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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州上遗表 南宋 · 吴潜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六五、《履斋遗稿》卷四、《许国公奏议》卷四
臣某言:伏以生有同于昼夜,定数难逃;
义莫重于君臣,孤忠弥切。
虽神气之已索,尚心声之未离。
亲稿遗章,远尘渊听。
臣某哽恋顿首。
伏念臣迂愚寡偶,凉薄多奇。
方先皇策之嘉定之中,滥叨首选;
逮陛下录之宝庆之始,猥预旁招。
被三纪之宠荣,为一时之歆艳。
风波摇兀,不知几赖于扶持;
雨露沾濡,肯使仅成于拱把?
迄备股肱之列,悉由顶踵之恩,而臣命与仇谋,福随德谢。
裴度浮沉于既老,乃攘臂以冥行;
富弼畏忌于重来,反师心而妄作。
积为尤戾,合抵诛夷。
仰圣度之宽洪,酌人言而断制,长流远服,曲贷馀生。
缘臣蒲柳之质早衰,桑榆之景寖迫,忧危既极,疾病交侵。
纵秦缓何救于膏肓,若曾参将启于手足。
自伤末路,永别明时。
伏愿皇帝陛下有道之长,无为而治。
历变履险,已垂四十载之忧勤;
持盈守成,宜底亿万年之安乐。
与天同久,如日方升。
一堂载赓载歌,内宁外谧;
四海来王来享,大畏小怀。
臣饮痛号昊,包羞入地。
百骸将散,倾葵之念愈坚;
一性长存,结草之衷敢二!
臣无任瞻天恋圣、徬徨哽噎之至,谨奉遗表以闻。
臣某哽恋顿首谨言。
裘万顷幸元龙遗泽表 南宋 · 吴潜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六五、雍正《江西通志》卷一一四
臣闻居贤德以善俗者,君子之泽也;
善善而及子孙者,《春秋》之义也。
盖仪型一方,必有善士,上之人固当超越故常,不间存没,庶足以昭劝惩而敦礼教。
臣备员江南西路,延见父老,询问人物,皆言江右夙号多士,率为显人,独豫章裘万顷高安幸元龙皆乡之师友,不幸以厄穷终其身,莫有为之言者。
恭惟皇帝陛下励精改纪,正气日伸,当世老成博雅之彦,收召无遗,而此二人者存不及见天日之清明,殁不获沾雨露之膏泽,为善而不报,识者惧之。
臣既忝外台耳目,敢不以闻?
伏见赠通直郎裘万顷,清名厚德,矜式士林,博学高文,源流贤派。
嘉定时,大臣德政,万顷虽蒙收召,遇除官则辞之,既辞掌故,又辞司直,乃乞添差帅属而去。
不知者谓为亲老也,乃其自度枘凿,又不欲近名耳。
秩满不调,退归西山衡门之下。
既老且病,犹日孜孜以治心养气为躬行纲要,以忠信孝悌教其乡党子弟。
诸司曹彦约等继为乞差遣于朝,仅还幕府一月而殁。
盖近世以老选调如万顷者极少,而万顷不悔也。
朝奉郎幸元龙英辞伟论,万字立成,直气雄才,一毫不屈。
分教随州,先臣喜其刚正,奏举改秩,自是宰邑倅州,声满江汉
轻财急义,以儒知兵。
屡奏书天阙,指陈地政,忠义激发,皆所难言。
当路恶其论高志广,亟闻于朝,遂令致仕,时年方五十有八。
襆被而归,日与其徒穷经讲学,点墨不入帝城
大臣讽令陈乞,屹不为动。
元龙去才九阅月,而路门亲政,贤路汇征矣。
照得万顷尝缀朝列,有子四上礼部,尚为布衣。
元龙既登员外郎,有子亦与漕荐,然以义方所渐,不肯自行陈理。
一则无泽而厄于天,一则泽可及而困于人,此江右有识之士尚友论世而每为之慨叹也,岂所以扶颓风而起人心哉!
臣愚欲望圣慈深考《春秋》之义,追怀君子之泽,除万顷已蒙赠官外,特与其子从龙补受文资,将元龙改正致仕,放行合得恩泽,俾其子应鉴承受,仍与元龙追理生前磨勘,酌赏庆典恩例,优加赠恤,庶使贤者之后不绝于禄仕,公议之屈获伸于明时,其于治化,实非小补。
须至奏闻者。
按:康熙西江志》卷一四三,康熙五十九年刻本。
以变生同气丐祠劄子宝祐五年三月十二日1257年3月12日 南宋 · 吴潜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六五、《履斋遗稿》卷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宁波市
臣辄沥危衷,仰干圣听。
臣去岁仰蒙圣恩,起之山林,付以藩阃
服勤半载,凋弊之郡渐无捉衿见肘之形,夺攘之民粗著卖剑买牛之习。
誓免竭于分寸,图报效于万分。
而臣福分满盈,变生同气,身殁异乡,忧虑薰心,神情惚恍,虽强加于鞭策,惧难免于旷瘝。
欲望皇帝陛下轸文王哀茕独之心,推《中庸》体群臣之意,俯垂矜恻,改畀真祠,俾得亟还里社,少尽殁存之谊,实戴君父隆天厚地之恩。
臣干冒宸严,无任祈天望圣激切屏营之至。
再乞祠劄子四月二十三日1257年4月23日 南宋 · 吴潜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六五、《履斋遗稿》卷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宁波市
臣比缘迫切之情,僭上退閒之请,恭膺明诏,未拜俞旨。
愈跼地以回皇,复仰天而祈吁。
载念臣兹叨委使,猥玷旬宣,所期殚积日累月之勤,以少课御众牧人之效。
虽微如垤蚁,义敢废于君臣?
然急若原鸰,念难忘于兄弟。
欲望皇帝陛下俯垂睿鉴,深察臣衷。
傥俾赋祠,固出曲成之造;
或加予告,尤为特异之恩。
臣叠冒宸严,无任瞻天望圣激切屏营之至。
乞休致劄子九月二十六日 南宋 · 吴潜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六五、《履斋遗稿》卷四
臣昨具劄子,仰渎宸严,乞归田里,恭拜诏书不允者。
伏以消息盈虚,皆本好谦之理;
出处进退,当明知止之宜。
捧读训词,愈增感涕。
载念臣猥由疏远,积误柬知,自鼎覆于当年,宜遁藏以没世。
复忝四国于蕃之寄,敢贪九命作牧之荣!
惟对越于主威,以勤劳于王事。
然福分已过,宠辱常惊。
天运不停,昼忽夜其相禅;
时至则化,精与神而自知。
浸迫负薪之忧,但觉投林之便。
欲望皇帝陛下特容归老,或俾祝釐。
岁并赤符,傥茍延于视息;
心坚丹府,犹愿效于糜损。
取进止。
以两考乞休致劄子八月初一日1258年8月1日 南宋 · 吴潜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六五、《履斋遗稿》卷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宁波市
臣伏以代匮海垣,倏岁成之再考;
循环天运,已卦气之一周。
理粗识于盈虚,分当知于止足。
仰瞻蠖濩,俯沥蚁忱。
伏念臣孑尔孤荑,枵然大匏。
思宁考延集英之对,龙头凡擢于十人;
庆元进士之题,鲐背仅馀于一老。
陛下继有邰之存,录丰芑之遗。
雨露滋生,培植于根荄之日;
天地覆载,扶持于条达之时。
莫名顶踵之大恩,迄被股肱之重寄。
自惭鼎覆,求合遁藏。
皇明不弃于盖帷,青冥复下于斧钺。
光阴易掷,绩效蔑闻,而臣徒以弊精神于簿书狱讼蹇浅之间,增疢疾于筋骸齿发衰迟之际。
况值甲庚之数,适临己午之辰,聚并叠冲,沓刑互尅。
粤固形于宇宙,宜致寇于阴阳。
觉暮景之难凭,恐长夜之忽至。
欲望皇帝陛下怜臣膂力之既竭,察臣悃愊之非欺,锡以安存,许其休谢,或仍赋汉祠之禄,俾退寻尧野之耕。
熊禽亦爱身,傥少逭西日之迫;
犬马知恋主,但虔伸南山之祈。
臣无任瞻天望圣激切恳祈之至。
再乞休致劄子八月十七日1258年8月17日 南宋 · 吴潜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六五、《履斋遗稿》卷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宁波市
臣近尝具疏闻奏,乞畀祠官,恭奉诏书不允者。
涣攽温诏,犹俨对于威颜;
震惕危衷,合祗承于休命。
尚储丹悃,仰扣皇慈。
载念臣夙被鸿恩,未殚蚁报,徒以涉历更尝之久,凛乎忧患疢疾之多。
心剿神疲,敢谓勤劳之故?
气衰胆薄,良由迟暮而然。
比肃观湘弼醴泉之词,具恭睹歙相洞霄之制,莫不嘉其恬退,于是锡以优閒。
如臣素惧于盈满,宁独不思于止足!
况阅官成之再考,靡闻郡最之一书,其视具僚,尤虞不绩。
伏望皇帝陛下俯加从欲,仍俾祝釐。
病颡长鸣,虽难忘于闲厩;
惊禽却顾,终愿返于山林。
臣叠冒宸严,无任瞻天望圣激切屏营之至。
乞休归劄子 南宋 · 吴潜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六五、《履斋遗稿》卷四、《许国公奏议》卷四
臣比缘负薪之忧,尝上乞骸之请,恭承温诏,未拜俞音。
伸再椟以吁天,望九霄而跼地。
窃惟臣子之事上,在明进退之宜;
圣主之御臣,务存始终之义。
顾臣濩落,久备使令,每当雪霜摧剥之时,独赖乾坤覆载之力。
官高禄厚,毫发之报蔑闻;
福过灾生,膏肓之疢浸剧。
自量谫陋,积误柬知。
不惟委寄之隆,尚策于驽骀;
抑且拔擢之峻,遍及于豚犬。
一门何饰,举世莫京。
消息盈虚,与时偕行,《易》昭明训;
陈力就列,不能者止,圣著格言。
敢以衰残之踪,犹冒旬宣之宠!
况复平生之多难,凛乎晚节之有亏。
数蜀范镇谢事之期,已踰两载;
欧阳修告老之疏,何待来年!
恭祈日月之明,曲赐胆肝之照。
垂怜狗马,常结恋于盖帷;
特俾翛翘,获退安于饮啄。
虽桑榆之景迫,但心倾
臣干冒宸聪,无任瞻天望圣激切恳祈之至。
取进止。
奏论都城火灾乞修省以消变异绍定四年1231年 南宋 · 吴潜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六五、《许国公奏议》卷一、《宋史》卷四一八《吴潜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一○、《宋元通鉴》卷一○六、《南宋书》卷五三、《续资治通鉴》卷一六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一介疏贱,假守嘉兴,蒙恩召置郎省,于故事当对。
方斋心服形,思所以告陛下者。
九月丙戌之夜,郁攸挻灾,自宗庙百司以至万姓之庐舍,自典章文告以至公私之货财,等罹煨烬,荡为瓦砾。
行人迷往来之路,飞鸟无栖宿之林。
死者焦灼,生者暴露。
臣不胜悲伤痛悼。
窃以为当言之事孰大于此,敬陈愚虑,仰渎渊聪。
臣闻天人之际,应若影响,灾异之至,断不虚生。
且陛下自甲申履位,越一岁而山阳之变作,又一岁而盱眙之变作,又二岁而苏秀震凌之变作,又一岁而江西福建之寇兴,台城飘没之变作,又一岁而穆桩之警与逆全之变作,又一岁而西蜀之兵、三衢之寇与今日回禄之变作,愈变愈异,日迫日危。
故太室燬则几于无宗祧矣,都省燬则几于无政事矣,御史台燬则几于无纪纲矣,秘书省燬则几于无文章矣,库务燬则几于无积贮矣,聚庐燬则几于无人民矣。
此浸微浸削之兆,而非适值偶逢之故也。
臣尝谓水火盗贼干戈之厄,容或可以数言,若乃否而不倾,屯而不丧,有变故而无乱亡,则全在于以德胜
惟我宁考在位三十年,固尝有火灾矣,未闻燔宗庙朝廷也;
尝有水灾矣,未闻冒城郭井邑也;
尝有盗贼之患矣,未闻纷扰近辅也;
尝有夷狄之虞矣,未闻陷失连城也;
尝有奸人窥伺矣,未闻一夫窃发于宫掖也;
尝有归陛反侧矣,未闻叛臣饮马于江浒也。
盖先帝以节俭仁慈,严恭寅畏,格于天而天矜之,则天不怒;
暴于人而人亮之,则人不怨。
是以有灾而旋弭,有变而自消,有艰屯而不至于危乱。
今日之事,大非先帝时比矣。
淮困于兵,蜀困于兵,江西福建困于兵,严、衢之间,又重困于兵,凡大农少府之储,无不尽困于兵。
江、浙、湖、湘、京、汉频困于水,而京城之内又大困于火。
军国空虚,州县罄竭,加以贪官污吏虎噬狼吞,苞苴者二三,席捲者八九,耕夫无一勺之食,织妇无一缕之丝,生民熬熬,海内汹汹。
天下之势,譬如以漓胶腐纸粘缀破坏之器而置之几案,稍触之则应手堕地而碎耳。
以前日昼夜之火,察辇毂军民之情,议论无端,證状甚异。
万一不幸有甚于火者,臣未知所以为陛下计也。
及今改图,尚可挽回,傥仍掩护,将安所终!
臣愿陛下斋戒修省,恐惧对越。
菲恶衣食,必使国人信之,毋徒曰减膳而已;
疏摈声色,必使天下孚之,毋徒曰撤乐而已。
阉宦之窃弄威福者勿亲,女宠之根萌祸患者勿昵。
以暗室屋漏为尊严之区,而必敬必戒;
以恒舞酣歌为乱亡之宅,而不淫不泆。
使皇天后土知陛下有畏之之心,使三军万姓知陛下有忧之之心。
然后明诏二三大臣,相与和衷竭虑,力改弦辙,昭示意向,以孔明之公道平政理,以杨绾之清德励风俗,收召贤哲,选用忠良,贪残者屏,回邪者斥,怀奸党贼者诛,贾怨误国者黜,毋并进君子小人以为包荒,毋兼容邪说正论以为皇极。
京师以达四方,凡监司帅守之为公论指目者,次第罢遣。
以培国家一线之脉,以救生民一旦之命,庶几天意可回,天灾可息,凡衰微败坏之證,可以徐徐经理。
董仲舒有言:国家将有失道之败,天乃出灾害以谴告之。
不知自省,又出怪异以警惧之。
尚不知变,而伤败乃至。
今谴告出矣,怪异见矣,目前之事,亦浸浸于伤败矣。
弭灾为祥,易乱为治,转危极而为安存,是在陛下与二三大臣
《诗》曰:「心乎爱矣,遐不谓矣」。
臣不胜惓惓,惟陛下裁幸。
取进止。
奏论重地要区当豫蓄人才以备患事1231年 南宋 · 吴潜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六五、《许国公奏议》卷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闻《说命》曰「有备无患」,《中庸》曰「事豫则立」,有国有家者格天大训也。
顷者逆全包藏𧛂心,窥伺东甸,庙算沈深,人莫测识。
储制臣于秣陵,而密为江海之防;
置虎臣于京口滁阳,而阴为掎角之备。
一旦有警,亟合江淮之间。
故其得以抚旧规,叶新画,亟颁帅宪之节;
故其得以朝闻命,夕会兵,布置转移,神机迅速。
并谋同志,臂指顺随,而逆全固已胆落矣。
迄剪凶残,肃清淮浒。
原其机括,实在于斯。
此有备无患、事豫则立之明验也。
至若闽江三衢,赤子弄兵,关外四州,裔夷侵轶,计其收效之迟速,每恨储才之有无。
招捕更使则闽寇定,节阃易人则赣寇定。
起家食之彦,固足以纾蜀道之难也,然失之迟则抢攘而未定;
起草氓之臣,固足以慰衢人之心也,然邻于窘则抚纳而仅定。
此可以验无备则患生,不豫则事废者。
厥今内寇粗消,而鸿雁未集,牧之臣,若之何而弗遴也!
淮服初平,而杕杜劝归,捍禦之臣,若之何而反阙也!
臣窃以为疏矣。
臣愿陛下察天下之势,犹人之居室,不可有一隙漏;
察天下之人才,犹造室而择木,不可以一旦求。
京师,如吴越,如江淮,如湘广,如京蜀,凡重地要区,与二三大臣是究是图,必惟其人,且蓄之贰,庶几临事无仓卒乏才之叹,亦无缓慢不及事之忧。
取进止。
〔贴黄〕臣闻之道路,残金遣使,欲以淮阴、盱眙两城,求成于我。
使其果出于诚,继好息兵,岂非目前幸事?
但臣私忧过计,窃以本朝交金之初,正以幽燕故地,彼以和误我,我以和自误,非一日矣。
今其衰微丧败之馀,决无曩时气势。
然蜂虿有毒,困兽犹斗,积其累年绝币之怨,宁无求快于我之心?
万一姑以和款我,閒费我日力,消沮我士心,宽弛我备禦,而彼得以从容暇豫,酝酿奸谋,乘间窥伺,噬脐何及!
又况逆全党类,尚存馀息,岂容以不可必之和议,而废吾所当严之实备乎!
臣愚欲望圣断戒谕边臣,精选间谍,察其情伪,修饬守备,防其冲突,和之与否,亟求定论,毋为迁延两可,以误大计。
此亦有备无患、事豫则立之谊也,并乞留神省察。
奏论大顺之理贯通天人当以此为致治之本1232年 南宋 · 吴潜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六五、《许国公奏议》卷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闻天下有大顺,贯通于天人,而纲维于君臣上下。
自昔帝王,或肇造区宇,或削平祸乱,或垂世立统,或继志述事,大抵顺之则兴,逆之则仆,顺之则治,逆之则乱,顺之则成,逆之则败,断断乎不可易也。
《书》曰「惠迪吉,从逆凶」,《易》曰「豫顺以动,顺以动豫,故天地如之」;
《礼》曰「明于顺,则能守危」,《传》曰「顺天者存,逆天者亡」,皆是物也。
比者叛贼獗猖,疆埸纷扰,瞰江窥海,闻见惊疑。
王怒奋张,庙算坚决,更革内地之牧守,责任边方之阃帅,矢之天而天默契,质之人而人允协,遂歼元恶,旋复坚城,顺之为效,捷于影响。
以此一事而推之于万事,无往而非顺,则无往而非吉。
厥今外虞粗弭,人情颇舒,近辅小丰,谷直渐减,比故边遽之日与今夏潦降之时,顿宽厥忧,宁不可贺?
然警告于天,则星文错异,百川涨腾;
变见于人,则江淮民流,畿甸寇作。
东楚虽归而两城犹未下,羌鞑虽退而西陲犹未安。
忠智怀疑而不肯赴国家之急,憸壬伺间而反欲幸朝廷之菑。
察證观形,寻源溯本,无乃设施布置,犹有未顺于天者乎?
犹有未顺于人者乎?
犹有悖理而伤道,干和而召盭者乎?
盖人主端拱于宫阙,必孝于亲,必诚于身,必力戒耽乐,必喜闻忠直,必念闾阎之疾苦,必知稼穑之艰难,必疏便僻侧媚,必近正士端人,而后谓之顺。
二三执政,弼谐于廊庙,必开诚心,必布公道,必与天下均其好恶,必与百姓同其视听,必进循良忠实之士,必斥险诐暴刻之徒,必崇气节,必尚廉隅,而后谓之顺。
内而群有司百执事,必以公灭私,必以理制欲,必务节俭,必戒奔竞,必勤劳振职,必蹇谔尽言,必惩吏强官弱之风,必革弃法用例之习,而后谓之顺。
外而监司郡守,必拳拳奉国,必孜孜爱民,必视公事如家事,必惜官物如己物,必绝囊橐,必止苞苴,必抑豪夺而矜鳏寡,必先教化而后刑罚,而后谓之顺。
夫自天子而达之内外大小之臣,皆周旋于大顺之中,协气薰蒸,至于磅礴。
其应于天,则为景星,为甘露,为大祲,为屡丰;
其应于人,则为孝弟,为忠义,为尊君,为亲上,亦曰顺而已矣。
一或反此,以吾之不顺,格彼之不顺,就目前之隐忧显患,长此将安终穷!
臣愿陛下念祖宗之洪基大业,积累孔艰,察今日之天意人心,维持匪易,恐惧修省,身以顺率之,二三大臣而下,咸以顺辅之,谓不基平治、致中兴,延洪亿万年无疆之休,臣不信也。
惟陛下裁幸。
奏以趱剩事例并诸司问遗例册钱代纳江东一路折帛事端平元年 南宋 · 吴潜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六五、《许国公奏议》卷一 创作地点:江苏省南京市
照对臣一介疏晚,起自书生,本不闲钱谷之事,误蒙选择,俾司饷寄。
深惟臣子之谊,不当以剧易为避就,黾勉祇役,亦既逾年。
虽曰以赋为职,然未尝不为根本之虑。
粤自交印,即将诸州军见欠纲米一十七万有奇、钱一十八万有奇,并见行监系押纲官吏船户与夫被摊之人,不下数十百户,并行蠲除释放。
其诸州军合起纲解钱物,仍与立为中制,不敢律以租额。
竭尽疲驽,除应办过一年零四个月,经常调度及昨来鞑寇残金侵突淮西边面非泛支遣外,有所交头钱米,桩管见存,不曾侵动。
但臣恪守先训,内则洁己,外则戢吏,偶有趱剩到钱七十八万贯文,又自到任以来,应干事例并诸司问去遗例册桩到钱七万贯文,两项通计八十五万贯文。
臣既不敢以事苞苴囊橐,又不欲以羡馀上污朝庭。
窃见江东一路九州四十三县,频年水旱,加以官吏刻剥,民不聊生,田里细民,尤为憔悴。
臣尝取到各州县第四、第五等下户每年所纳夏税折帛之数,计该八十四万八百三十贯九百五十四文。
臣欲将上项钱代纳端平元年两等人户夏税折帛钱一次,庶几闾阎畎亩之民稍苏目睫,或可以上称明时培植根本、爱养元元之意。
其于本所当年分合入钱数,即无移易亏欠。
须至奏闻者。
〔贴黄〕臣区区所陈,如蒙圣慈俯垂开纳,欲望睿旨降付三省,速赐施行。
缘州县间夏税多于二三月间便行催理,欲得百姓及早通知。
臣又恐州县仍袭旧态,黄放白催,欲乞睿断,专委提举司觉察,庶得实惠及民,不至文具。
并乞睿照。
〔贴黄〕臣顷备数史官,伏读官史,窃见淳熙十六年,有旨截留四川提刑司解湖广总领所经总制钱,对减四川盐课重额。
时大府少卿杨辅总领四川财赋,委官考覈,实各减放钱九十万贯。
除截留经制总钱六十万贯外,总所申奏,乞行抱减三十万,共凑九十万贯,以苏蜀民,至今岁为定例。
臣虽驽下,不敢企望前修,然幸遇圣主当阳,有光淳熙之治,是用援引,期少布宣上泽。
所有江东一路九州四十三县,第三第四等合纳折帛钱细数,恐勤睿览,不敢缕陈,已开具备申尚书省,并乞睿照。
〔贴黄〕臣再照得前政总领商硕,在任两年零四个月,尝趱剩到钱五十万贯文,申献朝廷,拨付本所支遣。
区区之愚,窃以为朝廷正不计此琐琐,故不若散之百姓,为朝廷少培根本之为美。
兼臣到任之初,已尝将朝廷未科还米十六万石申献朝廷,不愿科降,又将前政总领杨绍云牒到文割钱内三百六十馀万贯拨还朝廷窠名,不敢指占。
体国爱民之谊,两不敢不勉。
并乞睿照。
奏论今日进取有甚难者三事1234年4月 南宋 · 吴潜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六五、《许国公奏议》卷一 创作地点:江苏省南京市
臣以报发御前军马文字为职,唯是平日小小疆埸之故,不足以仰尘圣听。
至于事关国论、呼吸安危者,万一边阃之吏缓于上闻,利害非轻。
所有光州申到本州干当使臣刘兴等,四月初五日申时供申体探事宜六件,须至奏闻者云云。
臣所据光州探报,备录在前,伏乞睿览。
昨臣进奏院京湖制司申目,今鞑人已去,河南境内即无一人一骑。
今来光州报,鞑人诸项头目,各还诸州,分屯养种,事势叵测。
窃闻议者谓靼人已归,中原空虚,阚亡必克,既克之后,画河为守。
此虽未得近报以前所见,然今日进取,实有甚难者三。
出师守城,必先有粮。
陆运则人负七斗,岁百万石,当用几夫?
又有沿途卫送之兵;
水运则汴渠废已百年,沂流浅涩,又有沿岸抄袭之患。
一难也。
潼关清河三千馀里,须用十五万兵,又须百战坚忍如金人,乃可持久岁月。
今南兵及忠义等人,决不能守。
二难也。
两淮自平李全之后,京襄自攻蔡州之后,不可再扰,民必为盗。
三难也。
以此三难,就使靼兵尽去,犹不可为,况乍去复来,有自占为巢穴之计乎?
虽云淮西招到陈、颍、亳三州,彼受钱物而去,靼兵至城下,我不能救,则又从靼可知。
自淮以北,无非敌境,我师进退不能,万一惊溃,又堕隆兴符离覆辙,狼狈退守,无粮无兵,未取淮北之土疆,已失淮南之守备,虽悔何及!
兼闻湖北沅州群蛮大乱,江西建昌残寇愈张,内地外地,若皆蠢动,朝廷旰食,帑藏虚殚。
陛下更始求治,本欲嘉靖我邦,以及閒暇,明其政刑。
今边吏乃一切不恤,自为纷纷,以激目前之变,此臣所为忧惧而流涕也。
国家永乐之役,神宗皇帝临朝宣谕,有「无一人能为朕言之」之叹。
臣世受国恩,有君如此,其忍仰负!
是以冒死言之,惟陛下深思宗社大计,幸甚。
干冒宸严,臣不胜爱君忧国、战栗屏营之至。
谨录奏闻,伏候指挥
应诏上封事条陈国家大体治道要务凡九事1234年1月 南宋 · 吴潜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六六、《许国公奏议》卷一 创作地点:江苏省南京市
〔贴黄〕奏为臣应诏上封事,言朝政得失、中外利病奏闻事,伏候敕旨。
〔贴黄〕臣所陈九事,踰一万言,繁芜唐突。
盖以情发于中,理散于事,必使尽而后止。
臣闻孝宗皇帝之时,群臣封事有可行者,率以片纸节录,出示三省。
间有御劄圣谕,乃是剪下白劄条子,粘于宸翰之前。
如臣今所陈可采,乞依故事降出,取旨施行。
臣伏睹正月一日御劄,令内外大小之臣悉上封事,凡朝政得失、中外利病,尽言无隐,须至奏陈者。
臣恭惟皇帝陛下亲政以来,训吏如师,爱民如子,薄海内外,咸仰至恩。
而臣属将指摄事,职在奉承德意志虑,不度绵薄,蠲租免算,一再奏闻。
然此特使事所及尔,若乃国家大体,治道要务,心窃计之而不得言,口能言之而不得达。
奉明诏,大开不讳,百辟庶士,悉使尽言,是人有所欲而天从之,子有所怀而父母启之也。
有君如此,感激流涕,谨条为九事,以备采择。
一曰顾天命以新立国之意。
昔我艺祖皇帝躬擐甲胄,讨平僭伪,以造区夏,而不私其子,上帝鉴之。
丁未孝宗诞于秀,踰三纪而为乾道,迨甲子而陛下诞于越,垂三纪而为端平,此岂偶然也哉!
臣请得而极言之。
今日有可畏之机三,又有可喜之机一。
天难谌,命靡常,自氏以讫五季,上下三千馀年,惟三代汉唐号为长久,而周室独得八百馀年。
然自宣王中兴之后,旋以不振,竟拥虚器而至于赧。
大率历代中叶以后,如人中年,营卫有限,少失调摄,疾病便生。
前代东南运历正统,不出百年,其间偏霸,又所不论。
盖土薄水浅,气脉易耗,用之不已,势固难支。
自古南北立国,虽曰殊方,而天地之气,本相流通,元无间断,故北方有危亡,则南方亦鲜克安枕。
〔贴黄〕臣谨按孙氏肇开江左,至于宋、齐、梁、陈、南唐,皆以偏霸自立,或五六十,或三四十。
琅邪王以晋正统,百有馀年。
元魏之后,无再兴者。
陈留夺而孙皓降,苻坚灭而桓玄起,姚泓死而刘裕兴,拓跋分而侯景来,宇文废而叔宝入。
我国家受命垂三百年,六飞渡江,又踰百载。
今乃适当金毙靼强,中原鼎沸,封豕长蛇,近在疆埸,臣所谓可畏之机有三者此也。
柄臣沦亡,权归上圣,以四十年禄去公室,而一旦威福惟辟;
以万几庶务壅底胶轕之极,而一旦伸缩进退,惟吾所欲;
以薄海内外郁抑愤懑之久,而一旦轩豁舒快,如睹青天
臣所谓可喜之机有一者此也。
可畏者方亟,而可喜者忽新,岂非天祐我宋,将使陛下以艺祖之神孙,绍复艺祖之大业,穷而变,变而通,通而至于无穷不息哉!
臣愿陛下上稽天命,内立圣心,常自忧勤,力为恭俭,必如成汤文王之用心,不自满假,恶旨好善,慄慄危惧,不迩不殖,不盘于游,不遑暇食,精诚上通而天鉴之,实行下孚而人信之。
然后卓然以艺祖拨乱为法,运其神武,深其谋谟,惜其时日,务其功实,期于再造乾坤,重立人极,非但随宜补缀,因隙扶持,展转多谋,不出旧辙而已。
庶几延洪景命,扶植丕基,已坏者可全,将仆者消,欲去者挽。
此则立国之意,惟陛下留神焉。
二曰植国本以广传嗣之庆。
木无根则不蕃,水无源则不远。
帝王之庆,莫过于子孙之繁衍。
然必有以为之根源,使人心系于下,而天休应于上。
国朝故事,甲观未期则遴养近族,前星已叶则归奉宗藩。
盖导迎景贶,镇压群疑,事体得宜,意虑及远。
此实累圣已行之成宪,非若汉唐叔末讳护牵制之为也。
陛下光临大宝,十年于兹,圣德日新,简在上帝,诜诜振振,当自今始。
臣深愿留圣虑,特采旧章,博立小宗,必有岐嶷,少迟绿车之出,以候朱邸之还,百世本支,万年基绪,实系于此。
〔贴黄〕臣谨按真宗皇帝即位六年,适有周王之戚,即取宗室子养于宫中。
仁宗皇帝能就外傅,则宗室子亦归邸矣,濮安懿王是也。
明道元年,章献太后犹未撤帘,仁宗皇帝圣寿甫二十三,而安懿生子,又数年乃养于宫中,故英宗嘉祐末入为皇子,年二十馀。
当其未为皇子之时,实在宣仁坊宅。
盖必其后后宫多就馆者,而王子乃还濮邸,用前例也。
绍兴五年高宗皇帝宰相曰:「朕年已二十九,尚未有子」。
且谓国朝自有仁宗故事。
盖谓有养于宫中之事,非遽指末年事也。
于是上在位且十年矣。
三曰笃人伦以为三纲五常之宗主。
之道,光于万世,其要匪他,孝弟而已。
三纲五常,系于人主之一身,孝弟积而三纲五常立,三纲五常立而天下定矣。
陛下事先后以孝,待诸父昆弟以友悌。
三年之丧,必哀必敬,群臣庶民,莫不感动。
而亲政未几,近属之疏恩,王邸之绍爵,尤于亲睦之义亹亹焉。
然古之人所以大过人者,善推其所为而已。
以陛下躬行孝弟,不得有如宋王成器者而终始之,亦既遭人伦之变矣。
顾其行不至如淮南厉王之甚,不幸诖误于仓猝之间,其可终负尺布斗粟之讥乎!
伏惟圣人恻怛,远体夙昔鸰原相与之至心,及此亲政之始,比死者一洗之,复爵赐谥,略如秦邸故事,以扶人伦,以建皇极,宗社幸甚。
〔贴黄〕臣谨按宋文帝徐羡之傅亮等擅诛庐陵王义真,首正其罪,非忘功也,盖为此事关万世议论尔。
陛下高明之学,过于元嘉远甚,伏惟少留圣心,早赐处分。
〔贴黄〕臣窃惟陛下以艺祖之神孙,享艺祖之天下,而又天纵之圣,格于上下,天日之表,冠于群伦,薄海内外,倾心畏爱,本无异词。
巴陵之陷于诖误,惟当掩匿覆护,以全陛下之至仁。
而一时奸邪之臣,如盛章王塈之在给舍李知孝莫泽梁成大之在台谏,创为危言,以恐动陛下,必欲明正典刑,显加罪罚,谓非是不足以厌天下之心,安陛下之位。
盖小人志在官职,惟知藉此邀功,以固宠禄,而不知陷陛下于日月之蚀,为臣不忠,其罪莫大。
数年以来,火盗并兴,水旱交作,夷狄内讧,未必上帝之意、祖宗之灵不以此介介也。
方故相当国时,天下固以此事望陛下,而知陛下之志未能以直遂,故不敢有尤陛下之心。
今陛下亲政四阅月矣,国家之务,大略具举,而独此一事,未见施行。
臣恐天下将以前日之所以尤故相者而尤陛下,则陛下何以诿其责乎!
孝弟之至,通于神明,臣以为慰天人之心,延国家之祚,消夷狄盗贼诸变,其机端在于此。
惟陛下曲留圣心,宗社幸甚。
四曰正学术以还本朝斯文之气脉。
成周以礼乐治天下,而礼乐出于王道,王道坏则礼乐亡。
国朝以文章治天下,而文章出于学术,学术坏则文章息。
故小人欲窃大权,必忌善类,欲空善类,必恶文章,欲灭文章,必及学术,斯坏矣。
蔡京以弟卞力攻元祐为邪说,而崇宁之党成,其效至于神州为百馀年腥膻之区;
韩侂胄高文虎力排程氏为伪学,而庆元之焰成,其效至于长淮为四十年兵盗之窟。
宁考更化,收拾儒学之士,柴中行杨方、先臣柔胜、廖德明黄干、□□□□□□□□□□□□□□□□□□参错怙权,阴防正士,借其似是而非可得而制者,尊礼而表异之,以此欺世。
而憸薄之徒,口传家剽,因以媒利而干时。
由是虽名曰崇尚学术,而学术实坏,反不若、卞、侂胄之世,尚有此一种善类,伏于人间,传其徒而不变也。
是以三十年间,朝廷之上,表章儒先,易名录后,光宠倍于前世,而人心无所感动,名教无所扶持,则以本无学术故也。
陛下心造圣处,既知信受朱熹之学,当推其学出于程颐,而之风旨言论,唯《易》《春秋》传为成书。
愿仿陆贽《奏议》、司马光《通鉴》例,取此二书,列于讲读,使伏羲、文王孔子开物成务、拨乱反正之道,得以少裨经纶天下之大经。
而上之所好,下必有甚,然后庠序之士,真知此学一反之正,不出于彼之所以为欺者。
学术既归于一,则文章必趋于古,而中朝之人物可继,列圣之治化可兴矣。
此实新政要务,非老生常谈也。
〔贴黄〕臣谨按程颐之学,自南渡后,门弟子之仅存者三人。
其一侯师圣师圣传之胡安国父子,安国之子宏传之张栻,此湖湘一支也。
其一尹彦明彦明传之祁宽之后无传焉。
其一杨时时传之罗仲素仲素传之李侗李侗传之朱熹,此闽中一支也。
其后至于孝宗朝,吕祖谦乃得陆九渊于省试。
九渊既仕,自名其学,抗衡朱熹号为象山传之杨简号为慈湖,而行其学于四明矣。
臣虽晚出,幼闻先臣之训,言不敢妄。
伏乞睿照。
〔贴黄〕臣复有愚管。
祖宗开设学校,所用教官,多乡党经行之士,不拘资格,孙复胡瑗徐积是也。
近世教官差遣,凡以上舍及前名或试中在选者犹有说,为其习时文耳。
若久为俗吏,乃以规求荐剡,冒授此阙,而吏部以其资历,亦例与之。
其人早去文墨,且但为身事计,既无以作成士类,反坏学校,招词诉,甚者为奸利。
欲望圣慈特下吏部,除合得教官差遣人外,其馀并须试中,不得汎滥注授。
其每岁试教官,却与优数取放,庶几庠序得人,师道可立。
五曰广蓄人才,以待乏绝。
才如积谷,陈未尽而纳其新;
种才如种木,本未萎而培其檗。
三十年间,柄臣嫉恶善类,遇有善苗,即加锄治。
是以风俗陵夷,气节不立,人才大坏,每有缓急,徬徨四顾,莫适器使。
此既往之咎,不可追之悔矣。
故栽接日广者善为圃,耕贩交致者善为生,新故兼收、远迩毕取者善为国。
此一说也。
又有一说,栽接必有候,耕贩必有方,新故远迩必有唱。
贤人君子,唱之所在,人以为方,以为候者也。
陛下躬揽权纲,收召人物,意向所之,谁敢不应?
然而迟而未至,至而未言者有矣,其故何哉?
闽一贤而置之福,蜀一贤而置之庐,润一贤而置之家食,三贤善人之唱而孤外阔远如此,则其方犹不达,其候且不应矣,夫孰能信之?
惟陛下深思独断,无失人望,幸甚。
〔贴黄〕臣谨按祖宗朝,常先用以言去国之人风示天下。
章献上仙,仁宗范仲淹为台谏,蔡确罢政,宣仁司马光宰相是也。
真德秀魏了翁,皆以言事及送胡梦昱,与洪咨夔皆去,陛下既召咨夔为察官,而二人乃置远方,是使人犹得以前憾议圣德也。
胡梦昱之节,宜有赠典,并乞施行。
古者立贤无方,诸葛亮出京襄,周瑜出于淮西张九龄出于曲江,姜国辅出于日南。
国朝以文取士,虽东南为盛,而吕夷简韩琦刘挚冯京诸臣,往往河北、荆襄及淮人也。
陛下网罗英隽,一时文章议论、忠亮鲠直之士,亦既并集于朝矣,区区之愚,更愿至公四达,搜取实才。
才之所在,不拘荆淮湖广,不止闽浙江左,拔十得五,拔五得二,必有杰然而出,堪委寄。
其未仕者,尤当推本此意,凡以二广、荆襄、两淮进士省试,当如祖宗分路法,使一方各有所推之士。
每举在选,就令注授邻近初官。
既使咸慕文儒之风,亦可渐革摄官之弊。
惟陛下亟图之。
〔贴黄〕臣谨按英宗朝,知封州柳材奏,乞南省将考校诸道举人试卷,各以逐路糊名下两制详定,而司马光奏言比较两项,每举多少得失之数显然不同。
盖以国家设官分职,以待贤能,大者道德器识,其次明察惠和,其次方略果敢,小者刑狱钱谷,岂可专取文艺之人?
欲以备百官,济万事。
远方之人,虽于文艺或有所短,而其馀所长者,益于公家为多。
乞依柳材所请,将十八路临时各以一字为号,逐号之中,随其短长,十人取一。
不满十人,六人以上亦取一人。
孝宗朝,广西率臣张栻援引此说,欲将二广到省士人,立号考校,登科人未改秩以前,只注本路阙,俟数年后尽罢摄官,以其员归部之说,后施于陕西五路。
之奏以他路士人不到而止。
臣谓二广之士,今多能文,而荆淮承平百年,士风不减内地,二臣之议施于今日,尤为允惬。
伏睹御劄取会解额,欲望并以臣此请,下礼部详酌施行,自来年始。
远方幸甚。
〔贴黄〕臣又闻四蜀省类,每举率留二名,以待关外之士,此孝宗皇帝所以惠远方也。
关外四州耳,况两淮荆襄数千里,自古人物美俊林所,合参酌前议施行。
臣又窃观御劄,特许文武朝臣,各荐监司守令将帅一二人,兼收并蓄之意,大如天地,公如四时。
顾窃有愚管焉。
夫举仕路而遗里居,采缙绅而失岩穴,其于明扬之道尚狭。
三十年来,员多阙少,且非炙手不可仕。
故其甘心退处,不从调、不求辟者,多在田里之间。
若夫未仕之人,抱其古学,踬于时文,与渔樵伍,终身不遇者,又非一士。
谓宜特降睿旨,许令所在州军从公采访土著官士三两人,并须本人文行术业委系彰闻,及所著书有补世教,不得汎滥将寻常寄居官员、场屋举人容私应选。
守贰结罪保明申奏,以待审察,旌擢施行。
六曰实恤民力,以致宽纾。
东南自偏霸割据,赋歛无艺,祖宗随宜罢减,田里少苏。
蔡京发运之财,朱勔花石之奉,南方监司,率用豺虎。
重以陈亨伯翁彦国,乃于民穷盗起之后,更为刮毛刺骨之策。
绍兴讲和,兵事少解,又以秦桧粉饰太平,费等宣、靖,无由蠲减。
开禧嘉定,相继用兵,州郡所蓄,扫地殆尽。
柄臣喜用才吏白撰取盈,于是率以劫盗之威,行一切之政,夺民之食,剥民之衣,少应公家,多备苞苴,兼充私橐,又三纪于此矣。
盖东南民力,几三百年,朘削日深,生息无几,直至近岁殚穷见底,可为痛哭。
幸于天启圣明,黜远贪残,谨节赋敛,诏旨每下,民欣然若更生。
然而治病不对證,则久莫能痊;
去草不除根,则后将复炽。
今内地之民,穷于秋苗之倍取;
边方之民,穷于和籴之多收。
此而不救,墙壁有文,虽勤无补。
臣闻五代乱世,苗米每石额外多取三斗,史犹讥之。
今自江以南、二浙、江东西、湖南、福建诸郡,一石之苗有量至二石五六者,有至二石三四者,少亦不下二石一二;
折纳之价有一石至二十千者,是曾五代不若也。
臣请各路专委清正监司一员,亲历诸郡,面与守贰计算一年苗米若干,上供若干,官吏兵支请若干,与之勘酌去处,量出为入,立中定制,特从朝廷重新给降文思斗斛,仍令百姓自行概量,不许颗粒过取。
如此,则纳官之外,稍有赢馀,富者可及乡井,贫者可赡妻孥,持以数年,必有宽纾丰泰之象矣。
〔贴黄〕如从臣所请,乞从文思院制造五斗斛若干,斗若干,给付所委监司,令依样腾造,雕镌印记,以「某年月日某官姓名、恭奉圣旨给降文思样制造、发下某州、受纳秋苗使用」为文。
其斗专以侍入加七加六之零数,若合加八,则两斛之外,以此量八斗,加七而下如之。
江北两淮京湖诸郡,又有甚者。
盖秋苗者,内外之大庄课也;
和籴者,边郡之大庄课也。
惟其各有深利,如根株不可移,如胶漆不可脱。
虽有贤吏,心知其非而不能正,自洁其身而止,于民病何暇议!
朝廷之斛,不过文思所降而已,两淮乃有所谓市斛,或一斛而当文思之三,或一斛而当文思之二。
州县散钱不过一斛之价,其量于民则以市斛,其交于朝廷若上司则以文思。
由此朝廷若上司虽降一百万缗,州县但以五十万缗,已得一百万缗之米,所馀皆归之官吏。
〔贴黄〕臣奉使总饷,目击此事。
盖有淮乡人家出产之田仅二百四十亩,而县司明出给由子,科以和籴百四十四石者。
纳一石既当二石,而石数之外,又有呈样罚筹堆尖脚剩名目,若公吏而下诛求,更不预焉。
是以二百四十亩之田,而欲三四百石米输官也,然则人家无颗粒入口腹矣。
臣虽严加禁戒,未易止绝。
臣尝谓和买为内地无穷之苦,和籴为边方无穷之苦。
然和买尚同二税,且内地乐土犹可。
淮百姓,日与强敌为邻,而比年困于兵革征役,居处服食,几同狗鼠,仅有米谷,出自力耕。
今又夺之,此岂高宗皇帝所以惠恤边民之本意!
由是言之,士大夫之罪不可磨矣。
欲望圣慈仁不忘远,特发睿旨,亦与新给文思正斛,于两淮京湖诸郡,明加斛面五升,以为雀鼠耗折之费,许令入中,百姓照所给斛,自行槩量。
备劄各州,晓示禁约,严立罪罚,有敢违戾,以违制论。
仍许越诉,官员窜殛,公吏决配。
庶几官员稍知畏惮,不失和籴美意,而边民自此且乐与官为市,虽与籴千万,亦可立办。
塞下,其策莫长于此。
〔贴黄〕如从臣所请,乞造斛二百只,雕镌印记,以「行在文思院准圣旨给降,专充两淮湖州军和籴使用」为文。
其斛面五升,亦从文思特造五升量,同斛发下,雕镌印记如之。
然此特州县所以宽民也,陛下代天子民,专以养民为职,可徒止于革弊,而无以施惠乎?
后世田不井授,既失其养民之方,而困于养兵,惟重有取民之具。
故王政不能行,犹可行惠,欲行惠,莫如节用。
汉文帝躬行节俭,国用既富,则间赐田租,久则尽除田租。
祖宗之世,议者欲大为省节,久乃计其赢馀,拟当经费,时以与民。
臣愚欲望陛下充广此心,服行此事,以祖宗追思甲马营艰难之时自训,以祖宗击碎定瓷,不视首饰训嫔御,以祖宗七夕公主不过数千训贵戚,以常衮之辞常封训宰执,以司马光之不受遗馀训侍从,以晋宋军兴故事王以下皆减俸训百官族姓。
申命宰臣,大约一岁财计出入之数,始自宫掖,以至于外庭,一切用度,稍从贬损。
且以减四分之一为率,岁所剩馀当不减至百万,则举以代纳一路之赋,岁代一路,则积十岁可代诸路。
〔贴黄〕当今东南号为腹心根本,所当固结者,不过两浙福建、江湖数路。
两浙为畿内,福建江东为近畿,猝有匮乏,可取于民,茍有缓急,可倚以济事。
臣谓节约既久,特旨蠲贷,又始自两浙,达于诸路。
代纳有二,代商税而尽免之,则市井行旅之民悦;
代四等五等下户二税及役钱而尽免之,则田里力耕之民悦。
使陛下之至心实德,从此霈发,实及细民,民力必宽,民怨必减,盗贼必不作,虽作必不相挺。
国有缓急,必能效死而不去;
上有匮乏,必能乐输而不恨。
夫革弊以医民生之久伤,施惠以维民心之久散,祈天永命,其本在此。
惟陛下与二三大臣亟图之。
〔贴黄〕臣尝契勘江东一路,下四等五等人户夏税,折帛为钱,不满八千馀万贯,为绢不满二十馀万疋,其他诸路,可准而知。
若以陛下刻志为民,岁月办此,正自不难。
此在陛下以五帝三王为师,以大本大原为意,以万年亿世为图,则微臣之言,或上当圣心。
不然,则指以不识时宜,臣无所措其说矣。
七曰边事当鉴前辙,以图新功。
养全,前辙也;
通靼,新功也。
臣观故相谨守家法,不启兵端,特以委任非人,措置不善,深居独运,缪误相仍,狼狈披猖,至今为梗,盖有六失:一、不知人而好持久。
刘倬盱眙曾式中在淮右,郑损在蜀,陈赅京湖,或十馀年,或七八年,或五六年,非败非没及以故去不易。
二、不知兵而好分屯。
屯江者尽以屯淮,而江上更募市人,以为防江之兵;
屯鄂江陵者尽以屯汉上,而腹心之地,但加以副使之虚名。
又不能择要地而聚大兵,不过千人,或三百,或五百,蜂屯蚁列,皆不成军,欲使沿淮沿汉千里之地尺寸而守,得乎?
臣闻绍兴间,金人复取陕西,蜀帅胡世将谋于张焘谓川口散漫不可守,不如敛兵保固关隘,从之,而全蜀无虞。
三、不信制阃而好牵制。
两淮金陵,断而为三,鄂与荆襄,裂而为二。
金陵常为文具,而两淮各不相通。
襄阳既处极边,不能以力庇鄂荆;
鄂州自守江,徒欲以名兼蕲黄。
〔贴黄〕臣谨按绍兴隆兴之间,率以重臣开督府宣司金陵姑苏,其他两淮、荆襄,但以民事付守帅,兵事付军率,大阃居中,四面禀受,得体知要,气势雄浑。
比者江淮合一,以建大司,于时逆全在太,闻而色变,未几授首。
盖以其权重势尊,指撝轻利,无掣肘不一之患。
四、讳败不治而军法弛。
泗州之役,死者数万,不治也;
许国之变,诸军不救,不治也;
全、张惠之反,京口大军,不战而去,不治也。
五、补阙不练而戎伍衰。
嘉定以来,蜀军四败,京口之军,三败金陵,江池之军,覆于蕲黄,偾于江右,无虑数十败,乃急补阙以弥缝之。
其存者皆在军久而食钱多,则可利其所有,于是乎靳汰;
其募者皆流离乞丐之子,弱而易制,可以掊刻而无变,于是乎滥刺。
由是连营皆老弱,虽欲练而无由。
六、核实不精而边政坏。
朝廷以意向示人,不喜其实而喜其名,不课其事而课其言。
州县并为城池,而壕堑不治,楼橹不修;
关隘每置寨栅,而支径可通,旁蹊可入。
募府上功而冒滥大半,将帅奏捷而败亡实多。
沿江皆损腐之舟,列淮尽空虚之廪。
器械钝阙,士马单微,徒有画图之整与夫申牍之圆备,畀以信赏,尽成具文。
〔贴黄〕臣观襄阳、维扬所筑城壁,皆孝宗郭杲任其事,至今坚固无虞。
臣闻之滁人,本州筑城奏功,得旨命扬倅立寿迈验视。
守臣急于集事,用糯米糊叠砖砌城,验视之际,以手揭起,守窘力祷,竟为保明。
当时核实之政类此。
以此六失,养成逆全,馀风遗毒,至今未瘥,可不痛惩而力革之乎!
今庙谟一变,遣二荩臣分制淮土,联鄂护升,首尾相维,足可应猝。
傥于此时更留圣虑,大为自治之计,如前六失,洗刷涤荡,俾无因循茍且之患,则边声日振,边备日充,而绍兴隆兴江淮大将数十万之兵,气势赫然复还。
以此通靼,虽有狼子野心,将凛凛入其中而不敢肆矣。
然而通靼易,察靼难,要当疑其可疑而为防,幸其可幸而为待。
其靼能吞十分有九之金,而不能得取蕞尔一隅之蔡,至求我以共济,此可疑者一。
靼如熊狼,殊非人类。
今乃渐杀其前此之暴鸷,师屯至蔡,粗有纪律,此可疑者二。
鞑纵无仇于我,然中原投拜户以及诸国种类,鞑之所不能强,此可疑者三。
中原投拜户以及诸国种类,亦纵无仇于我,然贼妇杨氏以至国用安、全、郑衍德之徒,鞑之所不能保,此可疑者四。
又使其皆不致怨于我,而河南邱墟,民失耕稼,人无所食,饥饿之民所在万计,鞑之所不能收拾,此可疑者五。
况夷狄之性,贪而无厌,犹犬齧骨,不尽不止,犹犬噬人,不击不退。
女真之初,未尝无并吞江南之心,一败于韩世忠,再败于刘锜,三败于吴玠吴璘,而后和议成。
今鞑自辛卯之冬,蓦我西边,入吾蜀口,而我不能遏,遂由金洋蹈京襄以趋,如行无人之境,有轻我心。
又自壬辰之冬偏师信阳直捣德安,犯黄岗,纵兵大掠,驱人民牛马,道浮光,渡淮以北,我不能禦,有轻我心。
又自襄阃失谋,合兵攻蔡,靼之酋长,往来无禁,吾将帅之能否,士马之多少,地里之险易,粮储之有无,与夫边备之空虚,边民之愁叹,彼无不熟知之,当益有轻我心。
挟五疑,负三轻,无一胜,而欲以玉帛与之讲信修睦,三尺童子,知其必不然矣。
然而有可幸者存焉。
知攻者必知守,而靼不知;
知取者必知收,而靼不知。
向也金类元魏,以夷狄而为中国;
今也靼类赤眉,以夷狄而为盗贼。
其兵力若锐于金之全盛,其人才实不迨于金之初兴。
是以三十年间,横行中原,惟务杀戮,惟事剽掠,而不能有其人民土地。
然彼固帝王之驱除耳。
鞑破灭诸国,往往杀其父兄而养其子弟,名之曰投拜户。
人谁无父兄之心,特以畏其强暴,姑俛首而听命。
今投拜户日繁,多于鞑之种类,而鞑渐不能制,或有隙可乘,起以毙鞑者,未必非投拜户也。
靼自殄金蹙,吞并诸小国,金帛子女,充满盈溢,亦颇有安享富贵之心,而渐忘其前日勇往杀伐之习。
乘中原之怨,贾吾国之勇,其刚易折,其强易弱,其胜易败。
苻坚不得志于晋,魏太武不得志于宋,何况鞑哉!
金之方盛,已有蒙古为北荒之敌国,兀术至谓他日必为国患。
又安知今日之鞑,不如所传闻狗国、大人国诸强,垂涎朵颐而乘其后也!
可疑者不可轻,而可幸者不可喜。
惟当急脩吾武备,急储吾军实,急搜吾人才,急收吾民心,闭之玉关,处以门外,待之以虚文谩语,而听其恍惚,而常示之以重备强形,以压其骄骜无礼。
谨节而应,舒徐而俟,不使隙开,亦不轻发,以观其势之所趋何如而图之耳。
彼如求币,吾应之曰:「币非所靳,礼必先定。
昔也金人与我为仇,彼有所挟持,我有所牵制,暂焉勉强,竟以不终。
今吾与汝,本无雠衅,以义相求,宜从变通,庶保长久。
南土湿热,北土寒凉,皆非二国信使所宜。
我欲交币于河北,彼可奉礼于汉上。
岁不过二,正旦、生辰,一切汎使,彼此勿遣」。
〔贴黄〕臣谨按国朝延安雄州受辽,或有不时无厌之请,但使州郡以未敢上言为辞,而徐与之议。
今境上之郡,非唐、邓,即光化枣阳,宜择一处,精选如何承矩李允则辈,以任玉帛来往应接支吾之责。
彼如归地,吾应之曰:「中原遗黎,本皆赤子,彼之豪杰,久固归心。
但汝方有事于剿除,吾不欲遽许于延纳。
今其破灭,悉汝之劳,吾以何名,享其土地」。
〔贴黄〕靼必与我,靼必不与我河南
但当俟襄阳小使之名,为假道谒陵之举可也。
盖法当示之以无所利,不然,必有深虑。
夫彼得吾之币,而吾之执彼之地,彼将心愎而谋沮。
而中原之地,必自飙驰云扰,彼终不能制,将如耶律德光之患山东,势当北归。
吾徐出而收之,非吾有乎?
〔贴黄〕靼性畏热,春夏之交,势当北去。
河南之地付之守者而经理之,将图我也;
河南之地委弃而不守,将诱我也。
二者皆非吾利,尤当谨之重之。
或有金之旧臣,土之豪杰,以接境州郡若县镇来者,惟当密用羁縻之术,以通河南之气脉,觇鞑人之情伪而已。
迟则为福,速则必为祸,静则有可俟之机。
生民休戚之关,决不可轻也,不可躁也,不可茍也,不可贪也。
惟陛下与二三大臣熟计之。
〔贴黄〕臣窃惟神州陆沈,八陵夐隔,天时人事,适在此时。
若乘鞑人之北归,因中原之思汉,用师数万,收复河南,抚其人民,用其豪杰,上自潼关,下至清河,画河而守,此诚大有为之规模,不可失之机会也。
但量吾事力,实有难言。
今姑以淮西论之。
朝廷桩积之米不过百万馀石,往往三分虚数;
在籍之兵不满八万,往往大半老弱。
加以椎剥掊尅之馀,败亡伤耗之后,人无固志,士有饥腹,三边事体,大略可知。
往年淮安之役,朝廷会诸道之兵至十二三万人,东总至用米一百二十馀万石,乃克有济。
若举师北向,费当十倍,窃计国力,决不能支。
蔡谟之言,殷浩之失,不可不深长思也。
京襄十年闭境,仅无乏兴,一与鞑通,公私大困,朝廷至捐平江百万仓之米,淮东西、湖广三总所合得上供之米,溯流二三千里而给之。
京鄂之间米石,为湖会六七十券,百姓狼顾,枕籍道途。
然则兵岂可易言哉!
臣又闻靼既破蔡,不肯北归,移兵于息,牧马淮西,渐逼吾境,其意可见。
山东一项,鞑人头目阿鲁术大官人课课不花者,谷用安辈又挟之以侵迫寿春淮西势当与之交兵矣。
和于彼而战于此,朝廷既无坚定之规模,边臣又无画一之遵守,悠悠泛泛,莫知所止。
夫鞑非小敌,和战非细事,岂可尚同故相时周遮掩护,不公谋之卿士,谋之国人,以为万全之策乎!
臣又闻寿春以北,强壮之散在对境者,淮西欲有招纳,必须钱粮,若源源不已,恐无以继。
又闻襄阃遣人,约降息州息州者已弃城而走信阳
夫金虏在河南,我未尝向北发一矢,今彼以鞑政灭,人民无主,我方于是时收之。
鞑欲杀之,而我顾纳之,万一鞑以为词,我何以对?
谓宜明谕边臣,悉加禁断,但力为自治之计,以观其势之所趋可也。
〔贴黄〕臣又闻蔡城之破,空空无所有,仅存残兵百姓数百人及伪参政一人而已。
盖其无食无兵,固宜溃散。
而边阃侈然以捷书来上,分骨之奏方腾于朝,而北方乃传鞑人于地窨中获伪主去矣。
息州残民千馀,方畏鞑之暴,而我又招之。
彼舍畏途而就生路,自应归我。
盖未尝有攻击斗敌之事也,而边阃又以捷闻矣。
其为欺罔,大率类此,夷狄闻之,宁不窃笑!
此二十年来边臣膏肓之疾也,岂可复蹈哉?
〔贴黄〕臣观东晋六朝兵屯财计,比于今日,甚为寡弱。
而能北抗胡羯,间掠中原,绰乎有裕,而无急迫艰难之象者,不恃和而常自治也。
其于北方往来,不过小臣轻币,随行通塞而时其行留,但略以存邻交而已。
而自于彭城以东,南阳以南,建立大藩,或用亲王,或用名将,精兵数万,资实如之。
襄阳雍州江陵荆州武昌江州合肥豫州广陵青州,如今之路,所统或十数郡,文武寮吏,或以千计,其重且专如此。
然后天子都于金陵,据江山之固以临之。
此则其自治之规模也,岂以和为恃哉!
八曰楮币当权新制以解后忧。
朝廷以楮价减落,收换十四十五两界,诚为知务。
但金银之出不能多,多则伤国;
度牒官诰之出不可多,多则伤大家;
会之出不容多,多则人仍贱之。
故所赖以收旧楮者,惟商贾品搭盐钞而已。
然施行有次第,而后商贾急于品搭;
商贾急于品搭,而后旧楮可尽。
今虽有品搭之文,而无期限之节,故商贾亦不过以资次请盐之钞,迫期赴务场品搭而已。
以通、泰、承三郡之钞言之,在民间者二百二十八万九千馀袋,而自降指挥以来,其赴务场品搭者,截日终仅三十馀万袋。
合新旧两袋之钞,所得旧楮,为数三十。
总十三万袋计之,则所收旧楮三百九十万而已。
折钞真钞,又所未论。
若此者非十年品搭不可,安在其为收旧楮乎?
是以商贾所积旧楮,尽辇以入京而封桩,新楮兑换,为之不继。
新楮之出既多,人亦视同旧楮,不甚爱惜。
自浙以西,率以旧楮一贯三百易新楮之一贯。
旧楮之陌,为钱三十有三,以此展算,则新楮之陌已暗落为四百二十九矣。
是以物价翔踊,愈甚于前,闾阎之民,尤为狼顾。
如病而服药,药不对而病愈增,岂不殆哉!
目前之策,惟有变通盐钞旨挥,以术驱之,于数月之内,使商贾急于品搭,则旧楮自少;
旧楮既少,则新楮可通,则官司秤提之政方无窒碍,而百姓危蹙急迫之證可以立宽矣。
臣方外小臣,不敢辄议朝廷大政事体。
陛下诏二三大臣亟图之,无使异时功利之徒得以窃起章惇役法之议,幸甚。
〔贴黄〕臣观今日国用殚屈,和籴以楮,饷师以楮,一切用度皆以楮。
万一有水旱盗贼、师旅征行之费,又未免以楮,则楮者诚国家之命脉也。
去岁未变楮令之时,诸处旧楮,其陌尚有及五百者。
今既变楮令之后,新楮钱陌反不逮故岁旧楮之价,则何以一番纷纷为也?
良由无术以收旧楮,而但出新楮,故民不贵而价愈落。
且旧之在民间者,为数不下三百万,若有术以驱商贾,使之急于品搭,计一袋所入为旧楮三十,则三百万袋已可以收旧楮九千万矣。
其于一二千万,则以度牒官诰收其二,金银收其二,新楮收其六,不出数月,旧楮尽而新楮见行,将自流通,物价将自减落。
权之所在,民之趋之,顺于流水,特在于使由之而不知尔。
今不亟为区处,新楮甫出,其弊已尔,年岁之后,将甚于昔。
官司之所仰者在楮而民不重,官之所倚者在法禁而民不服,楮非吾楮,则国非吾国矣。
金人之毙,虽由于鞑,亦以楮轻物贵,增创皮币,或一楮而为三缗,或一楮而为五缗,至于为十为百,然人终不以为重。
其末也,百缗之楮止可以易一面,而国毙矣。
楮之不可不制于其微如此,并乞睿照。
九曰盗贼当探祸端而图长策。
比年以来,绿林之风,遍于内地。
汀与南安,盗之祖窟,盱赣军而盗,衢民而盗。
若循梅间今之所未降者,乃其馀支残裔尔。
汀与南安,其端在郡贫,盱赣与衢,其端在吏缪。
南渡以前,汀、南安号为朴俗,不闻有盗。
比年乃为大阱,波流四出,王师仅然后克之,何哉!
盖汀为八郡之最贫,往昔朝家时或裨其郡计;
南安以邑创军,调度不足,按其图至一日常欠六十馀缗支遣。
况年来官吏养尊习侈,苞苴囊橐,过于上供,不为无艺之求,何以取给?
由是深山穷谷,无不追宿逋,无不食贵盐矣。
福建之盗所以起于盐子,江西之盗所以起于峒民也。
赣素有齐逊之风,而狂宪乃操刻薄之政,日夜鞭之而不顾;
盱能捍金人之寇,而庸守乃处反侧之际,视之如平时而无所虞。
衢与严接,腊寇所熏,村夫野氓,斗争自喜,一牛之讼不审,而千里之祸立成。
当时守倅之罪,其可逃哉!
然则精择守令,奉宣德泽,以和辑其民,而盗之祖窟,又为之专条区处,使吏寡于求,而民安于自养,则盗永不作矣。
〔贴黄〕臣闻所谓盐子者,皆汀赣间恶少不耕之徒,若不贩盐,即以劫盗自给。
与其使之为盗,宁宽盐禁?
前此盐子率千百计来往,不以盗闻,民亦习以为常,且百年矣。
只由无状之吏乃以江浙间体例,尽行止绝,而州县却自增鬻官盐,彼穷且忿,安得不流为大盗!
谓宜行下闽漕,与汀守商议,量助郡计,稍宽盐禁;
仍于宁化等处,选辟廉吏为令,俾推行之,不为文具,庶几公家减去纲数,盐子有衣食之方。
曹参谓齐相无扰狱市,臣亦谓汀守不当扰盐子。
伏乞睿照。
南安军财计,只靠南康一邑所有,只由大庾人户无几,若郡计更有不给,必至波及山峒之民,利害明甚。
亦乞并诏江西漕臣,一体相度施行。
若夫湖湘之盗,又有说焉。
盖此长沙桂阳零陵故壤,畴者以寇盗书于史相踵也。
故其山峒里邑以盗为俗,农事有暇则为盗,守令不惬其心则为盗,俄合俄散,乍服乍离,特在帅府善区画而郴衡诸郡有扶持耳。
〔贴黄〕臣窃见湖南帅府从来应接支吾,全在飞虎一军。
近年乃以分戍信阳武昌
及至捕寇,却要鄂兵来赴。
朝廷区处倒置如此,何以责帅府
谓宜劄下湖南、京湖,从公相度长久利便之策,免至往来烦扰,且有奔命不及事之患。
若自湖以北,号为五溪,蛮猺错居,承平百年,仅幸帖息。
而比来贪吏狃其衰懦,亦务侵渔,金砂材木之产,方舟而下,皆自此出,怨气满腹,忽焉一发,钟相、杨么,益以盘瓠,其患必大
方江湖二广桴鼓相闻,独未及湖北,而祸胎所伏,渐不可讳。
此在守臣得人,修举职事,训阅民兵,检坐猺省交通之禁。
仍令监司常切觉察,官吏如有收买货物、骚扰生事者,并计赃劾治。
广西琼管一带,亦乞准此施行。
第惟比年以来,官吏狃于贪残,殆成痼疾,虽陛下谕之以诏旨,励之以赏罚,正恐士习已坏,未易挽回。
臣欲仿祖宗故事,于朝臣中选择公清忠亮之士,分道奉使,布宣德意,访闻疾苦,举扬廉白,纠察奸贪,庶几观听耸动,吏道可清。
且使远方百姓知陛下忧之念之之深如此,自然感悦爱戴,不忍复为盗贼,以梗圣化。
〔贴黄〕臣谨按高宗皇帝绍兴二年九月壬午,手诏选强明廉谨不欺之人,观风问俗,平反狱讼,宣布德意。
三省以监察御史明橐五人为请,上皆召见,赐以宣谕吏民诏书、御宝手历、招降盗贼旗榜而遣之,其居他官者仍摄御史
十月己卯,宣五使刘大中胡蒙朱异明橐薛徽言同班入见,上谕曰:「比所下诏,州县徒挂墙壁,皆为虚文。
今遣卿等,民被实惠。
奸赃之吏,必须按察,公正奉法之人,必须荐举。
如山林不仕贤者,亦当具名以闻。
平反狱讼,观风问俗等事,并书于历,朕一一行之」。
此非寻常遣使比也。
其后五使多以称职闻。
〔贴黄〕臣闻江西盗陈三枪为害累年,未能招捉,吉赣事力,为之大困,民死于杀掠,兵死于转戍,不宜久而不治。
谓宜因遣使者,就以黄榜招降,许以不死,或更量与补官。
彼必欣然听命,是亦高宗皇帝已行之规也。
庶几内地蚤得平定,不至蔓延,蠹国残民。
伏乞睿照。
臣区区孤忠,粗已殚竭,于九事之外,复效其愚。
臣伏睹御劄,首以听言用人为治道之要,言则自近以及远,人则循名而责实。
大哉圣谟,愿裨毫末。
臣闻听言用人,非二说也。
盖听言以观其人,则得其邪正真伪之实,若不知言,则亦不知人矣。
古者有听言以兴,亦有听言以衰,有以言用人而得贤,亦有以言用人而得不肖。
是故人君不可以慕听言之名,当求所以知人之实。
臣愿陛下以湛然至一之心,察纷然不一之论。
凡有包藏者,其言必支;
内有媚忌者,其言必隘;
不公言之而密言之,其言必不正;
不礼言之而间言之,其言必不实。
〔贴黄〕臣所谓礼言之者,以劄子、以封章、以弹劾轮对也。
元祐初韩维以口奏臣寮过失,宣仁太后怒而出之,盖为此。
陛下诚以此察左右之言,使倾侧偏诐之说无所容其间,则贤者安,能者勉,而陛下始有可用之人矣。
〔贴黄〕臣窃见元祐间,诸贤并集于朝,一时气象,复还太平矣。
只缘各人不能心无适莫,自相攻击,洛党朔党之属,纷然角立,以君子而得朋党之名,遂为熙、丰间小人所窥,阴拱默伺。
及于绍圣,其说得行,一例窜斥,善类为空。
盖兄弟内阋于墙,则仇人因以为利,此前之明鉴也。
伏惟陛下独观公听,预察几微,鉴于前辙,明谕此意。
二三大臣经筵台谏、给舍侍从以及百执事,下至学校之士,皆当惟是之从,惟中之适,不必以一己爱憎、一事顺忤而自为异同,茍为臧否,以激朋党之渐,以启群小窥伺之萌。
庶几公是坚定,治体浑全,不堕绍圣覆辙,宗社幸甚。
臣一介孤迹,素抱苦心,窃睹近年天下之势日就沦胥,未知所死。
忽逢大化更新,不翅瞽者之还明,病者之顿苏,感激奋励,莫知所云。
第恨学识短浅,不能建万世之长策,举明主于三代之隆,勉竭狂愚,少伸臣子报上之谊。
傥蒙圣慈俯垂省览,或有涓埃上裨海岳,臣虽九殒不悔。
瞻恋轩墀,臣无任陨越屏营之至。
须至奏闻者。
奏以造熟铁斛斗发下诸郡纳苗使用宽恤人户事端平二年 南宋 · 吴潜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六七、《许国公奏议》卷二 创作地点:江西省南昌市
臣窃惟朝廷自更大化,诏旨之所戒敕,臣工之所建明,惟曰保护邦基,爱惜民力,于是宽恤之目以覈二税之中,以减损秋苗斛面为急,繇二浙以及于闽,又及于江之东,百姓蒙惠甚休。
独江右去天辽邈,且有司奉行弗虔,泽不下流。
臣猥仍承乏,输将一道,深惟此事乃端平亲政之第一义,凡在臣子,职当将顺布宣,是用不量驽钝,检准本司元被受指挥,再加诹度,仍刷到各郡秋苗租额及每岁受纳则例,量其丰匮,酌其多寡,或因或革,立为永制。
且从本司用文思院斛较制,创置熟铁斗斛,雕镌记号,发下各郡,自端平二年为始,专充交收秋苗使用,并令人户自行槩量,不许额外别创名色,多取颗粒。
如违,许人户越诉,自守贰以至受纳官,并行举劾问窜。
庶几远方赤子均被惠泽,少称圣天子爱养元元之意。
须至开具奏闻者。
一、隆兴府管催秋苗一十九万一千七百一十石八斗四升九合五勺,每一石以一石六斗为准,正耗、义仓等米并在其内。
仍给五斗铁斛十只,一斗铁斛十只。
一、吉州苗盐米一十六万石,约收米二十四万一千六百石,每一石以一石五斗为准;
屯田米四万石,约收米四万九千六百石,每一石以一石二斗为准,正耗、义仓等米并在其内。
仍给五斗铁斛十六只,二斗铁斛十六只。
一、吉州吉水永丰太和万安龙泉县共受领九万九千二百二十二石一斗六升,同前。
仍各给五斗铁斛四只,二斗铁斛四只。
一、赣州岁催秋苗八万六千五十七石五斗四升,每一石以一石三斗为准,正耗、义仓等米并在其内。
仍给五斗铁斛八只,三斗铁斛六只。
一、袁州岁额催秋苗一十一万九千四百五石五斗三升五合七勺六抄,每一石以一石五斗为准,正耗、义仓等米并在其内。
仍给五斗铁斛十只。
一、瑞州岁额催秋苗九万七千三百五十七石一斗七升四合一勺四抄,每一石以一石六斗为准,正耗、义仓等米并在其内。
仍给五斗铁斛八只,一斗铁斛六只。
一、江州岁额催米四万三千六十九石七斗八升,每一石以一石六斗为准,正耗、义仓等米并在其内。
仍给五斗铁斛六只,一斗铁斛六只。
一、江州德安县米一万一千七百五十二石一斗七升五合,每一石以一石二斗五升为准,正耗、义仓等米并在其内。
仍给五斗铁斛四只,二斗五升铁斛四只。
一、抚州额管实催临川等五县苗屯米一十三万七千二百七十九石四斗九升,每一石以一石四斗五升为准,正耗、义仓等米并在其内。
仍给五斗铁斛十只,四斗五升铁斛六只。
一、临江军岁额实催四万九千一百六十七石六斗九升,每一石以一石四斗为准,正耗、义仓等米并在其内。
仍给五斗铁斛六只,四斗铁斛六只。
一、临江军新淦县额实催苗五万六千八十四石一斗四升,每一石以一石四斗为准,仍给五斗铁斛六只,四斗铁斛四只。
一、建昌军额管实催四万九千五百二十五石三斗八升,每一石以一石七斗为准,正耗、义仓等米并在其内。
仍给五斗铁斛七只,二斗铁斛六只。
一、兴国军实催米二万八百三十五石八斗四升,每一石以一石五斗为准,正耗、义仓等米并在其内。
仍给五斗铁斛六只,二斗五升铁斛四只。
一、兴国军大冶县合催米四千一百一十三石三斗九升,每一石以一石四斗为准,正耗、义仓等米并在其内。
仍给五斗铁斛四只,四斗铁斛四只。
一、南安军岁催苗米八千七百五十八石二斗三升,每一石以一石七斗为准,正耗、义仓等米并在其内。
仍给五斗铁斛四只,二斗铁斛四只。
右开具在前。
臣再照得昨来诸路监司遵奉御笔指挥,除减所部州县秋苗斛面,如浙西州郡有一岁顿减数万石者,江东州郡有一岁顿减二三万石者。
所在守臣,能仰体九重宽大之泽,通融斡旋,补助支遣,初不见其不足。
今臣榷定之数,系据诸郡从实申到数目,量加裁损,于诸郡初无大段亏折,委可行之经久。
如蒙圣慈更赐明诏,诸郡确意奉行,其于培植根本之计,诚非小补。
伏候敕旨。
申尚书省御史台谏院,伏乞照会。
〔贴黄〕臣再照得本路诸郡所裁减秋苗斛面,为数不多,尽可通融裨补。
南安军旧系两石纳一石,今与除蠲三斗,比之诸郡,其数稍多。
却恐本军地接溪峒,财计素殚,设有非逆支遣,未易支吾,合议贴助,庶可悠久。
本司今契勘得本军南康县抚州乐安县,每岁合解本司代发湖广总领所米价钱八千八百石,内南康县五千石,乐安县三千八百石。
本司从例收籴本色米六千四百二十五石,并将合得兴国军首复米一千石,共凑七千四百二十五石,起解赴总领所交卸。
今来本司欲于南康县五千石价钱内,拨二千三百七十五石,裨助本军支遣。
所有自馀二千六百二十五石价钱及乐安县三千八百石价钱,并兴国军首复正米一千石,正撞每岁合解总所七千四百二十五石之数。
欲乞睿断行下所属,径自解赴总所,本司更不拘催收籴代发。
仍劄下湖广总领所照会,实为永远莫大之利。
伏候敕旨。
奏乞废隆兴府进贤县土坊镇以免抑纳酒税害民滋扰1235年 南宋 · 吴潜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六七、《许国公奏议》卷二 创作地点:江西省南昌市
窃见本府进贤县管下有聚落一区,地名土坊,居民不满数十,商旅稀少,强名曰镇,而有酒税务一所。
所谓税者,考其岁额入于本府者止三千馀缗,入于通判厅者止一千三百馀缗,然实解不及三分之二。
通一岁而论,官司之所得者,不过二千馀缗而已。
所谓酒者,初无酝造,亦无发卖,系于镇户量其家第之高下,抑令纳钱,一户或四五十文,或三十文,或七八文,以是为月解,岁亦不过千数百缗而已。
合二者而计之,可谓毫末。
而本镇却有酒税官一员,专拦数辈,恶少爪牙数十人,皆蚕食于数十户之市民,甚则罗织村氓,攘夺商旅,又甚则拦截客舟于二三十里之外,以是为办官课,而实则为官吏专拦等辈囊橐之地,民旅之被扰,非一日矣。
臣窃以为事有不便于民,虽官有大利,尚当决去,况此无甚利于官,而有害于民,然此为有司者,何忍以二三千缗之岁入,而使一方赤子永无聚庐托处之安乎!
臣除已将本镇酒税一面住收外,欲望圣慈轸念民瘼,亟赐允俞,将本镇酒税务特行废罢,下吏部永不作缺。
其见任人,令赴部别行注授。
庶几遐陬僻壤之民,鼓舞圣恩,如在殿角。
臣无任恳望之至,谨具奏闻,伏候睿旨。
申尚书省,欲望钧慈更赐敷奏,亟降指挥施行。
伏候钧旨。
申御史台谏院照会。
奏江右诸郡兵荒已将隆兴府绍定六年以前官物住催乞行下本路一体蠲阁1235年 南宋 · 吴潜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六七、《许国公奏议》卷二 创作地点:江西省南昌市
照对臣猥以菲才,蒙恩将指,尝惧无以抚摩凋瘵,保护根本,少称明时临遣之恩。
窃见江右诸郡,仍年寇攘水毁之馀,市井萧条,田里憔悴,不堪举目。
去岁虽得中熟,譬犹尪羸伤败之人,仅能饮食,正要扶持。
而臣访闻所部州军之吏,大率聚敛之政多,宽恤之政少。
其见催四年柴料,如端平元年夏税秋苗、二年夏税,民閒自不应拖欠。
若乃绍定五年六年逋负,例皆细民下户些小奇零,及逃亡倚阁不可催理之数,所在征取,尚多峻急。
公家之所得,其实无几,奸吏之并缘,其害不赀。
臣偶兼权隆兴府职事,遂将本府财计考核源流,剔括弊蠹,见得仅可支吾。
已将绍定六年以前应于民间未纳官物并与住催,仍以隆兴府为准,行下本路州军,一体蠲阁施行。
庶几宽之一分,民受一分之赐,仰副圣主子惠困穷之意。
须至奏闻者。
〔贴黄〕照得臣所兼管隆兴府虽称都会,财计所入,极为殚窘。
而用度至为不赀,勉强支撑,尚可少施及物之政,诸郡可以类推。
臣所以先自隆兴蠲阁,正欲以身率所部。
并乞睿照。
奏论计亩官会一贯有九害1235年 南宋 · 吴潜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六七、《许国公奏议》卷二 创作地点:江西省南昌市
隆兴府都厅申,准九月十一日省劄,行下两浙江东西、福建、湖南等路,应有官之家并寺观,每田一亩出官会一贯,以助收减。
窃详上件指挥,关系不小,臣叨缀班行,职奉使指,万民利害,所当讲明,一郡施行,又当任责,须至奏闻者。
臣闻利不十者不变法令。
略计一件指挥,其害有九,其利有一。
且利不十则不为,况一利而九害乎?
官会之多,三十年矣,端平以来,适当其极。
始者求快一时,尽收两界,已事遄往,无以议为。
今欲使官户寺观计亩纳会,以目前论之,会价必踊,且可收会,此一利也。
然朝廷不过欲秤提官会耳,立国在民,民心一失,民力又穷,虽尽收会子,纯用铜钱,能保祸乱之不作乎?
请言其害。
且有官之家,除富人外,其它初筮贫儒,觕守先业,偶以入仕,便令出会。
出会必用钱,用钱必鬻产。
唐德宗间架收税,犹给军须,今朝廷计亩出钱,但收故纸,是计出唐下,而人怨则同也。
其害一也。
簪缨之后,既少见禄,又拙经营,仅有薄田,以给衣食。
百亩以上,或未开析,及此身者多,是凡称官户,皆不免也。
虽云百亩以下,本户无人入仕者免,此非计属不可。
将有实满百亩而得免,亦有不及百亩而勒出者矣。
既出官会,又赂乡胥,何以当此?
其害二也。
比年以来,朝廷以和籴抛降,以秤提官会,以庆典郊恩,计今江浙、福建之民,盖校尉连车,而迪功平斗矣。
未沾铢金之俸,遽同入仕之科。
且既令出会以买此官,又因得官而再出会,臣恐自今以后,人人不特以官会为戒,尤以有官为戒矣。
未必收秤提之功,已先失鬻爵之利。
又况贫乏士人,偶得一解,遭际庆典,本为亲荣,岂料反为家祸!
其害三也。
两浙形势之家,虽计亩多而出会易,然陛下仁慈,估籍之典,犹不欲行于贪吏。
况其父祖非勋旧则宗戚,亦何忍使比闾小吏数其籍而索其赀,为大不美,若泥中之斗兽乎!
且有官之家既不得免,簪缨之后又不得免,而权贵之家尤不得免,然则天下皆不得免也。
以为不忍有扰于民而施于有官,岂官户非民耶?
抑但以商贾佃户为民耶?
且彼无所从出,不过均诸佃户耳。
今又为之法,许其越诉,是教佃户以诉主家也。
其害四也。
寺观所在不同,湖南不如江西江西不如两浙两浙不如闽中
然比年贿赂盈门,主首类皆席卷,以偿所费。
闽中僧寺,犹狼狈不如旧,它可知矣。
若道观则所设无几。
且田莫多于寺观,然欲于田之外责以一钱,实无从出。
为国取民,一至于此,亦太无具甚矣。
有万亩者当出万缗,非起债则逃窜,此事未行而其兆已见,不待知者而后知也。
行香祝寿,汉官旧仪,一顿萧条,恐非美事。
且为僧者必少,祠牒愈不可鬻矣。
其害五也。
一路之田,岂无三数百万亩,是一路白出三数百万缗也。
一州之田,岂无四五十万亩,是一州白出四五十万缗也。
向者朝廷已竭帑藏,出数千百万以收此楮,而此事已无成矣。
今州郡又竭闾阎,出数千百万以收此楮,而此事必有甚焉。
安有古今天下,内捐数千百万,外捐数千百万,不为用兵,不为振民,不为土木,乃为区区故纸而费之若此?
可谓拙矣。
其害六也。
今立法而约之曰,折阅吾楮,官吏按劾,百姓徒配。
然且不信而日轻,顾乃明示之以截凿不用,是教之也。
臣恐法行之后,民间愈不用会,而会子皆无用矣。
其害七也。
且陛下亲政以来,尝兴十万之师矣,尝阅殿步二司之兵矣,而中外骚动,祸变随之。
幸而圣德彰闻,天命巩固,人心自定,事变自消。
今又不戒,轻听议者之言,遽为率尔不审思之举,谤讟由此而兴,盗贼由此而起。
昔之谤讟,官吏受之,今之谤讟,朝廷受之。
昔之盗贼,有罪无辞,今之盗贼,有辞无罪。
且姑舍是,其目前必可知者,有四患焉。
有田亩不整之患,有土产不齐之患,有势必用刑法之患,有每事行赂之患。
何谓有田亩不整之患?
盖官户寺观,若一一要见实数,必用追索干照。
而江浙之间,以诡户走苗税,又多白契,不登簿书,仓猝整会,必落吏手。
如此则下户独受其害,而上户可免,中户亦以计会免矣。
独寺观可以簿书考,将恐寺观亦巧计飞走,寄附形势,而因之以失常住矣。
何谓有土产不齐之患?
闽中田贵而税轻,然人户田少,五七十亩已充里正,而钱尤难得。
江东西又不然,除平野上腴之外,水田多潦,山田多旱,亩直不过一二千,盖有数年不得收者。
若例出一券,为之奈何?
以田售之于人则人不欲,以田归之于官则官不受,典质则空竭,称贷则艰难,亦有逃移流移而已。
二浙之田,独湖、苏、秀为最美,而常、杭则次之,衢、越为常稔,而严、婺、台则不及。
且和籴和买,取之悉矣,独未出会耳。
何谓有用刑行赂之患?
二税五赋,豪良且不乐输,况乎白科抑而责以体国乎!
施行之初,既曰礼谕,必不严督,其送纳必迟迟。
上司未免行下,则追监继之,不集则鞭朴继之,若又不集,必重其罚。
于是人户有性命之忧,而县道又添一项催科之苦矣。
凡官司举事,茍一涉民,无非吏福。
且户出若干会,必经司,必经揽户,必经县,必经州郡,必经上司,所经之处,非金钱不可。
使强明之吏临之,尚或庶几,不然则走弄文移,出入赋籍,增减田亩,千蹊万辙,尽归吏奸。
此固平日朘吾民膏血者所喜闻也。
四患晓然,非有难见,然则天下多事矣,又况如前所谓谤讟盗贼之患乎?
其害八也。
《春秋》讥初税亩者,履亩而税也。
今朝廷以为吾截凿所入,以示不为己私,与彼之履亩不同,然它日国有大费,无所从给,则又将责有官之家,曰:曷不体国!
一纸举行,易收减为轻费,岂不可乎!
作法于凉,其弊犹贪,作法于贪,弊将若何?
其害九也。
臣以至愚极陋,少蒙先帝亲擢于多士之中,又蒙皇帝陛下简记于外寮之末,今者数月之顷,至三锡命,虽见控免,决不敢留,而一日必葺,罔间去留,可为忠言,敢有避忌?
臣自闻朝旨,夜思昼度,以为恐不可行,害多利少。
江西一道,官户者多贫,为富室者多讼。
且比年盗贼焚毁,军兵经过,人无盖藏,甫得一稔,若重以无艺,必大狼狈,萧墙之内,将有不测。
臣虽碎首死国,何补于事!
用敢冒大诃谴,先事言之。
伏望皇帝陛下鉴圣经之所讥,审国论之所极,亟收计亩之令,别求通币之策,庶保安静之福,不启怨谤之心。
所有上件省劄,臣除已权宜行下诸郡别听回降外,欲乞睿断早与收回,天下幸甚。
伏候指挥
谨奏。
申尚书省照会施行,御史台谏院
〔贴黄〕臣照得秤提官会,当随方而为之术,择人而行其智,本无甚难,今犹可救,正不在出此下策,并乞睿照。
又臣窃恐朝廷之上,重于反汗,未以愚言为然,区区更有愚悃。
江右十年兵盗,如建昌抚州章贡庐陵管下,皆尝破残,瑞州所部,亦曾有窃发。
所谓上户者奔窜流离,藏盖空竭,方幸小稔,疮痍未瘳,可为哀痛哉!
或蒙圣慈以江右创残非他道比,权与寝免目前,庶几一路之人知圣主轸念遐陬,如在殿角,感激爱戴,盗贼自消。
并乞睿照。
又臣又有深忧过计,窃见朝廷更新大化,登用俊良,群阴屏迹。
或恐失职之人故设此画,以愚建议之臣,使朝廷结怨天下,万一有意外之虞,则此得以遂其所志,不可不察。
并乞睿照。
再论计亩纳钱1235年 南宋 · 吴潜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六七、《许国公奏议》卷二 创作地点:江西省南昌市
照对臣昨奉朝旨行下,官户寺观,计亩出会,以助秤提,仍委臣访察本路。
臣即尝条利害,冒昧奏闻,未准回降。
再准省劄,仰日下措置奉行,毋得再行违阻。
臣素抱朴忠,粗知国体,极知楮券之弊,深轸君相之忧,茍可扶救于万分,所愿推行于尺寸。
第以国脉民命,关系匪轻,沥血陈词,诚当万死。
今未暇论万世之是非,四方之利害,只以臣本道言之,事体实有未便。
盖自嘉定至绍定三十年间,常有盗贼,近方宁息。
丁亥癸未十年间,常苦水旱,近方稔熟。
残破之处,未还旧观,荡析之人,未复旧业。
井邑多瓦砾,田野多草莱。
昔号富实之家,今皆空虚之室。
比之他路,委实不同。
南安建昌、吉、赣,道接山峒,类以招安而受爵,与夫防拓而得官,平时官司,尚难调御,一旦科配,易激纷纭。
至其寺观,尤其荒凉,既欲征钱,必动常住,既动常住,必无以赡养其徒,必溢而之四方。
驱毁情灭性之人,而置之饥寒离散之异域,人所不料,岂无可虞!
如近时湖南谢了圆之事,可以鉴矣。
臣反复思惟,与其召变于他时而贻九重之忧,宁若方命于此日而贻一身之谴。
是用不避窜斥,荐至数陈。
欲望圣慈特发睿断,以江右寇盗甫平,饥馑甫息,免同诸路一例敷歛,臣与十一州赤子,不任延颈望幸之至。
须至奏闻者。
〔小贴子〕臣窃惟朝廷命令举措,上关宗社安危,下关生灵休戚,故必审而后发,发而无悔。
如往者北伐之议,起于癸巳之冬,成于甲午之春
臣时待罪淮西总饷,尝奏疏一通,力陈兵之不可轻用,又尝上宰执白劄子,力陈兵之不可轻用,而陛下不之察,朝廷不之省,迄致败缺。
盖无隙而动,终负师曲之名,为敌人口实,一可恨也。
精兵良将,粮储器械,未免失亡,二可恨也。
挠败之形,懦怯之證,呈露于中原四战之冲,使夷狄生心,英雄窃笑,三可恨也。
今日计亩敷券之事,不审而发,发而必有后悔,胡以异此?
剜心肉以救眼创,拨根本以扶枝叶,纵使目前会价渐穷,物价渐减,而朝廷之印造不已,奸民之伪造不已,铜钱则海道之漏泄不已,器用之鉟销不已,朝满夕除,势所必至,不过年岁,弊将如初。
而心肉之已剜者则不可复补,根本之已拨者则不可复培矣。
此非陛下自著精神,大为断制,恐无以回物情于已散,挽人心于将离。
不然,以国家之急政要务,天下之危机骇证,方纷然错杂于前,而陛下高拱如平时,一听其自起自仆,臣恐变故日臻,祸乱日至,后虽噬脐,嗟何及矣,岂特楮之一事而已哉!
臣年二十三,蒙先皇帝亲擢之恩,旋屏废者十年,迄无一线之路,上报先帝。
岁在丙戌,蒙陛下收召于闲冷之中,数载之间,内而省寺,外而麾节,忝窃过矣,称塞渺然。
中夜以思,陨涕如雨。
故茍有区区之见关于国家理乱安危之大端者,诚不敢以疏远自诡,缄默而不告陛下也。
一寸丹心,不任忧爱恳切之至。
并乞睿照。
奏论和战成败大计襄宜急救备不可阙1236年2月 南宋 · 吴潜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六七、《许国公奏议》卷二 创作地点:江西省九江市
臣恭惟皇帝陛下奋发英断,遴选枢臣,出助六师,察臣世受大恩,觕有爱国忧边之志,再颁隆旨,俾参谋画。
唯今事势,悉在目前,区处曲折,当禀行府,成败大计,盍告朝廷。
曾参日省其身,以为人谋不忠为急。
况臣为陛下谋东南之事,知而不言,是谓不忠,言而不达,是谓不智,谨昧死言之,伏惟皇帝陛下试垂听焉。
臣尝伏读国朝通鉴,每于宣和靖康之事,痛愤流涕,以为虏非能也,亦非天也,我有三大缪焉尔。
其初也轻于交敌,其继也轻于挑敌,其末也轻于奉敌,是谓三大缪,而皆自轻于为谋始。
夫吉凶关于举动,存亡决于转移,茍不谨重而轻于一发,由轻得败,由败得畏,由畏得亡,此王黼耿南仲之徒所以误宣和、误靖康,又将误来者而未已也。
臣不识忌讳,窃迹比年边事颇近似而无甚异。
蔡州之攻,是登州之约也;
汴京之议,是平州之约也;
两校之行,是王云之渐也。
然而其祸未流,其来犹缓,则以襄与扬犹有兵,犹有任责之人,而彼犹有所顾忌也。
天下之愿和者,其人有三种:小人愿和,庸人愿和,敌人愿和。
敌人之愿和者,亦莫甚于近世。
本朝尝和金,金人尝和鞑。
夫惟既和,然后我无任责之人,无死敌之志,而大祸至。
是故金鞑常先于和。
我利其所欲者,在和可以息兵也。
于是小人幸以为功,庸人幸以为安,而又忌夫任责之士也,则穷之以所不能。
故靖康以战穷李纲以败去,而后和议定。
去而种师道邀击之策遂不用。
北方无师道,而后大河无备。
明年而二酋分道并进,前无一人一骑之梗,仓卒之间,遂罹大祸。
其本在于以战而穷任责之士,自撤其藩篱,后延之入也。
襄阳亦今之太原也,赵范之为人,虽未必尽如纲之贤,然不可谓无纲之忠。
朝廷岂可不亟加拯援,而使虏得以并兵也哉!
襄事危则和有兆,和成则国事去矣。
抑臣窃有疑焉,夫督府之来,为何事也?
将以解襄急也,抑徒以塞人言也?
将以解襄急也,则当如高宗皇帝手诏付张浚,使得以示刘光世光世大骇,即日勒兵走伪齐七十万众,刘豫遂亡。
左相赵鼎常曰,督府事须从朝廷维持,每有事,必取而施行之,此则沈与求辈所不及也。
夫种在内,蠡在外,在内,在外,譬犹埙篪相应而成声音,譬犹首尾相应而成权衡,譬犹太阿尽与之柄而后剸割,譬犹毛锥尽伸其肘而责以运转也。
不如是,督府虽遣,事必无成。
事无成而急不解,必中虏欲而和议决,臣尚忍言之!
督府又有甚难者,沿江有大制阃焉,京湖大制阃焉,鄂也,庐也,扬也,各有制阃焉。
兵皆其兵,将皆其将,财皆其财,督府既不可得而调发,又不可得而寄治矣。
夫此皆要处也,皆盛藩也。
要处盛藩既不得即,于是不得已而之金陵,则金陵近,不得已而之江陵,则江陵远,乃不得已而之浔阳
浔阳昔重而今轻,昔中而今左,岂可以六朝例论哉?
斗绝一隅,婴城自守,岂可以上援汉、下备淮哉?
夫遣之而无谋,居之而非都会,二者亦既异于张浚叶义问之来矣。
如臣愚见,会兵黄州,勒兵而进,开府于鄂,进师江陵,示以形势,压以声威。
春水方生,疾疫将起,彼虽禽兽,亦熟于兵,敢不解乎?
抑臣所虑既解之后,有以误靖康者误国论矣。
欲望圣慈下采愚虑,亲洒宸翰,一如绍兴督府勒兵,诸将用命,以解襄阳倒垂之急。
既解之后,大为部分,改弦易辙,练兵积粟,一一可恃,杜绝和议,常为战备,示之以不可犯。
彼越大漠,踰两河,空虚无人,进有坚塞,退无因粮,必不敢出。
持以数年,其内自乱,中原分裂,徐制其后,安知旧物之不复还哉!
岁在癸巳甲午总饷淮右,知朝廷有开边之议,尝因应诏上封事,力陈兵之不可轻用。
又尝上宰执白劄子,力陈兵之不可轻用。
而天高听邈,莫遂挽回,曾不旋踵,臣言粗验。
今又不度疏贱,辄陈大计。
盖前之战,今之和,其误一也。
官以谋为职,不敢不尽愚,惟陛下幸赦。
谨具录奏闻,伏候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