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州道中 唐末至五代 · 杨夔
五言律诗 押侵韵
城枕萧关路,胡兵日夕临。
唯凭一炬火,以慰万人心。
春老雪犹重,沙寒草不深。
如何驱匹马,向此独闲吟。
寻九华王山人 唐末至五代 · 杨夔
五言律诗 押支韵
下马扣荆扉,相寻春半时。
扪萝盘磴险,叠石度溪危。
松夹莓苔径,花藏薜荔篱。
卧云情自逸,名姓厌人知。
金陵逢张乔 唐末至五代 · 杨夔
五言律诗 押支韵
殊乡会面时,辛苦两情知。
有志年空过,无媒命共奇。
吟馀春漏急,语旧酒巡迟。
天爵如堪倚,休惊鬓上丝。
送日东僧游天台 唐末至五代 · 杨夔
五言律诗 押东韵
一瓶离日外,行指赤城中。
去自重云下,来从积水东。
攀萝跻石径,挂锡憩松风。
回首鸡林道,唯应梦想通。
题郑山人郊居 唐末至五代 · 杨夔
七言律诗 押灰韵
谷口今逢避世才,入门潇洒绝尘埃。
渔舟下钓乘风去,药酝留宾待月开。
数片石从青嶂得,一条泉自白云来。
竹轩相对无言语,尽日(一作肆目)南山不欲回。
题宣州延庆寺益公院(咸通中入讲,极承恩泽。) 唐末至五代 · 杨夔
七言律诗 押庚韵
嘿坐能除万种情,腊高兼有赐衣荣。
讲经旧说倾朝听,登殿曾闻降辇迎。
幽径北连千嶂碧,虚窗东望一川平。
长年门外无尘客,时见元戎驻旆旌。
寄当阳袁皓明府 唐末至五代 · 杨夔
七言律诗 押庚韵
高人为县在南京,竹绕琴堂水绕城。
地古既资携酒兴,务闲偏长看山情。
松轩待月僧同坐,药圃寻花鹤伴行。
百里甚堪留惠爱,莫教空说鲁恭名。
送杜郎中入茶山修贡 唐末至五代 · 杨夔
七言律诗 押庚韵
一道澄澜彻底清,仙郎轻棹出重城。
采蘋虚得当时称,述职那同此日荣。
剑戟步经(一作摇)高障黑,绮罗光动百花明。
谢公携妓东山去,何似乘春奉昭行。
送郑谷 唐末至五代 · 杨夔
七言绝句 押鱼韵
春江潋潋清且急,春雨濛濛密复疏。
一曲狂歌两行泪,送君兼寄故乡书。
冰赋附诗 唐末至五代 · 杨夔
七言绝句 押文韵 出处:全唐诗续补遗
深山穷谷凌人凿,颁赐从来天下闻。
别有川池捐弃者,终思采斫献明君(《文苑英华》卷三八。)。
题甘露寺 唐末至五代 · 杨夔
五言排律 押齐韵
高殿拂云霓,登临想虎溪。
风匀帆影众,烟乱鸟行迷。
北倚波涛阔,南窥井邑低。
满城尘漠漠,隔岸草萋萋。
虚阁延秋磬,澄江响暮鼙。
客心还惜去,新月挂楼西。
送张相公出征 唐末至五代 · 杨夔
五言排律 押先韵
得意在当年,登坛秉国权。
汉推周勃重,晋让赵宣贤。
儒德尼丘降,兵钤太白传。
援毫飞凤藻,发匣吼龙泉。
历火金难耗,零霜桂益坚。
从来称玉洁,此更让朱妍。
鸳鹭臻门下,貔貅拥帐前。
去知清朔漠,行不费陶甄。
献画符中旨,推诚契上玄。
愿将班固笔,书颂勒燕然。
溺赋 唐末至五代 · 杨夔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六十六
元微先生。澹虑澄情。楼倚岳阳。湖观洞庭。渺漫兮若与乎天平。远指君山。一螺黛清。遥觇湘浦。一片云明。轻楫巨舸。载纵载横。或楚歌以应棹。或渔唱以齐征。虽云吴楚之阔。于焉瞬息之程。俄而浓云兴。猛吹作。訇訇兮雷霆。零零兮雨雹。波势兮奔腾。波声兮渀瀖。或若积雪。或若裂壑。楼岌嶪兮地如落。欹樯侧帆。倏出歘入。烟驰雾骤。神号鬼泣。忽翼举。忽虫蛰。波而解浪而倾者。亦一瞬而俱及。雨既霁。风亦止。呀呷馀波。振荡未已。俄有呈其板而流者。碎其篷而飘者。彼缄縢之箧。扃鐍之匮。委翳波间。罔知所秘。或一竹以脱命。或举族而咸坠。沿汀绕滨。零落在地。元微子指而泣曰。其嗜利则孟子所以恶交争也。其欲速则仲尼所以悲不达也。孰有轻命若粪。重贿如山。用一缕无继之力。涉万仞不测之川。践险冒危。既蔑履冰之诫。殒身覆族。空衔没齿之冤。宏农子闻其言。同其叹。此则以江以湖。没不可援。今复有非波非涛。溺不可算。窥之则茫然无岸。由古及今。陷者如贯。元微子矍然其词。泫然其悲。何陆之为溺。而不维不持。纷吾绪而乱余曲。尔其辨而析之。乃曰。趜蘖是惑。沉湎无时。混淆先后。颠倒矩规。惟诞是习。莫礼是持。散发裸体。以遨以嬉。汨亲疏。兀尊卑。情所至则至。意所为则为。可庆者忽其庆。可悲者忘其悲。龙章莫保。凤德何衰。光逸则独窦求入。伯有则壑谷忘归。子反不谋于军前。败非天作。正平不拘于席上。祸乃自贻。但骄其气。益乱其机。隋兵济江。玉树方舞。越人入户。金斝犹飞。所以为酒之溺也。至若贝含其齿。云耸其鬟。苞藏其戾。矜持其妍。斥巧若拙。移曲成端。为媚斯极。荷宠益坚。陈灵以衵服戏朝。俾君臣受祸。骊姬以归胙献毒。使父子成冤。齐庄以盗室取毙。郤犨以夺俪不全。此所以为色之溺也。至若伊义莫顾。惟贿是务。以谲以回。不轨不度。沟壑难满。锥刀必聚。莫兴知足之惭。蔑有恶盈之惧。其帑溢。其帛蠹。其贯朽。其粟腐。营营尚恐其力穷。汲汲不思其日暮。复有白版为侯。黄金作辅。南宫变屠贾之行。西园成阛阓之路。求金求剑。曾无就木之心。鬻爵鬻官。但欲齐天之富。壬夫死而方觉。雍子戮而未悟。此所以为贪之溺也。至若专国之柄。操天之轴。任其性情。随其嗜欲。其喜也沉者浮。其怒也赢者缩。易否为臧。化直为曲。虽山重而可回。虽海深而可覆。其门若市。其帑如谷。背者斥。向者录。言张其机。笑孕其毒。誉之则铢而为钧。訾之则歌而为哭。屏内外之气。侧天下之目。稽其莽卓。考其产禄。谓兵钤之在已。将神器之有属。国玺行窃弄之手。宫闱开盗视之目。自谓其投盖之力可图。殊不知燎原之火难扑。既众叛而亲离。竟噬脐而齧腹。此所以为权之溺也。是四者。匪横其流。匪驾其舟。有溺者。孰究其由。其毒也必渍于骨髓。其痛也亦甚于戈矛。虽扛鼎之力。触山之酋。亦不能杼之以出。而况于纤离之俦哉。元微子乃曰。始吾观涉水而溺。则恍然而内惕。今复闻不波而沉。则瞿然如大敌。且酒不可甘。甘之则沉。吾命酒曰甘波。色不可爱。忧之则溺。吾命色曰爱河。衣所以被体。食所以充肠。苟朝脯而不匮。寒暑而有装。岂假积粟于廪。储货于囊。且药所以攻百疾。百疾蠲而药不止者。鲜不及其殃。吾命财曰药江。士患不达之名。不立之身。苟达苟立。在守其真。何必竞升沉之路。争轻重之钧。狼子野心。昵之害人。吾命权曰狼津。噫。生于世。不溺于四水者。吾谓夫颜闵之伦。
刑议 唐末至五代 · 杨夔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六十六
议曰。刑可以立乎。尧舜不能去。不亦深乎。曰。贰于法而行之。苟违之者。是不由砥。终而紊之。则孰若严刑而使知畏。姑以一宇言之。立其墙垣。崇其闬闳。犹有穴而入者。而况于不设乎。汉轻其法。阱民于祸矣。之而不是乎更(疑)。呜呼。致金于路。坐拾者以盗否。
焚舟议 唐末至五代 · 杨夔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六十六
秦伯伐晋。两用孟明皆败绩。用之不怠。复伐于晋。晋人不出。遂封殽尸。霸者以武为功乎。昔楚子败晋。□□京观以昭武功。楚子不从。曰。所以称武者。以有七德也。我无一焉。其可称哉。今稽秦师。忽蹇叔之忠谏。纳子之狂谋。劳师欲以袭国。殽及彭衙之败。只轮不返。渡河焚舟。示其致死。晋不与敌。遂霸西戎。亦未为胜也。况两败一胜。与敌乃亡尺全寸。焉足为功哉。夫饥虎馁狼。一意于吞噬乎。吾见晋之悬门不发者。君子多矣。
复宫阙后上执政书 唐末至五代 · 杨夔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六十六
子云有言曰。琴瑟郑卫调。俾夔因之。亦不可以致箫韶。故董仲舒云。琴瑟不调。甚者必改而更张也。舜承尧禅。当太平至理之后。犹且放四凶。举八元八恺。而后百揆四门。方克调序。当今承百王衰弊之末。继万法隳散之馀。皇纲不序。事无旧贯。阁下掌国之钧。提人之柄。将循其旧而就为治乎。将择其善而渐以化乎。将新其辙而革其弊乎。某诚不敏。粗达利病之源。常欲得布露蕴蓄于执政。以助教化。则与躅人之喜愠。随声而是非者。固不同其轨矣。夫广引古事。以黩左右。盖类庸医。不审疾病。掊聚众药。合为一法。希有或中耳。况今下笔者。言登庸之善。则皋夔萧曹。语字牧之能。则龚黄卓鲁。此亦阁下饫于听视矣。今不敢远为徵譬。请质而言之。阁下将循其旧而就为治耶。且四海生灵。火陷密网。举手摇足。如在桎梏。其怀革弊刬讹之政。如旱苗之待甘雨。若循其旧不为之制。信其治不为之忧。蠹不剔则坏及根本。毒不抉则疽及骨肉矣。以此知循旧之难也。阁下将择其善而化以渐耶。且知人之道。圣哲犹难。故仲尼有以貌以言之失。则阁下所为善者。其欲询于人乎。其欲取于言乎。取于言。言未必信。询于人。人未必诚。盖浇竞日久。煽为朋党。内则巧诈万变。外则絜矩自任。同于已者。互推互挽。出于已者。挤辱如仇。访于人有是有非。听于人有端有曲。虽秦鉴之明。尧羊之触。未免其挠且惑。此以见择善之难也。阁下将欲新其辙而革其弊耶。在今日时之讹。俗之坏。况大兵久役之后。救其衰残。未有首于此也。前车已覆。后车岂可蹑而行之。固当改辙易涂。以取其不倾不蹶。道路之人。亦知此为至计。况廊庙帷幄之画。岂不以是为急哉。然民困已久。如涸泽穷鳞。噞喁馀喘。更沃之沛泽。则有苏活之望。若顾而哀之曰。吾未能卒致其泽。命贯而挈之。俟有水之地。则舍而放诸。则是鱼之反不如噞喁于涸泽矣。此以见新辙之难也。然则为政之道。固在乎人。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其政息。今大兵之后。生民陷于涂阱。九州四海。固仰首于吾君吾相。以待其脱涂出阱也。使吾君为尧为舜。固在吾相之左扶右翼。齐桓公任管仲。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任竖刁易牙。则国乱而无主。身殁而不殡。如此则匡持裨赞。系于臣不系于君也。今阁下莅事以来。以为天下安乎危乎。贾谊居汉文升平之代。犹言今所安者。抱火而厝于积薪之下。而寝其上。矧今日生民。首未去其压。足未释其缚。乃欲循常之辙以安辑还定。犹为饥仆者谭翊日之膳。将何所济哉。夫欲安其民。则莫若择守宰。夫欲固其本。则莫若去奢侈。夫欲官之治。则莫若为官而择人。夫欲弊之革。则莫若限田而定赋。夫朝廷之立。在固本根。本根固则兆庶安。兆庶安则盗贼息。盗贼息则基于太平矣。欲安其兆庶。莫若择守宰。守宰良则人民安。人民安则无逋逸。如抱沉痼者偶所亲之卫养。焉肯舍其亲而从疏乎。苟不精择其守。慎选其宰。信虚声。徇请谒。是致祸于民。而思其安。如挟弹以驱林。恶禽之惊也。决防以涸泉。怪鱼之逝也。故汉宣帝诏曰。与我共治天下。其惟良二千石乎。故承平之代。号为得人。内外肃穆。时风一变。如是则守宰之任。其可容易乎。其可轻受乎。今远方郡邑。民抱愁痛。嗷嗷然如婴儿之望父母也。朝廷命牧守。选邑宰。以何道而取耶。其有忘慈惠之心。蕴聚敛之志。不思疾痛。但恣刻剥。役尪瘵以从欲。饰厨传以邀名。天路高邈。叫诉无所。居者以远而吞气。行者以赂而设誉。纵使贪过桀蹠。亦可高枕夷柳。如此则流毒于下。岂有既乎。故曰欲安其民。莫若择守宰也。夫世态骄奢。竞相扇习。生民益痛。时风益讹。昔有谏舜用漆者。以其漆不已至于象。象不已至于珠玉。夫塞其源。绝其流。犹有浸渍溃防之穴。而况决其源。疏其流。其可罪诸洋溢乎。且古者车服仆隶。悉系于位。上不得踰制。下不得僭上。故贞观开元之初。位至丞相。其导从不过十数人而已。迨林甫秉政。内挟邪以固宠。外托势以立威。胜已者巧法以诛之。异已者倚公以斥之。内外畏恶。林甫亦自审其曲。由是出入严其兵卫。如见大敌。自后执政者。嗣其馀风。至今不衰。下至散班冗职。但力可致者。即前有驱。后有殿。固莫问于品秩矣。至于崇德雅望。亦不能复其本。纵心有所恶。皆有类聚者瞽惑。不得固其节矣。且月俸既有限。馀给既无数。以有限之入。供无度之费。俾其分一职。当一位。不掊不敛者。亦鲜矣。车服仆隶之为费。尚且如此。矧复后庭曳绮罗饰粉黛者。其费如何哉。故因赂而仕。由贿而达。牛骥皂隶。汨为一流。居外者恃内之权。恣其刻削。居内者恃外之遗。益其侈靡。耗民之生。如城之狐。蠹民之力。如社之鼠。枯骸朽皮。尽取后已。阁下其不痛心乎。其不抆泣乎。夫四方程式。自辇毂出。傥阁下剋已以行。俾四海知所法。则其为革弊刬讹。不啻沃汤于砌雪也。故曰欲固其本。莫若去奢侈也。自大驾南巡。官失其守。冀贩缯织畚之伍。有安刘灭项之才。于是烂羊续貂。首尾颠倒。苟无董正。是紊国经。元宗平内难。有功者多横行自负。姚梁公当国。引光武故事。请不任功臣以政。优其禄秩。寘于散地。使不干禁忌。无韩彭菹醢之戮。保子孙爵禄之庆。阁下不以是为虑乎。书曰。官不必备。惟其人。国家设庠序之官。盖说礼敦诗之本也。苟非其人。焉可妄授。今贵游豪冑。耻言国庠。凡受其官。意若获谴。故朝廷职事。亦以为寻常。莫知大学为国之本。本颠则枝叶从之矣。焉有文明之代。轻易儒学。齿其位者。曾不知书之颠倒。而欲以此发明大义。阐扬大道。是犹责瞽者以元黄。语聋者以律吕。举是一隅。则百辟其选。岂可不摭其名责其实也。故曰欲官之治。莫若为官择人也。今天下黔首。不惮征赋。而惮力役。明敕屡降。非不丁宁。州县奉私。曾不遵禀。既因循未用。亦有所未尽焉。盖侨寓州县者。或称前贤。或称衣冠。既是寄住。例无徭役。且敕有进士及第。许免一门差徭。其馀杂科。止于免一身而已。今有侥倖辈偶忝微官。便住故地。既云前曾守官州县。须存事体。无厌辈不惟自置庄田。抑亦广占物产。百姓惧其徭役。悉愿与人。不计货物。只希影覆。富者称物产典贴。永绝差科。贫者以富籍挤排。助须从役。利入私室。害及疲民。无利润者。转见沉沦。有膏腴者。坐取安逸。衣冠户以馀庆所及。合守清廉。既恃其不差不科。便恣其无畏无忌。且古画地之数。限人名田。一则量其贫富。一则均其肥瘠。今凡称衣冠。罔计顷亩。是奸豪之辈。辐辏其门。但许借名。便曰纳货。既托其权势。遂恣其苞囊。州县熟知。莫能纠摘。且州县所切。莫先科差。富贵者既党护有人。贫困者即窜匿无路。上逼公使。下窘衣资。怨嗟之声。因伤和气。苟权利之路绝。请托之幸除。即民必泰。俗必阜矣。何以塞其门。杜其隧。在定其税额而已。自一品至九品。各限其田。田有恒。即赋有限。无路广占矣。既绝其广占。即富者无苟免之徭。贫者无非次之役。则凋瘵何有夫不苏。时俗何有夫不安。故曰欲弊之革。莫若随田而定赋也。是四者。固为政之纲也。将欲安其人。丰其俗。实未有先于此道也。复有急于是者。盖朝廷之法也。夫法者。士庶之所以共。固不以士则废。庶则用。所以一而行之者。欲人之鲜过也。苟轻者以赂而重。曲者以势而直。纵朝廷示于人。虽一子不为信。而况有势有赂者。焉肯凛畏哉。今朝廷之法。不及州县之条。州县之条。违者必有刑。所以人知惧。朝廷之法。犯者未必罪。所以人莫畏。是以冠履杂处。首尾倒置。国君之威。不行于世。牧伯之令。反信于时。如此则风俗日已漓。国柄日已陵。不其痛欤。不其惜欤。今为政者。未尝以此为痛。盖各急于私。不计于法。设有其行典者。悉贫而寡援。俾其受罚而兴怨。蓄愤而不能诉。鬼神有知。固纳其诉。则伏阴愆阳。繁霜苦雨。岂不职于此哉。且石碏杀其子。君子以为义。叔向戮其弟。仲尼以为直。今阁下当此大柄。岂有舍其义与直。而混其名与龌龊者为偶哉。今法不患不制。而患不行。事不患不立。而患不公。苟以用法必公。不以豪强而曲直。则不出户可以见四方之承禀。不下席可以知兆庶之休戚矣。代宗朝用杨绾为相。绾性清俭。时论推之。及为相。郭汾阳为河中节度使。惮之。妓乐减半。验于此。即四方凛畏当国者操守耳。陈平对汉文云。宰相者。上佐天子燮理阴阳。内亲附百姓。外镇抚四夷。使御史大夫各得其职。今阴阳调乎。百姓亲乎。四夷柔乎。内外之职各得其任乎。欲阴阳之调也。狱无滞讼。官无滥政。农桑无失时。公府无加赋则里有歌。巷有颂。和声达于上。休气属于下。阴阳何有于不调哉。欲百姓之亲也。不夺其力以营台榭。不劫其才以具土木。不掠其粮以给犬马。不赋其财以资交结。闻民之病。如子之病。闻民之馁。如已之馁。百姓何有于不亲哉。欲四夷之柔也。省刑罚。薄赋敛。谨庠序之教。申孝悌之义。乡里识尚齿之敬。道路知事长之礼。然后固其关防。禁其侵掠。橐其戈革。示以恩信。四夷何有于不柔哉。欲内外之职得其任也。命各举所知。随材引用。不以位微而不录其言。不以地寒而不取其行。称文者授以文学之任。然后考其文之臧否。称武者授以兵卫之任。然后验其武之勇怯。称理者授以亲人之任。然后责其理之优劣。称钱谷者授以度支管榷之任。然后课其钱之盈虚。实者升之。不副者黜之。其升黜皆及其所举。故人不以党而进。亦不以独而退。则内外之职。何有不得其任乎。自元和以降。宰相闭关不接士夫。游其门升其室者。非有世故。非有媒荐。固不可偶顷刻之语。周公一沐三握发。公孙宏开东閤。邴吉不以吐车茵为过。而乃致理平。故太平之基。非一士之功也。借如大厦崇崇。诚柱石栋梁之力。然舍其栾栌榱桷。此为何室哉。今天下有倒悬之急。实阁下夜以继日筹其事。坐以待旦思其用。忘寝食以待往来。捐金帛以给贫困之秋也。某家且贫。读书著文之馀。以渔猎奉甘滑。今阁下居密勿启沃之地。辄以渔猎为谕焉。夫渔于泽。遍水而布罟。猎于林。被野而设罝。不遍不被。是阙其具也。及其获鱼得兔。非一日之力。今内外百执事。亦罝罟之众目焉。焉可一一责其获。又焉得以不获而不设也。然能不纵其跃。不漏其走。亦足助为渔猎矣。苟或不掩其走。不蔽其跃。即捕之无亏其纲纪。则后日之渔猎。不患于遗矣。惟不以词之繁。试一二垂省。幸甚幸甚。
题望春亭诗序 唐末至五代 · 杨夔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六十六
夫楼阁亭榭之建。其名既殊。其制亦异。至于瞰江流。跨岭脊。延亲宾。合歌乐。晴朝月夕。肆坐放怀。盖其致一也。然则有以位名之者。以氏名之者。以景名之者。以意名之者。取近而言。以位名之。于洪州滕王阁是也。以氏名之。于江州庾楼是也。以景名之者。于鄂州黄鹤楼是也。以意名之。今见望春亭焉。望之名。愚知之矣。或曰。志其始建之时也。其未然乎。四时相序。春实称首。春德发生。德合仁也。爱民之务。莫先于仁。仁以合天。天以合仁。治道尽矣。意望者其在兹乎。于是赋五言诗一章八句。
湖州录事参军新厅记 唐末至五代 · 杨夔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六十六
度材者定曲直于绳。较物者决轻重于衡。盖绳无欺。衡无私。故人所取镜也。今使五邑之吏。枉正无所逃。千里之情。毫釐无所差。束其内外。必蹈乎规矩。戢诸桀黠。知摄于刑宪。斯郡主簿有绳衡之无私。为得其任矣。高阳许鎕。以前秋曹椽端于谳狱。诏宠之。迁陟斯任。自兵兴十五载。事隳宿贯。守国之法制。禀朝之政令者。由关而东。郡亦无几。惟吴兴遵国经。体旧章。上下谦敬。确然不渝。然此数万众兵之所给。固系于土赋。俾其役不重。敛不烦。吏不苛。民不疲。万目自正者。全在提其纲乎。君制事以义。制心以礼。节不为势易。志不为强夺。静以督其下。故其下肃。恪以莅其事。故其事简。由是众吏畏而庶务集。仅致于讼息而刑置矣。广明中。妖巢揭竿以犯帝阍。遂俾翠华有西南之狩。梁郑周秦之甲。皆阁手无所敌。凡五改火。鸾驾外驻。甲辰年。今太守以彭门之师。擒巢于莱芜。提其颅荐于成都。明年春。玉辇还阙。遂以功牧于吴兴。帝念殊庸。位不配德。诏加防禦。以高其位。始开幕延宾。增吏拓制度。是取督邮之旧署。为防禦使院。然后合功廪户三掾之厅。移居视印绳堕于此。夫檐楹迫则耳目泥。居处芜。则思虑昏。今兹视于前则浅而露。觇于后则湫而陋。得无泥与昏乎。而又丛蓧杂卉。荫翳阶序。列衙者乱其次。授事者丧其局。交肩骈足。亵礼亏敬。君乃命梓人。择瑰材。敞前楹。豁南荣。砥中唐。严层扃。设外屏以肃其入也。构环廊以庄其位也。撤旧增新。拥隘咸革。列目之物。罔不完美。睹其显敞。则夏夺其暑。居其奥密。则冬却其寒。地斯清。境斯胜。足以豁听视。爽精神。导中和之性。增冲澹之趣矣。君子是以知蕴智者于事敏。负才者应用周。如水于器。方员无所滞。如丝于色。元黄无不入。如是则化为完。易卑为高。盖出于馀力乎。况君行已之道。及物之利。其察也鉴焉。臧否无匿。其信也潮焉。朝夕不忒。俗茹其正。吏饫其直。叔向所谓明察之官。忠信之长者。于此而见矣。斤涂毕役。君以夔业于文。且谓纪年表事。春秋之曩志也。兹厅之立。既始于我。而载祀莫纪。无乃取议于将来乎。其为我书之。无虚美。无加饰。惟实是编。足以贻后。遂谨而日之。请题于东墉。以记厅之始。
乌程县修东亭记 唐末至五代 · 杨夔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六十七
故相国赵郡李公讳绅。宝历中廉问会稽日。以吴兴僧大光有神异之迹。为碑文托郡守敬公建立于卞山法华寺。会昌中。诏毁佛寺。此寺随废。时县令李式其碑。述相国先人曾宰乌程。遂移立于县之东亭。迨今五十载。其碑毁折。汝南周生。以明经赐命。重宰乌程。睹其废逸。遂求于故老。获旧文。比类于折碑。所失者数字。因重刊于石。所阙文字。不敢臆续。盖所以避不敏。遵宣圣不知而作之诫也。兼其旧传云。东亭之池。始相国诞于县署。学弄之岁。乳母惰于保持。俾相国坠于池。人莫之觉。食顷。如有物翼出于池面。家人方得以拯焉。众方慑骇。而相国笑语无替于平日。人咸异焉。初有石数尺勒其事。岁月绵远。石失其处。故汝南生广其亭。浚其池。再刻其碑。重叙厥由。盖欲存县之故事也。生中和初宰此邑。及期而代。居閒闭关。淡薄自得。郡帅陇西公潜使人伺其所为。知其安于贫。乐于道。阅百代而自娱。未尝以阙物为挠。由是官有乏。必俾承乏。而生所至以静理闻。癸丑夏。复诏生宰乌程。民吏欣欣。再遇宽政。阁鞭听讼。事简庭閒。君子哉汝南。学古入仕。有其经矣。生家于阳羡。数世以经明获禄。后偫从昆弟并一举而捷。凡浙右之士。因以向风国庠。闻其名。咸亦推先焉。夫善为政者。虽欲人安而俗阜。必当于事有立。于意不忘。以羽翼厥道也。今徭赋既调。风俗既安。逋逸有归。茕孑有依。然后搜遗文。刊坠碑。此所以见兴废之心也。建新亭。疏洿池。此所以见继绝之志也。于戏。当大兵之后。民困于繁役。克俾其民康。其务均俗。固母视于尹长矣。今施政之暇。人有馀力。然后兴起废坠。彰明故事。非图远经久者。孰能为此哉。生既重立大光上人之碑。遂命某纪其年月。别立于石。且以旌新亭之兴替有自也。
小池记 唐末至五代 · 杨夔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六十七
宏农子始卜居于前溪。得地数亩。构草堂竹斋。植修篁。竹斋之前。有地周三十步。因命僮执锸穴为池焉。逗前溪馀派以涨之。流或时涸。则汲井以满。环池树菊及诸菜果。可以左右俎机者。暇则散襟曳筇。修吟自怡。或从风微澜。或因雨暗溢。则江湖之思满目矣。宏农子性洁。不喜淆杂。故一卉一木。爽静在眼前。池之上。未尝许片叶寸梗。顷刻浮泛。以是耕僮颇厌其役。客有知者。诮其勤恳跬步之地。何所裨哉。广不袤丈。深不逾雉。竭其水不足以泽生物。穷其深不足以安龟鳖。无蒲藻以潜其鱼。无波澜以方其舟。孜孜矻矻。虚耗僮力。言未讫。宏农子举颐而答曰。尔以此小而无用乎。以其洁而鱼鳖不宅乎。以其狭而舟楫非便乎。吾岂不欲深及于渊。以滋液畦圃耶。岂不欲周植其蒲。以繁育鱼虾耶。岂不欲广导其流。以乘风沿溯耶。吾恐利于生植。其见乎疏决无穷矣。聚夫鳞甲。则动夫竭泽之鱼矣。凑其舟楫。则起夫济涉之争矣。矧夫植其物。则有⿱(北资)菉以盗其泽者。丛其藻。则有虺蜮以附其伏者。利其济。则有重载以掇其溺者。嘻。水之利也众矣。其害也亦深矣。故吾所以独洁此沼。亦以镜其心也。将欲挠之而愈明。扬之而不波。决之而不流。俾吾性终始对此而不渝。岂效夫潴其水以豢鳞蓄介为艬(一作巉)僭之备。亦曰池而已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