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修龟山杨先生旧宅记(宝祐五年六月) 宋末元初 · 汤汉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二四
汉来延平,郡博士、诸生暨道南之学者咸请讲其所闻。予恶夫空言久矣,逡巡未有以发。适将乐群士书来告曰:「龟山先生之旧宅垂百数十年矣,閒者守侯始扶植表章,伉祠庭以寄奠慕。中尝再葺,久复敝漏,无以宁风雨。今大夫林君式之拜谒,悸叹,亟出缗钱,市良材坚甓,撤腐败而新美之,观瞻改容,克用兴起,不有记载,将无以示后,俾勿替,愿一言以赐之」。予惟先生之存也,视敝庐夏屋皆可托宿,未尝有所择而求安。然自建炎大盗过之不敢犯,逮庚寅盗再过焉,复大书其门曰:「此杨先生之居也,不可燬」。嗟夫!先生之没久矣,冠带佩玉之声容不复接于世之耳目,而遗风馀烈,犹足服强暴,岂学士大夫而不能为先生保此数亩之宫乎,虽百世可知矣。昔郑康成以大儒为世所敬,不惟孔北海能褒大其闾,而黄巾亦为之敛避。二儒先之事,真所谓旷千载而相感者。若乃先生之学,超出于文字之外,则有非康成之所可拟议,予不敢不与诸君言也。子思子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大道既隐,举一世伥伥于喜怒哀乐之末,而不知其有本,虽日用饮食由之,而卒莫识其所从来。故虽有聪明才智闳硕专确之士,而大本之不明,不免于醉生而梦死也。先生之教,使人于閒燕静一之中,体验夫未发之气象。豫章、延平,更以此相付授,而延平之所语朱子者,尤深切而著明矣。他日论平旦之气,湛然虚明,实与未发之旨相为表里。盖先生之学虽有所受,而以此建立宗旨,乃其深造而自得之者,其有功于天下来世,自程门高弟罕能及之,不但高于汉大儒而已也。学者赖其言以得本心者众矣,然而曰体验云者,无乃其涉于已发与!是心之灵非木槁而灰死也,虽其未发,必有事焉,弗求观省,曷稽中德?故曰求则得之,又曰不思则不得。是思也非意,是求也非为,而何已发之疑乎!诸君既抵先生之宫墙,盍亦闯其堂,窥其奥,反躬以验夫大本者之安在,不至于延平所谓涣然冰释者不止也。抑予所欲告道南与泮水者,亦若此而已矣。宝祐五年六月丙申。
按:同治《饶州府志》卷二七,同治十一年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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