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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斋资政赵公神道碑1256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一四、《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四二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
官制行,资政观文一等,非尝历二府不轻授,上临御久,尤遴其选,惟以宠李翰林韶。
至是虚斋赵公谂疾告老,上嗟惜,自正奉光禄大夫,自端明资政殿学士致仕异恩也。
遗表闻,赠开府仪同三司
公讳以夫字用父魏王之后
四传建国公叔戌,建公生武经郎隽之。
武经朝请郎公填,山东乱离,由郓负其母金夫人避地长乐
朝请少保公彦括,乾道进士,望临一时而年不及中寿,官至尚书郎
五子,公于次第四。
福国徐夫人
少保将终,顾公曰:「吾虽贫,有善和书遗汝」。
公方九岁,泣诵遗言励志苦学
门荫诸暨内艰瑞金,未上改象州户录。
杨守炎正疑公年少,每具狱上,引囚参问,始大叹伏
方漕信孺罗致之幕。
锁厅广西漕荐,中嘉定丁丑第,历江陵府监利县
邑通淮广,奸民盗贩邕马以资敌,公设方略掩禽群盗,获马百疋,俘献于府。
檄调夫封、剑督趣民听惊惑,及见公单马急先发,皆踊跃以从。
前帅赵公方、后帅陈公赅皆器重
用荐者改秩南丰县,增永惠仓粟千斛,广学田三百亩。
至养士才二十员,比去至八十员。
里中哗而善讼、悍而梗化者,皆知姓名他日听讼摘语之,曰此非某人之笔乎,皆顿首改过两造无翻愬者。
代归,求主管西外睦宗院
盗起汀、邵,帅王公居安檄兼参议
会诏起抑斋陈公韡两剑,为福建招捕使,陈公请于朝,以公通判州事,兼主管招捕机宜文字
陈公提师临贼巢穴公主留务,内抚循,外供亿,人以为难。
贼平凯旋,剑人祠陈公而公侑之。
淮西兵驻邵武下瞿诸峒陆梁,建、泰饥人相食。
公请以公摄郡事,乞盐招籴以活饿孚,生获杨、李二酋,馀贼歼尽。
为真
郡焚燬,无寸椽只瓦,仅存夫子殿。
公剪荆棘重创郡治规模钜丽,缮泮宫,建北桥,踰年而官舍民庐皆复旧
前守创添忠武军七百人,多游手无赖禁卒乘时桀骜公厚抚而峻绳之。
悼亡乞祠主管武夷山冲佑观
明年冬史丞相弥远薨,起知漳州
陈三枪馀党犹出没郡境,公至,生擒张魔王者,盗平。
奏罢计口敷盐,以废刹岁入民输丁钱岁万七十缗,立石通衢记焉。
提举江南西路常平茶盐公事
楮法初变,廷议民间市贱楮输纳为亏官,令别纳补亏钱。
抗疏曰:「昔输一千,今增五百,是令不信也;
输于民者有补纳,出于官者无贴支,是名不正也」。
上悟,从中可其奏,由是知公
又著《原弊》、《救弊二论其后十八界,收十六界,卒如公策。
大理丞
未至,除左曹郎官兼权枢密院检详诸房文字
入对,条备边十策,次论故相除吏,怙权废法大纲已紊,小小节目犹能持守,今悉荡然,乞清中书,还铨法
直宝谟阁两浙转运判官
上既用公言履亩平江守臣下令后犹催至三十万,公劾去之。
右曹郎官,兼左司,继兼检正,遂为左司郎中,兼提领安边所。
京城火,求直言,公极论火之由,乞改葬故王以弭天谴
安边所残燬,一新之。
论对,乞合江淮,出内帑
俄以太府少卿兼左司,迁直焕章阁枢密副都承旨
直前光州危急,宜合淮东京湖二阃兵力极援之。
众未以为然,果失守
右司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除宗正少卿,兼副承旨提领安边如故
军赏冒滥,始行制司背批之令。
鄞卒失伍,擢右文殿修撰枢密都承旨庆元府沿海制置
陛辞力攻和议,又言:「先帝安边所以边费,今取其钱粟赐赉营缮,非先帝本志」。
集英殿修撰以行,俄升副使
前制陈赅已去寓公赵善湘摄阃,散帑庾市恩,卒愈骄谋拒命
公单车用迓卒导从入城,众投戈迎拜
善湘入山,公具交承礼招之。
郡既赤立,乃籴白米军粮,而自食仓粟之残腐者。
赵监军灊夫挟善湘擅斩禁卒激使为变。
公素诸校心,以其谋告,公械其人付赵时诂讯之,尽得姓名
众约三鼓举事公使缓漏筹,与客对奕示间暇,而密召水军入城,掩捕皆获,枭首三十馀,锁外寨者百馀,它贷勿问。
迟明城中始知。
将召归,郡人乞留,诏因任
太常少卿召,改枢密都承旨
楮法又变,以一易五。
令下,公未去鄞,疏五不可,乞寝新令。
又言:「必欲行法,乞坐臣沮格之罪,于追窜上更置重典」。
右揆怒,议诎责,左揆李文清公止之。
公径归,久之仍旧知建宁府,辞;
泉州,辞;
复改建宁府,亦辞。
叶贲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公自四明归,益专精讲学,率对卷至夜分,诸经笺注,始有端绪
右揆去,公与王伯大徐鹿卿同召,而公权刑部侍郎,俄落权。
自初登朝,每对必言国本内引所言尤力,且录嘉祐绍兴建储始末及诸臣谏疏举行次第以进。
上曰:「宫中有人」。
赵汝腾刘克庄汤中黄自然郑逢辰杨栋宋慈包恢许致祥姚希得,又荐林公遇乞赐逸民处士之号,上嘉纳。
宝章阁待制沿江制置使,兼知建康府行宫留守江东安抚使和州无为军安庆府田使
陛辞,援张浚岳飞事,乞早定储。
江表苦旱,公至金山默祷而雨。
御赐金帛将士,补尺籍,增寨屋,造多桨船,缮器甲
虏入巢、和公先调马汝海、鄮进等入巢。
贼至,城内兵出,败之。
和州围迫,公檄三城叶力劫寨,虏败去。
又料虏必报忿,豫增无为戍,伏杨林舟师筑土堡。
果至,诸将夹攻,走之。
偏师援仪真,躬督舟师巡江至采石,入和州城壁,至裕溪乃归。
御札,升华文阁待制,鞑将察罕来献
盗劫毗陵蔡少卿家,不获,俄为金陵缉捕所得,诛之,由是沿江无盗。
宝章阁直学士平江府,免牍未下,改权刑部尚书
引对缉熙殿,上拊之曰:「卿二年宣劳」。
公奏:「皆陛下威德,臣无毫发之功」。
弭变定储甚切。
大旱江湖俱涸,公言:「汤以六事自责陛下自省于此六事有耶无耶?
名曰去奸而通密奏、进奇玩,名曰崇俭而建龙翔、祠感生
苞苴宫室自若也,忠直次第引去,嬖倖出入簸弄谗夫女谒如故也」。
悚然
因及所进《易通》,翌日御笔令投进。
俄兼侍读兼修玉牒,有旨以《易通》间进读
一日经筵月吕蔑思所议何如公言:「鞑不通华言,使至但谓来投拜非谓来议和也,主此议者几何卖国与人
臣尝问月吕蔑思来意,其人致酋语,极不逊,臣实痛愤奈何复遣之去」!
上嘉纳,赐公「用易堂」、「虚斋」、「东平艺文世家」十一大字
权吏部尚书,兼检正,除刑部尚书
手抄无逸》、《立政讲义规切任事者。
兼权给事中,屡辞不允
会拜某公右揆史宅之佥枢,公因论二除目非是,改礼部尚书,仍兼玉牒
公谓不得其言当去,尽遣家人自留待罪
月馀上命徐清叟陆德舆宣谕,令供职
吏部尚书侍讲、兼玉牒史职御笔任责史事
详定殿试,奖直抑佞,文魁方逢辰,武魁得陈亿子
时读《易通》终篇,再进《义例》、《卦论》、《图说》凡三十册,降诏褒美,赐御制诗。
进本内阁,上常览阅,后降出丁未本册末皆有小玺
进光、宁二朝宝训》,上曰:「此书皆卿力」。
公既受上殊知,论建寖广
尝进《家人疏义》,指宫媪官人
郑丞相初善公,冀其助己,公方昌言建督括田之非,又进《离》、《节》二卦疏义,攻聚敛之臣,又历言政、宣间弊事大臣有奉无正所致又奏潘凯吴燧董槐,郑公积不乐,愬于上曰:「侍从之臣以臣方京、黼」。
赖上照知,除端明殿学士提举佑神观,兼侍读
史馆初,上趣史事,擢公史馆修撰余同修撰,而余先逐,公专史笔
及陈公薨,以公提举秘书省
公方尤煜及新史官高斯得牟子材、李献可分任撰述琐闼因论「史属诋公以丑语,名曰借黄」,又言公改国史以激上怒。
丐去,以本职隆兴府
公尝乞校定国史误字,亟取校本缴进
上悟,出御笔罢史馆程督史官,然公不可留矣。
辞郡,知西外宗正事三年朔旦必升讲席,发明经旨,复学生员额,同姓益劝于学。
宝祐乙卯秋召,俄除礼部尚书,兼侍读
上必欲致公,下州津遣,辞至四五,诏与郡。
依旧因任西邸而公疾已笃,丙辰二月甲申薨于里第,年六十八。
淑人刘氏,后淑人韩氏,南涧尚书之孙,皆前卒。
子时奚,宣教郎力学词翰,由藉田乞祠归养
孙若眉,承务郎,亦孝谨善继
其年六月庚申,葬于长乐县善政乡溪上山之原,豫为棺椁,规宅兆不以子孙
公气禀实,存养深,前知数终,屏去医药,训时奚处己待人以厚。
又语若眉等,家事禀听于叔。
悉召亲故诀别夷然而逝。
友爱,事兄如父,拊兄子女如己出。
承务郎玉山丞时淬,仲兄子也;
将仕郎若稔,伯兄孙也,皆命以官。
贫者为市田宅,未嫁者与赀。
公立身有本末,上为君父倚信,下为士大夫亲附
琐闼相与莫逆交晚为仇敌,则有不可解者。
或言吻士间之,或言当轴之意。
初,陈垓以攻善类己任,世所唾骂琐闼因谓公党
尝论某朝士易》学臆说而背师旨,又论陈珩奏补,语侵吏部,皆以撼公。
公前丐去、后待罪以避之。
弹文已具,天语宣谕乃止。
后除修撰也,余力辞,公亦独衔乞改属尤煜、希𡉙、汝腾
若此之类,皆有證验,可详考也。
琐闼云云,别无按据,焉可厚诬也!
乌虖公实郑丞相有善郑之疑,实为排根而蒙助桀之谤,实卷卷吾党而获射羿之报,悲夫
温良有好贤之名,谦毖无取惎之道,其所以致谤有二:主眷也,经学也。
公虽去,上思之,谓辅臣曰:「以夫久在经筵,有所咨必援古證今为答,宗姓中不易得」。
又曰:「以夫曾说清之、与𥲅,谓之党人可乎」?
公为他人言《易通》辄不省,惟上重其书。
余每见缙绅窃议之者,必谨对曰:「君能别为一书掊击之,理到之言,虚斋必服」。
然竟未有作书者。
未尝用功于《易》而公非望之书,过矣。
公位偪而有主眷,才高而有经学意者谤惎之所由生欤!
曩余与公同奉诏纂史,贵人或语余曰:「后村助人作史耶」!
逊谢曰:「上使克庄赵公为人之佐而短其长,人将不食吾馀矣」。
未几俱去,惎者犹以诋公为未快,并诋公所厚者,牵联及于余焉。
公有《易通》、《诗、书传》、《庄子解》、奏议、进故事、《易疏义》、杂著若干卷。
晚于《诗》学尤深,惟《国风自《卫以后断手,以遗稿付若稔,俾绪成之。
汤秘书汉见公《庄子解》,太息谓余:「某与公皆不能及」。
其为世所重如此
好士,士常满门。
晚稍引去,惟同郡曾震受死生患难之托,记公言纤悉不遗
莆人郑与言受公《易》学,得其要旨为公服缌,诔之甚哀。
策名南归迂道重趼,吊庐哭墓,谈者以曾比任安郑方侯芭云。
遍历府掾六曹长贰,外更数郡,三节二阃。
持论欲尊主庇民,损上益下不喜尖新锲薄之说,为政爱人利物奉法循理,不求击断操切之名。
综理微密计虑精审人方躁扰,公愈静定
量敌筹事,瞭若蓍蔡
数履危难,卒成勋业
所至威爱相济军民怀之。
经学外,于天文、地理历书丹经研究,虽小艺鄙事精绝
度曲要眇,奕高无对
楷法逼《黄庭经》、《乐毅论》,尝自札奏状上命誊本付外而真迹禁中
与人尺牍可宝玩。
属纩前三日,留书与抑斋陈公及余诀,且以宰上之题为托。
将葬,时奚奉家传年谱来请铭。
呜呼年辈前于余者往往铭之矣,公小余二岁奈何又铭公耶!
若余者,真蒙叟所谓不祥人耶!
铭曰:
古之重任,必属儒者,以学浅深,为材高下
在周分陕之伦,爰及晋、汉,曰縠与遵。
虚斋恂恂退然逢掖可以卿士,亦可牧伯
出建旗鼓宣国之威;
入侍旃厦,格君之非。
他人以材,虚斋以学,群迷相承独智先觉
见诸事业,特公之粗,以其精者,著之为书
士有一焉,足以骇世,公乃兼之,宁不见惎!
上于群臣,灼知佞贤,人或诬公,上曰不然
势炎力钜,人者暂胜;
事久论公,天者常定。
公书固存,公未尝亡,持此较彼,孰为短长
遗音琅琅,托我以死,乃撰次之,以告太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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