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删定墓志铭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九三、《西山文集》卷四三
乾道某年某月,以真州教授祝櫰敕令删定官
初,金人渝盟孝宗皇帝锐意北讨,故相张忠献公出护诸将,战小不利在廷群起讧之,上意亦疑。
侍御史王公十朋力争不能得,改吏部侍郎不拜出守饶州明年又移守夔州
士论喧然,谓王公当世正人朝廷宜以自近,奈何摈之远方
祝公时为天府掾,则具以所闻告于殿中侍御史章服右司陈叔达,且曰:「二公天子耳目地,嘿嘿一语,如天下清议何」?
章怒,谓公阴党张、王,奏乞重加贬绌,有旨勒停
然公与二公未尝觌面也,既废五年泊然仕进意。
陈申公相,始复公故秩分教仪真。
亡何虞雍公相,又擢寘敕局
人谓公久扼甫伸,当深惩前事,务晦嘿为自全计。
枢密副都承旨张说签书本院事,朝论蜂起,皆归责虞公
公又具以所闻告,且深陈前代戚里用事之祸,虞公怃然有悔色。
语浸传,忿恨丞相亦疑公卖己取直名,对客及之。
公不自安,求补外,弗许,再乞祠,又不许,乞致仕,又不许,遂请急省亲疾于三衢
因机撼公,坐禠两官勒停
居数年,果败,夺节度使窜流以死。
上益知公,命主管建昌军仙都观。
明年赵卫公相,首白公上前,又命起家二千石
呜嘑!
若公者,其可谓信道笃而用志勇者与!
方平抗论,孰不慕正直而耻佞谀一旦身履得丧之冲,逡巡顾望,失其素守有矣
或虽黾勉一鸣,坐斥以去,迨其复用,则低回泯嘿,自同寒蝉有矣
公以区区一府僚,引大义以责宰相,忤宠臣,视追禠削夺之祸如亡有,非其取舍定于中而宠辱遗乎外,其能蹈道弗悔如是耶!
虽然,使公遇非其可,则忠而获枉名,直而取讦祸,其能自明者鲜矣,况求其能自伸者乎!
前后贬官不旋踵辄复收用迅霆激电,曾未终晷,庆云瑞日,已即盎然,此孝宗皇帝心所与天地同其大也
故因论次公事,窃有感乾道淳熙盛云
公字汝昭。
自晋九江太守封国信安,由兖徙食,遂为西安人
七世祖乌,家于郡南二十里沙步村。
曾祖某,以文名成均不幸早世
祖某,少孤自立,急谊乐施,为乡里所称,以孝勤俭诸子,曰守此四行可以立身矣。
父某,性友悌,笃于义方,赠通议大夫,公其长子也。
警悟不群少长肆力于学,登绍兴甲戌进士第,调新藉藉能声
捕盗如律,当更选,辞不就,再调临安府录事参军
刘舍儿者,聚群恶少酣饮,为狂不逊语,逻者以闻,下府属吏法当坐诛
公谓以醉饱语言杀人非盛世事,请坐其首,馀以诖误决遣
府尹不敢从,公径以白御史晁公武
晁是之,亟以公语告上,诏止僇其首一人,馀皆从公请。
既坐前事斥,人有勉之进者,曰:「仕止久速,命也,吾复奚求」?
城南广利修篁老木间,诛茅结屋,日翻书其中
晦庵南轩东莱先生倡道东南书问还往亡虚月,所讲切学问大原经世切务
既起为敕局官,旋特命改秩,人谓公且用矣,寻复张说斥。
故事删定官起废为贰不为守,公之复起也,上特命信阳军
信阳并边孤垒,地犬牙入虏境,中兴后捐租絜予,民赖以苏息
至是版曹起输,公不俟对,先驰书庙堂,争其不可
造阙,屡诣东阁门,辄引却
添差湖北安抚司参议官
秩满,丐閒,上独识其姓名,曰:「是久弃者,朕念之,宜与近次郡」。
遂知吉州
谏官陈贾旧事诋公,改荆门军,辞,主管仙都观
汀州,汀俗素剽悍,有官黄三者屡杀人不就执,至是赘聚千人
曰:玩寇弗诛,何以为郡!
官军素脆耎不足赖,则易使豪民,谕图之。
有杨彬者愿自效,因授以计画,俄生获官黄三。
公闻于朝,请诛之以警后,而命杨彬以官。
帅怒不先白己,诬公不受令,且害彬功。
朝廷知汀事本末,察帅诬,竟官彬承节郎,公赖以免
盗既平,悉蠲下三等逋赋,出所积代其输。
潼川府路提点刑狱公事
入对言以正心术为修身之本,别贤佞为立国之本,逐贪赃为爱民之本,上嘉纳。
至鄂,以疾请祠,改主管建宁府武夷山冲祐观。
明年,起公提举江东常平
未拜疾浸棘,命诸子前,训以居官当先廉退处家务崇俭约
绍熙辛亥三月朔终于家,年五十有九,积官朝散郎
为人坚正大节遇事敢言与人落落不茍合,以故知公者少,媢疾者多,赖遭值圣明,屡跲辄奋。
晚年付以蜀节,盖将骎骎乡用,而疾乘之,命也夫
公之学以《中庸》、《大学》为宗,以濂洛先生之言为法居官玉雪自持终其身。
寄家浮屠氏,囊楮萧然,惟图书充牣而已
赵氏,赠安人
继毛氏,封安人
三子某,今为某官,庆泽庆流
四女,某官折思齐、某官魏泌、又某人,其婿也。
某某
某年某月,葬公于耿山之原。
某自儿时公名宝庆初元,孝颖来主浦城簿,始得公弟吏部郎所为行述读之。
吏部讳禹圭,亦端直士,其言可信不诬
孝颖属予志其墓,辞弗获,乃为之铭曰:
嶷嶷祝公,允毅且仁。
直道而行,孰识其真!
独知公者,以为当今古人
有崇兹山,是维其墓。
清风如存,过者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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