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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斋记 南宋 · 度正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七○、《性善堂稿》卷一一
天地之间不越阴阳两端而已,然阴阳进退,而其道有消长
方其进也,阳虽微而不足虑
及其退也,阴虽盛而深可忧。
盖进则长,长则盛,退则消,消则微,理之必然也。
圣人作《易》,惟《乾》、《坤》纯体之外,其馀《震》、《坎》、《艮》为阳,《巽》、《离》、《兑》为阴。
阳卦宜若多阳也而反多阴,阴卦宜若多阴也而反多阳,何也?
阳卦则阳之方进也,阳之方进则阴之多也,其消也可立而待矣;
阴卦则阴之方进也,阴之方进则阳之多也,其消也亦不旋踵矣,可不察乎?
一阳之生,其卦为《复》;
二阳浸长,其卦为《临》。
《复》之初固已元吉,《临》之初与二皆能以诚感物,有吉之义,盖其道浸长而其进为未已也。
圣人于《复》则原其始,曰「七日来复」,言其进之难也;
于《临》则要其终,曰「八月有凶」,语其消之易也。
《临》刚长之卦六爻皆吉无咎,盖凶者遁也。
一阴生为《姤》,二阴浸长为《遁》,阴长则阳消,圣人于刚之浸长已致其戒,其为后世虑岂不远哉!
天地之间阴阳进退消长之理耳。
其在人则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危微之间亦进退消长之机也。
夫人心者阴之为也,道心者阳之为也,道心长则人心消,人心长则道心消,无间之容息,甚可畏也。
返求诸心,良知良能无不毕具,遏人欲未萌,循天理当然,充恻隐之心则仁不可胜用,充羞恶之心则义不可胜用,辞逊是非莫不然
若夫忘其固有而惟外物之徇,则道心日消人心日长,其不为君子之弃、小人之归者几希矣。
颜氏之子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盖得于《复》之初九
其始盖甚微也,然其进而未已克己复礼三月不违至于为邦之问,圣人遽以四代礼乐许之,盖自《复》而进于《临》也。
宰我善为说辞孔子置之言语之科,考其所至盖已在于冉伯牛仲弓之下而出乎子贡子路之上矣。
使之修辞而立其诚,言顾行,行顾言,虽进于圣人可也
而道不胜欲,求仁之念日消怠忽之心日胜,其末也至于昼寝焉。
孔子他日断然以为不仁切责之。
岂非自《姤》而《遁》,自《遁》而《剥》,不知自反者耶?
潼川费伯矩强敏之士也,蚤知诵习师友渊源之书。
顷以诸生敷奏大廷天子擢为第三议论深远粹然一出于正,得献纳之体,识者伟之
今佐大幕府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所以补益者为多。
又以「临」名其斋以励其志,而求其说于正,是盖知以刚德自进进而未已者也。
夫能自强不息积善在身,犹阳之长,其于古之圣贤何远之有?
故正为陈颜子所以进者为法,而以宰我所以退者为戒
所以为法者,愿伯矩勉之
所以为戒者,正因以自警云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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