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罢和议劄子(绍兴五年五月) 南宋 · 杨造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八、《三朝北盟会编》卷一六八
臣尝观陆贽论禦戎之策,其说甚详。大抵以为夷狄之强弱,视中国之盛衰,圣人所以待之者无一定之规,亦无常胜之策,顾其势如何耳。其说有二,尊即叙者则曰非德无以化要荒,殊不知威不立,力不能服也。尚和亲者则曰要结可以睦邻好,殊不知我结之而彼复解之。故当匪茹之势而行即叙之方,则见侮而不从矣,今日正此之谓也。自靖康以来,力主和议,不为备禦之计,卒为虏诈,以至二圣蒙尘,其祸亦可监矣。至今不悟,犹蹈覆辙,深可痛也。比闻复遣二使以请和,虏若有谋则许吾和,以取重赂,愚者以为喜,而智者之所深忧也。盖既许吾和则上下偷安,必不为备禦之计,而既出重赂,国力必竭,不免暴歛,民怨盗起,虏复不可信,一旦乘虚而来,为不可测,此其所以可忧也。若其无谋,则必绝吾之使,愚者以为深忧,而智者之所喜也。盖不许吾和,则吾致死以为备禦之计,此其所以为可喜也。且夷狄豺狼,非可以信誓结,今其所以不来者,非爱我而不来也,亦非畏我而不来也,以其势自有牵制未暇来尔。昔赵、郑割地以赂秦,虞卿曰:「秦之去也,倦而归乎?其亦爱我而不攻乎」?曰:「秦之势无馀力矣,必以倦而解也」。曰:「秦以倦归,而君又以秦之力所不能取而赂之,是助秦以自攻也」。今之为和议者,何以异此?说者谓国家今日正犹勾践事吴,称臣奉贡,不得不然,是未知事势之不同也。越之栖于会稽,盖吴王听宰嚭之言而许之平,故勾践以为得计,今虏未尝实许和也。其所以不拒绝者,特以许和绐我,以谋全胜,欲吾不为之备而取之易耳。故其未来则吾与之重赂,其既来则吾莫之禦,是吾之求和无纤毫之益,徒沮义士忠勇之气,长黠虏桀骜之心,竭民脂膏以资盗粮,非计之得也。若其称臣奉贡,尤非所宜。昔辛垣衍欲赵之帝秦也,鲁仲连曰:「若使帝秦,则连有蹈东海而死耳」。且又曰:「若使帝秦,则必将烹醢梁王」。辛垣衍曰:「秦何为烹醢梁王」?鲁仲连曰:「九侯、鄂侯、文王,纣之三公也,盖尝为纣脯醢而囚之矣。秦既为帝,则将行其天子之礼以号令天下,将夺其所憎而予其所爱,梁王岂晏然而已乎」?于是辛垣衍不敢复言帝秦,而秦军亦为之却。今或称臣于虏,则中国在虏之掌握矣。彼将所求无厌,既得重赂,又求割地矣。又召大臣,大臣往矣。又将邀銮舆之临幸,则何以为谋?若往则遂废前功,不往则兴兵而伐叛臣,不为无辞,若遂往则又将为二圣矣。言之至此,可为寒心。而议者安于此说,可谓无谋之甚也,犹谓国有人乎?或者以为二圣在彼,故吾不得不与之和,是不然。昔汉太上皇、吕后为项王所得,置俎上欲烹之,夫高帝岂恝然忘之哉?而未尝为之屈,盖势不可尔。然项王卒不敢加害,盖以高祖之不顾惜,害之无益,而存之则可以为重资,故割鸿沟之后,卒从侯公之言而归之。今国家若能励兵秣马,稍振中国之威,且勿与之通,则彼莫能测其虚实,必不敢动。吾已复中原,然后遣辨士若侯公者往说焉,彼亦且奉二圣以来归矣。故二圣虽在彼,于中国用兵之势无有害也。故为今日之计,当与诸将议先复中原,以振国威,然后闭关不出,卑辞厚赂以请二圣,当必遂所欲。于今遣使,徒取侮耳,非所宜也。议者以为彼强我弱,出未必胜,故不敢与校,是未知用兵之势也。昔陈恒弑简公,孔子请讨之,夫以强弱小大论之,鲁不能敌齐也审矣,孔子岂不量敌而后进哉?盖其说曰,以谓陈恒之弑,齐国之与者半,不与者半,以鲁之众加齐之半,其胜也必矣。夫以楚人病秦之诈怀王,必欲亡秦,而汉末人人思汉之德,皆欲兴汉,在今日人人痛愤二圣未返,非特楚人之情,而国家德泽之厚,人怀不忘,亦非止汉世之比也。然则在今日傥能奋其威武,自淮而北,必有响应者矣。侧闻近日河北亦尝有欲兴义而来请者数辈,朝廷虑其生事以败和议,拘之军中,此为失策。傥乘此以有为,不亦可乎?且愚窃谓今日之计,当乘天下痛愤之切,人怀思宋之心,乘时有为,及其锋而用之,决可有功。若或迟疑不断,窃恐岁月之久,人心懈怠,怀彼煦濡之恩,而忘忠义之心,则事难举矣。纵不能出兵,犹当为守禦之备,不当为和议以堕虏计也。盖虏之不可信,其事已可鉴矣。今日之未来,非缘和议,特其势自有牵制,未暇来耳。傥与之和,必出重赂,徒竭吾赏军之费,为虏人进兵之用,真所谓资盗粮也。俟吾国力已竭,然后乘衅兴端,而兵势必不支,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此必至之理也。议者谓虏之所欲,不过金帛子女耳,与之则得其欲而不来,是何异儿童之见也。虏之贪心,岂有厌哉!今少与之,则不足以充其欲;多与之,彼则以为中国尚富实,而乃惧我如此,是必兵弱,可以一往。故为此计,实启戎心,安能使之不来哉!及国力已竭,而后为备禦之计,孰若未困而先为之虑也?昔曹操破荆州,逐刘备,移檄于吴,孙权召群臣谋。或以曹公士马之强,既得荆州刘表,治艨艟斗舰,乃以数千里水陆俱下,势不可敌,不如迎之。惟周瑜、鲁肃以为当击便,谓:「北人尚骑,本不能水军与吴越争衡,今操自送死,可迎之耶?将军擒操宜在今日。瑜请以三万人为将军破之」。权大喜,因拔剑斫案曰:「复言当迎曹公者,与此案同」。因发兵使瑜拒之,遂败曹公于赤壁。故兵之胜败在人谋耳,庸人见朝不及见夕,但偷安目前,不思后患,殊不知无远虑则近忧亦不能免也。夫兵凶器,战危事,圣人难言,但势有不得已。虽毒天下,所不可辞也。且狼子野心,不可望其仁慈,意其悯我,惟振之以威,乃可服尔。故将欲和之,亦必战胜而后可议也。在昔契丹所以能百年守盟好者,亦以章圣皇帝有澶渊之捷尔。臣愚伏望睿明特发威断,早定大谋,专为战守之备,勿主和议,以堕虏计,实天下之幸甚。
宗室登科授县不宜奏(绍兴二十四年八月乙酉) 南宋 · 杨造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八、《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六七
宗室登科换京秩者,初未经任,即授大县,虑于民事未能谙练,望依仿进士例,俟历任有举主者,乃授以县,庶几仰副陛下加惠元元之意。
乞戒饬申严监司遍巡所部奏(绍兴二十五年二月壬辰) 南宋 · 杨造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八、《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六八
监司为外台耳目之官,于法必遍巡所部。近来僻远都邑,例皆不往,其能周知吏之能否,民之疾苦乎?伏望戒饬申严,俾令遍历。