之力,其四曰敕戎帅选将以省财赋之用,其五曰禁约社火以防意外之变。
不敢掇拾细微应故事,惟明主择焉,谨条陈如后。
一、臣契勘本军元系乾德三年王师平蜀太祖皇帝舆地图,遂取简州金水县为此军,又取汉州金堂县隶焉。
地多大山盘亘千里,东达于潼、遂,西达于成都,盖东西之冲而山川要会也。
当其任者茍得其人,西川有变,可以扼之于此,而使不得以越吾境而东;
东川有变,可以扼之于此,而使不得以越吾境而西。
大小相维犬牙相错,此太祖皇帝神武英断所以建立此军之本意也。
故为城郭,为之楼橹无所不备
承平无事上下玩习不复葺治岁月既久,渐以颓塌,今则人皆可踰越矣。
盗入其境,何以捍禦
散入山谷,必为民患。
臣今打量军城周围计九百四十三丈,高一丈五尺,其址厚一丈六尺,其上厚六尺,乳墙头五尺履险墙高五尺
旧城湮废之馀,截长补短可得十之五。
为工约二万馀工,为缗约五千馀缗而城可成矣,其费亦不至甚广,而控扼要害恢张形势,使盗不敢入其境,则为利甚博。
或谓西蜀六十州,当此财用困乏之际,安得城城而葺之?
臣窃谓不然西蜀六十州固不一一当要害,以臣观之,外郡要害者七八,内郡要害不过一二,臣所领郡则内郡要害之尤者也,故不可以不治
臣今欲乞特赐指挥,给降度牒五道付臣,仍下阆州差拨壕寨两名本军使唤,令臣日下起工修筑
臣当躬率官吏从事其间庶几坚实,永为无穷之利。
陛下加察,取进止
一、臣恭惟太祖皇帝五季藩镇跋扈之敝,权时制宜,尽收天下归于京师,又收其财赋入于天府
承平百年天下无事四方狗吠之警中国安靖之福。
州郡事力寖以微弱,故蠢尔小邦崛起遐陬一旦直至京城下者,虽章惇蔡京相继用事屏弃端人汲引群小有以致此,然州郡事力微弱不能抗禦,亦其势也。
渡江以来中原之地既未克复州郡事力宜有变通之道,然京师之兵出以戍边天府之财出以饷军,而州郡事力如故也。
是以曦贼为乱人人愤切,思食其肉,然敢于之者甚少,盖无兵无财,事出仓卒,莫知所以为计耳。
既失于前,当有以救之于后,变而通之,宜在此时
近日议者欲补禁军阙额,又选厢军强壮以为禁军,是亦察见州郡事力之弱,忧其缓急无以支持耳。
然额既不多,所益几何
必欲额外招刺,则其费甚钜,未易言也。
往时东有弓箭手,今湖北义勇,黎、雅州有土丁,平时可以捕逐盗贼缓急亦可为国家用,盖良法也。
成都路提刑杨子谟取黎、雅土丁法行嘉定峨眉犍为各籍千人以为捍禦蕃蛮之用。
每岁人给一布袍,每季人给三引春秋轮抽二三百赴教,视其事艺之高下劝奖之。
其始至则皆椎鲁之民,再至则稍已精悍,暨乎三至则事艺习熟气力雄壮过于禁军矣。
民兵可用之明验也。
今之州郡大者三千人其次二千人,其下一千人缓急诚足为用。
臣所领郡见管两县,以土地财赋言之,金水四分金堂六分
臣欲略依土丁之法,四分欲以四百人为额,六分欲以六百人为额,大户以其客户充,小户自愿充者听。
且以义勇为名,免其义仓以为教阅之资,免其役钱以为器仗之费,免其一切科差不得妄有役使抚存爱养以为缓急之用。
大户之有智略义勇将副,其馀队伍一如土丁之法。
其初不拘人数,且据人户愿从者补入籍
人见其有利无害,必皆愿从额满则止。
农隙则于其乡近便处聚而阅习春秋则轮抽赴教,视其事艺为之激劝
郡县长吏若留意焉,不三二年间皆精兵矣。
如是则内可以尊崇本朝,壮中国之势,外可以控禦边方经略境土
至于愚騃怙权或有如曦贼者,亦可以夺其气而制其死命
通变救时之策,非特一郡之利,实天下之利。
陛下明诏大臣熟议力行之,不胜幸甚
取进止
一、臣窃惟北敌恃其兵力,侵我疆土国家不忍赤子堕于锋刃不得已赐之金帛以啖之,息民养兵然后徐为之计。
有限之物塞无厌之求,数十年间吾之民力几于穷矣,然犹敢称兵犯顺
陛下赫然震怒,绝其岁赐,整我六师声罪致讨
明诏所加,天下忠臣义士欢呼鼓舞,盖久屈而思通,久困而思亨,久否而思泰,亦人之情、物之理、天之道也。
然其变诈百出反复多端,缓则暴横,急则哀鸣不可见其暴横以为尚强,见其哀鸣以为已服。
彼示其强欲以威我,示其服欲以误我,我从而信之,他日得志复出为恶,是堕其计中耳
高宗孝宗曷尝不共戴天大义,会其方张权时施宜,盖将有待
今其狼狈披猖荡然摧枯拉朽之势,然议者所以迟迟不决者,徒以誓书之故不欲自我而发。
誓书小故,本不当恤,所当恤者不共戴天大义也。
今者纵未能即日大举,首当绝其岁赐
岁赐金帛无非出于民力,民之输于有司有司之达于朝廷,钱自分以上,金自铢两以上,帛自尺寸以上,米自升合以上一有少亏,文□□□迫,未尝少恕。
近岁以来,主帑之吏以苛察为能,金之粗恶、帛之粗疏往往全纲追摊,囚系部押之官黜责州县之吏。
取之艰难如此奈何委而弃之,以资垂亡雠敌乎?
真可痛哭流涕也。
臣愿陛下确然不惑,绝其岁赐
彼若遣使祈请,则择布衣使臣中稍有口才者以大义折之,毋接以侍从大臣以自损威重
岁赐之物当如太祖皇帝缣帛经略幽燕之义,别藏一库,专以给军不以他用。
岁分江淮财赋若干湖广财赋若干四川财赋若干,仍令财赋酌量分数宽减州县之赋,具宽减实数以闻。
州县所以百姓百姓宽则根本充实,而国家形势强固矣。
然则绝其岁赐,以之宽州县则可使百姓少苏,以之供馈饷则可使三军之士感激思奋,绝之而军民皆悦,一举两利,惟陛下果断不疑
不胜拳拳取进止
一、臣养兵以捍边,竭民之粟帛而民不怨者,以其被坚执锐以禦侮于其外,而使之安居乐业耕稼其内也。
顷自权奸用事纵容奴仆干与军政军中升差专用贿赂
贿赂一行,无才能者冒才能而进,无劳绩者冒劳绩而用,上下交征军政于是大坏,倖门一开不复可闭。
更化以来指挥约束不为不严刷涤冗滥不为不至,然孤寒者尚难以升,而多赀者终易以显,平居无事未见其弊。
近者敌人来侵光化枣阳,蜀口自合为备。
蜀之诸屯号为十万,自部队将以上不知几员,皆不闻有方略措置惟有添兵一策
夫添兵则添财,财者出于民而有限上司责之州,州责之县,县责之民,敌未来先自如此可不根本之虑乎?
况今敌人达靼所逐,假息须臾逃窜无地有何威势而轻为摇动也。
蜀之山川最为险阻所谓不得方轨,马不得成列一夫当关万夫莫向者,谓如某隘戍若干人,若干之外往往不能容,某堡戍若干人,若干之外往往不能用。
盖其地步广狭,初不在多,顾将之者方略运用何如耳。
今不选才略之将而专恃兵多,窃恐兵多徒困民财,将之不择终于误事也。
往时敌人提四五十万精骑直欲取蜀,吴玠以数千疲敝之卒当之,折其英锋,挫其锐气,使之狼狈而去。
兵在方略,岂在多也?
譬之人家奴仆,稍有智术者使之出外营干,虽一仆可以十事若其庸谬者虽十仆不能一事
人之才智自有高下岂可不择也?
今臣比见总所行下桩管钱以应办军前支用不加赋于民,取之旧额之中,其意非不甚美。
所谓桩管钱者,盖出于酒税酒税之入有盛有衰,非若田亩之入一定不变
数十年来课利亏乏,所在皆然大额虽存,其实已废,州县无所收,朝廷无所取,亦已久矣
一旦责其补足,又欲人并补四年,州县何所出乎
凡此皆出于诸将占稳自便不为国家深思远虑,骤添戍兵,致此纷纷也。
臣愿陛下明诏大臣详论戎帅,凡遣一将出戍其所,先须问其用兵几何如何方略
方略采、用不多者,即抚劳慰勉而遣之,期以有功则不超用
方略不足用兵太多者,止勿遣。
选将所以省兵,省兵所以省财,省财所以宽民力、固根本非细事也。
陛下开心见诚以待戎帅戎帅必能开心见诚以报陛下
臣言狂计愚,惟陛下宽察。
取进止
一、臣窃惟蜀之风俗好为游观,凡遇岁时游观之日,无不盛服来会甚者奉事鬼神亦资以为游观焉。
然其志本在祈祷,或祈蚕,或祈谷,或祈福禄,或祈寿命此外固无他也。
近年以来衣服益侈,器杖益盛,队火益繁,而所事之神则被之以黄衣赭袍,奉之以龙床黄伞,其人更相呼集,连结数州,多者千馀人,少者数百辈
事神之人例多良善,然其间岂无少年博徒膂力强健酒后耳热慷慨悲歌
当此之时,或有奸人萌其非心妄意大事,诱之以福,挟之以祸,劫而驱之,非常之变起于俄顷岂可不虑?
使州郡城郭坚高兵甲犀利人马充壮匹夫狂妄无足道而今州郡事力空虚,万一有此,未易扑灭
照得臣所领郡在大山之下,人户希少,奉神之社比之西州不啻二十之一。
臣自到任,便欲禁止,皆谓人之奉神本以祷祈,初无他意,且丰年乐岁士庶会集,亦太平盛观,因不敢禁,但戒谕以至一心自求多福庶几感格,毋辄有纷争,反招悔咎
人情帖然,遂以无事
然臣终恐其他盛处或有如臣所过虑者,故辄为陛下言之。
欲乞指挥行下,严加禁约,凡奉神者不得黄衣赭袍龙床黄伞等物,仍各于本贯判状凡五六人十人各自为队,不得结连百人以上为队,庶几不至太盛,防微杜渐,以潜消意外之患。
夫惟明者见于未形智者谋于未兆,惟陛下察之。
取进止
右件如前,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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